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師尊喝酒
郁承期看了眼臉紅到脖子根的顧懷曲,就知道他師尊怕是已經哽得說不出話了。
哪怕是在衆目睽睽之下,郁承期此時仍然有心情逗他,湊近顧懷曲的臉側小聲問道:“師尊,怎麽辦?要不要跟他們說我們只是為了恢複修為,所以在雙修?”
顧懷曲羞惱地厲瞪他一眼。
“咳咳——”人群中有位年紀稍大的仙長高聲咳了兩下,刻意打斷他們的竊竊私語,肅聲問道,“敢問仙主,尊上,你們可有何解釋?”
他這麽一說,立馬有魔臣打岔道:“都這樣了,還要什麽解釋?假惺惺的問什麽問!尊上,直接說您打算如何罷!”
郁承期的注意力被拉扯回來,轉眸看向他們,唇角微沉,神情終于有了幾分認真。
“如你們所見,本尊和仙主已經私定終身了,本來打算晚點再告訴你們,但既然你們現在知道了,也無妨。”
他拉着顧懷曲在旁邊坐下來,神色寡淡,氣定神閑,手指有一下沒一下的敲着桌面,微擡着下颚,慵懶道:“說罷,可有意見?”
衆人面面相觑。
包括已經緩和過來的無澤長老在內,一時似乎都拿不定主意。
很快,人群中有人高喊道:
“我不同意!”
“你們二人都是一界之主,這麽大的事應當慎重!你們如此草率,可問過我們的意見嗎?!”
郁承期眉角一挑:“本尊這不是在問你們的意見?”
那人堅決道:“那我的回答便是不同意!”
郁承期冷淡地一擡下巴:“來人,砍了他。”
“…………”
衆人神色皆變,意見一時難以統一,七嘴八舌地吵嚷起來。
“你們魔界就是這麽對待臣子的嗎?真是不像話!”
“那也是他沒事找事在先!仙魔兩界若能聯姻,有何不好?你倒是說出來聽聽!”
“是沒什麽不好!可問題是仙魔兩界政見不一,若遇到了事,該聽誰的?!萬一你家仙主狼子野心,想要篡奪我魔界的朝政呢?你看看尊上那麽護着他,說不定就是他謀權奪位的第一步!尊上,您可要明鑒啊,那是仙主,不是什麽一般人,說不定他是在騙您呢!!”
“呸,簡直一派胡言!!讓清仙尊在我仙界是何名聲,你好好打聽打聽!倒是你家帝尊,誰知打的什麽心思,哼……”
“……”
就在衆人吵得如火如荼之際。
一道格格不入的寒劍出鞘聲“铮”地傳來。
郁承期眯眸冷笑了下,神色陰寒料峭,頗有幾分駭人地站起身:“可真有你們的……真以為本尊在詢問你們的意見?不識好歹……”
顧懷曲趕忙按住他,皺眉低聲道:“郁承期,別亂來。”
仙界有人看不過眼了,喊話道:“仙主,您倒是說句話!您當真打算跟魔界帝尊在一起?若您只是玩玩而已,我們并不介意,今日只當沒看見就是。但您若是真想……那至少也要給我們一句準話!”
人群中零零散散傳來幾句附和聲。
顧懷曲眸中微沉,面上的緋紅已經消退得差不多,又恢複了往日的清冷,擡眸看向他們,給出了明确的答複:
“是,承期說的沒錯。”
“我們确實已經私定終身,有了聯姻的打算,原本打算大戰過後再公之于衆。”
“而且我們并非一時沖動,更不會擾亂仙魔兩界的政務,這是我們的私事,已經定了,你們只需管好你們的分內事。”
他說完,頓了頓,又冷聲補充了句:“我們只是告知,并非真的詢問意見,輪不到誰來多嘴。”
方才唱反調的幾人一時間啞口無言,幹瞪着眼。
郁承期也有些詫異。
他沒想到顧懷曲能面不改色的說出這麽堅定的話來,心頭難免有些悸動。
因此渾不在意四周的氛圍,毫不收斂,有些喜形于色,方才還殺意冷漠的臉變得飛快,眯了眯眸,勾唇笑出聲來:“師尊真好。”
衆人:“……”
郁承期轉過頭來:“還有誰有意見?”
屋內鴉雀無聲。
沒人再提出意見。
郁承期滿意地挑了挑眉,讓這群人散了。
……
這一晚,他們總算能光明正大的睡在一個營帳裏,但顧懷曲失眠了,有些睡不着,郁承期索性帶他找了片空蕩無人的地方,坐在山谷的草地裏看星星。
顧懷曲其實沒有多想什麽。
雖然他們被發現的經過實在尴尬,讓他不忍回想,但經過今晚這件事,他心裏輕松了許多,唯一的擔憂也已經徹底沒有了。
顧懷曲難得心裏空蕩蕩的,什麽事也不裝,反而有點不習慣。
他忽然對郁承期道:“你帶了酒嗎?”
郁承期一怔。
顧懷曲抿唇道:“清酒……我可以喝一點。”
郁承期還真的帶了。
他從乾坤囊裏拿了瓶清淡的梅子酒出來,順便又取了兩只小酒杯,遞給顧懷曲。
“師尊今日怎麽突然要喝酒啦?是因為有什麽不高興的事,還是因為太高興了?”
“都不是,我只是覺得今日值得紀念。”顧懷曲手指端着酒杯,玉白瑩潤的手指與酒杯的色澤極為接近,略微垂着眸,低聲道,“……況且,不是你說的嗎?再怎麽不會喝酒的人,至少也會跟自己喜歡的人喝一杯。”
郁承期薄唇微張,眸中動了動,定定看着他。
半晌,倏忽笑了下,俊美的面龐輪廓泛着柔和的月色:“師尊……是等不及想跟我成婚了嗎?”
顧懷曲耳根一燙,面紅得不太明顯,瞪他道:“你想什麽?我何時說過只有成婚時才喝酒!”
郁承期不跟他争執這個問題,将酒給他倒滿,嗤笑着問道:“那師尊清楚自己的酒量嗎?能喝多少?”
顧懷曲沉默了下,不大情願地答道:“一杯。”
郁承期:“……這酒很淡,按理說不會醉人。”
顧懷曲忍了忍:“不用你提醒,我知道。”
郁承期笑出聲,漆黑的眼眸幽亮地看着他,那視線落在顧懷曲臉上,好像在黏糊糊的描摹着他的輪廓,狎昵道:“師尊酒量可真差,長得這麽好看,難道是用酒量換來的嗎?”
顧懷曲赧然道:“……你閉嘴。”
郁承期不說話了。
他習慣性的摟着顧懷曲,并且上半身總是黏在顧懷曲身上,因為身量比顧懷曲要寬闊些的緣故,看起來像把人圈了起來。
郁承期靜靜跟他一起喝着味道寡淡的梅子酒,看着遠空的星星,再偶爾轉頭看看喝酒的顧懷曲。
每過一會兒,就要拽拽顧懷曲的衣袖,詢問道:“師尊,你醉了嗎?”
“還沒。”
過了片刻。
郁承期又拽他:“現在呢?”
顧懷曲皺皺眉:“沒有。”
……不是說好了只能喝一杯?郁承期懷疑顧懷曲在騙他,于是偏過頭,視線越過顧懷曲的肩膀看了一眼。
沒想到這麽長時間了,杯裏居然還剩小半杯酒!
他師尊是舔着喝的嗎?!
郁承期一時無言:“師尊,你這樣喝有什麽意思?”
顧懷曲頓了頓,語氣很是篤定:“喝太快會醉的。”
“……”郁承期面色異樣,對顧懷曲與衆不同的酒量表示匪夷所思,但沒說什麽,想了個辦法,“不如這樣,我們劃拳!輸的人罰酒。”
顧懷曲眉角微抽,并不上當:“不必。我不會劃拳,也不會喝酒,這樣不公平。”
“我教你呀。”郁承期也不管他同不同意,自顧自把他手裏的酒杯滿上了,顧懷曲小心翼翼喝到一半的酒頓時功虧一篑。
郁承期道:“師尊若是輸了就喝酒,我若是輸了就脫衣服,這樣總公平吧?”
顧懷曲:“……”
你為什麽要脫衣服?!
郁承期壓低聲音,說秘密似的對他道:“師尊若是把我贏光了,徒兒今日可就要裸着回軍營啦,從這裏到營帳,願賭服輸……師尊不想試試看嗎?”
“……”
不知道為什麽,郁承期說這句話的時候語氣沒來由地期待,眸色狹促微亮地瞧着顧懷曲。
其實這種期待只是來源于誘哄顧懷曲的快感,并不是其他的什麽。
但顧懷曲顯然沒這麽想。
因此對上郁承期的眼神,顧懷曲有些無端的……驚懼茫然。
……他是在開玩笑還是認真的?
顧懷曲實在不敢想象那種畫面。
大約是被半杯梅子酒麻痹了腦子,導致有些遲鈍,他居然一時沒反應過來郁承期是在戲弄他。
顧懷曲心情複雜,忽然沒了喝酒看星星的興致,只想早點回去,想着不如幹脆讓着郁承期算了。
敷衍了事道:“好……随便你。”
郁承期眸底狹光泛亮,眯了眯眸笑起來:“好啊。”
劃拳的規則并不難,但因為經驗不足、思緒雜亂,以及刻意放水等等緣故……顧懷曲理所當然的連輸了三把。
顧懷曲為人很直,不會耍賴,因此真的乖乖喝了三杯酒。
算上方才的半杯,總共喝了三杯半。
郁承期看着他喝,湊近了些,仔細觀察他:“師尊?”
不知道為什麽,顧懷曲看起來并沒有什麽變化。
神色清醒地應了聲:“嗯?”
郁承期有點不可置信,之前明明一杯就倒了,他覺得不應該是這樣,不信邪似的道:“再來一局。”
正要拿酒,顧懷曲忽然按住了他。
那只骨骼細瘦的手握住了郁承期的小臂,制止住他倒酒的動作,半個身子轉了過來。
因為夜色太暗的緣故,郁承期一時沒看清他的神情,只聽到顧懷曲聲音很低很低地朝他道:“你別脫……太丢人了……”
“丢人……丢……”
郁承期怔了一下。
接着意識到他師尊開始說胡話了。
他還沒來得及說什麽,顧懷曲緊接着腦袋一沉,靠在郁承期肩上,整個人陷在他懷裏,眼眸安然的閉着,呼吸勻穩,不動了。
“……師尊?”
郁承期小聲喊了句,戳了戳他,沒得到回應。
郁承期以為顧懷曲已經睡着了,就在他正要攔腰将人抱起來時,顧懷曲忽然又低聲喃喃了句話。
郁承期沒聽清,低頭湊近了些,甚至能清晰的感覺到顧懷曲的氣息噴在他頸側:“什麽?”
顧懷曲眼睫微顫,眼眸淺淺的睜開,手臂收緊,不自覺将郁承期的腰抱緊了些,神色朦胧微醺的看着他背後某個方向:“樹……”
樹?
郁承期回頭看過去,的确有顆枝繁葉茂的古樹,但沒什麽特別的。
郁承期覺得顧懷曲這副蠢乎乎的樣子真是不多見,有點好笑,戲谑地捏了捏顧懷曲的臉頰,下颚貼着他臉側,垂着眸細細描摹,問顧懷曲道:“怎麽啦?師尊要爬樹嗎?”
顧懷曲低聲道:“上去。”
“……”
居然真的要上樹。
郁承期當然不拒絕他,二話不說,攔腰抱着顧懷曲躍到了古樹的高枝上。
樹葉随風簌簌作響,他帶着顧懷曲坐下來,倏忽覺得這個場景有些眼熟。
思緒一閃而過,他忽然笑道:“師尊是不是想跟我……”
還沒等說完,郁承期唇上忽地一熱,嘗到了梅酒的甜。
顧懷曲居然主動吻了他。
這可是頭一回……
郁承期有些愣住。
因為姿勢的原因,顧懷曲半身傾斜的倒在他懷裏,必須略微仰起頭才能吻到,為了防止滑下去,手臂甚至抱緊了郁承期的脖子,緊緊依附着,像極了投懷送抱。
細密的眼睫下,那雙鳳眸浸滿迷糊的醉意,嘴唇柔軟甘甜,因為吻技極差的緣故,半晌只是在毫無章法的吻咬郁承期的嘴唇,一點也沒有加深的趨勢。
直到片刻,郁承期回過神,堅持說出後半句話:“……想跟我,偷.情?”
顧懷曲略微松開了唇,沒有回答。
從郁承期的角度,他看不清顧懷曲的臉,只感覺顧懷曲沉默了良久,腦袋在逐漸下沉,下沉,下沉……
越來越接近。
——接着“砰地”砸在他肩上。
又一次不動了。
郁承期:“……”
“師尊?”
“醒醒,你睡着了?”
沒有人回答。
郁承期沒敢動,也不知道接下來該把顧懷曲送回去還是繼續留在這裏。
他保持着原來的姿勢一動不動,已經開始到後悔了。
——他意識到自己給顧懷曲灌酒是個錯誤的決定,否則他現在石更的位置就不會無處安放,脹痛難忍,頂着顧懷曲不知所措。
郁承期心情複雜,不禁又犯渾地想……
是顧懷曲先動的手,顧懷曲要償的。
所以……
他或許可以把顧懷曲給*醒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