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師尊好難
趁着那仙長正喘得上氣不接下氣,顧懷曲迅速攏住了衣襟,饒是他再好的脾氣,此時也忍不住羞恥,擡眸怒視過去:“你又來幹什麽!”
驟然聽他這麽一吼,那仙長被吓了一跳:“我、我只是有事要禀報……”
“你是哪個宗的?進門不知通禀一聲,還有沒有規矩?!”
“是,是……在下知錯了……”
接連道了好幾句歉,但道歉過後,該禀報的事情還是要禀報。
顧懷曲不得不忍着,略微緊抿着唇,努力讓自己轉移注意,可實則還是一句話也聽不進……餘光瞥到桌下的郁承期,便感覺自己真是瘋了。
顧大仙師不禁開始反省。
自己最近是不是太過缺乏自制力……導致已經開始離經叛道了?
還不等他思緒飄遠。
郁承期已經耐不住寂寞了。
接着猝不及防,顧懷曲只覺得那裏倏忽一熱,他低下頭荒謬愕然地看向郁承期,渾身僵住,脊背緊繃,被電流淌過般微不可查的顫栗,見鬼似的屏住呼吸,眼眶都被激紅了。
好在,這次那個仙長沒有長篇大論,說了三五句話便走了。
顧懷曲太緊張了,導致根本沒注意到對方走了以後,郁承期已經随手在帳外布下了結界。
郁承期依舊沒停。
顧懷曲肩膀微微繃緊發顫,喉嚨滾燙,眼尾泛着紅,手掌無處安放,甚至胡亂抓到了郁承期的頭發,忍聲道:“夠了……方才差點……你還嫌不夠危險嗎,快停下!”
郁承期薄唇濕潤,甚至紅得不正常,聞言才從當中擡起頭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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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着面紅耳赤的顧懷曲,狹促地笑了下,故意惹他心急:“別怕呀,說不定不會有人再來了。”
“郁承期!!!”
顧懷曲氣極了,火氣驟然上漲的一瞬間簡直兇得要死,但剛一坐直,又不知被郁承期掐了什麽地方,竟後腰酸麻發軟,驀地栽了回去。
他本就泛紅的眼圈裏甚至起了層水霧,滿是羞恥,又覺得不可置信,懵然盯着郁承期。
郁承期神色狎昵柔情,就好像這件事不是他幹的,低聲誘哄道:“師尊放松些,腿不要用力夾我的頭,你修為那麽高,萬一一個不慎把我絞殺了怎麽辦?”
他語氣很輕松,就好像說自己只是在吃飯那麽簡單。
顧懷曲覺得瘋的那個人不是郁承期,就一定是自己……
不然他怎會覺得自己的耳朵好像被雷劈了一樣?
真是荒謬……
顧懷曲覺得自己完了。
【審核好,這裏只是在做按摩。】
……
顧仙師接二連三的被打破底線,追根究底,無一不是因為郁承期。
這都怪郁承期太混賬了。
仔細想想,當初郁承期之所以招人厭煩,其中一個原因便是他太沒有道德。而顧懷曲則恰恰相反,當年顧懷曲之所以受人敬重疏遠、又被郁承期時常諷刺的原因之一,便是他太清高,太與世人不合。
說到底,他太嚴格了。
對世人嚴格,對自己也嚴格,倫理道義好似比什麽都重要。
而如今,道德過剩的顧仙師,不知不覺中好像被“喪盡天良”的郁承期染上了什麽不好的影響——至少在軍營重地做出這種事,顧仙師沒有責怪自己太久,只是把責任推卸給了郁承期。僅此而已。
幸好他自己還沒反應過來,等到反應過來,怕是也晚了。
郁承期當初雖然答應過什麽都聽顧懷曲的。
但公事歸公事,他們之間的私事,怎麽能聽一個沒有情.趣、不懂情愛之人的話?這沒有道理。
郁承期深深覺得自己有功。
就譬如,當初若不是自己多看了兩眼春宮圖,顧懷曲一定直到現在都不知道男人後面是可以進的。
如果不是他教給顧懷曲,顧懷曲如今豈不是缺少了很多樂趣。
郁承期甚至已經動了念頭。
想在無數侍衛兵卒的眼皮子底下……半夜去爬顧懷曲的床。
他要在軍營重地,睡顧懷曲。
可惜,這個念頭還沒來得及實現,仙魔兩界與鬼界的戰火便進入了最難舍難分的階段。
郁承期得到消息,鬼界的十二将已經做好了準備,打算與仙魔兩界殊死一搏。而與此同時,鬼界的鬼主還沒有放棄求和的打算,竟将仙魔兩界的大叛徒敬山君,五花大綁的用囚車運送了過來,作為求和的誠意。
這個做法,郁承期是當真沒料到。
敬山君當年做了仙界的叛徒,叛到魔界,如今又從魔界叛到了鬼界。他有這種能耐,不論別的,單是修為就極高。
鬼界将他送過來,難道只是因為敬山君不可信,所以才将他當成求和的棄子?
……無論如何,這場仗該打還是要打。
郁承期已經做好了打算,會親自跟鬼主較量。
臨去的前幾日,郁承期去找顧懷曲,顧懷曲正在用真火鍍劍,将劍煉得更靈敏鋒銳一些。
郁承期怔了怔,問道:“師尊,你在做什麽?”
顧懷曲:“煉劍。”
郁承期道:“我知道,但你煉劍幹什麽?”
顧懷曲收起了劍,劍身因為被真火燙過,泛着難以消退的赤紅。他淡淡答道:“我随你們一起去。”
“不可!”郁承期立刻否決。
前些日山海極巅的那些長老們一直在勸他,郁承期原以為顧懷曲已經被那些老頭子說服了,因此這些日就沒提,沒想到顧懷曲居然還惦記着。
顧懷曲如今只有七成修為,若只是打一打小兵小卒,綽綽有餘,郁承期也不會吃飽了撐的攔他。
可偏偏顧懷曲是仙主,本就是鬼界針對的對象,加上他聲名響亮,高深難測的修為舉世皆知,若是他去了,鬼知道鬼界會使出什麽手段、派多少人去對付他?
顧懷曲喪失的那三成修為不是小事,仙魔兩界也不差他這一個大修,不需要他冒險。
但顧懷曲固執己見,無語地看他:“郁承期,你拿我當什麽了?我不蠢,若是遇上危險自己會跑,我沒那麽容易死。”
“我當然知道師尊不蠢。”郁承期彎了彎眸,還有心思戲弄他,“師尊最聰明啦。只不過仙魔兩界,大修無數,對付鬼界綽綽有餘,師尊沒有親自上戰的必要。”
“什麽叫沒有必要?”顧懷曲卻沒心思調.情,很認真冷肅地盯着他,“郁承期,是不是我太久沒與你動手,你就真以為我脆弱了?”
郁承期頓了頓:“我沒有。”
顧懷曲張了張口,還沒來得及說什麽。
便聽郁承期不知哪來的自信,大言不慚道:“不過師尊如今的确打不過我,誰叫你差了三層修為,要不是徒兒讓着你,你早就被我欺負哭了。”
顧懷曲:“……”
郁承期朝他揚了揚眉角,低笑了下:“瞪我幹什麽?我說的難道不是實話?若是真的不服氣,師尊就早日跟我雙修,把那三成修為補回來。”
“……”
顧懷曲将剛收進去的劍,又拔了出來。
片刻之後,有人急匆匆跑到其他營帳去禀報,說仙主的營帳中傳來了激烈的打鬥聲,好像是仙主和帝尊兩個人打起來了。
有了先前那一次,無澤長老和江應峰幾乎是第一個作出反應的,大驚失色,拍案而起:“又打起來了?!!”
他們同時在想,那個欺師滅祖的臭小子又想幹什麽?!!
“又?”
他們一群人正坐在一起商議事情,周圍的魔臣們一聽,敏銳地豎起耳朵。
“你這話什麽意思?我們帝尊難道與仙主的關系不好嗎?他們經常打起來?”
無澤長老:“咳咳……”
衆魔臣心生不悅。
這就不對了,萬一此時帝尊和仙主起了內讧,那這場仗還怎麽打?!
衆人嘩啦啦地站起來,齊聲怒道:“帶我們過去看看!”
一群人烏泱泱地來到了仙主的營帳外。
他們的腳步聲太多太雜,起碼有十來個人,在帳裏的人聽來,還以為是巡邏的士兵路過。
有了上次的經歷,無澤長老氣勢洶洶地打着頭陣,越想越不能容忍。
他走到門前,一把掀開帳簾!
——就看到那一對師徒在接吻。
在!
接!
吻!
無澤長老徒然色變!!!
他險些一口氣沒提上來,喊聲堵在了喉嚨裏發不出聲音,顫啊顫、顫啊顫地擡起手,重心不穩,倒退了好幾步,砰地撞在不知誰的身上!
接着一群人緊随其後地跟進來。
他們紛紛看到帝尊正用力扼着仙主的下颚,仙主狠狠攥着帝尊的衣襟,右手還拿着把長劍,看似針鋒相對,實則如膠似漆地吻在一起。
郁承期手掌攥着顧懷曲的衣帶,隐隐有快要撕扯下來的架勢,但顧懷曲不僅沒有抗拒,還與郁承期貼得很緊,胸膛間毫無縫隙……
見到他們闖進來,兩人慌忙分開,震驚地看過來。
衆人再細一瞧。
郁承期的薄唇色澤鮮紅。
竟是被顧懷曲給咬出了血!
無澤長老心頭騰起無名火,又不禁悲從中來……
這兩人……竟然激烈到這般地步了?!
這可是在軍營啊!!軍紀何在!!!
就在雙方還沒來得及尴尬的時候,方才跑出去通禀的小兵快速意識到了自己的過失,趁着衆人還沒反應,他試圖彌補,“撲通”一聲跪下來!
慌慌張張地高喊道:“我、我沒有謊報!我方才真的聽到他們在打架!!是仙主怒罵帝尊敢笑話他,所以要将人打到服氣為止!後來帝尊一直笑,仙主就一直打!帳中還傳出刀光劍影,靈流亂飛,我在外面看得一清二楚,是事情确鑿才跑去禀報的!!真的!!”
“……”
郁承期表情似笑非笑,看不出到底什麽态度。
總之他沒否認,衣襟松松散散、皺皺巴巴的也沒去管,簡直就像把自己被“捉.奸”的證據,明目張膽擺在衆人眼前一樣,神色好整以暇,扭過頭尋求幫助般無辜地看向顧懷曲。
人群中有些人已經懂了,露出意味深長的表情。
——打架?大修之間的打架能叫打架嗎?
整個營帳都完好無損,頂多算調個情而已!
大部分人都在等着看戲。
而顧懷曲始終沒說話。
他已經沒臉去看山海極巅那些仙長和弟子們的表情了,更沒去看郁承期。
只是自顧自別着頭,極力避開旁人的視線,手指暗自在袖中攥緊,心慌意亂,面紅耳赤,自欺欺人的皺着眉頭想——我已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