第88章 本尊在樹上
雖說顧懷曲只有七成修為,但眼前能将他制住的也只有郁承期一人。
郁承期眼疾手快,将無澤拽到了一旁,再度跟顧懷曲纏鬥起來。
最後不出所料。
顧懷曲後頸上又多了一道紅痕。
無澤長老看着再度昏過去的顧懷曲,心驚肉跳,忙問道:“這、這是怎麽回事?”
郁承期安置好顧懷曲,這才将有關鬼界毒蠍的事情告訴了他們。
依照從前賀輕侯所說,這種毒蠍乃是鬼界一個高人所煉的,結合了鬼界高深莫測的幻境、控夢之術,再在其中融入特殊的毒汁。
就算是無澤長老,也無法短時間內将其解開。
無澤長老雖然擅長解毒,但這種與幻術、控夢等法術相結合的毒中蘊含了大量的靈力和咒法,根本不是單純依靠醫術可解的。
這種蠍子本身非常特殊少見,那位鬼界高人更是少見,真的是……有些難辦。
但想必,顧懷曲的想法是對的。
若能将這些蠍子身上的法術與毒解開,那他們對鬼界法術的了解,又會提高不少。
不過。
眼下郁承期将顧懷曲打暈的事雖然情有可原,解釋得通了,但他非禮顧懷曲的罪行,依然板上釘釘!
江應峰與無澤長老冷着張臉,對他沒什麽好臉色看,只等着顧懷曲醒過來,再決定如何處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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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
睡了一夜的顧懷曲還不知道昨晚都發生了什麽。
他醒過來,只看到自己的寝殿內一片狼藉,宛如遭了賊,昏頭昏腦的去問了郁承期,才記起自己昨晚不慎被蠍子蟄了的事,之後兩眼發昏,身不知所在,将郁承期看成了仙界通緝的叛賊,還對他起了殺念,差點拆了整座讓清殿。
再然後。
他被無澤長老救醒了。
再再然後。
他對無澤長老也起了殺念。
削掉了無澤長老的胡子。
“……”
顧懷曲一時陷入沉默,微抿着唇,難堪至極。
但這都不算什麽,現在顯然還有另一件更要緊的事。
郁承期昨晚對他……
被宗主和長老發現了。
這該怎麽辦?
顧仙師第一次遇見這麽棘手的事,不僅無能為力,還無比的想要逃避,恨不得住進地縫裏。
他跟郁承期才心意相通沒多久,雖然他們之間發生了很多事,但在旁人看來,他們之前始終是死敵,尤其當年自己疏遠郁承期,後來郁承期回到宗中,對他用骨環施以報複,是衆皆知的事。
再後來他死而複生的那些曲折,除了郁承期也沒人知道。
衆人只知道郁承期一朝改了性,忽然對他好了。
如今……他實在不知該怎麽跟長老們開口。
于是,當他到了淩肅殿,被江應峰和無澤長老問起的時,便顯得格外無措。
顧仙師不太會撒謊,抿了抿唇,臉色緊繃道:“想必是個誤會,不必多想。”
江應峰:“……”
無澤長老:“……”
無澤長老面色古怪:“小曲啊,莫非你寧可信他,都不信我們?我們昨日,可是親眼看見他對你——”
“不、不必說了!”
顧懷曲十分緊張,一張俊臉繃得像深冬臘月的冰塊。
他緊皺着眉頭,因為努力保持鎮定,神情看起來反而更加不怒自威,在不知情的人看來,好像在生氣。
看也不看旁人道:“他已經跟我解釋過了。他昨晚幫我寬衣,只是為了方便我就寝,不巧被你們看到便誤會了。”
“宗主,無澤長老,如今仙魔兩界與鬼界開戰在即,為免戰時擾亂軍心,我們不該再與魔界産生罅隙,自然該多信任對方。”
無澤長老知道顧懷曲絕不是那種願意為了利益,甘願委曲求全的人,因此他篤定,斷然是郁承期那混小子迷惑了顧懷曲!竟讓顧懷曲如此相信他的鬼話!!
無澤長老氣恨不已,急忙道:“什麽寬衣!他昨晚可不僅是替你寬衣,他還跨在你身上!還扯着你的衣裳!還——”
“無澤長老!!”顧懷曲耳根一紅,及時阻止他,險些維持不住表情。
“我突然想起還有些事沒做,這就回去了,其他事改日再談。”
“诶——!!”
無澤長老企圖叫住他,但顧懷曲很快起身,一轉眼已經溜走了。
無澤長老與江應峰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裏看到了幾分恨鐵不成鋼。
……
顧懷曲從淩肅殿出來的時候,郁承期正在必經的小道上等着。他一把将顧懷曲拽過來,好笑地問他怎麽樣了。
顧懷曲臉上羞恥的緋紅還沒消退:“自然是被追問了,還能怎樣。”
“那師尊是怎麽說的?”
一想到自己幾乎落荒而逃,顧仙師便有些惱:“我說都是誤會,讓他們莫要多想。”
郁承期噗嗤笑出聲。
低低地道:“師尊不覺得自己這樣很像掩耳盜鈴嗎?只要時間一長,宗主和無澤長老定然會發現端倪……師尊撒的謊也太劣質啦。”
顧懷曲不悅地瞪他:“那你說我還能如何?!”
郁承期其實很滿意,并沒有責怪的意思,他舉止狎昵地将顧懷曲抱進懷裏,蹭了蹭顧懷曲的臉側:“不如何,這樣其實也很好。”
他忽然将聲音壓得更低,狹促地道:“師尊……我們幹脆去偷.情吧。”
“!!”
顧懷曲見鬼似的微微睜大眼眸。
——郁承期之所以覺得很好,好就好在這裏。
他每晚跟顧懷曲同床共枕,卿卿我我,暗地裏做着見不得人的勾當,在外面還要拉着顧懷曲欺上瞞下。
不是偷.情又是什麽?
郁承期一想到顧懷曲為了他在跟人撒謊,表面一本正經,背地裏又跟他偷.情。
他就覺得刺激極了。
……但顧懷曲可不這麽覺得!!
聽到這兩個字,顧懷曲的羞恥心險些當場裂開,立馬将他忒快,慌亂的往四周看了看,确認沒有人以後才愠惱地看向他:“郁承期!你胡說八道什麽?”
郁承期嗤笑了下:“徒兒哪裏胡說了,師尊本來就是這麽做的,還不承認?你看,我們現在這樣不是偷.情又是什麽?”
“……”
顧懷曲怒盯了他半晌,竟覺得無法反駁。
冷靜下來想想,郁承期說得也沒錯。
他們每日,好像的确是偷偷摸摸的……的确像是……
——不、不對!
不能被這個混賬帶到溝裏去。
顧懷曲強忍着皺了皺眉,竭力想找個理由反駁,郁承期的手臂卻忽然箍緊了他的腰,将他帶進了懷裏。
——身後遠處有腳步聲,是有人來了。
顧懷曲心中頓時一緊,生怕他做出什麽驚世駭俗的事,低聲斥道:“你幹什麽?快放開我!!”
郁承期不放。
他手臂驀地一發力,趁着人沒過來,帶着顧懷曲猛地飛身上了旁邊的樹上。
樹葉嘩嘩輕晃,被掠過的風帶起輕微拂動。
這裏離淩肅殿很近,是前往淩肅殿的必經之路,經常有弟子從這條小道上路過。
道旁的這棵樹,起碼有上百年了,加上常年有靈力滋養,大約有四五丈高,如今正值春季,巨樹枝繁葉茂,兩個男人的身影就這麽被密密實實的遮擋在樹影裏。
但若是有人刻意從下面擡頭往上瞧,還是可以看得一清二楚。
“仙主——”
“仙主?”
過來的弟子竟是專程來找他的,兩個弟子的身影在小道上晃來晃去,口中喊着,正在四處尋找顧懷曲,聲音離這棵樹很近。
顧懷曲頓時提心吊膽,呼吸都滞住了。
他在樹上聽見兩人議論:“去哪了?我方才好像還看到仙主在這裏。”
“我也看見了,怎麽一眨眼就沒影了?再好好找找……”
顧懷曲一陣緊張,脊背緊繃了起來。
他不敢再往下看了,蹙起眉來,轉過頭羞惱地瞪向郁承期:“你犯什麽病?快放我下去!”
“師尊要是現在下去,不就被人發現了嗎?”郁承期心思又開始泛濫,眸底有些狹促,面上卻笑吟吟的,好像只是跟他開個玩笑,抱着顧懷曲坐在樹上。
他靠着樹幹,坐在十米多高的粗樹枝上。
而顧懷曲被迫面對着他,坐在他身上,重量沉甸甸地壓在他腰間。
郁承期覺得這樣的姿勢也不錯,稍一擡頭,就可以看到他師尊泛紅的耳根。
顧懷曲猜到他定是又動了什麽歪念頭,不禁有些生氣,壓低聲音問他:“你到底想幹什麽?”
郁承期笑了下,眸中可見低斂的戲谑,擡起手指,輕輕捏住顧懷曲的下颚,讓他低下頭來面對着自己,輕聲答道:“不是說了嗎?跟師尊偷.情呀。”
他氣息漸漸湊得很近。
周圍樹葉沙沙響動,頭頂的陽光從茂密的樹葉中穿過,投下婆娑的暗影。
弟子的腳步聲沒有走遠,還在底下打轉。
顧懷曲心底發緊,不禁心跳加快,手指因為緊張而攥住了郁承期的衣裳,骨節漸漸青白。
他覺得自己跟郁承期待在一起,似乎總是被耍的那個,永遠沒什麽好事發生。
但看着那雙漆黑狹谑的眸,偏偏有種被蠱惑的錯覺……
好像與他幹什麽都可以。
就連偷.情,也……
顧懷曲呼吸紊亂,一時不大清醒。
底下弟子還在尋找他,仿佛不是在喊他的名字,而是在喚他的心智。
多虧顧懷曲太緊張,讓他還不至于完全深陷進去,變得理智全無。他因為害怕自己會被人發現,理智勝過了糊塗,正要将郁承期推開,卻倏忽發覺有些不對勁。
好像有什麽東西硌得厲害……
他下意識地低頭看了看。
顧懷曲:“……”
郁承期朝他笑,并不覺得丢人,趁着這個空隙,立時厚顏無恥地湊近吻住了他,手臂将他箍得緊緊的,令顧懷曲掙脫不開,久久不肯松手。
他們光天化日之下,藏在茂密的樹冠裏接吻。
陽光透過濃密的枝葉落下斑駁的影子,灑在他們眉眼,鼻間,與唇齒,暈出特殊又淺淡的金色。
掠過的微風與摩挲的枝葉無一不在提醒着顧懷曲,他此時身在哪裏。
顧仙師面紅耳赤,臉頰發燙。
真是荒謬極了……
……
晚上。
無澤長老又來殿裏找了顧懷曲。
這次他倒是閉口不談什麽非不非禮的事了,而是将那盒蠍子交還給顧懷曲——他只用了半日的時間,已經研究好了那些毒汁,但其中關于陣法、咒術方面的事,還有待跟顧懷曲商讨。
順便,有件要緊事跟顧懷曲提。
“小曲啊。”無澤長老一臉高深莫測,嚴肅道,“并非是我多管閑事,只是,我今日與各位仙長們商議了一下,都覺得此事有必要跟你提一嘴,因此你莫要推拒,好好聽我說。”
顧懷曲聞言不禁慎重起來:“長老請說。”
“你年紀不小了,這些年也沒少為仙界操勞,如今,該是你成家的時候了。早日得個兒女雙全,也免得被有些心思不正的人惦記。”
無澤長老意有所指,捋着他僅剩半截的胡須,甚是不屑。
“要知道,這世上有些人就是心思狹隘,根本不知你這些年一門心思的為仙界着想,還以為你不成婚,就跟他一樣是個斷袖呢!”
顧懷曲:“…………”
無澤長老說着,早有準備,從懷中取出了什麽東西來:“我跟諸位仙長們合計了一下,挑出了一些身世相貌都與你般配的大宗之女,都列在這張紙上了,你好好看一看。如今你是仙主了,只有旁人高攀你的份,若是看上哪個女子,都是她的福氣,其中有些人,你以前在大會上也是見過的……”
無澤長老滔滔不絕,為了勸服顧懷曲,甚至有意誇張,繼續道:“這些年來,未出閣的姑娘們對你可是仰慕得很!當初她們聽說你死了,山下可是哭瞎了一大片!若非你平日表現得太過冷峻嚴肅,又不願與人相處,恐怕早就有大把的女子願意追随你。”
“小曲啊,若是你喜歡哪家姑娘,盡管與我們直言,無論你是想三妻四妾,還是一生一世一雙人,我們都支持你!”
他語氣堅定又善解人意,雙目慈祥,很是和藹地看着顧懷曲,怪讓人無法拒絕的。
“我知道你一時還決定不了,所以,我跟其他仙長已經做好打算了。”
“改日我們借着商議仙魔兩界大事的由頭,把這些女子都召集到一起,讓你再好好瞧瞧,想挑誰都可以!你意下如何?”
顧懷曲:“……”
藏在裏屋的某個斷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