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Part 3 帶球跑仙俠孽緣 睜開眼……
對峙的場面沒有維持多久, 喻寒辨清現在的局勢後,不屑一笑。
面對葉卿卿柳眉緊鎖, 一臉難以置信的神情,她緩步走到她面前,居高臨下地質問。
“卿卿,你怎知我借用你的衣服,是為了撩撥師兄?”
“還是,你明知師兄對你有意,卻故作天真單純地裝成不知。又或者, 你跟師兄早有私情?”
冷靜下來,她頭腦逐漸清晰,很快找到反擊的切入角度。
果然,她話音落下, 李少言和葉卿卿的臉色瞬間變得不自然。
可師父,依舊揪着她不放,狠狠拽下她手腕上的紅繩, 收入他囊中。
“你別說了, 作為宗派之人,卻跟外人厮混有孕,你真是我們鹿鳴山的恥辱。”
“我現在就可以将你驅逐師門,按門派宗規處死你跟這孽障!”
他氣憤地舉起手,狠狠一巴掌就要甩在她臉上。喻寒正準備躲, 小腹傳來熟悉的刺痛,等她回過神,她面前的人已經被撂倒一片。
喻寒撫撫肚子,微勾嘴角。
有個護短還大力的娃,感覺還挺不錯。
師父是個年過六旬的老人, 此時扶着老腰艱難站起,看她的眼神一臉不不可思議。
“原來,你懷的真的是魔界教主焚徹的孩子!”
他的确認,讓在場所有人大驚失色。
喻寒沒有否認,可一直被她尊敬的師父,突然橫眉豎眼,看她的眼神,仿佛在看這世上最肮髒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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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甩出一根鎖妖鏈,語氣頗像匡複正義的能人志士。
“把她捆起來!”
“焚徹的孩子在這裏,我不信他不現身。”
鹿鳴山作為幾大宗派之首,民間的邪祟作惡,他們肩負了降妖除魔,還百姓安樂的重任。
喻寒無法估算,他們此次下山為解決食萍鎮邪祟花費了多少時日。只是從他們灰敗焦慮的神色可以看出,他們毫無進展。
但她從沒想過,他們竟然會以這樣的手段,挾持她和孩子,達到目的。
鎖妖鏈是衆所周知,降妖除魔的利器。
而一個沒出世的嬰孩,竟讓他們順理成章對同門使用鎖妖鏈。
她肚子裏的孩子能力有限,很快,她被鎖妖鏈緊緊捆住。
她蒼白着臉,環顧四周,寒心,化為嘴角嘲諷的笑意。
“在你們眼中,妖魔即是惡,在沒有确認食萍鎮作惡之人是否真的是焚徹時就認定他的罪過。面對你們的徒弟或同門,為了所謂教條宗規冷血無情,趕盡殺絕,這就是你們口中的善嗎?”
“我只看到你們身上的虛僞!”
師父惱羞成怒,不留情面地下令:“把孽徒喻寒,給我帶走!”
***
焚徹有一個同父異母的弟弟,這件事魔界人盡皆知,但一般閉口不提。
焚徹是魔界根正苗紅的王儲,他的母親,是魔界大将軍獨女,也是教主唯一的王後,但可惜,在生下他後身體虧空,不久重病而亡。
他的父親,上一任教主,為了讓兒時的他感知母愛,擄來了丞相家剛生産的小妾,小妾是方圓百裏數一數二的美人,有她給他當乳娘,他父親覺得再好不過。
一開始,小妾害怕魔界衆人,小小婢女也能讓她吓得一激靈,她每天也盡心盡力哺育焚徹。
後來,她慢慢發現魔界衆人并不是濫用魔道法力,作惡多端的壞人後。她憑借自己出色的容貌,成功勾引他父親上位。
很快,她懷孕了,便從區區凡人蛻變為教主王妃。
焚徹開始很喜歡這個弟弟,甚至,他并不排斥他們一家四口一直美滿地生活。
直到,那年三界大戰,魔界慘敗,他父親戰死戰場,魔界一派兵荒馬亂。
他視為母親的女人,抱着襁褓裏的弟弟,頭也不回準備逃跑。
是躲在石洞三天三夜的他,臉上黑撲撲全是灰,像個煤孩子,死死攥住她衣服,眼神帶着乞求。
他問:“奶娘,你能帶我走嗎?”
她眼神一瞬不耐,是他不依不饒,她才勉強答應了,然後把包袱和弟弟一溜兒甩在他懷裏。
後來,她發現初初長成小少年的焚徹,飛速成長的魔道之力,是保護她們娘倆免受欺負的最好武器,同時,也是任勞任怨的苦力。
焚徹兒時對凡間生活很熟悉,因為他随他們,在一個小鎮生活了三年。
小鎮裏所有人都叫他怪物,因為他頭上不能消去的犄角。而他的弟弟焚越,因為摻了一半凡人的血液,象征魔道身份的犄角收放自如。他和他的母親,靠焚徹永遠用不盡的蠻力坐享榮華富貴,在背後,卻跟衆人一起恥笑,恥笑他是有娘生沒娘養的怪物。
當鎮上同齡的孩子朝他扔石子時,有人問坐在路邊看戲,被養的白白胖胖的焚越:“那個怪物跟你住在一起,他到底是你家的誰啊?”
他當時笑得眯了眼,語氣漫不經心:“他啊,他是我家下人。”
後來的焚徹,拼命修煉自己的本事,靠自己從妖界手中奪回原來的領地,匡複魔界,再次成為衆人擁戴的王,但他只要再次見到焚越,總會想起這幅畫面。
當時的他,卑微地把他們視為唯一的親人,悲傷,肯定會有吧。
但直到他一個人踏上跟妖界宣戰,不知生死的征途,他從沒用他身上的力量,傷害過小鎮上任何人。
因為在他對母親幾乎為零的印象裏,有很小的時候,他父親噙着笑意,甜蜜又幸福的一句感慨:“其實魔道,以前不是這樣的。別人聽聞我們聞風喪膽,是因為我們也曾經讓這世間生靈塗炭過。”
“但遇到你母親,我變了很多。”
“她真的是我見過最善良的人,會因為我一次誤殺,氣到大婚之日不肯見我。”
“她有一句話,我至今印象深刻—不知者無傷。”
所以,他慈悲且懦弱的父親,後面沉迷酒色,逐漸使魔道荒廢。
而焚徹從小立志,要當一個有本事卻不傷及無辜的王。
他做到了,十八歲那年一統魔界,成為三界聞風喪膽的人物,但很多關于他的傳言,都只是被潤澤的傳聞。
後來,那個女人好像意外病亡。而焚越,他的本事不如他,卻妄想着将他取而代之,逐漸走火入魔,成為魔界閉口不提的人物。
對于這個叛逆,自大自我的弟弟,焚徹一般眼不見為淨。
只要他不做出太過分的事,他可以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甚至,還多次替他善後,畢竟血緣在那,他也感激焚越親生母親在他兒時喂給他的那口奶。
但這次,他竟然傷及無辜百姓,殘暴地吸取他們的精氣,只為偷偷煉成自己的禁術。
等焚越帶他回到他的藏身處—一片烏黑陰森的樹林,他狠狠把他揍得躺在地上動彈不得。
“焚越,我告訴過你做事要有底線對吧?”
“那天我追你追到了鹿鳴山,為了脫身,是不是你給我下藥?”
焚徹陰沉着眉眼,夜色下,臉色如夜幕盡頭挂着的一抹慘白月色。
焚越像個瘋子,索性躺在地上笑了。
“是又怎樣,我親愛的哥哥,你應該很滿足才對。”
“第一次開葷,還弄出個孩子,擱魔界是多新鮮的事啊,跟當年我娘懷我時一樣呢。”
提及往事,焚徹臉上的陰鹜愈深。
而焚越,還不知死活地火上澆油。
“哥,你這次這麽生氣,是因為我,還是因為那個心根本不在你身上的女人?”
“你死心吧,她費盡心思要去找你,她的黑曜石還是從我這拿的,她就是利用你,懂嗎?”
焚徹的掌心,不自覺握緊。
就在這時,叢林吹來一陣陰風,焚徹仔細揣在懷裏的鈴铛,突然劇烈的響起。
他心髒傳來刺痛,并且,斷斷續續加重。
他抿着蒼白的唇,眼神抹不開的憂慮和緊張,望向他來時的方向。
那一刻,他幾乎是斷定,她跟孩子出事了。
鈴铛響得愈發劇烈,黑暗裏,像嬰孩凄苦的哭泣聲。
他咬牙,下一秒,義無反顧投身入叢林,劇烈蹦跳的心髒,牽引他找到她們所在的方向。
焚越在背後傳來刺耳的笑聲。
“你不愧是你們魔界血統純正的繼位人,跟你爹一樣好騙。”
身體的痛掩蓋不了心口的痛意,他篤定地回話:“喻寒跟你娘,不是一類人。”
她是第一個不會用歧視和畏懼的眼神看他的凡間女人,甚至,她還喜歡對他的犄角動手動腳。
她摸他額頭上的犄角時,眼裏真實的喜歡是不會騙人的。
每次,他欲言又止想對她說的話是—
喂,你知不知道,我們魔界男兒的犄角,是不能随便給人摸。
犄角是他們身份的另一個象征。
嗯,魔界有一個不成文的規定,能摸他們犄角的,除了父母,只有妻兒。
***
喻寒被關在客棧的地底儲藏室。
這裏陰冷潮濕,她衣着單薄,再加上鎖妖鏈對她身體靈力的抽取,她眼皮耷拉,快要昏過去。
意識喪失前,她一直在盼望他的身影。
她相信他,一定會來。
他說過,他一定會回來找她。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是被耳邊轟隆的巨響吵醒,一睜眼,她第一次看到焚徹發怒的模樣。
何謂魔?即見神殺神,見鬼殺鬼。
他血紅的雙眼,直直望向被折磨得痛苦不堪的她,一瞬,爆發。
在喻寒心裏,焚徹是個有點傻有點呆,性格很軸的魔王。
這是第一次,她見到那個有魄力也有勇氣,與世間衆人為敵的他。
他擊潰衆人後,直奔喻寒的房間,鎖妖鏈在他手上脆弱得不堪一擊。
喻寒睜眼,緊繃的身體終于放松。
她笑着輕吟:“你來了啊。”
焚徹顫着唇在她額頭印上一吻,粗砺的犄角抵在她鼻尖,輕輕磨蹭。
“嗯,我來了。”
一句話,像山川宇宙,盛滿世間安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