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他看見我了。”陶汛躲在醫生的身後,只露出個腦袋,手裏還拉着醫生的袖子。

“你不需要躲起來。”醫生摸着陶汛細軟的頭發,看着他受傷的嘴角,眼中出現了一些柔和的東西,醫生說:“他不會傷害你,他只是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

醫生知道顧警官的來意,他是警署那群蠢狗中唯一還果敢敏銳的那一只,顧警官察覺到了異樣,在被清醒催眠之後還能在捕捉到一些對他來說有利的信息,他正一步步陷進迷宮之中,因為走入死角而出現的懊惱與憤怒,這是醫生希望看到的。

他們每天都重複地玩着解謎游戲,醫生總是會仁慈地給他一些線索,他會像嗅到血腥味的獵犬一樣尋跡而來,與生俱來的良知與獸類的本能已經快要将顧警官的靈魂撕碎,他如同困獸一般立在灰色的邊緣,也許只需要一個聲音,或是一杯傾倒的水,或是一顆送他入眠的藥物都能讓他完全蛻變成自由的、全新的顧警官。

大僞似善是每個人掩飾內心的方式,醫生幫助顧警官将眼中的陰影擴大釋放出來,終有一天,他會回來感謝自己,并同醫生一起分享另一種美味的食物。

四月七日這天,港城的《新彙報》刊登了一個類似于靈異案件的故事,可能是因為撰寫者故意誇大事件情況,使得整個案件蒙上了一層恐怖的面紗。

西北城郊的廢棄公路下是一片荒蕪的林地,那個地方人煙稀少,唯一出現的就是深更半夜聚集而來的飙車黨,相隔甚遠的路燈更是年久失修,要亮不亮地閃爍了一夜終于熄滅。等到森林裏晦暗的霧氣散去,來到石壁前野攀的男人發現一輛深紅的賓利翻倒在潮濕的灌木叢中,那輛車的車窗沒有完全關閉,被重物折斷的樹枝順着縫隙貫穿了駕駛座上女人的頭顱,凝固的血塊和腦漿幹涸成了黑褐色,像是毒液一樣濺落四處,她也許被留在這裏很久了,甚至有一只眼睛都被喜食腐肉的烏鴉啄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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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方很快趕來,警戒線将那輛損壞嚴重的車輛框了起來。經調查,死者生前關系網複雜,與多方勢力皆有來往,做的事人口交易的買賣,因為警方權力的限制,有很多線索基本是石沉大海,再無蹤跡可查。

車輛從懸壁上的彎道俯沖而下,可能是急踩油門的情況,上方被撞開的護欄斷裂的非常整齊,但這個想法在車門被打開之後好像顯得不那麽成立。

那具女屍的下肢根本不存在,換言之,她的雙腿早在這輛車開上盤山公路前就已經被人取走。

而更為荒誕的是,警方調取視頻之後,發現這個女人在四月六日上午曾經回到過她的公寓裏取東西,可法醫卻在屍體手掌皮膚脫落的情況下推斷出這個女人很有可能在一周前就已經死了。

醫生給陶汛做了一份櫻桃藍莓派作為下午茶,他将漿果混合物平鋪在餅殼上,松軟的櫻桃內陷比藍莓泥的口感更為甜膩。陶汛的嘴角沾上了玫紅的糖汁,但他此時無暇顧及許多,因為手中黑綢帶上即将要穿上第十二顆潔白珍珠。

醫生看着他樂此不疲地重複着串珠游戲,一手展開今早剛送來的報紙閱讀着新聞。陶汛将黑色的緞帶打上一個松散的結,然後脫離醫生懷抱,像朵輕盈的花朵般跑去了偏廳。

“看!”溫軟的聲音如同垂在花瓣上的晨露,一下落在醫生耳廓中。

醫生走了過來,他看見陶汛的珍珠串放在了一尊黃銅雕塑上,圓形的陶瓷古董桌上放着那座雙人銅塑,倚靠礁石的女祭司希羅,那如稠紗般美麗的長發上戴着自深海而來的珍珠珠冠,這是個凄美的故事,祭師希羅與王子利安德各住在赫勒斯滂的海峽兩端,他們互相傾心,利安德每晚都會穿過危險的海峽去與希羅相會,而他們的會面在某一天突然終止,利安德在可怖風暴中溺亡,傷心欲絕的希羅于冰冷的海水裏尋找到他,希羅抱着她死去的愛人,在利安德唇間留下一吻,随之墜海殉情。

這件雕塑被命名為《吻》,生死相依的情愫在透骨的絕望中被雕塑家定格為永恒,這件作品是由醫生的父親購入,在母親重病之後,他的父親總是立在桌旁摩挲着利安德緊閉的眉眼,像是以此宣告着什麽無法說出的密語。

鋼琴就擺放在雕塑的正前方,希羅吻別時眼中的空冥如同父親嘴角落寞的笑意,他就這麽看着那座雕塑,随手彈起悲怆奏鳴曲第二樂章,那段溫柔而虔誠的旋律如同溫暖的光束蔓延在在這座房子裏,他試圖以指尖流淌的無詞歌來喚醒他久睡的妻子。

醫生忽然嗅到了苦澀與斷腸的氣味,像嚼爛的花莖凝固在齒間一樣令人不适,那是父親留下的遺憾。修長的手指觸及希羅薄如蟬翼的羅裙,像是被海風吹拂的褶皺在她纖細的脊背間落下,那些精細的裙擺裏甚至還藏着一縷縷未能清潔幹淨的血跡。

如同浸滿黑暗的溝壑與窗棂間的陰影相接,醫生坐在寬大的琴凳奏響他父親曾經最愛的曲子。陶汛依偎在他身旁,時不時在白鍵彈出一兩個突兀的音節,竟與醫生指下的樂章奇妙地融合。那曲子平靜又溫和,就像所有慘劇還未發生之前的午後。

醫生曾經見過長頸瓶中的花束從新鮮妍麗到腐敗枯亡,一朵花的死亡需要多久,從它被剪斷根莖之後開始計算,駐足的蜻蜓與蝴蝶相繼離開,葉片的邊緣變得枯黃暗沉,直到瓶中的水分完全蒸發,他才打開木門,迎接冰冷的天光進入室內。

相擁倒下的屍體就與那座雕塑一樣,仿佛生長在一處的樹根,終究誰也沒能将他們分開。

“珍珠也需要休眠,它想要進入柔軟貝母之中,像是回到海洋的懷抱。”醫生偏頭看向陶汛問道:“可以嗎?”

陶汛從來沒法拒絕醫生,醫生的眉眼在黃昏的殘陽中顯得沉靜而迷人,陶汛注視着他的眼睛,這讓陶汛想起渡鴉單翼上深青的羽毛,輕飄飄的降在他的肺裏,使得陶汛在每一次呼吸間都能感受到難耐的微癢。

皮質的琴凳使陶汛潔白的雙腿顯得更為耀眼,陶汛看着那串珍珠被醫生擠壓埋進身體裏,一顆接着一顆,不徐不疾地随着醫生溫涼的手指探入濕紅的肉瓣裏,真如醫生所說,像是時光的流溯,珍珠回到沙礫的形态,安穩地睡在溫軟的暖巢中,透明的液體像是後知後覺一樣打濕了末尾的黑色緞帶,醫生用濡濕的手指将那截緞帶系成一枚漂亮的蝴蝶結。

那串珍珠全部留在陶汛的體內,冰冷的圓珠讓他的皮膚微微戰栗,在醫生給他穿好褲子之後,陶汛咬着下唇,眼睛裏蓄着綿密的水汽,他不解地說道:“有些涼。”

醫生笑着将指縫的液體抹在陶汛嘴邊的糖汁上,然後再一一吻去,“它會變得溫暖。”

在吃晚餐的時候,陶汛已經完全将雙腿攪在了一起,他全身的骨頭都被那串珍珠研磨的發軟,只要他微微移動身體,哪怕只是坐在椅子上,他都能聽見珍珠在肉道中晃動的聲響。

“珍珠很滑。”陶汛被醫生抱在腿上用餐,他額前滲出濕汗,雙手虛弱地攀着醫生的肩膀,他現在根本無心咀嚼醫生為他精細烹制的薄牛肉片。

醫生抵着陶汛光潔的額頭并未說話,他知道此時陶汛的肉唇像吸滿了熱水的海綿般厚軟,也許被撐開的縫隙會有一道細流涓涓淌下,像蛇類游走過後出現的痕跡一樣蜿蜒下來。

晚夜的霧霭遮住了清冷的月光,偏廳裏播放着一首柔和的圓舞曲,菱格的大理石地板上倒影着他們的影子,醫生抱着他的蝴蝶正在跳舞,他的手搭在陶汛的腰際,跟着舞曲節拍傾斜擺動,陶汛靠着醫生作為支撐,雙腳像是踩在棉花上一樣,完全沒法施力。他恍惚地看着圓桌上的水晶瓶內插着數支還未開放的花苞,白色的花瓣在他眼中透出相疊的重影。

陶汛很早以前就發現了,鋪在桌子上的藍絲絨上總是盛開着一朵花,他甚至沒有看過那朵花枯敗的樣子。在某一剎那,陶汛想起了那個穿着白紗的女人,身旁也有一束純白的百合。

“看吧——”醫生在陶汛耳邊溫柔地呢喃:“番紅花是一片摧枯的火焰。白雪花就是白雪,蘋果花僅僅結出蘋果來讓惡蛇設下了陷阱。”

“待你轉過頭,請不要看,直等到最後的百合莖上白瓣的花鐘萎縮——”醫生緩緩消弭的尾音仿佛與過去這棟房子的主人的輕誦詩句的聲音重合,他是如此深愛着他的妻子,總是将凋零的花朵扔掉,繼而換上新的盛放的百合,他想用這種方式留住他生命中短暫的春天,就像被調過動過時間的鐘表,凝固在樹脂中的星期天,醫生與他一樣,在夜靜闌珊時,擁抱着他眼前的人共同跳一支舞。

醫生在樂曲的間奏中撥開陶汛衣擺下的褲子,靈活的手指将那枚蝴蝶結抽散,陶汛被這樣細微的動作攪得肉戶陡然緊縮起來,他喉間溢滿動聽的呻吟,顫抖的雙腿随着醫生的引導,緩慢地勾上了醫生腰側。

“所以你現在該說什麽?”醫生揉捏着陶汛腿間的嫩肉,随着第一顆珠子被擠出穴道應聲掉落,陶汛的心神皆被醫生所惑,他像是從泉水中鑽出來的妖物,蒼白的手臂攀附着人類的健碩的身體,吐息之間滿是嬌妖的甜香。

“我愛你。”陶汛雙頰燒紅,他用鼻尖摩挲着醫生的頸側,下面蠕動開阖的穴口抵在醫生的下腹,他不由自主地晃動着沾着粘液的臀部,借此希望醫生可以給他一些撫慰。

“我愛你。”陶汛重複着醫生過去教導他說的話語,他不耐地抓撓着醫生的後背,平整的齒尖像是磨牙一般啃咬着醫生堅硬的肌肉,他哭着說:“我愛你。”

醫生聽到了令人滿意地答案,他嘴角暈出淡笑,轉而低頭吻着陶汛的額頭,懷中抱着滾燙潮熱的身體,手指勾纏着将濕漉漉地緞帶一點點地抽出來,珍珠掉落在地面上發出一陣細碎綿密的脆響,那些珍珠都沾染着一層斑駁朦胧的色澤,還帶着蚌肉內的餘溫散落四處。

他們在圓廳中共舞,陶汛流下滾燙的汁液使得錦瓶中的鮮花吐露芬芳,他們沉溺于今夜的旖旎與愛欲,悠揚的曲調融進了他們交合的粘膩水聲。醫生埋入陶汛的身體中,像是找到了一只合乎心意的容器,将自己完全陷落進去。陶汛的舌尖被醫生含在嘴裏,他曾被澆灌過的肉瓣食髓知味地緊緊裹住醫生的陰莖,虛軟無力的雙腿圈着醫生的腰腹,伴随着醫生從容的舞步,每一次都搗進了最深處的溫熱內腔裏,他認為自己就像故事中那棵樹上的飽滿果實,毒蛇會在攀上樹冠之後在蘋果的身體裏留下可以結出白色花瓣的種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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