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一節夜自修我剛好有空,那時候一起去吧

“你走了班級怎麽辦?”

“許兄弟很兇的,有他在沒事。”

夜自修時武子瑟還真走過去拍拍許骁辰的肩膀和他說了些什麽,像他這樣的性格,不管和什麽樣的人都能相處的很好。之前說他是交際草是我的錯,他人很nice。

華燈初上,銀杏街行人寥寥,銀杏葉在寒風中紛紛飄落,像喝醉了的蝴蝶。

半路上,武子瑟突然問我:“你覺得風裏州這個地方怎麽樣?”

“……風裏州?”此問題稍費腦筋,我沉吟片刻,“至少畢業後會想回來看看。”這對無情無義的我來說算是不容易的了。

他擡頭望着城市裏無二的紫檀色夜空,輕聲道:“也許是因為它‘桃花源’的美稱才吸引了那麽多人,所以好多人都願意到這兒卸下包袱稍作喘息。”

“估計從小生長在這兒的人可能沒什麽感覺……”我想起來姜尚文那張無精打采的臉。

“每個人都會有抛棄過去重新開始的想法,離開故土尋找夢土是最直接的方法。”

我突然想起了什麽,沒多思考便問:“如果你将來結了婚,有了小孩,你也會為了夢土義無反顧地離開嗎?”

武子瑟奇怪地看向我,我頓時各種想歪。

“那要看情況了,大家小家就像魚和熊掌,雙方難以兼顧。”武子瑟轉而一想,“其實也不全相同,大家是使命,小家是責任,權衡一下我會選前者。”

我明白了,他和爸爸是一樣的選擇,但是我知道,骐一定會選後者。

見我沉默,他換了話題:“你怎麽剪那麽短的頭發,像個男生。”

“我從小就是短發,因為不會紮頭發。”因為媽媽沒教。

他看向我,雙眸深邃得如同幽秘的潭水,他很聰明,聽懂了我說的話。

“大人們總是那麽忙。”

我笑道:“為什麽你也那麽忙呢?”

“因為我長大了呀!”

他不知道這一刻,我有多麽羨慕他的成熟自信。

作者有話要說:

☆、十二

“我喜歡的人已經出現,我們之間的關系該理清了。”

“我很了解你,她只是你夢中的一個投影,你不覺得這樣對她太不公平了嗎?”

“孤雅啊,你真是太不可愛了……”

我拿着顏料盤站在畫室門口,很尴尬,難道他們不會找個清靜點的地方講這些私事嗎?

孤雅學姐看見我了,她沒有絲毫意外或尴尬的神情,只是對我笑了一下;花诰學長也回頭。

“啊,不好意思!”我錯了,于是立馬轉身走人。

“你打算就這樣拿着顏料盤回家嗎?”孤雅學姐跟了上來。

“……對不起,我不是有意在哪裏……”

“也沒什麽。”她自嘲一笑,像朵深夜裏綻放的紅玫瑰,“你叫江岚對嗎?”

“嗯……”

“畫得不錯,畫面整潔,很寫實,畫如其人……”

馬路對面有人邊喚着她的名字邊走過來,那人有着菁華般的光彩,神情卻有些冷漠,像誰來着?

“她叫白瑾,香港人。”然後她又向那人介紹我,“這是江岚,我們畫室的小高一。”

白瑾!難怪了,原來是白粵的姐姐。

“原來你就是江岚。”白瑾清淺一笑,“姜城他們說的三弟原來是個女的。”

孤雅失笑:“那姜家兩兄弟的眼神能信的?他們不是經常把花诰看成女人?”

我們正心領神會地笑着,手機鈴聲響起,白瑾剛接起便變了臉色,皺着眉頭神情冷凝。

“怎麽了?”孤雅問。

白瑾嘆息道:“這回我爸派人來接我弟回香港了……白粵肯定是不想回去被人盯着的,他又倔得很,硬碰硬的話……”

“你爸想打壓他的勢力,他已經輸了,讓白粵小朋友以後小心一點,只要他夠強,你爸奈何不了他。”

白瑾舒眉一笑:“真不愧是孤雅式的安慰啊。”

我好像聽到了什麽不得了的事情,她們當着我的面講不避諱嗎?

看到我的表情,孤雅勾起絕美的笑容,瞳孔被霓虹燈映照出酒紅色的光澤,像朵凡爾賽玫瑰,她笑道:“要加入黑社會嗎?免你手續費哦。”

“我不認識她。”白瑾汗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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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色背心已經濕透了,心髒不好的人總是特別容易冒虛汗,但他還是披上了外套,身邊穿黑色背心、抱着個籃球的是武子瑟。

“怎麽樣,有意加入我們STAR公司嗎?”

冬日明媚的陽光底下,兩個站在十幾歲尾巴上的少年光華灼灼,比之桃花更為夭夭,難能可貴的是,他們有着與其相貌相符的性格品行。

“我有比當明星更重要的事。”武子瑟擺擺手就要離開,卻看到江英骐愣在了原地,他似乎是想到了什麽,變得猶豫起來。

“好,我接受。”

STAR公司的星探綻開了笑顏,這所公司是國內第一個娛樂文化股份公司,自成立以來便開創了新娛樂時代,旗下的藝人和組合的知名度和影響力更是強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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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琴房和骐錄制《The Saltwater Room》時他突然拈起我的頭發,說:“姐姐,可以留長發了。”

我微詫,他繼續說:“我們的計劃可能要提前實現了。”

“為什麽?”我心中的計劃年齡是25歲以上,怎麽可能這麽快!

“我和STAR經濟公司簽約了,相信很快就能做演出接代言拿錢。你不用再這麽辛苦地趕稿了,姐姐……”

我心疼地看着她,不知道說什麽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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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婪回來,推開門一把票子甩在床上:“他媽的這麽遜還敢和老子比試,SB!”

我無視那把來歷不明的錢,把骐新寫的歌詞遞給婪,說:“留長發吧。”

“啊!為什麽?”婪掃了一眼歌詞問道。

我把骐的事情和婪說了一遍,她點了點頭,很沉默,很顯然,她也不太樂意骐站在舞臺上娛樂大衆。我們說過,一旦留起長發就要改變自我,不能再有小孩子的想法了,同時也預示着伊犁之旅就要啓程。

“噢,還有,白粵是你們搏擊社的吧,他最近的日子可能會不太平靜,同社的你多留意照顧他。”想起他和骐一樣單薄的肩頭就心疼。

婪頓時來了精神:“我就說,你也覺得他是女孩子對不對……”

呵呵,我怎麽覺得白粵更危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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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骐便請假去STAR經濟公司做練習生了,即便如此,他的成績還是年級段第一,他幾乎門門滿分,從小便是。所謂練習生,也只有一個月的時間,但對他來說已經足夠,他是不折不扣的天才。

上帝創世七天,第七天為禮拜天,就在這一天,上帝不吃不喝創造出了唯一一個幾乎完美的人類,那就是江英骐。所以,他沒有休息日,心髒負荷超載。

如他所說,很快的,他便出國做演出,這一天正是“大雪”,十二月的第一場雪也如期而至,而我身邊沒有他。

有點像夢中,眼前彌漫着白茫茫的迷霧,身後也是濃霧,揮之不去。幽靈般難以捉摸。銀杏街上只有霧,只有我和婪,只有似遠似近的蛩音在霧中散來散去。

一朵雪花飄落在我的圍巾上,玲珑剔透的六角形,和骐他們團隊的标志一樣——六芒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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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他走了,我也很久沒來音樂樓這邊。琴房裏很安靜,唯有外邊冬雪的簌簌之聲。

“琴房永日無人到,獨繞寒池又獨歸。”一襲紅裙飄近,能将紅色穿配得如此理所應當的只有流殇了。

“篡改古詩呢!”不知為什麽我很喜歡流殇,她是除了骐第二個叫我姐姐的人。

“姐姐在想Mr.Sirius嗎?”流殇問我,Mr.Sirius是骐的藝名,他的名字會傳遍全世界。

“殇也喜歡他嗎?”不然為何和我來同一個地方呢。

流殇看向房內的鋼琴,我聽見一聲幾不可聞的嘆息,她開口道:“只是有點在意,那天偶然聽到他彈奏的《秋雨》……那是媽媽唱過的歌……”

關于流殇和花诰學長家的事我也有所耳聞,他們母親是舞臺上瑰姿豔逸的歌星,但很不幸,她永遠地留在了舞臺上。所以,即使花诰學長和流殇都很有音樂天賦,他們也都沒選擇走音樂這條路。

這一夜,雪下得太美麗,漫天飄舞,我和流殇聊了很多很多,我發現我們很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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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夜,人們都已經熟睡,一場血腥殘忍的圍捕正在上演。

一顆子彈擦着白粵的小腿飛過,皮肉翻卷,沒跑幾步褲腳就被鮮血浸濕了。連消音手槍都拿出來了啊,果然不是親生的,這麽迫切地想抓他回去,那男人現在是害怕了嗎?

城市裏蜘蛛網般交織的巷道也不盡然安全,有幾十號人在搜他,即使是一只蜘蛛也會跌在一大群蒼蠅手裏。

身後三路追兵,白粵跳上窗臺,借力越過牆頭,不過牆的另一邊正好也有人找他。白粵迅速摸出腰帶處的手槍,爽快地開了兩槍,只是接下來要更狼狽了,雖說消音槍的聲響已經很黯淡了,但對于這些訓練有素的殺手來說根本就是集結號。

腿上又擦過一槍,他們也只敢打腳而已,枉費了殺手一職,那個男人不适合指揮他們,黑老大的位置他注定坐不久。

南大江這一片的黑幫勢力還沒完全拿下,風裏州這塊肥肉也還沒來得及嚼爛,調不出什麽力量來利用,這可以說是白粵白手起家的時期,正因為如此才更不能被抓回香港,不然之前的一切經營就功虧一篑了。

槍支包圍中背上中彩了,他們是急了嗎,背部确實是比腿部好瞄準多了,白粵自信身上中個一兩槍也能不動聲色地繼續行動,他甚至還擠出了個笑容,那個男人太失敗了,他不會下令殺死他的,手下沒把他的話當回事嗎。

不對,背上中的不是子彈,白粵伸手一把拔下——麻醉劑!

果然,身體開始不聽使喚,腳步踉跄,眼前陣陣暈眩,白粵當即狠狠咬了一口左臂,劇烈的疼痛和暈眩感對峙着,一路飛奔硬是沒倒下去。此時的方向感已經極差,汗水劃過眼角,辣得他狠狠眨眼,左手咬到血管了,右手持槍無空,連換彈也只能單手完成……

就在換彈的空檔,膝蓋受了一槍,白粵悶哼了一聲單腿跪地,剛站起來另一只膝蓋也中槍,幸好只是空包彈,不過七米之內被射中也跑不了了。四處湧來的殺手比他想象得還要多,他擡頭拭去額角的汗水,眼神裏盛滿略顯瘋狂的殺戮之意。

漆黑的小巷裏走出兩個比夜還黑的身影,一高一矮,步伐快于常人,腳步卻輕盈如貓。

“喂,幹什麽!你們是什麽人!”白粵還沒看清來人就被粗暴地攔腰扛起。

“Hello girl!”

眼前是一張熟悉的笑臉,挂着戰無不勝的笑容,白粵只覺安心,随後便失去了知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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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又在吃王子餅幹,大風王子!”

“你中文很好嘛,洛翊公主!”我也和他開玩笑。

“大風王子,你寫字畫畫都那麽好,幹脆出書吧!我的五媽媽是出版社的,讓她幫忙一定沒問題!”

“五媽媽?你到底有幾個媽媽呀?”我瀑布汗。

“六個,我是被她們收養的。”洛翊依舊是一臉笑容,他真的是很幸福地生活着,即使是個孤兒。

他突然想到什麽,“哦”了一聲:“昨晚我夢到你了,夢見我們在月亮下喝酒,好像是桂花酒,我身上都還有這個味道……只是,你好像是長發的。”

我也突然記起,昨晚快入眠時,腦海裏有個聲音問,“晚來天欲雪,能飲一杯無”。

作者有話要說:

☆、十三

婪雙目瞪圓、聲音高亢,像打了雞血似的激憤,因為這天是XX領土的回歸日。

“……你他媽的XX國派那麽大艘軍艦巡航是什麽意思啊!以為XX(我國某領土)還拿在自己手裏啊!當我們不敢拿炮轟你還是怎樣……”婪指着新聞大罵,脫裏和凱也一臉贊同,他們真是一個鼻孔出氣,也不管現在是在班級裏。

別看她現在像個大爺似的,昨晚還掉了眼淚呢。

昨晚我在客廳裏看完骐在電視裏的演唱會上樓。發現婪在聽骐的鋼琴錄音,她也是會想破小孩的吧。

她反複地聽一首曲子——《死神》,眼角還有淚痕,她說她有一種奇怪的感覺,像這首曲子一樣,既陌生又熟悉,但是什麽都想不起來,可是僅憑這樣的感覺就足以讓她鼻子發酸。

“我曾經傷害過你嗎,岚?”她表情痛苦。

我走過去抱住她:“怎麽會,當然沒有。”

“軍隊是幹什麽吃的,不會多派幾艘軍艦去威懾嗎?出去個兩艘是什麽意思,光打雷不下雨的,虛張聲勢!”

“那閣主怎麽認為?”武子瑟突然開口。“婪閣主”是婪的網名,他們都這麽叫她。

“送它兩炮……”

“萬一引起戰争呢?”

“我還沒說完呢!又沒讓你打中它,就說我們正巧在軍事演習,怎樣,它侵犯別人領海還有理由了,還不是得像王八兒子一樣乖乖走人!”

四下一片喝彩,武子瑟也點頭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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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着日暮的餘輝,吳婪走入了無人的教堂,石生青苔,窗繞長藤,空氣中充盈着一種類似苔藓的陳年氣味。十字架下靈魂平等,她找了個座位坐下,開始恍惚冥想。

因為宗教信仰自由政策的關系,風裏州的基督教徒逐漸流失,唯一一所教堂位于風裏州中學後山,平日裏除了打掃的教徒別無他人。教堂已是上個世紀遺留下來的建築,沒有經歷戰争摧殘,卻也殘舊,透着蒼白的青灰。

暮色裏武子瑟擡頭,看它穿透塵世的鋒利的尖頂。

氤氲的霧霭随風變幻,糾葛出墨紅的花朵,正如這座小縣城的古遺跡彼岸古都的标志——曼珠沙華。

風起雲散,歷史如煙,無可挽回地逝去,天邊的紅光更甚,像是滴入水中的血液,是那枚銳利的針刺破了探身俯看的天使的皮膚,天使在流血。

這是晝日的終結曲,夜的到來,肮髒的故事一字排開,同時異地地上演。天使是哀傷的看客,他在每個黃昏裏流血。

手腕推拿間扼斷咽喉,出掌将內髒震得粉碎,旋身踢斷脊柱,擡腿劈爆腦殼,手起刀落頭顱滾落……殺人的方式有一千種一萬種,每一種吳婪都不陌生,甚至是近乎本能的熟稔。每一次打鬥中都有種嗜血般的瘋狂,不見血不停,但也只能到見血的程度,然後打住,抑制住嗜血的本性。

她一笑,敵人就害怕。

最近經常夢見兇殺的場景,然後自己處理後事,夢中還會出現一個人,是他,小時候給她們表演過魔術的男人,也是現在口裏尊稱的先生,他穿黑色的長袍,高大冰冷,小時候也曾夢見過,但他現在越發頻繁地出現在夢境中。作為一件事來處理,也不是什麽值得傾訴的大事,吳婪覺得沒必要将這件事告訴姐妹,怕她多心。

只覺得自己罪孽深重,說不定是前世沾染過太多鮮血了。今生的小打小鬧就算了吧,幾顆子彈見不了多少血,不過白粵小妞倒是流了不少血,主要是他自己咬破了自己的小血管。

“閣主為什麽聽《忏魂曲》?”武子瑟走了進來,教堂內燭光搖曳,昏暗中她的影子飄忽不定。

吳婪回頭,她的雙眸清灼明亮,卻有絲看破生死、俯視人間的味道。

她笑笑,轉移話題:“我也想知道你對今天那則新聞的看法。”

武子瑟很意外她如此在意這種事,一般中學生是不會關注這些的,而且,那僅僅是件小事而已,國家和國家之間,擺上臺面的都不算事,真正恐怖的是暗地裏的切磋,世界從來都不乏野心家。

他答道:“雖然也不想看着事情就這麽息事寧人了,不過,在還沒有足夠強大的防禦手段前,還是要以國際和平為主,戰争能避免則避免。”

“最不喜歡什麽‘退一步海闊天空’了,既然有實力就該态度強硬一點。”

“閣主恐怕高估了我國的實力。”

吳婪扯扯嘴角:“即便我們的國家懦弱如初,但有西南藏區勢力、北方內蒙勢力、南方苗疆勢力,東南沿海勢力,以及內地洛陽勢力,就足以撐起對抗世界的任務。再說,我們國家也不弱好吧。”

“說的沒錯。”武子瑟很贊賞她對國家大局的認識,而內心更多的是對她的驚訝,“只是目前還沒出現能集齊五股勢力的‘明君’吧。”

“這個世界需要一個冷血強者,掃蕩群雄,澄清宇內。”

“霸權主義嗎?”

“又有什麽不可以,本來就很強……”

……

武子瑟沉默地笑了笑,看來有一點聰明的她沒有聽懂,因為,最高的防禦就是攻擊,你得學會等待。

當天徹底黑透後,每個罪惡的人身上沾染的塵垢就會紛紛落下來,凝結淤積成黑色的痂,那是人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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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晨兩點,杯口霧氣袅缈,潮濕而幹燥,像窗外飛雪的味道。房內只有電視熒幕發出的光,明明暗暗地打在我的臉上。

Hexagram(六芒星)組合在娛樂節目上活躍着,因為白天要上課,所以我只好看淩晨的重播。

“……那麽Mr.Sirius,今年聖誕節你有什麽願望嗎?”主持人問。

“希望能在十二月創作出優秀的音樂。”江英骐很形式化地回道,但是他冷靜從容的樣子又不像是在撒謊。

“很好,大家都知道Mr.Sirius是我國最年輕的音樂家,還未成年便創作了近百首優秀的曲子,不愧為東方的貝多芬……”

他們又在臺上玩了游戲,演唱了專輯的主打歌,還唱了聖誕歌曲《We Wish You A Merry Christmas》表示對全世界觀衆的祝福。舞臺上的氣氛很歡騰,也很溫馨,可骐自始至終表情淡淡,菱形的櫻花唇瓣惜字如金,沒有流露多少情緒,看來他的fans叫他“面癱先生”是有原因的。

之後是Hexagram的簽字會,有很多fans送他禮物。骐一身銀白地坐在桌前,閃光燈不停地打在他身上,他從頭到腳都像鑽石的切面般灼灼生輝,耀眼到令我害怕。他簽名回應排成長龍的fans,偶爾不耐煩地翻個小白眼,他明明很厭煩這樣。

屏幕上出現了姑媽的身影,她一臉驕傲的神情,是誰給她這種得意的權利的?骐只是接過她的禮物往後面工作人員手裏一塞,然後例行簽了個名就完事了,他連眼皮都沒擡。

婪如果看到了,一定會冷笑吧,比如我這樣。

一夜無眠,他就像冬夜最耀眼的天狼星,懸挂在離我那麽遠的地方閃耀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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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已經泛藍,我突然想看風裏州的日出。

屋頂上有積雪,在月下泛着一層朦胧的光,我看向遠方,醒不了又睡不着的橘色燈火紛紛伸手托舉着靛藍的夜空,城市潔淨而靜谧。這裏,破小孩為我唱過歌。

我一轉頭,發現牆邊靠着一個人影,他怎麽一聲不吭的,想吓死人麽?他身邊的積雪上沒有腳印,看來他起碼這樣站了一夜。

“許骁辰?”我喚了一聲。

“別出聲,快日出了。”他仿佛千年沒張過口,嗓音低沉沙啞,有股寒意。

吹起一陣冬季少有的清風,天狼星即将黯淡,遠方某處宅邸中随風飄來喁喁私語,曙光女神厄俄斯已離開她的情人起床,黎明前最初出現的一條柔美的淡紅色霞光已在城市盡頭升起;從地平線到天頂,似乎有無數金色的長矛忽上忽下,閃爍不定,太陽神已架着疾馳的駿馬,在大地上冉冉升起。

“你每天、都一個人看日出嗎?”這份美麗過于巨大,我感到很難過,骐無法與我共同欣賞。孤獨的時候,我會拒絕所有美麗,而他為什麽……

許久,他才淡淡答道:“習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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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風王子,聖誕節快樂!”半路上洛翊拍了下我的肩膀。

“圍巾也不戴好,你不冷嗎?”

“不冷,你看!”他突然握住我的手,掌心溫暖而柔軟,他的笑容像冬日的暖陽。我想我要為他孩子一樣的行為臉紅了。

洛翊松手,在我手心留下一串手鏈,簡單的銀鏈上挂着一顆璀璨的星形玉石。

“雙子星!喜歡嗎?”洛翊擡手,他手上也有一串一樣的。

“給我這個做什麽?小孩子的玩意兒……”呵呵,其實我吓了一跳,這也太貴重了點。

“當做禮物啊,聖誕快樂!”洛翊一臉理所當然,也對,我多想什麽。

我朝他勾勾手指:“走吧,我清你吃麥當勞,就當回禮,你看我實際多了吧!”

“Thank you!”

眯起的雙眼,上揚的嘴角,是我的錯覺麽,這個人的頭發,和陽光一樣的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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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翊:

“躺在你手心,被你驚訝注視的雙子晶石,這可是一等星啊,你知道嗎?”

“大風王子,你見過探照燈嗎?那麽螢火蟲呢?它們都是有光等的你知道嗎?”

“太空中的星體也都是有光等的,相傳,古希臘人喜帕恰斯,最早把天上星星的光度劃分為6等。”

“我的家鄉在俄羅斯東邊的郊外,夜空,星辰如碎鑽,我可以無拘無束地為星星命名。明亮的雙子星,光等為一,而且有兩顆,一顆在北方,我的頭頂,另一顆落在南方。”

這個城市看不見星空,好多城市也都看不見,一路走去,路燈下孤單的身影輕輕跳躍,洛翊嘴裏念念叨叨,想說的話說出來就好了,說給自己聽也是一樣的,不能給別人造成困擾。

“當我見到南方的你,我就知道,我的一等星,出現了。”

作者有話要說:

☆、十四

“不行,還不夠。”

“好好控制自己的力量,你只使用了本身力量的百分之三十而已,不夠。”

“注意對手的動作,預判他下一個動作,太慢了,不夠。”

“不夠。”

……

吳婪一把扔掉手中死翹翹的異形生物,直接累趴,也不管地上都是些惡心的黑血。

黑袍男人走了過來,上好的皮鞋踏在污濁的血地上,吳婪目光呆滞地盯着他的鞋尖,她還太弱,連給先生擦鞋的資格都沒有。

男人在她面前蹲下,伸手擡起她沾滿黑色血液的臉蛋,吳婪清清楚楚地看見先生黑色鬥篷下的臉,森冷、英俊。

“我的Wendy,明天我要去一趟洛陽,你會自己好好練功的吧?”他用手指揩去她臉上的污血,吐氣如冰。

吳婪立馬反應過來,掙紮着爬起來:“您要去洛陽!那什麽時候回來?”

男人低沉地笑了一聲:“我會盡早趕回來。”

他站起身要走,吳婪趕忙提出那個困擾了她很久的問題:“對了!先生,我最近看到一些可疑的生物,好像不是我們……我們……”

“我們什麽?”

“我無法形容,太古怪了……”吳婪轉而狠狠一瞪眼,“它們想殺我的人,不管是什麽東西,我必須除掉它們!”

男人朝吳婪招招手,吳婪乖乖走近兩步,他把手搭在她頭上,先生都是用這種方式獲得信息的,就像讀取記憶一樣。

“那是無窮位面的生物,它們會被源源不斷地提出來,直到——你的那個人死為止。”

“什麽!為什麽會……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吳婪無法理解這種毫無邏輯的說法。

“都是命中注定的事,她碰上了,就該承受。”男人輕撫過吳婪漸長的頭發,将手收回到黑袍裏“她是不是失蹤過一次。”

“嗯,畢業那個假期旅游時她失蹤了一整天,可是第二天就出現了,是因為這個嗎?”

像是遇到了什麽有趣的事,男人嘴角上揚:“她不是失蹤,是掉進時空裂縫中了。”

吳婪傻眼:“時空裂縫,該不會是穿越吧?”

“是啊,千載難逢的事情都被她碰上了,我給你舉個例子,如果某人不被B時空認可,而他又離開了A時空,那麽他就被時空剔除了。不過能回來也是個奇跡,卻不是個明智之舉,所以很不幸,她被原時空剔除了。”

“那麽說,那些無窮位面的生物……”

“沒錯,既然她是不被這個時空認可的生物,就會遭到來自無窮位面的生物的攻擊,宇宙的秩序本就是如此。”

“她怎麽會穿越呢?這個笨蛋……”吳婪整個人都不好了,那些東西果然是沖着她來的,現在有、将來有,還源源不斷,該怎麽辦、怎麽辦……

“我的Wendy,你忘了你的誓言了嗎?”見不得她露出軟弱的模樣,男人冷冰冰地盯着她,這個孩子若是出現致命的漏洞他會放棄她的。

吳婪立馬心虛地低下頭,她剛才的樣子暴露內心的恐懼了,先生會生氣也是正常的。

“從今天起在這世上我将沒有畏懼,

在我的一切奮鬥中你将得到勝利。

你留下死亡和我作伴,

我将以我的生命給他加冕。

我帶着你的寶劍來斬斷我的羁勒,

在世上我将沒有畏懼。”

這是她的誓言,也是對先生的承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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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下樓,看到院子裏有個身影翻出牆外,我的第一意識是婪,因為她昨晚一夜沒回來。

“婪!小東西躲什麽?”我跑過去扒在牆上探頭一看,下山的路上遠遠離去的人不是婪,但是也奇怪,他見了我躲什麽。

“哈哈,季岚小弟,大清早就開始搞破壞了!”

“大哥?”我回頭,而後又順着他目光的方向看向地上——滿地殘紅,而一夜無風無雨,哪兒來這麽多落花?

奧,我知道了,是凱那個家夥,還跑到別人家院子裏拈花惹草栽贓陷害,可是沒憑沒據的我該怎麽解釋,支支吾吾的樣子反倒像極了做錯了事的那個。

正當我發愁時姜尚文清清爽爽地登場,他抛給我一把掃帚:“不用解釋,此情——只有落花知。”

“姜尚文你幾個意思?”自從骐走後我坐立不安的傻樣全被他發現了!

“喲,都直呼我名諱了,當初的結拜都演戲的是吧。”姜尚文雙手抱臂在我身邊踱步,嘴上頭頭是道,“季岚季岚,季,癸也。甲乙之次,癸最在下,季亦然也。”

《左傳·昭公二十六年》曰:“亦唯伯仲叔季圖之。”兄弟排行的次序,伯是老大,仲是第二,叔是第三,季是最小的。所謂結拜,也就是重命名了一下,姜尚文開始裝老子了。

我自然是要還嘴的:“汝彼母之尋亡乎?(你他媽的找死嗎)”

姜城大哥拿過我手中的掃帚掃起地來:“你們兩個文藝什麽我是不知道,不過我知道等一下媽要把盆栽帶下山去,你們也一起來幫忙。”

姜尚文十分無語地側着腦袋看向姜城大哥:“你确定她剛剛那句也文藝?”

庭院裏紅花似火,我從來沒見過這麽多在冬天裏還開得肆無忌憚的花朵,都說梅花淩寒獨自開,但在這兒它倒顯得沒那麽搶眼。

“伯城,幫我剪一枝梅花下來。”姜阿姨遞給姜城大哥一把大剪刀。

“就一枝嗎?”

“對,白梅要留給自己。”

“白梅花∕簪髻側∕誰在月下唱情歌∕難道你還不懂花堪折時直須折……”完了,聽到一些特定詞彙我心裏就開始唱歌,而且早晨聽到的第一個旋律會先入為主地霸占我一整天。

我走過去問姜尚文:“姜阿姨好像很喜歡白梅花?”

“純潔、堅貞不屈是白梅的花語。”

姜尚文答得認真,我聽得也明白。我很佩服姜阿姨,如果是我失去了摯愛的人,我的精神世界會全盤瓦解,分分鐘崩潰,像殉死這種傻事我也很有可能做得出來。可是,她還有兩個孩子,她選擇堅強地活下去,像寒冬裏的白梅,雪虐風號愈凜然,花中氣節最高堅。

為了驅散沉重的氣氛,我轉移話題,指向一叢紅色,問:“好奇怪的紅色葉子,這是什麽植物?”

“無知,一品紅,又名聖誕花。”

居然罵我無知,我白了一眼繼續問:“那它的花語呢?”

“這些花花草草的事情我怎麽會知道,你想知道是吧,喏,問他去——”姜尚文引我看向一旁低頭修剪盆栽的許骁辰。

許骁辰聽見了我們的對話,擡頭答道:“一品紅,花語,我的心正在燃燒,或是驅妖除魔。”

“那這個呢?”

“粉色山茶。”

“花語呢?”

“是你的愛讓我越變越美麗。”

好神奇,冰霜臉許骁辰居然不介意我的騷擾,那我可要繼續了。

“這是什麽花?”

“白色山茶,你怎能輕視我的愛情、真情——”

許骁辰的聲音哽在喉間,我頓時轉頭看他,無比尴尬。

“我在忙,你自己百度去。”語畢,他搬起一個盆栽轉身便走。

捧着一盆白色山茶花,許骁辰想努力地忘掉剛剛的不自然,回答她的問題是因為他在姜家花店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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