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Part 2 深宮歡喜冤家 狗比皇帝……

在決定幫葉卿卿前, 喻寒有問過小紅,這樣的劇情發展是否能化解符玄心中的怨念。古人講究一夜成夫妻, 而在葉卿卿心裏,她身邊的護花使者不少,但她卻沒有真正深愛的對象,不然在深宮中也不會像浮萍,沒有依從。

從旁觀者的角度,狗皇帝年少有為,身份尊貴, 清俊不凡,倒是值得動心的對象。

喻寒覺得,這個游戲的任務進行到這裏,她可以完美地功成身退。

小平南王于她是有趣的玩伴, 是宮裏難得的真心朋友。但她對人家沒有異性的情感,不會因為愧疚或湊合跟他在一起。

她只是想逃離這個權貴阿谀,黑暗險惡的深宮, 去做閑雲野鶴, 在完成任務的前提下,過自己想要的生活。

魏公公帶人把葉卿卿擡進乾清宮時,喻寒從後院偷偷溜走,很快在南門與小平南王會合。

那夜更深露珠,小平南王一身侍衛打扮, 挺拔修長,白淨的臉龐,在看到她如約而至時,瞬間神采奕然。

喻寒卻冷靜地勸他回去。

“小王爺,我想逃出宮, 找個隐僻的地方開始嶄新生活,但我不想以跟你私奔的名義,懂嗎?”

“所以你快回去,不要被我連累。”

“你是世襲王爺,大好前程等着你……”

她沒說完,他緊抿雙唇,緊緊握住她手腕。

“狗屁王爺,愛當誰當去。”

“我天性放蕩不羁愛自由。”

他長睫微微下垂,略帶委屈地嗫嚅:“你不就是害怕我賴着你,逼你跟我在一起嗎”

“你放心,我符澈不做這種卑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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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要重新開始嗎?你去哪我都陪你。”

“等你找到你喜歡的人,想嫁人了,我馬上娶十房小妾,我……”

他沒說完,喻寒笑了,拉起他的衣袖往前沖。

在那晚,她突然明白,卷入深宮争端中,她從來這裏一直煩心事不斷。但能遇到小平南王,是她的幸運。

“廢話少說,上馬車。”

***

他們的目的地在西南面的邊陲小城。

在路上,喻寒還帶着那個瑪瑙石耳釘,皇宮裏的動靜,她靈識裏能聽能看,十分清楚。

當時,她就察覺不對勁。

葉卿卿被擡進皇上寝殿後,一直被晾在床上。符玄深深皺眉,神色不豫地批閱奏折,沒有搭理她的打算。

夜深了,小魏子多次提醒他該熄燈了,他才從案臺前起身,走向龍床。

葉卿卿到底還是涉世未深的姑娘,她緊張地雙手揪住床單。

符玄卻直截了當拉開床簾,跟她對視。

他依舊沒有太多表情,只兀自從床上拿起一床被子,鋪在地上。

“你叫什麽?”他問。

葉卿卿當時表情一瞬尴尬,但很快緩過來。

“姓葉,名卿卿。”

他點頭,眼中諱莫如深,繼續問道:“喻寒跟你,什麽關系?”

葉卿卿眉心一跳,沒想到,他竟然會問這樣的問題。

同樣心驚的,還有坐在馬車上閉目養神的喻寒。

“喻寒姑娘是個好人,我們在選秀大會認識。不知皇上還是否記得,臣妾就是那個被皇上救上岸的落入水中的秀女,但當時,喻寒姑娘是被誣陷的,推臣妾的人不是她,是茹妃。”

不會說謊的葉卿卿,只能把她們相識的經過一一告知。

符玄眉眼微動,顯然,他有印象。

“然後呢?”他沉聲繼續問。

葉卿卿緊張地低下頭。

“臣妾在後宮中處境艱難,母家又剛好出事,牆倒衆人推。喻寒姑娘是慈悲心腸,想幫臣妾一把。”

他噤聲不語,眸色比夜暗沉,最後,短促地嘆氣。

“你睡吧,今晚既然來了乾清宮,就別回去了。”

“你睡床,朕墊着褥子,睡地上。”

葉卿卿頓時花容失色。

“皇上千金之軀,怎麽能睡地上,臣妾不敢。”

“睡吧,這裏只有你和朕,只要你不把今晚的事說出去,明天你回宮,就晉個位分。”

葉卿卿還想說什麽,被他冷言冷語堵回去。

“什麽千金之軀,不也有人不稀罕嗎?還想法設法把朕往外面推。”

畫面在這裏終止。

喻寒淩亂了。

狗皇帝最後的表情,怎麽那麽像一個怨婦呢?

不是愛而不得的皇帝人設嗎?她把女主都送他床上了,他還憂郁個屁。

難道?喻寒挑眉。

堂堂皇上,一國之君,那方面,根本不行

***

馬車逐漸駛離京城。喻寒的耳釘,莫名其妙,靈識裏的聲音和畫面愈發不清晰,到最後,全銷聲匿跡。

喻寒取下耳釘,望了它許久。

這東西,難道和藍牙耳機一樣,超過距離就自動斷線?

把耳釘用手絹包起,皇宮那邊對她徹底是未知數,她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對面,小平南王靠着馬車的窗戶,已經呼呼大睡,嘴角晶亮的液體,像是某種分泌物。

喻寒笑着替他把披風攏攏。

他到底,是個才十五六歲的孩子,天不怕地不怕,不懂他做下這個決定後,前路多艱難,而身後,又有多兇險。

皇宮。

發現喻寒的異常,是早上符玄下朝,照例喝茶看書的時候。

往往是喻寒負責給皇上倒茶,今天,她竟然沒來。

魏公公只好頂替她上禦前,符玄擡頭睨他一眼,一秒察覺。

“喻寒呢?睡過頭沒起床?”

魏公公心虛地跪下請罪。

“回皇上,應該是的。奴才給那個沒分寸的丫頭請罪,馬上派人去她房裏叫她。”

符玄長嘆口氣,修長的指尖,翻過書頁,擡起,朝他擺擺手。

“罷了,讓她睡吧。”

魏公公懵了,主子容忍奴才的事,他是第一次見。由此可知,皇上對喻寒是多麽珍惜縱容。

想到這,他憤憤咬牙。

可惜,喻寒是個不開竅的榆木腦袋。若她能懂半分皇上對她格外不同的憐愛,以喻寒的出身、才智和樣貌,淩駕後宮不是輕而易舉的事兒嗎?

中午,他們宮女太監在乾清宮後院吃飯,依舊不見喻寒的蹤影。她現在是皇上心尖兒上的人,小魏子怕她病了,讓宮女去房裏看看,結果這一看,驚呆衆人。

喻寒,偷偷逃離皇宮了。

宮外傳來消息,小平南王也不見了。

把倆事放一塊聯想,瞬間,細思極恐。

小魏子到死也記得,他給皇上禀報這事時,才滿十六的皇上,稚嫩的永遠波瀾不驚的臉上,那種憤怒驚慌到極致的表情。

他生氣時,不喜歡砸東西,也不喜歡大吼大叫,他高瘦的身影就站在窗前,雙手背在後面,一言不發。

這種死一樣的靜谧讓他們底下的人更加人人自危。

最後,他閉眼,用力倒吸口氣。

“把丞相府,平南王府的人,全部請到宮裏。”

“還有早上從乾清宮走的,叫?”

小魏子反射性回話:“葉貴人,哦不,今早晉了位分,現在是葉嫔娘娘。”

他颔首,雙唇抿成一條深刻冷肅的線。

“對她也仔細審問。”

“然後,喻寒和符澈兩個私自出逃的犯人。”

說到這,他聲音愈沉。

“派官兵以一級罪犯抓捕,但是。”

他停頓,粗重的呼吸,像是認命,也像是悲戚的□□。

“別傷害她。”

在場的其他人,可能自然以為那個“她”指的是身為皇親國戚的小平南王,但小魏子秒懂,皇上再恨,也不想傷害那個她。

***

自從喻揚交出兵權後,喻家人處事為人都低調許多。阿藍回丞相府後跟在喻揚身邊照顧,他們倆一樣的直爽性格,一樣的死腦筋,慢慢互相吸引,已經成親兩個月了。

阿藍繼承父母衣缽,和喻揚一起在京城開了間武術館,喻揚也終于找到自己除了帶兵打仗之外熱愛的事。

當初喻揚頂着父母反對的壓力,明媒正娶阿藍一丫鬟,并且承諾,他以後決不會納妾。兩人的婚後生活也過得蜜裏調油,現在,阿藍已經有兩個月的身孕了,丞相府最近都沉浸在迎接新生命的喜悅中。

這次突然被大量官兵押入宮中,他們感到莫名其妙,但更多是擔心。

喻家唯一的女兒在宮裏,皇上這麽大動周章,一定是喻寒出了事。

當刑部尚書親自審問他們一家人,問喻寒去哪時,他們心一驚。

喻東海面色驟沉,官場沉浮多年,他穩住心緒,暫時沒說話。但喻揚和阿藍馬上慌了。

“我妹妹一在家不沾陽春水的大家閨秀,被迫進宮伺候人,你們把人丢了,還來問我?”喻揚暴躁道。

阿藍紅着眼。

“小姐,小姐去了哪裏?”

刑部尚書皺眉。

“你們真不知道喻寒的下落?”

喻東海嘆氣,老實搖頭。

“小女除了兄長成親當日,派人送來賀禮之外,跟我們沒有過多聯系。”

夫人焦急地插嘴:“你們在宮裏仔細找了嗎?是不是有人加害寒兒?私奔?我女兒年紀還小,她從宮裏傳來的信我都有保存,你們可以去搜,那裏面她從沒提及跟哪個男子有私情,是不是你們搞錯了?”

刑部尚書猛拍案板,衆人吓得身子一抖。

“南門侍衛有見過兩個持有令牌,身份不明的人上馬車走了。我們不弄清楚會大動周章把你們叫進宮嗎?”

“既然你們說不出喻寒的下落,那就關進大牢裏,慢慢想!”

刑部尚書一錘定音,門口守着的侍衛就要給他們戴上鎖鏈。

喻東海眼神陰鹜地掏出一塊金牌。

“這是先帝賜我的免罪金牌,你們誰敢動?”

侍衛們停在他們面前,面面相觑,最後看向刑部尚書。

他額頭冒着密密麻麻的冷汗,嘴唇微張,瞬間為難。他只得和身邊人耳語,讓他們去問皇上的意思。

刑部的人剛來禀報完,聽聞宮中遭受大變故的太後,行色匆匆趕到乾清宮。

見皇上神色如常,反倒異常冷靜自持,太後一時心慌。

先帝早逝,皇上自登基以來,太後一直教導他的一句話就是—“遇事愈冷靜,做事愈狠絕。”

他這個樣子,明顯,有了大動幹戈的心思。

太後開門見山:“皇上,喻寒只是一個宮女,充其量是丞相府千金,身份尊貴些,你何必為了她弄這樣大的陣仗。”

“宮女私自出逃是該罰,但你不該把丞相府的人都關進牢裏。你是不是還吩咐人要嚴刑逼供?那人被我剛剛攔下來了。”

“你可以借喻寒犯的這次錯懲罰喻丞相,架空他一部分權利。但你不能這樣逼人家,還把喻家其他人也關了起來,你這樣小心狗急跳牆,适得其反。”

“.…..”

太後話音落下,符玄沉默許久。

他在案臺邊拿起毛筆,看似閑情逸致地在練字,實際,他落筆的一個字是—“祭”。

他勾唇,半邊臉藏在光影中,忽明忽暗,教人看不真切。

“母後,從父皇離世,我年少登基起,我一直遵從你們的想法。學着去當一個好皇帝,學着去憐愛百姓,在我還不懂男女之事時,你說我應該選秀,擴充後宮,我也照做了。”

“我像個随意擺弄的木偶,從小被擺弄成你們最想要的樣子,可你們,有誰問過我想要什麽?我有時甚至覺得這一輩子太長,我要怎麽熬過。”

“她之前真心為我祝壽,我卻利用她,這是我心裏一直隐晦不可說的愧疚。當她說每年都陪我過生辰,我第一次覺得,這樣一輩子也挺好。”

“那次南行,當她身邊出現另一個男子時,我堅定了想把她留在身邊的想法。”

“你讓我收她入後宮,我不願意,因為我發自內心覺得,她跟那些女人不一樣!把她像我一樣,木偶似的擺在皇宮中,那是玷污了她!”

說到這,他雙手抵着桌子,開始喘氣。

“我一定會找到她,當朝有三十座城池,我可以為了她一個個清空!”

“她家人在我手上,如果她不出現,我不介意把他們都當作祭奠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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