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Part 2 深宮歡喜冤家 狗比皇……
皇家的确是古代最會享受的一群人。
京城所處之地冬冷夏熱, 但皇家在全國各地修建有自己的皇家園林,夏可避暑, 冬可消寒。
十二月初,皇上把一年政事的尾巴處理完,京城已經下了幾場大雪,氣溫驟降。宮裏在積極張羅去南方園林避寒的事宜。
為了不讓行軍隊伍太過壯大,惹人注目,随從的人,都要千挑萬選。
符玄給太後請安時, 太後刻意提起此事,拿出內務府已經生灰的一盒綠頭牌,對他挑眉。
“皇上有沒有心儀想帶去的嫔妃?皇上拿個牌子,吩咐內務府的人這就去辦。”
符玄瞥了一眼那些陌生的名字, 堅定搖頭。
“沒有。”他回絕地毫不猶豫。
“那玄兒這次還是只帶小魏子去行宮嗎?”
太後頗為憂愁地問道。
符玄放下茶杯,依舊是搖頭,太後驚訝地睜大眼。
“喻寒跟我一起去。”
從獄中出來後, 喻寒不用再受各宮嫔妃的荼毒, 她被調到養心殿內當職,給皇上端茶倒水磨磨墨,可能出于之前的愧疚,他對她的态度也逐漸轉好。
最近天冷,喻寒毫不在意形象地給自己套了三件棉襖, 在別人眼中像個圓球,想到她那樣,符玄忍不住勾起嘴角。
京城在北方,炭火和暖爐是主子擁有的東西。室內沒有空調,為了不被凍死, 喻寒只能多穿。
太後略微驚詫地點頭,倒沒反對,只是自顧自從盒子裏撿起葉貴人的綠頭牌,緊緊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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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次那事可以看出,葉貴人不争不搶,不愛出風頭,但關鍵時候,卻是把皇上放心上,是個慈悲心腸的姑娘。”
“哀家這路上也想多幾個人解悶,就帶她去吧。”
太後的意願,他也沒辦法反駁,點頭答應了。
三天後,南行的車隊風風火火出發了。
皇上單獨坐一輛馬車,馬車外跟着一群侍衛,喻寒就乖乖跟在侍衛後面。
最後是小魏子在前面瘋狂使眼色,她才從侍衛堆裏擠出來。
“魏公公,有事吩咐?”
小魏子瞥了眼馬車,再看她時,那眼神格外意味深長。
“皇上有事叫你。”
喻寒點頭,穿得像胖墩一樣的身子,靈活地竄上車。
不愧是狗皇帝坐的禦車,裏面像裝了空調一樣暖和。
喻寒擡頭,剛想問他找她有何事,符玄皺着眉頭,一臉嚴肅地叫她坐下。
等她坐下了,他突然把他手上一直抱着的頗像古代湯婆婆的東西扔她懷裏。
“朕握得有些煩了,你幫我拿着。”
喻寒如獲至寶,她手指縫生了凍瘡,有時又癢又疼。
車隊已經行至南方地域。但南方的冬天不見得暖和,濕冷刺骨,也是要命。
她穿得很厚,又抱着湯婆婆,車裏很暖和,一時睡意上頭。
但狗皇帝擱她眼前坐着,她不可能任由瞌睡擊敗自己,她伸手,小心撸起窗簾,想借寒風讓自己清醒一把。
結果,寒風是把她吹醒了,也讓她看到了不該看的畫面。
英俊潇灑的平南王,懷裏抱着葉卿卿,神情焦急地騎馬飛馳而過。
嘴裏擲地有聲地教人讓路:“葉貴人突然高燒,人已經神志不清,麻煩讓路,本王送她去前面的醫館看病!”
喻寒看到平南王懷裏的葉卿卿,的确唇色蒼白,一身白裙,單薄且弱不禁風。
大冷天穿這麽少,你不是沒病都能醫好的神醫嗎?天涼保暖的道理難道不懂?
喻寒在心裏忍不住又感嘆一句:不愧是你。
回過神,是符玄伸手把她身子扳過來。
他眸色深重地拉好馬車的簾子,瞪她:“車裏不舒服?還是,你想去下面吹冷風。”
喻寒趕緊搖頭。
“不。”
“回皇上,奴婢不想吹風,奴婢只是看風景看入迷了。”
“什麽風景?”他問。
喻寒咬唇,遲疑片刻,回了一句沒厘頭的話:“有人頭頂長出了青青草原。”
符玄:“”
***
行宮裏的一切都有人打點好了,連喻寒分的房子,也比皇宮裏氣派很多。
她來這沒一天,就深切感受到葉卿卿身上的女主光環。
喻寒跟着小魏子給皇上準備吃食,送去書房的路上,被一個小太監擋住去路。
他跪在他們面前,頗有長跪不起的意思。
“表哥,姑娘,小景在這裏求你們了。”
“我家主子生性淡薄,不愛出頭,她性格軟,可這皇宮總有想要吞人不吐骨頭的人。”
“我家主子家世不好,進宮後不被皇上待見,內務府過冬的棉襖也沒給她發夠,這不凍壞了,落下病根。好不容易太後娘娘賞識,有這麽個可以随從出宮的機會,結果在路上就病倒了。”
“小景在這裏求表哥和姑娘,求你們在皇上面前提提我們家小主,皇上待見她,她也不會在這深宮中受欺負了。”
“.…..”
小魏子和喻寒面面相觑,一時沉默。
來人名叫小景的公公,跟小魏子的确有四五分相像,原來是親戚,也難怪說一不二的魏公公為難。
小景長相偏女性,多了些許陰柔,但清秀白淨,進宮之前肯定也是一小帥哥。
他們當下人的,哪敢在主子面前多語。說錯了,可能就是掉腦袋的事。
喻寒望着他顫抖的帽檐,從心問了他一句話。
“小景子,平心而論,你希望葉貴人得寵嗎?”
他一愣,像是完全沒有想到她會問這樣的問題。
呆了幾秒,他漂亮的唇形綻開一個苦笑。
“當然。”
“在這後宮中,得恩寵,才能過得幸福。”
喻寒嘲諷着回:“你沒看透嗎?待在這宮裏,能幸福嗎?”
小魏和小景震驚地看向她,她瞬間換了一副神色,如十五歲少女,純真不惑。
“我們知道了,景公公。”
“皇上來行宮要一一面見嶺南地區的大臣,可能沒有太多空閑時間。”
“替我給葉貴人帶去問候,然後,好好照顧你主子。”
走之前,他們無意對視一眼,小景一時心慌地低下頭。
他有一種感覺,眼前十五歲的小姑娘,眼裏通透的人情世故,還有她清明銳利的眸子,他所有的心思像是曝于她眼前,她都看到了。
與他擦肩而過,喻寒輕笑。
葉卿卿進宮後她甚少與她碰面,她那裏的劇情進展不妨礙她她就無暇關心,看來,這短短半年時間,小景和平南王已經深深把她放進心裏。
那狗皇帝呢?那個天天眼裏只有政事的工作狂,什麽時候開竅呢?
她眼裏小小的幸災樂禍,莫名開始期待那天,三男共奪一女的大戲。
***
行宮修建了一個冰場,專供大家冬天玩樂。
冰場上,随行的幾個公主和王爺在滑冰場上追逐,正激烈地開始一場冰球比賽。
皇上和太後等人坐在長廊觀看。
雖然符玄跟他們年紀差不多,他畢竟是九五之尊,不能像毛孩子一樣跟他們玩在一起。
喻寒和小魏子站在符玄身後,看着場上的冰球。
确實精彩,不過,是一個人的精彩。
平南王同胞的弟弟小平南王據說每年南下都會跟來,十歲開始打冰球,現在十六了,早就成了冰場上的骁勇健兒。
太後的親女兒,富雅公主也就十五歲的樣子,是皇上唯一待字閨中的妹妹。雖然同皇上同父異母,但有太後護着,在皇宮也是呼風喚雨的主。
她第一次南下,遇到小平南王這個不講理的小霸王,視冰球如命,打了五場,硬是讓她連球都沒碰着。
小公主氣郁心結,在冰場上哭起來。
太後心尖兒都在疼。
可小平南王也是功勳國戚之後,她也拿他沒轍。
看向皇上,他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并不打算開口。
而小平南王也是個在家呼風喚雨的主,竟然站在冰場中央,出言不遜:“你們女人吶,除了哭還會幹什麽?”
“我敢說在場的女人,都是我的手下敗将。”
他說完,平南王眼角抽搐地在給他使眼色,長廊坐着的人,一片寂靜。
喻寒:“……”
“這小屁孩就是欠收拾,打個球還開始歧視女性了。”
她小心嘟囔的一句,被小魏子聽到,他瞪她,開始提心吊膽。
果然,坐在她們正前方的皇上,真的聽見了。
他劍眉一挑,一副看熱鬧不嫌事兒大的模樣。
“哦?”他音調上揚,“你能打贏他?”
喻寒沉默了。
符玄像是認定了什麽,非得看穿成球的她上場打冰球,不懂他是什麽惡趣味。
“來人,給喻寒裝備。”
幾十雙眼睛刷刷盯着她,喻寒邁出一步,只能被趕鴨子上架。
好在,雖然古代的裝備落後,沒有現代溜冰場的冰刀或溜冰鞋靈便,但至少,喻寒作為北方長大,從小每年必去溜冰場報道的孩子,沒在怕的。
小平南王長相俊秀,就是這自大的性格,不忍直視。
看到喻寒上場,他一臉嫌棄:“找不到人了,讓你一個宮女上嗎?”
喻寒冷冷掃她一眼;“小平南王是嗎?”
“怎樣?”他一臉不服。
“姑奶奶打得你心服口服。”
一個時辰後。
喻寒三連決勝,這回,碰不到球的人成了小平南。
富雅公主也不哭了,坐在太後懷裏,開心地鼓掌。
小平南王瞪着喻寒,一臉的憤怒和屈辱。
“你不許走,我們再來!”
最後是一個長袍玉立的男人,走過來揪住他耳朵。
應該是他的兄長平南王。
“這姑娘是皇上身邊的人,還得照顧皇上,不許胡鬧,阿澈!”
他就這樣被半推半搡着下去了。
喻寒在背後得意地笑着,對他揮手。
“慢走,不送哦。”
***
經過那次冰場比試之後,小平南王是徹底賴上她了。
每天都跑來煩她,吵着囔着要跟她再比一場。
南方冬天快過去了,馬上春暖花開,冰場的冰融化得差不多了,還比個毛線?
喻寒開始懷疑自己那天選擇打他的臉是不是正确的選擇。
好不容易委婉地拒絕他打冰球的想法,第二天他帶着魚竿來找她,第三天他扛着梯子來叫她…….
他的理由都是:“你是宮女,我是主子,我想你陪我玩,你就不能拒絕。”
喻寒咬牙切齒,卻只能由他。
你投胎投的好,她比不上行吧?
結果,她被迫參加他興致勃勃的活動後,發現這丫十六歲的智商抵不上一六歲小孩。
他可以在池塘邊坐一下午,木桶裏一條魚都沒有,還傻傻感慨自己運氣太差。
喻寒走過去一看,他丫的,魚餌早被魚偷了,他還釣個寂寞?
他要搭梯子帶她摘樹上紅了的橘子,結果,把馬蜂窩捅了下來。
他還算有義氣,拉着她的手一起跑,結果兩人臉上被叮得爹娘都認不出。
第二天喻寒去皇上跟前當職,符玄和小魏子見她腫成豬頭那樣,笑得四仰八合。
她臉上還腫得不忍直視,小平南王又來找她了。
她當時沒差事,正捧着杯解毒的菊花茶,在後院小路散步賞花。
碰到他,她掉頭就跑。
不為其他,為了她這條小命,她也折騰不起了。
他贏了,她認輸還不行?
結果,小平南王幾天沒見她,眼神略帶憂郁,五官輪廓瘦了一圈。
“站住。”
“喻寒,你最近在躲我嗎?”
她只得停步,清清嗓子,耐心解釋:“奴婢這幅樣子,怕吓着王爺。”
他激動地跑過來,對上她的眼睛,一臉誠懇。
“你這樣是我害的,我哪裏會嫌棄。”
說完,他瞬間消聲,薄唇輕啓,像是有什麽想說的,不便開口。
終于,他下定決心。
“喻寒,你是不是當朝丞相的千金。”
“嗯。”喻寒點頭,不懂他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他眼中閃過驚喜。
“那好,我讓我哥去跟皇上請命賜婚。你今年十五,我十六,有了婚約,再過兩年,我們就能成婚。”
“你放心,你變成什麽樣,我都會對你負責。”
而且,我想你陪我玩一輩子。
聽到這話,喻寒猶如晴天霹靂。
她就是玩個冰球,怎麽還玩出個追求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