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Part 2 深宮歡喜冤家 狗比皇帝……

喻寒最近新得了一個差事。

據說, 是太後身邊的掌事公公親口吩咐,要皇上身邊的喻寒姑娘掌管那一盒決定衆佳麗命運的綠頭牌, 每天負責在指定時辰提醒皇上翻牌子。

這活也不累,喻寒很樂意,因為每天都能收到各宮娘娘“賄賂”。從珠寶首飾,到佳肴吃食,喻寒也是收得盆滿缽滿。

就連選秀後一直不拿正眼夾她,她從小義結金蘭的姐妹歐陽茹雪,第一次賠着笑臉對她說:“好妹妹, 幫幫姐姐。”

喻寒沒忘當初入宮時她坐在駕攆上,她穿着宮女服行色匆匆路過時,她眼高于頂的數落與蠻橫。

“果然啊,有些人是奴才命, 有些人是主子命,這東西,天生不會變。”

喻寒不想跟人針鋒相對, 這歐陽茹雪, 是真的礙她眼了。

她想說,她是欠揍的命。

歐陽茹雪送了她許多奇珍異寶,她也笑臉相迎地收下了,擺牌子的時候,卻微笑着把茹妃的牌子擺在角落的位置。

這也叫, 什麽命配什麽位置。

知道皇上開始召幸人後,綠頭牌裏的小主都蠢蠢欲動,但有一個例外—葉卿卿。

她從沒要求過什麽,唯一一次給喻寒送來手工制作的糕點,竟然是要她把牌子往後面藏, 喻寒當時一臉震驚。

她嘴上笑意清淡,像被這深宮磨滅了朝氣。

“我這輩子就要困在這裏了,我寧願躲開這世俗紛争,一個人孤獨終老,也好過跟枝頭一時嬌豔的落花一樣,最後只能零落成泥碾作塵。”

喻寒愣住了,她一直以為,女主葉卿卿是天性出淤泥而不染,在這污濁後宮是另類,所以最後成功引起了狗皇帝的注意。

經過這次葉卿卿來找她,她真正體會到她身上不帶希望的頹然感。這才明白,她是真的不想進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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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一來,喻寒開始對這個游戲的劇情産生疑惑。

女主只想逃離反派身邊,他們之間的對手戲幾乎為零,那狗皇帝黑化的契機在哪?

小紅最近好像很焦慮,應該是劇情完全偏離了它的想象,能不能扳回來都成問題。當喻寒試着問它是怎麽回事時,它長長嘆口氣,心累地遞給她一本話本。

“這是我在民間搜集的話本小說,給小姐解解悶。”

喻寒收到它意味深長的眼神,用一下午,看完了那本小說。

合上書的那一刻,喻寒有種眩暈之感。

原來原游戲裏葉卿卿是狗皇帝一直愛而不得的女人。為了她,他可以清空一座城池找她;為了她,他幾近癫狂,成了走火入魔的暴君。而女主卻一直反抗他,兩人在虐來虐去的過程中,終于,讓這個國家覆滅了。

喻寒:狗血是真的狗血。

看完劇情,喻寒開始自我懷疑。

所以,按現在的發展,皇上對葉卿卿毫無印象,葉卿卿對皇家無比抗拒,這劇情,怎麽HE?

她問小紅:“是不是只要他們彼此相愛,這個游戲不會崩,我的任務就算完成了?”

小紅遲疑着回:“理論上是這樣,但是……”

當時喻寒,沒聽清楚她的但是。

***

每天,狗皇帝臉最臭的時候,就是喻寒給他呈牌子,還一臉谄媚刺眼的笑意,對他說:“皇上想要召見哪位小主呢?”

剛開始他會選擇無視,低着頭批奏折,就是不回她。後來見她一根筋地一直杵在那,腳後跟略微不穩,可能是站久腳酸了,他會一臉絕望地回她一個字:“滾。”

喻寒:“……”

您自己選進來的嫔妃,您就這麽厭惡自己的眼光?

她是真的看不懂狗皇帝。

春節即将過去,皇上始終沒有召見一個小主,各宮佳麗難免心懷不忿。

又剛好,葉卿卿的父親被查出有嚴重貪污,已經被押送到京城獄中,于是牆倒衆人推,葉卿卿就這樣撞在槍口上。

後宮的怨婦們,紛紛去葉卿卿宮裏報道,冷嘲加熱諷,還有言語及行為上的羞辱。最後逼得小景子哭着來乾清宮求魏公公出手幫忙,剛好被送完綠頭牌卻被無情趕出來的喻寒看到。

魏公公也是當奴才的,只是在皇上身邊當差,多少聽着光榮,實際上,他也沒權利做什麽。

面對小景子的苦苦哀求,正當他為難的時候,喻寒開口了:“景公公,麻煩你帶路,我去勸勸葉貴人。”

面前兩人懵了片刻,最後小景子感激涕零,走在前面。魏公公擔心且警告地瞪她一眼,怕她多管閑事,給自己惹一身騷。

喻寒回他一個安心的笑容。

去了葉貴人的宮裏,歐陽茹雪正帶着下人,拿澆花的水瓶,裏面不知道放了什麽藥水,還有清掃時用的刷子笤帚,在葉卿卿寝殿裏指手畫腳。

宮女甚至把水噴到了床上的葉卿卿身上。

見這幅場景,小景子心疼又氣氛地擋在葉卿卿床前。

“你們幹什麽?快給我出去,我們小主的卧房怎麽能随你們造次!”

葉卿卿閉眼,無力地靠在床頭,臉色灰敗如紙,一副心如死灰的模樣。

“葉貴人家中遭遇變故,欽天監的大臣說,葉貴人身上恐有災相,為了不讓葉貴人的厄運波及皇宮裏其他人,尤其是皇上,本宮特意用寺廟裏求來的恩澤水,給葉貴人驅邪。”

歐陽茹雪戴着指套的三指,慵懶地撫了撫自己用茉莉水洗過的烏發,神情得意嚣張。

“我們小主才沒有厄運!你們不要血口噴人!你們……”

小景子沒說完,就被床上的葉卿卿拉住手臂。

她堅定地搖頭,要他不要反抗,不要再惹事端。

喻寒在人群後,看這幅場景,也看得心寒。

記得彼時在選秀大會上相遇,葉卿卿還是有情懷、爛漫溫雅的少女。難怪啊,進宮一年左右,她身上的氣質變了。

在這深宮中,沒有雄厚的家世支撐,沒有恩寵加持,這一年,她應該遇見過無數次這樣的欺辱。任何驕傲的姑娘,身上的傲骨,也會被這樣的折辱一次次磨滅。

喻寒長嘆口氣,抿唇,望着那群人,眸色深重。

“茹妃娘娘,皇上今早說想吃棗花糕,我記得娘娘宮裏的糕點做得極出色,不如,娘娘今晚帶碟棗泥糕面聖,皇上一定樂意見着娘娘。”

喻寒話音落下,歐陽茹雪一愣,短暫權衡後,帶人退下了。

走之前,她還惡心葉卿卿:“妹妹,驅邪之事還未完成,本宮會帶人再過來。”

歐陽茹雪終于走了,葉卿卿淺淺睨了喻寒一眼,嘴唇微動地道了句謝,之後眼睛又阖上,再也不想動彈。

喻寒在她床邊坐下,在現代她專業課裏有中醫一門,來到古代,太醫給皇上把脈時她多少跟着學了點,于是她捏起葉卿卿的手腕把脈。

還好,可能因為她精神狀态不佳,只是氣血虛,沒有大病。

喻寒皺眉,問了一句她一直想問的話:“你以後就打算一直這麽被欺負,虛晃度日下去嗎?”

葉卿卿一愣。

“你在獄中的父親,還有,一直為你到處低三下四求人的小景子,你忍心他們跟你一起遭人輕視唾棄嗎?”

葉卿卿眼眶突然紅了。

“可是,我又能怎麽辦?”

她聲音哽咽到極致,痛苦不堪。

喻寒輕柔地替她提提被子。

“既然躲不過,為什麽不迎難而上?”喻寒沉聲反問。

“在這宮裏,不争不搶就會被欺負,反正回不到從前,為什麽不順其自然争一把。”

葉卿卿眼角劃出一行清淚。

“可是,争贏了又怎樣?宮裏從來只見新人笑不聞舊人哭,那轉瞬即逝的恩寵,我要它有何用!”

喻寒笑。

“那就試着牢牢抓住它啊。”

“皇後之位還空着呢,不去努力,任憑他人糟踐你,這樣活着比死了都難受。不如搏一把,皇上也能是陪你一生一世的枕邊人。”

“.…..”

***

喻寒回去的路上,突然被許久未見的小平南王擋住路。

她疑惑:“皇上召見王爺了嗎?小王爺怎麽進宮了。”

她實在沒有聽說皇上召見了平南王的消息。

小平南王額頭急得滿是汗,望着她,眼神焦急。

“我偷我哥的令牌進的宮。”

“喻寒,長話短說。”

“我哥說我們不可能,我不信。今天晚上我在南門等你,令牌你拿着,到時候出宮不會有人攔你。”

說到這,他緊張地吞吞嗓子。

“喻寒,我們逃離這個皇宮,跟我一起私奔,我們去沒人認識我們的地方生活,你願意嗎?”

她一時傻了。

待在皇宮一年,其中的封建桎梏,等級思想,她确實倦了,更何況,她剛從葉卿卿那裏看到了太過冷血無情的場景。離開皇宮,去新的地方生活,對她來說,的确具有很大的誘惑力。

但是,她沒忘記她身上的任務。

成敗,在今晚一舉。

喻寒拼命把小平南王往宮門方向推。

“你先回去,我現在還不能答應你,這件事你不能跟別人說,小心惹禍上門,懂嗎?”

小平南王見她一臉憂愁,猶豫着點頭。

在出宮門前,他突然動作極快,緊張又顫抖地抱她一下。

他在她耳邊溫柔耳語:“喻寒,我等你。”

***

用完晚膳,喻寒又開始她的每日任務。

但這次,她有着不同往常的毅力和決心。

符玄依舊擺手,讓她帶着綠頭牌滾出他的視線。

喻寒卻抱着盒子,出乎意料地跪下。

“皇上,後宮小主都殷切地等待皇上的召幸,奴婢懇求皇上,看一眼牌子。”

“這些小主各個年輕貌美,多才多藝,更甚者,她們都有一顆對皇上無比赤誠……”

喻寒的話被說完,他突然憤怒的走上前,捏住她的下巴,眼神裏寫滿不忿。

“喻寒。”

他很少這麽認真地叫她名字。

“你就這麽希望我召幸別人?”

喻寒眨眼,按住慌亂狂跳的心,表面上處變不驚地微微點頭。

“為皇家開枝散葉,江山社稷才足夠穩健,這是太後也是我們這些奴才想看到的。”

聽到她的答案,符玄在那一瞬間恨得咬牙。

“好,很好!”

他猛地從那一堆綠頭牌裏撿起一個,用力在她眼前晃動。

“喻寒,你滿意了嗎?”

她餘光瞥見,那上面寫的名字,正好是“葉卿卿”。

她進來前,刻意把刻有她名字的牌子,放在了正中間。

那一瞬間,喻寒突然有種塵埃落地的感覺。

她嘴角勾起得體的微笑,跪在地上,鞠躬謝恩。

“如此良辰美景,奴婢在此衷心祝願皇上和葉貴人不負良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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