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Part 2 深宮歡喜冤家 狗比皇……
皇上這幾天心情很差。
旁的人可能覺得是主子陰晴不定, 但一直跟在符玄身邊的小魏子,知道他是為什麽。
皇上年紀小, 但從十四歲登基起,一直極其隐忍自律。
為了學習處理政事,治理國家,他早早舍棄了自己孩童少年的喜怒哀樂。臉上笑容少了,永遠緊繃着一張稚嫩的臉,故意讓人分辨不出喜怒。
但他最近心情煩躁,是真的。
連他最喜歡的竹蘭梅菊四君子圖, 平日拿起畫筆是為了靜心,現在,他莫名其妙變成豪放派,竹林竹葉潦草, 像是被狂風亂卷。
到了行宮一直跟在符玄身邊的小魏子知道,皇上是為了什麽。
自從平南王來給他請安,莫名提了一嘴小平南王的婚事, 又問了句皇上的禦前宮女喻寒的終身大事, 撮合之意不能更明顯了。
皇上自幼聰穎的人,豈會不懂。
可偏偏,他面色微沉地繞開了這個話題。
平南王也是極其會看眼色的人,馬上噤了聲。
來行宮後,考慮到她是第一次來南方, 符玄一直對她放養,任她在園裏賞玩,禦前不是必需她的地方,他和小魏子就會心領神會不召她過來。
這幾天,符玄叫她在身邊候着的時候明顯變多。
常常, 她在倒茶,他就望着她走神,倒讓喻寒感覺莫名其妙。
小年夜前一天是小魏子的生日。
作為乾清宮的老人,他一直照拂喻寒,幫她免去許多責罰,喻寒心裏一直把他當大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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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十八歲的生日,在現代算是成人禮,喻寒親自下廚,晚飯給他做了一頓好飯菜。
雖然她手藝不算好,也沒有山珍海味,但在宮裏當差,難得有這樣跟人坐在一起吃家常菜的機會。
小魏子被她拉進廚房時,表情懵了幾秒,之後看她的眼神充斥着淚光。
一杯酒喝完,喻寒起身想幫他倒,他扯住她手臂,阻止她進一步動作。
“使不得使不得。”
“今天我已經是受寵若驚了,你說不定是當主子的命,我貧賤之軀,使不得這樣。”
喻寒皺眉。聽不懂他前半句話裏的意思,不認同他後半句話。
在這宮裏,最難得的是真心。
小魏子雖然只是一個公公,但她能感覺,他是真心對她。
剛準備反駁。樓下突然傳來熟悉的聲音,在聲嘶力竭地喊叫。
“喻寒喻寒!”
是小平南王。
她只好放下筷子,打開窗戶看他在哪。
“明天小年夜,行宮晚上有家宴,會放很多煙花。”
“這裏我熟,我帶你去一個最适合看煙花的地方好不好?”
“那裏可美了。”
他竟然找到他們下人的住處,以及他擡頭看她時眼裏閃爍的光芒,喻寒回想自己小年夜好像沒有當差的任務,點了點頭。
小魏子阻攔的話剛到嘴邊,沒來得及說出來。
***
小年夜當天,皇宮舉行盛大的晚會,夜幕降臨時,絢爛的煙花盛放。
行宮鐵鏽紅的一片樓閣中央,歌舞升平,笙簫不止。皇上和太後,還有随行的重臣和王爺圍坐在一起,品嘗美味的江南家宴。
小平南王扛着梯子,另一只手攥着她就跑,喻寒莫名其妙被他帶到行宮後面荒廢的幾座宮殿前。
然後,這丫身輕如燕地爬上屋頂,還順便,把她也拉上來。
喻寒:“……”
“小王爺,這就是您說的,賞煙花的地方?”
他笑,睫毛被月影拉得老長。
“你看。”
宴會中央,五彩斑斓的煙花盛放,光景絢麗,一時,成了驚豔天空的一抹麗色。
的确,登高望遠,看到的風景,醉人得多。
小平南王心滿意足地朝她笑,手裏一壺酒,對她舉了舉。
“偷我哥的果子釀,甜的,不容易喝醉。”
說完,他馬上灌了三杯以證實。
見他興致勃勃,喻寒也不好掃興,舉起酒杯,答應了。
她學過,人的酒量由基因決定,不同地域的人因為基因差異酒量存在差異,但她忘了,喝酒這東西,也有性別差異。
一邊賞煙花,吹着南方冬日的涼風,喝酒暖身,喻寒一邊不知不覺喝了三杯,第四杯的時候,她開始眼神迷離了。
她的手無意搭在小平南王身上,勉強做支撐。
“小王爺,你這酒,挺上頭啊。”
他笑,嘴角酒窩漾漾,眼裏幾分得逞的溫柔。
“喻寒。”
他認真叫她。
“別叫我王爺,叫我阿澈。”
喻寒:“?”
她一副覺得他有病的表情看他。
他頗為懊惱地灌了一杯酒。
“我哥說,皇上不同意你跟我的婚事。”
喻寒一愣,她以為是玩笑,沒想到,他當了真。
說完,小平南王急切地轉頭看她。
“喻寒,我認真問你,你願意跟我嗎?”
“只要你願意,再難我也娶你,我……”
他沒說完,被她毫不留情打斷:“不願意。”
她笑,眼裏帶着通透的笑意。。
“我跟你們的思想三觀,一個南一個北,硬要撮合在一起,誰都難受。”
“至少我現在不想為你們任何一個人停留,我只想回家。”
她突然有點想念,她廚藝不怎麽精湛的母親,包的或鹹或淡的餃子了。
月華如注,他們靜靜望着月,小平南王神情難免失落,只是,他們都不想再破壞此刻的寧靜。
那邊宴會的哄鬧聲散了,熄燈入眠的時辰就到了。
喻寒整個人有些醉醺醺,坐在屋頂,東倒西歪。
小平南王扶着梯子,要抱她下來,被她果斷拒絕。
“我們男未婚女未嫁,這樣不行。”
小王爺面色微沉,倒沒反駁。
他很快爬下屋頂,站在下面憂心忡忡地看她小心翼翼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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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顫顫巍巍的樣子看得他心驚,果然,爬到中間她踩空了,整個人在空中就要墜下來。
小平南王酒精上頭,一時急懵了,還沒來得及動作,突然空中飛過一個身影,熟練的輕功,牢牢把她接住。
像所有偶像劇最喜歡的運鏡方式,空中旋轉360度,再完美落地。
喝醉的喻寒被他抱着,頭更暈了。
身為帝王,文武兼備是基本要求。他身段還是少年人,身邊風風火火總有一群人跟随保護,但其實,他身上深藏不露的東西很多。
“皇上”
小平南王目瞪口呆地望着來人。
符玄白他一眼,并不想理睬他。
從他得知他的禦前小宮女是被小平南王拐走了,還花裏胡哨地帶她來屋頂看煙花,他在宴會上就心不在焉。
好不容易宴會結束了,他馬不停蹄地來找她,躲在屋檐下,偷偷盯了他們好久。
他冷哼口氣,抱着喻寒,徑直離開。
小魏子攔住蠢蠢欲動的小平南王。
“小王爺,奴才送您回住處?”
***
抱着她回宮,符玄只能刻意走無人的小路。
她睡得不安穩,揪着他胸口的衣服,不停動。
像是聞到他身上熟悉的龍涎香,喻寒皺眉。
“狗皇帝,混蛋。”
符玄:“.…..”
他嘆口氣,決定忽略酒醉之人的胡言亂語。一只手摟着她的腰,一只手從兜裏掏出一個金符,外面鑲的是真的金線,裏面的護身符是路過寺廟時他花重金拜托住持寫的。
只有四個字—“平安喜樂”。
“今天是小年夜,你就這麽讨厭我?連小年夜都不跟我一起過?”
他嘆氣,望着天上的星星,腳步沉鈍。
“小年是專給小孩子過的年,在這天給小孩子壓歲錢,聽說,她會一年健康平安。”
說着,他把金符塞進她懷裏,唇角莞爾。
下一秒,喻寒突然睜開眼,把他吓了一跳。
她像是醉昏了頭,開始睜着眼說夢話。
眼前符玄一張臉,勾起她心裏一陣惡寒,于是忍不住上手捏他。
“怎麽是你這個狗皇帝。”
符玄咬牙切齒:不打你你還上天了是嗎?
下一秒,喻寒的話又讓他僵住了。
“我最恨你,你為什麽要出現在我夢裏。”
“誣陷無辜的人,害我坐牢。對為你抛頭顱灑熱血的臣子冷血無情,趕盡殺絕。”
“你小小年紀,為什麽這麽讨人厭。”
“.…..”
符玄的喉結滾滾,一時失言,身體所有血液像是在倒流,餘下一片冰涼。
原來,她早就知道了。
他身形一頓,像是木偶被抽去靈魂,不知道如何動作。
但低頭,看到她重新恢複安心的睡顏,他清冷的眸子淬上溫柔。
再往前走,他把她朝胸口的方向,抱緊。
夜晚,質實無奈的聲音響起。
“可是,我愛你啊。”
***
過完小年,除夕快到了,他們浩浩蕩蕩打道回府。
京城再冷,年還是得在皇宮裏過。
喻寒回去後又恢複了穿成球的姿态,畢竟是禦前伺候的人,她圓滾滾的身子在皇上和達官顯貴前竄來竄去,總歸影響美感。
小魏子不止一次說她:“你有必要把三件棉襖套身上嗎?你這幅樣子,都沒得人樂意娶你!”
喻寒踮腳,橫眉豎眼:“一群歪瓜裂棗,姐姐我還不樂意嫁呢!”
在裏間聽戲的符玄聽笑了,很快,他反應過來,這些歪瓜裂棗裏也包括他,笑容瞬間僵硬了。
除夕前夕,太後一直在旁敲側擊。後宮裏待着那麽多妃嫔,他也已滿十六,該有的能力也該有了,是不是應該臨幸一二,給這個年沖沖喜?
第一個被召見的妃子,肯定是以皇上大婚的理制操辦。後宮佳麗也虎視眈眈,一有面見皇上的機會一定盛裝打扮。
可符玄,總是不留情面地拒絕。
他總以年紀還小,政事為重為理由推脫,聽得次數多了,太後顯然不信。
她老人家皇宮裏暗藏的門脈不知從哪打探來的南風,一天晚上,她直截了當地問:“皇上莫不是還不熟悉男女之事,所以羞于嘗試?”
符玄一口茶嗆在喉嚨,有苦難言。
“皇上身邊的喻寒,模樣挺好。”說到這,太後的眼神幽幽瞥他一眼。
“不如皇上把她收了,一度春宵後,她出身好,倒不用從答應做起,直接晉升為貴人,入住後宮怎樣?”
他手中的茶杯沒拿穩,差點灑了。
再擡頭,一直在長輩面前乖順的他,第一次露出充滿戾氣的模樣,緊皺的眉頭下,眼裏藏着怒意。
他把茶杯往桌上猛地一擱,語氣強硬。
“不行。”
“她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