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8)

直站在遠處沒有說話的廚娘。

那廚娘見蘇芹芹看向自己,便朝她露出了一個詭異的笑容。

“是我。”

楊管家其實沒有離開。他走進了餐廳,步伐沉穩而緩慢,絲毫沒有讓人覺得他在畏懼自己所犯下的罪責。

“你!”翁子□□急,沖上去就是給了楊管家一拳。

楊管家雖然已經人到中年,但他的身體素質卻并不比一般的年輕人差。

他只被翁子光打得微微偏了偏頭。

他笑着舔了舔被打疼的後槽牙,将身體重新擺正,道:“身為這座島的管家,我不容許我的下屬犯錯。”

江一衡一愣,這才意識到楊管家口裏的“犯錯”是怎麽回事。

“罪魁禍首是我,那你倒是殺我啊!”翁子光顯然也明白楊管家的意思。他拽起楊管家的衣領,怒吼道。

他的眼眶漸漸泛紅,語氣中充滿了不甘。仿佛只要把道理說通了,周婧就能回來似的。

“翁子光。”在一旁站了許久的褚隋夜悠悠道:“要我把那家夥帶到地獄裏去嗎?”

褚隋夜的話讓翁子光漸漸冷靜下來。

他松開了緊拽着楊管家衣領的手,整了整自己有些淩亂的衣服,眼裏的風暴正在不停地彙聚。

“那就麻煩嫂子了。”

“小意思。”褚隋夜笑着點頭。

Advertisement

“不可以。”蘇芹芹趕緊上前攔住褚隋夜。“是非功過自有定數,你雖然已經成了鬼,可要是殺人,就不怕等到了閻王殿前,再被記上一筆重罪?”

“怕什麽?”褚隋夜笑了起來。“我一向活得恣意潇灑,周婧那小姑娘多可愛,年紀輕輕的,平白死了豈不是太冤了。我要殺楊管家,不過是因果輪回罷了。”

說着,便是推開蘇芹芹阻攔的手,朝楊管家那裏走去。

“夫人不要!”

就在這時,一個急切的女聲傳來。

是鬼魂狀态而周婧。

“周婧……”翁子光愣了愣,輕輕地将自己心愛女人的名字念叨出聲。

周婧飽含淚水地看了翁子光一眼,又對褚隋夜道:“交給警察吧,讓法律懲罰他們。”

“你甘心?”褚隋夜問道。

褚隋夜剛才站在一旁聽楊管家說話的時候就想過,如果周婧要求她對楊管家抽筋扒皮,她也不會拒絕。

可她卻沒想到,周婧會說出這種話。

“我不甘心。”周婧搖了搖頭,蹙眉道:“但是用夫人您的罪孽來換我報複的一時快~感,我是辦不到的。”

“哎……”褚隋夜嘆了口氣。“真是個小天使啊……”

周婧見自己說動了褚隋夜,她轉而走向了翁子光。

“周婧……”

她摸了摸翁子光因為悲傷而發紅的眼眶,憐惜道:“其實我死後一直都在你身邊,可我不敢出現,怕吓到你。”

“你可以出來的。”翁子光急切道:“你可以陪我到老的。”

“笨蛋。”周婧揉了揉翁子光的頭發,道:“可我不想陪你到老,我要投胎去了啊。”

說着,她轉身看向一旁的褚隋夜,道:“夫人,一起走嗎?”

“我?”褚隋夜一愣,沒想到周婧會叫她。

她看了看翁子暗,又看了看在場的其他人,覺得自己現在走确實也沒什麽關系,于是笑着點頭道:“走。”

“那再見啦,子光。”見褚隋夜答應,周婧笑着朝翁子光揮了揮手,慢慢朝着褚隋夜的方向走去。

“別走!”翁子光哪裏會讓周婧離開。他要攔,可他卻根本碰不到周婧。

“蘇大師!”翁子光向蘇芹芹投來求助的目光。

蘇芹芹搖了搖頭,沒有答應。

她不能阻止鬼魂投胎。

“蘇大師,江大師。”周婧朝着二人鞠了一躬,傳聲道:“謝謝二位,請你們幫我保守住那個秘密。”

見二人點頭,周婧直起自己的腰。

她笑着又向衆人招招手,身形漸漸變得透明,直至消失不見。

而一旁褚隋夜見周婧消失,便也笑着朝翁子暗道別後,跟着離開。

有趣的是,褚隋夜臨走前,将自己的身體蜷曲起來,一手支着頭,擺出了沉思者的姿勢。

褚隋夜用這樣有趣的方式轉世投胎了,可翁子暗卻神色複雜。

他的嘴唇抖了抖,卻在最後,也沒有說出一個字。

第 36 章

“好了。接下來我們該去報警了。”蘇芹芹見所有人已經冷靜下來,于是提議道。

“我去吧。”作為島上的原住民且唯一清白的人,翁子光站了出來。

“不用了,剛才我已經報警了。”楊管家道。

“咦?”蘇芹芹一愣,原以為即便江一衡告訴楊管家女傭死亡的消息,作為兇手的楊管家也不會去通知警察。卻沒想到……

楊管家似乎是看出了蘇芹芹的疑惑,他只是朝着蘇芹芹勾了勾嘴角,并沒有要解釋的打算。

蘇芹芹看到了楊管家的表情,卻也無可奈何,于是把注意力轉向一直躲在角落裏的廚娘。

“你知道你在分屍嗎?”蘇芹芹仰着頭,朝遠處的女人問道。

“我知道的。”那廚娘點了點頭,慢慢走到了人群這裏。

“就因為翁家于你有恩?”蘇芹芹疑惑,報恩到這個份上實在是少有。

那廚娘卻搖了搖頭,道:“我的廚藝顯然是到了頭,要想要再有所成長,必然得接觸一些更加新穎獨特的食材,”

“你聽說過有個成語叫庖丁解牛嗎?”廚娘挑了挑眉,道。“當時老爺找到我的時候,我其實是十分恐慌的。畢竟殺人不是一件消失,何況還要我去烹饪呢?”

“但是在看到屍體的一瞬間,我能感覺到自己拿刀的手在戰栗。”

“那是興奮。你懂嗎?”廚娘問道。“當興奮大于恐懼,一切都變得自然而然起來。”

“我當時很猶豫,總覺得自己如果立馬就下刀,那實在是太浪費這珍貴的食材了。”

“于是我就把她先存放到冷庫裏面,研讀了幾天的解剖學相關書籍後才開始動手。”

“真的很難。”廚娘感嘆道。“理論和實踐畢竟存在和很大的差距,何況我是第一次下刀,剖人比剖其他動物要難得多。”

“你能感受到她手臂上的富有韌勁的肌肉線條嗎?”

“或者是想象一下她肩胛骨上那些有規則的紋理?”

廚娘說着,在空中揮舞起自己的手臂,仿佛是在觸摸一具看不見的屍體。

她的眼中充滿了興奮的光芒,“等剔骨之後,我就把這些作為食材為老爺做菜。而骨頭則交給老爺,老爺說要用它做塑像的核心。”

話畢,廚娘将自己的雙手慢慢放回身體兩側,眼中的神采回歸成一潭死水,再也沒有半點之前的神情。

“秀珍很厲害。”在一旁沉默許久的翁子暗誇贊道:“時常聽說人肉難吃,會很酸,但是她卻做的很好。甚至翁子明那家夥都吃不出來。”

“這很難得。”翁子暗這才接受了褚隋夜給他起的名字,他誇贊道:“能吃到這等美味,也算不枉此生了。”

“老爺喜歡就好。”廚娘似乎很感激翁子暗對于她廚藝的誇贊,于是道:“也是多虧了老爺您給我這個機會。”

看着二人商業互吹,蘇芹芹開始有些神游天外。

對于楊管家為何會主動承認自己殺了女傭并且報警的原因一直耿耿于懷。

她把自己的疑惑悄悄告訴站在一旁發着呆的江一衡,可江一衡聽了也只是搖搖頭,表示自己沒有什麽頭緒。

不久後,警方坐着船到達了現場。

而作為死者的親哥哥,也在警察到達的同時知道了自己妹妹死亡的消息。

“老爺。”周元姍姍來遲,他走到人群聚集的餐廳,臉上不悲不喜。

“周元,我很抱歉。”

褚隋夜走後,這座小島的男主人又變回了原來紳士的模樣,可是即便他的桃花眼中帶着平和,蘇芹芹卻知道,眼前的這個人,仍舊是翁子暗。

“老爺,我們全家都很疼這個妹妹。”周元搓了搓自己有些毛糙的手指,低沉道:“您看有什麽補償嗎?”

“那就看法官怎麽判了。”翁子暗笑了下,看向周元的眼神帶着些憐憫。

周元臉色一僵,轉頭看了一眼站在角落的翁子光,準備找他談談。

翁子光站在一旁靜靜地抽煙,對于周元的提問沒有什麽要說話的意思。

他看着一臉市儈的周元,只覺得周婧生在那樣的家庭實在可憐。只是可惜自己還沒來得及把她解救出來,她就已經死了。

翁子光忽然覺得很沒勁,這裏的一切都沒有什麽意思,每個人都肮髒得很。

他揉了把臉,想要提步離開,卻在臨出門時被警察攔住,盤問案情細節。

而同樣在場的蘇芹芹和江一衡因為渾身上下都是血水的關系,更是被當做目标,進行重點盤問。

好在他們身上的血水并非人血,所以在二人利用傳聲咒做了假口供後,這才得以全身而退。

等一切塵埃落定,天已經徹底黑了。

看着翁子明三人被警察帶走的情景,司機還有些茫然,像是完全沒明白發生了什麽。

島上的所有人,除了三名犯人以外,都被警察送到警局留下相關信息後放走。

蘇芹芹和江一衡離開警局前,用吳昊帶來的毛巾在廁所簡單地擦了下身體和臉,又換了一身幹淨的衣服,這才鑽進了吳昊借的車裏。

吳昊顯然沒料到二人會是這幅狼狽模樣,于是問道:“你們這是怎麽了?”

“掉進萬人坑了。”蘇芹芹笑了起來。

“別聽你師姐瞎說。”江一衡白了蘇芹芹一眼,用毛巾擦着頭,他覺得自己的腦袋因為血液結塊的關系有些發癢。

他用手指扣掉發絲上的一些鏽紅色碎屑,接着道:“島上的裏世界下了紅雨,我們被淋了一身。”

“這麽厲害啊。”吳昊感嘆起來。

“裏世界”他是明白的。這個詞一般出現在恐怖游戲裏,主要表示同一場景在怨靈的作用下變到另一個恐怖的時空之後的世界。而相對的,作為正常人類生活的“表世界”,則會相對安逸、明亮許多。

“這車不錯。”蘇芹芹用自己帶着已經幹涸掉血痕的手指戳了戳自己屁股下的皮質座椅,道:“車內清潔怕是要很貴了。”

“師姐別擔心。”吳昊看了一眼後視鏡裏的蘇芹芹,知道她又是在心疼錢了,于是安慰道:“前幾天有影視公司找我買手裏的恐怖小說,一下子賺了好多錢,夠洗幾十萬次車了。”

“寫小說比捉鬼還賺錢嗎。”蘇芹芹那自己捉鬼的市場價比了比,感慨道:“那你科目二過了嗎?”

“過了過了。”提到天師證,吳昊一下子激動起來:“這次的題押對了,背了好多咒全用上了。”

說着,更是興致勃勃地和他們講起了整個考試的流程。

天師證的考試只有兩個科目。科目一是基礎知識與職業道德,科目二是實踐操作。

一年只能報考兩次,但每月都有考試舉行。一次可以同時報考兩個科目,只要在一年內全部通過就可以了。*

江一衡仔細地聽着吳昊的描述,在心底暗暗記下。他準備到家後先把吳昊的題庫借來看看。

“你也想去考天師證了?”蘇芹芹見江一衡聽得一臉認真,便睨了他一眼,問道。

江一衡點點頭,解釋道:“我對知識的需求如饑似渴。”

“那你今天回去就報名吧。”蘇芹芹算了算時間,似乎是快要到報名的截止日期了。

她摸了摸下巴,說:“今晚開始,我們每晚一部恐怖片作突擊訓練吧。”

“……還是不了吧。”江一衡一僵,婉言謝絕。

“诶江哥。”吳昊見江一衡一臉的排斥,于是插話道:“恐怖片你還是看一看吧,起碼套路能懂一些。”

“還有套路這一說?”江一衡疑惑道。

“有的。”吳昊點頭。

他仔細看着路況,待轉過一個大轉彎後,接着道:“參加實操考試的人雖然不乏有高手的存在,但是大部分人還都像我一樣是初學者,只是稍微有一些靈力。”

“所以為了确保考試的安全,機構都會安排一些他們已經收服了的鬼魂來進行兼職。”

“當然,他們也有可能會去陰間借一些鬼差來。”

“而這些鬼魂雖然是鬼,卻也不是生來就會吓人,他們一般都是照着恐怖片的套路來的。”

沒想到還能有這種詭異操作,江一衡捂臉嘆息,看來這下自己是非看恐怖片不可了。

等到了家,江一衡和蘇芹芹二話沒說就先直奔自己的房間浴室去洗澡。

等他們洗完澡出來,已經快九點了。

二人下了樓,見桌上放着兩碗剛煮好的泡面,還冒着熱氣,不由有些感動吳昊的貼心。

“江哥,把身份證號碼報給我,我幫你報名。”

蘇芹芹和江一衡狼吞虎咽地吃着泡面,吳昊也沒閑着,他道:“今晚十二點就報名截止了,我們要抓緊時間。”

江一衡差點被嗆到,花了好久才緩了過來。

他嚼了幾口面,這才猶豫着把身份證號碼報出來,心裏卻想着下個月再考也是可以的。

然而吳昊卻沒有發現江一衡的糾結。他在鍵盤上敲擊了幾下,說了句“好了”,便喜滋滋地把筆記本電腦的屏幕合上。

只留下江一衡一個人,黯然神傷。

第 37 章

因為前幾天在無人島上的經歷,蘇芹芹和江一衡二人都沒有好好地休息,二人吃過飯後便直接回到了自己的房間,早早地睡了。

等蘇芹芹醒來的時候,天還是黑的。

漆黑的房間讓蘇芹芹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窗外是汽車三三兩兩開過的發動機聲。

剛才她又做夢了。

和當時帶上江一衡的玉佩那陣子一樣,自己回到了一座古宅。

她不斷重複着以前的夢境,可劇情卻沒有能更進一步。

“咕嚕——”

蘇芹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困惑于自己的胃口怎麽突然變大了。她翻了個身準備繼續睡,卻忽然想到白天江一衡摟着自己時候的樣子。

初秋的天氣已經有些泛涼。那時候,冰冷的雨水更是襯得江一衡的體溫火熱。

蘇芹芹的臉熱了熱,她把自己的腦袋埋進被子裏,不受控制地“咿咿呀呀”哼唧出聲,仿佛只要等她叫喚完了,那些惱人的羞意就會自動離開似的。

然而,并沒有用。

蘇芹芹睡不着了,她翻來覆去卻毫無睡意,最後只能把這一切都怪罪到了自己空蕩蕩的肚子上。

她嘆了口氣從床上下來,準備下樓去廚房找點吃的。

現在是夜裏十一點。

卧室的門才打開,蘇芹芹就聽到了樓下一陣淅淅索索的聲音。

她愣了愣,戒備着提步下了樓。

才下了樓梯,蘇芹芹便見一樓的廚房裏正泛着幽幽的冷光,而那裏,正是之前那些細小聲音發出的源頭。

“哈!”蘇芹芹大吼一聲,擡手一推冰箱門,就把那個偷吃的“老鼠”夾在了門與櫃之間。

“是我是我!!”江一衡正在冰箱裏找食材。他被蘇芹芹的叫聲吓了一大跳,還沒反應過來就被門夾了個正着。

江一衡慌忙揮舞右手試圖掙紮,看在蘇芹芹眼裏,卻有些可憐兮兮的樣子。

“是你啊。”蘇芹芹把冰箱門松開,幽幽道。

她其實早就猜到是誰在翻冰箱了,只是她覺得這樣吓唬人應該還挺有趣的,變就去試試看。

沒有了冰箱門的桎梏,江一衡總算站直了身子。他揉了揉被冷藏室凍住的臉,問:“你睡醒了?怎麽下來了?”

“我感覺自己沒吃飽。”蘇芹芹摸了摸自己空蕩蕩的肚子,眼巴巴地望着江一衡。

江一衡料想着也是這麽回事,他拍了拍蘇芹芹毛茸茸的腦袋,又轉身從冰箱裏拿出一個雞蛋,道:“你先去樓上披肩外套再下來,我去給你煮碗面。”

“謝謝孝順兒子~”蘇芹芹笑着避開江一衡那只要打到自己腦袋上的手,撒丫子跑上了樓。

等她披着毯子下來的時候,江一衡的面才剛煮好。

她見江一衡端着兩碗面正要從廚房裏出來,于是趕緊跑到客廳把臺燈打開。

一時間,客廳被一團溫暖的黃光籠罩。

蘇芹芹接過江一衡手裏的碗,二人就坐在沙發上吃起了面條。

面還是流心蛋黃的拌面,蘸着蛋液的面條在暖光燈的映射下顯得更加誘人,蘇芹芹食欲大振。

“謝謝你啊。”蘇芹芹道,江一衡沒有忘記她吃面的喜好。

“不是常常給你做飯嗎?怎麽突然這麽客氣了。”江一衡看了蘇芹芹一眼,稀奇道。

蘇芹芹吸溜了一口面條,說:“感謝你矜矜業業,挑選的食材特別好,不放些不敢放的。”

講到這裏,江一衡不由想到了無人島上的那個廚娘。他嘆了一口氣,用手敲了敲蘇芹芹的腦袋,道:“吃飯時候可以不要說這種東西嗎?”

“那種東西?”蘇芹芹疑惑,“人肉?人腦?”

“喂!”江一衡作勢要打。

蘇芹芹忍不住笑了起來,清脆的聲音在空曠的客廳裏顯得有些空靈。

江一衡順着蘇芹芹的笑聲看向她的嘴唇。

蘇芹芹的嘴唇偏薄,并不圓潤。但是她有一顆小小的唇珠,在蛋液的浸潤下閃閃發光。

“你的嘴唇好薄啊。”江一衡感嘆道。

“網上一直流傳,嘴唇薄的人薄情。”蘇芹芹道。

“那實際呢?”江一衡問。

“沒有準數的。”蘇芹芹搖了搖頭。“看面相從來不是單一來看的。”

“就像鷹鈎鼻,雖然這樣的鼻型帶煞,但是如果那個人有劍眉,那就能化解了。”蘇芹芹道:“很多東西都是要結合起來看得。”

“那我呢?”江一衡把自己的臉湊了過去,問。

蘇芹芹沒有料到江一衡會突然把他的臉湊過在,于是自己的臉也不自覺的跟着紅了起來。

她輕咳一聲,道:“從面相上看你的桃花運不大好。”

末了,又悄悄嘀咕道:“難怪還是個處男。”

“你別當我沒聽到啊。”江一衡笑了起來,蘇芹芹的嘀咕未免也太大聲了。

蘇芹芹見自己已經八面吃完了,于是提議道:“看片子嗎?”

“看什麽?”江一衡眉毛一抖,意識到大事不妙。

“白天還說要看恐怖片的,你不會忘了吧?”蘇芹芹挑眉,一副只要他說忘了那就是他膽小的表情。

——還真的想把它忘記呢。

江一衡扶額,滿臉的抗拒:“你有什麽推薦的片子看嗎?”

“你不要排斥嘛。”蘇芹芹笑了起來,解釋道:“這個叫做暴露療法。”

“我世界各地的片子都有收藏。如果你害怕血腥的,我們就看歐美。如果你害怕氣氛的,我們就看日韓。如果你全都害怕……”

江一衡拿着碗的手也跟着抖了起來。

“泰國的也不錯啊。”說着,蘇芹芹把空碗放到茶幾上,從沙發上跳了下來。

她跑到了前方的電視櫃,把其中一個抽屜打開,裏面是密密麻麻的幾排光碟。

江一衡看着蘇芹芹随手從抽屜裏取出一張名叫《厲鬼将映》的光碟,他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氣。

這片子他聽陳凱說過,真的很刺激。

“這些都是以前給吳昊看得?”江一衡問,忽然和吳昊有些同病相憐起來。

“是我看的。”蘇芹芹搖了搖頭,惋惜道:“我小時候也怕鬼,大一認識師父之後,他就一直要求我看恐怖片練膽。于是就攢下了這麽一抽屜的光碟。”

“只是……”蘇芹芹嘆了口氣:“別看吳昊沒什麽能力,就連考試也考了兩年。可是他卻是真的不怕看鬼片,有時候甚至還會和我探讨要怎麽拍才更吓人。”

江一衡:“……”

——去他媽的同病相憐。

江一衡默默流淚,合着蘇芹芹是在可惜自己一箱的寶藏沒有人看。

如今,找到了繼承人,蘇芹芹自然是不會放過江一衡。

她将手裏的《厲鬼将映》重新塞回抽屜裏,又挑挑揀揀找出一張稍微不吓人但又經典的作品出來,将光碟推進了機器裏。

江一衡毫無準備,就看到電視屏幕裏放着讀取畫面的進度條,頓時沒有了吃面的興趣。他把剩了一些面條的碗放在面前的茶幾上,然後又假裝若無其事地把自己的兩條腿盤在了沙發上。

待蘇芹芹坐回沙發上,江一衡若有似無的朝她那裏靠了靠。

“是溫子仁的《死寂》。”蘇芹芹拍了拍江一衡的手臂,安慰道:“不要怕,不吓人的。”

江一衡才不相信蘇芹芹,他蜷縮着身子将自己完全陷在沙發裏,心也跟着電影的劇情跌宕起伏起來。

“轟——”

一聲巨響,江一衡也跟着跳了起來。

“卧槽。”江一衡條件反射般地叫了起來。

蘇芹芹只覺得好笑,她拉住那只江一衡被吓得有些汗濕的手,講解道:“一般在你探查情況沒有發現什麽異常之後,不要太早地松懈下來,這樣很容易被忽然出現的鬼怪吓一跳。”

蘇芹芹又道:“《沉默的羔羊》裏,女主作實戰訓練的時候被要求注意自己的後背。所以等你去考試的時候也要時刻注意,不要露出破綻。”

江一衡點點頭,蘇芹芹說的話不僅可以打岔讓自己從恐懼的氣氛裏緩和出來,同時還把她的經驗全部交給了自己。

二人看了三部電影後,天已經漸漸亮了起來。

淩晨往往是一天中最冷的時候,無論是因為距離太陽下山最久,還是因為身體機能的原因。

蘇芹芹雖說是道士,卻也還是個小姑娘。

她蓋着毯子陪江一衡看了一夜的電影,雖然不是特別冷,但還是有絲絲涼意鑽了進來。

蘇芹芹轉頭看了一眼已經迷迷糊糊得江一衡,于是悄悄地朝他靠了過去。

接受了近六個小時的輪番轟炸,江一衡的阈值早就漸漸提升,現在反而有些犯困想要打瞌睡。

他迷迷糊糊得感覺到自己的左邊有一團毛球靠近自己,他沒有力氣再去思考那團毛球是什麽,便直接順手一勾,把她摟在了自己的懷裏。

那團毛球熱乎乎的,像個湯婆子。

而此時的蘇芹芹,她的臉埋在江一衡的懷裏,淡淡的沐浴露香味充斥在鼻尖,只覺得自己的耳朵嗡嗡直響。

她想從江一衡的懷裏出來,卻又擔心自己的動作吵醒他,于是只能僵着不動。

恍惚間,蘇芹芹仿佛回到了自己小的時候,她總是拿着千奇百怪的借口嚷着要母親抱着自己睡覺。

那時候母親雖然很忙,卻也會輕輕地抱住她,和她睡在一張床上,一下一下地拍着她的背,哄着她睡覺。

而又是從什麽時候開始,自己再也沒有感受過這麽溫暖的懷抱呢?

蘇芹芹的意識逐漸模糊,烘熱的體溫讓她的腦子無法轉動,于是就這麽的,在江一衡的懷裏沉沉睡去。

第 38 章

江一衡這一覺睡得很香,他迷迷糊糊覺得自己已經醒了,只是因為久違的安全感給予他太多舒适的關系,江一衡沒有舍得睜開眼,而是選擇閉眼享受這難有的惬意。

只是還沒有回味多久,他的左手手臂就感覺到了被一雙手撫摸的觸感。

那雙手冰涼異常,給他的觸感确實柔軟的,癢癢的。

江一衡還以為是蘇芹芹,他閉着眼睛擡起右手要捉住蘇芹芹搗亂的手,給她暖一暖,卻在接觸那雙手的一瞬間,頓時汗毛直豎。

江一衡猛然睜眼,入目的是一片白色。

他坐起身,看了眼自己的右手,他可以肯定,自己剛才抓到的,是一個小孩子的手。

江一衡深吸一口氣,轉頭看向自己的左側,沒有人在。

江一衡像是躺在一張病床上,而他身上穿着的,是墨綠色的手術服。

江一衡神經緊繃,前一晚的恐怖片訓練告訴他現在不是松懈的時候。

果不其然,他的後背傳來了一陣奇怪的觸感,吓得他整個人僵住。

他轉身一看,自己後面站着的,竟是一個臉色蒼白的小孩。

那小孩似乎很高興江一衡能看到自己,他舉起自己短小的雙手朝着江一衡不住地擺動,一面叫着:“媽媽!媽媽!”

————————————————

蘇芹芹醒來的時候已經快要到下午了,她從沙發上坐起來,看到江一衡還睡着,便把自己身上的毯子拿下來,蓋在他的身上。

卻因此看到江一衡手機裏的一條未讀短信。

發信人是江臨語。

蘇芹芹眉頭一皺,困惑于他們究竟在聊些什麽。

“師姐……?”

蘇芹芹聞聲望去,見來人是吳昊。他似乎也才睡醒,穿着一身睡衣,趿拉着拖鞋就下來了。

“噓——”蘇芹芹将食指放在唇邊,示意吳昊輕點。

随後她緩慢的從沙發上離開,拉着吳昊去了廚房。

“師姐,你們這是在一起了?”吳昊的口氣充滿了欣慰。

“還沒有。”蘇芹芹搖了搖頭。

蘇芹芹昨晚沒有告訴江一衡,她的嘴唇上薄下厚,是典型的薄情重欲。她能感覺到自己會因為江一衡的一些行為臉紅或者小鹿亂撞,但是除此之外,她還沒有感覺到确切的喜歡之情。

“喜歡是什麽樣子的?”蘇芹芹疑惑道。

“喜歡啊……”吳昊轉了轉眼珠,他回憶起自己以前看的小說和電視劇,不确定道:“為他高興為他難過吧。”

“高興難過……”蘇芹芹皺眉,自己為江一衡緊張過也擔心過,甚至還會因為他受傷而感到內疚。可是高興與難過,自己似乎還沒有感覺到。

“哦對了師姐。”吳昊一拍腦袋,拿出自己的手機,說:“昨晚你們吃完飯之後馬上回房間睡覺了,那之後有人加我的微信說要請我們幫忙。”

吳昊一邊說着,一邊将那個客戶的微信號推送給蘇芹芹,道:“她昨晚申請好友之後等了幾小時你沒有通過,所以就加我的微信了。”

“是什麽事?”蘇芹芹打開手機,添加好友,問道。

“有個女的做了引産之後,一直夢到自己的孩子。”吳昊揉了揉自己毛躁的頭發。他打了個呵欠接着道:“鬧得她一直睡不着。”

“好的,那麻煩你去幫我們煮面吧。”蘇芹芹扭頭看了一眼在客廳沙發躺着的江一衡,說:“你江哥哥還在睡覺,這幾天怪辛苦的,還是不要把他叫起來做飯了。”

自從江一衡來別墅之後,吳昊鮮少有大展身手的機會,如今蘇芹芹主動提要求,他自然是躍躍欲試地答應了。

而蘇芹芹見吳昊已經轉身一絲不茍地在廚房擺弄起來,便默默地退了出去。

才走出廚房,蘇芹芹就看到躺在沙發上的江一衡臉色很不對勁,似乎是被噩夢困住了,她趕緊走過去試圖叫醒他。

“喂,江一衡,你醒醒。”蘇芹芹輕聲叫了幾句,江一衡卻好似沒聽到。

“江一衡!!!”蘇芹芹無奈,于是将自己的腦袋湊到他的耳邊大叫。

“嘶!”江一衡倒吸一口冷氣,這才堪堪醒了過來。

他喘了幾口粗氣,眼裏還帶着恐懼。

他有些茫然地看向眼前的蘇芹芹。

蘇芹芹離他很近,好像只要他一擡頭,就能和蘇芹芹鼻子碰鼻子。

蘇芹芹見江一衡已經沒事,便坐到了他的身邊,等他自己恢複過來。

江一衡又坐了一會,這才慢慢回過神,他轉頭看向蘇芹芹,欲言又止。

“怎麽了?”蘇芹芹被江一衡看得莫名其妙,于是問道。

“前面做了一個噩夢。”江一衡抿唇,皺眉道:“夢裏應該沒有觸覺的吧?可是我能感覺到有人在摸我的手臂。一開始我還以為是你,結果沒想到是個小孩……”

“一般情況下是沒有的。”蘇芹芹說着,擡起自己的手,輕飄飄地摸了摸江一衡的手臂上的汗毛,問:“夢裏是這樣摸的?”

江一衡是個男人,而且才睡醒,哪裏經得住蘇芹芹這樣撩撥,他一把抓住蘇芹芹搗亂的手,扭頭看向蘇芹芹。

蘇芹芹不懂江一衡眼裏的意思,只覺得他的手心有些發燙,便懷疑他是睡在沙發上着涼了,于是擔憂道:“你發燒了?”

江一衡把頭轉了回去,像一個洩了氣的皮球。

他輕咳一聲,說:“我怕癢。”

“你怎麽什麽都怕呀。”蘇芹芹嘲笑起來,她從江一衡的掌心裏抽回自己的手,又摸了摸自己的鼻子,道:“我讓吳昊給我們煮了面,下午我們要去見客戶。”

“又有新生意了?”江一衡問。

“對。”蘇芹芹點頭,朝着江一衡不懷好意地笑道:“鬼胎知道嗎?你這個夢做的還挺巧。”

江一衡汗毛一豎,那個小孩的臉一下子又從自己的腦海深處冒了出來。

拒絕是不可能拒絕的,這輩子都不會拒絕蘇芹芹。

所以他只能一同跟着過去。

三人飯後便一起出發,去了城郊的別墅。

這片區域雖然是城郊,卻在大學城附近,所以相較于其他別墅區會熱鬧一些。

開門的是個二十幾歲的妙齡女子,笑容甜甜的,似乎還是個學生。她面容姣好,即便在家也化着淡妝,一看就是精致女孩的樣子。

蘇芹芹腦補了一下自己在家裏化妝的樣子,不由感嘆做精致女孩太累

“先和我們說說具體情況吧。”蘇芹芹問。

“事情是這樣的。”那女子嘆了口氣,再厚的粉底也遮不住她眼下的青黑。

“我叫楊真,A大大二學生,是一家公司老板的情婦。”楊真似乎并沒有覺得這是一件丢臉的事情,她直言道:“年初的時候我意外懷孕,便想借着肚子裏的孩子上位。”

楊真又嘆了口氣,她似乎很可惜自己的計劃沒能成功:“孩子懷得好好的,陳仲雖然沒有答應我和他老婆離婚,但是說好了要送我一套別墅作為彌補。喏,就是這一棟。”

“所以我也就這樣算了。只是沒想到……”楊真皺眉,眼神充滿了恨意,她口氣不善道:“那女人發現了我們事情,硬是逼着陳忠要我堕胎。”

“孩子都快六個月了,硬是要我引産。”說着,楊真沒好氣地輕哼出聲,道:“陳仲那老東西也是沒用,嘴上說着愛我愛得死去活來,到最後不還是怕離婚?怕自己的財産被分出去一半?”

“男人都是大豬蹄子。”楊真感嘆道。

“說重點。”蘇芹芹用食指敲了敲桌子,不耐煩道。

楊真見蘇芹芹皺眉,慌忙将話題轉了回來。畢竟她有求于蘇芹芹,要是惹惱了她就不好了。

“最後我還是做了引産手術。”楊真捏了捏手指,道:“多收了他兩百萬。”

“可是從那以後,我就開始睡不好覺了。一開始只是會做噩夢、鬼壓床什麽的,但是現在我時常會在安靜的時候聽到嬰兒的哭聲。”

楊真歪頭,接着道:“你看這別墅空蕩蕩的,突然傳出來哭聲多瘆人啊。”

蘇芹芹坐直了身子,她剛要就着楊真的描述問話,卻見江一衡坐在旁邊緊鎖眉頭,便問道:“江一衡,你怎麽了?”

“如果是嬰兒哭聲的話……”江一衡考慮了一會,他猶豫地擡起自己的手,指向楊真身後的樓梯處,道:“聲音是從那裏傳來的。”

楊真一僵,臉上充滿了驚恐。她慌忙轉身,可自己的背後什麽也沒有。

“你能聽到?”蘇芹芹疑惑,江一衡怎麽突然靈力變強那麽多。

“可能是耳朵變好了吧。”江一衡珊珊道,沒有告訴蘇芹芹自己聽覺變好的原因。

“我們能上樓看看嗎?”蘇芹芹摸了摸下巴,朝楊真詢問道。

“額……可以。”楊真楞了一下,她點點頭,引着三人上樓。

“你們可以随便看看,但是衣帽間最好不要進去。”楊真道:“裏面有點限制級的東西。”

忽的,楊真又像是想起來什麽似的,接着道:“确實如這位小哥說的一樣,如果在卧室,我聽到的哭聲是比在樓下的時候要清晰許多。”

蘇芹芹點點頭,跟着她進了卧室。

第 39 章

随着門被楊真打開,一股冷氣朝他們襲來。

蘇芹芹把目光看向正對房門的窗臺。

因為是別墅的關系,楊真的卧室并不小,全景落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