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11)

想到昨天夜裏自己的所作所為,不由把腦子重新塞回被子裏哀嚎。

然而哀嚎并沒有減緩她任何尴尬,反而使她更加煩躁起來。

現在已經是中午十二點了,肚子早就已經空空如也的蘇芹芹磨蹭着始終不肯起來,她主要是害怕自己見到江一衡尴尬。

蘇芹芹确實是騷話多,但要說真槍實彈的上場,卻也是頭一回。

她依舊記得那個吻過後,兩個人沉默着走回家的樣子。

想到這裏,蘇芹芹又是一陣哀嚎。

“叩叩——”

“進來。”蘇芹芹悄悄把兩只眼睛從被子裏面露出來,悶聲說道。

來人果然是江一衡,他穿着一件淺灰色地長袖襯衫,臉上精神煥發,和蘇芹芹完全是兩個模樣。

“你還睡着啊。”江一衡對蘇芹芹的賴床早已見怪不怪,他坐到床邊,掐了一下蘇芹芹有些泛紅臉蛋,笑着問:“在房間裏鬼哭狼嚎什麽呢?”

“沒什麽……”江一衡笑眼盈盈,蘇芹芹看了只覺得自己的臉比剛才更燙了。

她不動聲色地把被子又提上去一些,說:“覺得有點不真實。”

江一衡一愣,原本以為自己才是患得患失的一方,卻沒想到蘇芹芹會說出這樣的話。

他松了口氣,自己一出房門就聽到蘇芹芹在自己房裏嚎叫,擔心着她是不是後悔了,于是才假裝胸有成竹的樣子進去試探。

“是真的,昨天你沒做夢。”江一衡笑了起來,他輕輕彎下身,和蘇芹芹對視。

蘇芹芹的臉更紅了,她移開眼,輕輕地“嗯”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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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去起床吧,吳昊也才睡醒,我去給你們做飯。”說罷,便是親了一下蘇芹芹的額頭,起身離開。

待江一衡離開,蘇芹芹這才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額頭,那裏還殘留着江一衡的溫度。她看着遠處已經關上的房門皺眉,說好的慫軟人設呢?怎麽現在完全反過來,自己倒成了蘇慫慫。

然而蘇芹芹哪裏知道,才關上房門的江一衡早就已經是滿臉通紅了。

他十分慶幸蘇芹芹沒有後悔,她還會對着自己臉紅,也沒有排斥他的接觸。

江一衡松了口氣,下樓去做飯。

等蘇芹芹把一切都收拾好的時候已經快一點了,想到之前的楊真,她還特地給自己畫了個淡妝,算是慶祝自己結束了近二十四年的單身生活。

“師姐,你今天怎麽了?”吳昊正在餐桌上準備碗筷,一擡頭便見蘇芹芹從樓上款款而來,不由驚訝道。

蘇芹芹嘿嘿一笑,一副欠打的樣子。“現在整棟別墅只有你一個單身狗了。”

“我靠。”吳昊哪裏料到自己會受到這樣的打擊,驚得手裏的筷子都掉到桌上,飯碗被砸的噼啪作響。

“怎麽了?”江一衡端着紅燒肉從廚房出來,見吳昊一副受打擊的樣子,困惑道。

吳昊嘴唇抖了抖,這才開口:“你們倆的事情我之前沒少出力,請你們以後注意一下自己的言行舉止,不要當着我的面喂狗糧。”

蘇芹芹沒忍住,笑了出來,她接過江一衡手裏的紅燒肉,幫他放在桌子的正中央,只覺得江一衡現在的樣子分外賢惠,簡直可愛得不行。

這頓飯,除了吳昊,另外兩個人可以說是吃得有滋有味。

“對了師姐。”吳昊正吃這狗糧,忽然想到自己昨天看的一本小說,開口道:“網上最近有本小說大熱,我慕名去看了一下,情節和文筆都挺一般的,但是很多讀者在評論區裏說這些小說裏的劇情會在現實裏面的發生,還有人做了個時間軸來做總結。”

“書名叫什麽?”蘇芹芹好奇問道。

“《一千種死法》,作者的名字叫孟德。”吳昊答。

“曹孟德?”蘇芹芹拿出手機搜索書名,不一會就找到了這本書。她打開目錄粗略的看了一下,其中一章的标題卻引起了她的注意。

——被熱瀝青燙死的男人。

蘇芹芹點開章節,裏面的內容果然和自己在現場看到的如出一轍,她頓時覺得毛骨悚然。

她退回目錄,又翻了幾頁,這才開口說道:“那些讀者說的沒錯,其中有幾個案子我也遇到了。就連夏萌萌的死……”

江一衡滑動手機屏幕的手指一僵,他也正巧翻到這一頁。于是他趕緊将頁面拉倒最下面最新連載的章節。

“這次他要殺的是一個退休教師。”江一衡讀完最新的一章,他擡頭看向兩人,道:“是溺死。”

吳昊皺眉:“這世上退休教師這麽多,我們要找也是大海裏撈針。”

“起碼能确定他生活在我們市裏。”蘇芹芹在一旁悶聲不吭,她忽然想起那個在公墓門口站着的奇怪男人,說:“只能去網上看看有沒有相關的求助帖了。”

“等等。”江一衡眉頭一皺,他擺弄起手機,忽然道:“那個退休教師好像找到了。”

“是誰?”蘇芹芹歪着身子,把頭湊到他的手機跟前,問。

“陳凱有個叔叔叫陳沛。”江一衡把手機略微偏轉,屏幕正對蘇芹芹。

他根據微信裏的長篇大論簡單地把故事說了出來。

“就在剛才,陳沛吃完飯要去廁所刷牙。結果他刷牙的時候整個腦袋被困在洗手池裏,差點溺斃。好在陳凱那天正巧在他家做客,擔心他那麽久沒出來是因為地面濕滑摔傷了,這才沖進廁所。他見陳沛像被吸住了一樣無法掙脫那個洗手池,就直接找了扳手把洗手池敲碎才把他救回來。”

“和某一個鬼片的情節類似。”吳昊唏噓。

“陳凱問我們什麽時候有空去看看。”說罷,江一衡磚頭看向蘇芹芹,等她回答。

“就今天吧。”蘇芹芹道:“基本情況越早知道得越好。”

留下吳昊在家裏洗完,江一衡和蘇芹芹飯後立馬動身前往陳沛家中。

“叮咚——”

“你們來了。”聽到門鈴聲的陳凱開門,他見江一衡和蘇芹芹站在門口,道。

蘇芹芹見陳凱臉色蒼白眉頭輕蹙,問:“叔叔情況怎麽樣?”

“目前還好,在床上躺着休息。”陳凱引着二人進門,陳沛的妻子王茹給他們到了兩杯熱茶,招呼他們坐下。

陳凱嘆了口氣,說:“沒想到我叔叔會遇到這種事,麻煩你們幫下忙,多少錢都可以。”

“不用錢。”蘇芹芹擺擺手,說:“那時候探頭的畫質還是麻煩你來處理的,現在我們來不過是還你人情,怎麽好意思再收錢。”

“那真是謝謝你們了。”王凱歉疚地朝他們笑了笑。

“叔叔醒着嗎?我們有些問題要問問他。”江一衡問。

陳凱點頭,帶他們進了卧室。

床上躺着的正是陳沛,他已經将近七十歲的年紀,經此一役,整個人變得蒼老許多。

“陳叔叔好,我叫蘇芹芹,他是江一衡。”蘇芹芹走到床邊,有禮貌地打招呼道。

“你們好。”陳沛的聲音顫抖,顯然有些驚魂未定。

“陳叔叔,我們是來幫您的,現在有些問題要問您。”蘇芹芹取出手機,把小說的頁面打開,交到陳沛的手裏。

一旁的陳凱見狀,拿起床頭櫃上的老花鏡給陳沛帶上。

陳沛不明所以,他看向手機,不一會兒,臉色就變得慘白。

“這……這……”陳沛渾身顫抖起來,一旁的陳凱趕忙安撫,然而卻收效甚微。

“陳叔叔別急,我想問下,您對這個作者有沒有印象?”蘇芹芹問。“有誰最近和您結怨的嗎?”

“沒有。”陳沛搖了搖頭,他一向與人為善,平時也不過是和幾個朋友在花園裏下下棋,哪有什麽結怨的可能。

“那有沒有一個姓曹的?”江一衡補充道。

陳沛一僵,他忽然想起自己前不久巧遇的那名學生,道:“有,最近我在路上遇到了一個以前的學生。他叫曹林,說是寫小說的。”

說着,陳沛皺眉,滿臉的不可思議。“我和他并沒有什麽過節,也就最近才見到,我們寒暄了沒幾句就分開了,根本沒有什麽結怨的機會。”

“那只能親自問問他了。”蘇芹芹摸了摸下巴,問:“陳叔叔,您知道曹林住哪嗎?”

陳沛輕輕搖頭,道:“我也只是在地鐵口遇到他,不過根據站臺來看,他也許還住在讀書時候的房子裏,沒有搬走。”

“那您知道地址嗎?”蘇芹芹問。

“早就不記得了。”陳沛嘆了口氣,道:“要去學校找檔案了。”

“我來吧。”陳凱聽了,說:“我也在叔叔的學校讀書,和幾個老師還有聯系,我去問問。”

說着,他便拿着手機去了卧室外。沒一會,他就回來了,手裏還拿着一張寫了曹林地址的紙條。

“距離這裏不遠。”陳凱道:“走過去也才十分鐘的路,我可以帶你們過去。”

蘇芹芹接過紙條看了一眼,她對江一衡道:“你留下來保護陳叔叔吧,我過去找曹林。”

江一衡點頭,說:“那你注意安全。”

“放心吧。”蘇芹芹笑了起來,“我又不是頭一次捉鬼。”

第 47 章

另一邊,大清早就發布新一章節的曹林此時早已心情暢快,他一面抖腿一面哼着小曲,腦子裏滿滿充斥着陳沛将會照着自己所寫而死去的興奮。

他特地洗了個頭,換了一件清爽的外套出門,去陳沛家樓下的快餐店裏等着,想像上次在夏萌萌追悼會那天一樣,親眼看着陳沛被醫務人員從樓裏擡出來。

自從那天在地鐵口遇到陳沛之後,曹林就開始聯系自己以前讀書時的幾個相熟好友打探消息,最後得知陳沛這些年來并沒有搬家,依然住在學校對面專門給教師安排的小區裏。

陳沛的家他以前去過,方荷死後,陳沛有一段時間很消沉,甚至查出了一些毛病。

陳沛在家休養的時候,曹林和班裏的幾個同學都去他家看過他,只是曹林當時也不過是從衆,心裏并沒有什麽關切之情。

小區是曹林讀書前就已經建成樂的。如今開來,已經變得有些破舊,但是周圍的街道上卻新建了許多商鋪,而他現在所在的這家快餐店,就是去年剛開業的。

時值秋季,街道兩旁的桂花樹開得正好,香味彌漫在空氣裏讓人覺得有些發倦。

曹林坐在快餐店靠窗的座位上,桌上放着漢堡和薯條,他百無聊賴地喝着可樂,心裏也不是很清楚自己大約要等多久才會有救護車開過來。

幸好曹林出門的時候并不是很早,到了快餐店的時候已經快十一點了。

他又等了一個小時,沒見救護車開來,校門口卻湧出了大片的學生。

想來是在外面解決午飯問題的。

一時之間,本就不大的快餐店被擠得水洩不通,原本安靜整潔的環境也變得紛亂不堪。

曹林餐盤裏的食物早就已經吃的三三兩兩,他一直放着沒有吃完,為的就是能繼續坐在快餐店裏等事故發生。

然而,面對幾個站在他桌子邊上就等着他早點吃完走人,好讓出座位來的學生,曹林在他們眼神的洗禮下如坐針氈,他沒有那種厚臉皮,只能胡亂地把剩下的薯條塞進嘴裏。然後帶着半杯已經沒了氣的可樂出了快餐店。

外面的街道上站滿了學生,每個小吃店都門庭若市。

曹林又找了幾家小吃店,都沒有空餘的座位。

他一面抱怨着自己包子竟然受不住那幾個學生逼視的目光,一面只能在靠近小區門口的綠化帶找了個亭子坐下。

亭子裏做了幾個老人在閑聊,曹林有些格格不入,但他卻沒有要離開的打算。

一來能找到位子坐下已經難得,二來,這裏的視野相比快餐店反而要更好一些。

只是又過了很長時間,曹林已經快把自己的手機折騰地沒電了,救護車卻依然沒有開過來。

不僅如此,新一章文下的留言欄裏也有一些讀者因為沒有在網絡上看到相關的事故新聞而評論開罵。

曹林本就已經等得有些焦躁,如今這麽一鬧,頓時急得滿頭大汗。

他一向有自知之明,自己的文筆算不上好,死法也只是獵奇。自己的書能這麽紅靠的也不過是寫了就能成真的話題性。

如果這回陳沛沒死,自己怕是還要撲街。

他刷新了幾次,文章的收藏正飛速下掉,曹林的亭子自然是再也坐不住了,

他皺了皺眉,暗罵一句桂花樹發出的難聞氣味,随後用手機在評論裏回了一句“今日加更”,便急匆匆地要往回趕。

與此同時,蘇芹芹在陳凱的帶領下已經到了曹林家的樓下。

曹林家住的離陳沛不遠,也許是因為學校生源是按居住地區劃分的關系,步行也只用了十分鐘。

只是等他們到曹林家門口,卻忽然犯了難。

因為房裏沒人。

陳凱又敲了幾下門,見裏面一點動靜也沒有,便轉頭無奈的看向蘇芹芹。

蘇芹芹從業多年,撲空這種事也時常遇到,所以并沒有覺得大驚小怪。她依稀記得上次發生這種事的時候,還是在處理秦旭的古曼童,那時候夏萌萌還活着。

蘇芹芹眨了眨眼,從口袋裏拿出一張符紙,準備把它塞到門縫裏面去。

曹林是一路小跑着回到自己小區的。他家是老式住宅樓,沒有電梯。

當曹林氣喘籲籲地爬到六樓的樓梯口,就見一個長得漂亮的小姑娘蹲在自己家門口,往門縫裏塞紙片。

“你幹嘛!”曹林大吼一聲,可卻因為爬樓梯太累的關系而少了一些氣勢。

蘇芹芹被遠處的叫聲吓了一跳,她轉頭見一個胖胖的男孩正朝自己跑來,便下意識地站起來往陳凱的身後躲了躲。

陳凱自然也很自覺地上前一步擋住曹林。

“是誤會,誤會。”陳凱拉住曹林,打着哈哈。

“你們在我家門口做什麽?”曹林神情戒備,沒有想到這兩個人長得人模狗樣的,怎麽也會做小偷小摸的勾當。

“您是曹林嗎?”蘇芹芹側了下身子,把腦袋露出來,問。

“是我。”曹林頓了頓,問:“你們是誰?怎麽知道我的名字的?”

“我們就是發個傳單。”蘇芹芹頓了頓,笑道。“公司老板給我們的資料。”

“走走走。”曹林忙着趕回家更文,不想和他們浪費時間。他心裏暗罵着哪個缺德的家夥把自己的個人信息賣了,沒好氣道。

“不好意思打擾了。”蘇芹芹笑着道歉,忙拉着陳凱離開。

“怎麽就走了?”待下了樓,陳凱疑惑問道。

“這個曹林就是個普通人。”蘇芹芹摸了摸下巴,說:“但是他身後的幾個怨靈卻不一般。”

蘇芹芹嘆了口氣,又道:“我一個人打不過他們那麽多。但是我已經把符紙塞進門縫裏了。等回了你大伯家再用這個符紙看看曹林電腦裏的更新進度,先保障你大伯的安全再說。”

“那我們快回去吧。”陳凱點頭,蘇芹芹說打不過,那自然是很厲害的鬼,硬是要正面起沖突後果可能反而一發不可收拾。

等二人回了陳沛家,陳沛還在床上好好地躺着,而江一衡正坐在邊上玩着手機。

他見蘇芹芹和陳凱回來,便從座位上站起來和陳凱換班,然後拉着蘇芹芹走到卧室外。

“怎麽樣?”江一衡問。

“不大妙。”蘇芹芹嘆了口氣,說:“曹林只是個普通人,但是他身後卻有幾個厲害的怨靈。”

“你們走後我和陳沛聊了一會兒。”江一衡道:“曹林小說裏關于那個班主任的所作所為,陳沛說事實上并不是如此。”

“那個自殺的女孩叫方荷,是陳沛班裏的學生,曹林的同班同學。方荷自殺那天陳沛因為要參加市裏面的講課大賽,所以并沒有在學校。”

江一衡皺起眉頭,他忽然想起自己之前科目二的考試內容,說:“方荷死後第二天,她的父母把方荷的屍體扛到校門口,帶着自己的幾個親戚朋友在校門口鬧事,硬是把錯怪在了陳沛的身上。”

江一衡暗自嘆息,可以想象陳沛當時的情況有多糟糕。

“最後校方賠了方荷家人一筆錢,陳沛年級組長的職位也被撤了下來,這黑鍋算是他背下了。”

“那曹林豈不是冤枉了陳沛?”蘇芹芹皺眉。

江一衡點頭,說:“但是不管錯怪與否,他做的事情都是錯的。”

————————————————

兩個小時後,曹林按下文章的“發送”按鈕。

鼠标才一點擊,家裏的電話就響了起來。

“喂?”曹林問。

“曹林啊。”陳沛隔着電話,口氣裏有些惋惜。“你的事我都知道了,上我家坐坐吧,我們談談。”

曹林一窒,問:“我有什麽事?”

“想殺我這回事。”陳沛見曹林冥頑不靈,語氣漸漸變得不大好,早些年的暴脾氣也有些要冒出來的意思。

“陳老師,這是誤會吧。”曹林笑道,文章已經點擊發送,陳沛沒幾分鐘就會死,他并不想在和陳沛有過多接觸。

“哼。”陳沛沒好氣耳朵輕哼出聲,隔着客廳江一衡正在和一團看不見的空氣打鬥。“如果你覺得我快死了,那你就大錯特錯了。你是要自己過來,還是我們親自來找你?”

“我來我來,陳老師,我現在就出門。”曹林挂斷電話,“啧”了一聲。

陳沛嚣張的口氣顯然是告訴他自己已經有了幫手,曹林不敢再留,嘴上雖然答應陳沛要來,實際上卻已經開始收拾東西,準備在外面開間房避避風頭。

只是他才将東西全部塞進包裏,敲門聲卻響了起來。

曹林一僵,他沒有發出聲音,而是小心翼翼地踱到門口。

他透過貓眼一看,門外站着的竟是之前那個試圖在自己門縫裏塞小紙條的年輕女人。

這個女人長得瘦小,好看的臉蛋上還帶着盈盈笑意。

見她一個人過來,曹林的戒備忽然松動不少。

“你找誰。”隔着門,曹林問道。

即便如此,他的口氣還是有些不大好。

“曹先生。”蘇芹芹道:“最近生意有些不大好做,我琢磨着您可能有需要,所以想再來問問您。”

“什麽?”曹林問。

“健身、游泳、瑜伽了解一下?”

第 48 章

"你什麽時候幹這一行了?"看着江一衡果斷地消滅了那個要傷害自己大伯的怨靈,陳凱稀奇道。“剛開始你和蘇芹芹過來,我還以為你就是個打雜的呢,沒想到這麽厲害。”

“我主業還是程序員啊。”江一衡理了理有些淩亂的頭發,說:“你把曹林的地址給我一下,我前去看看,怕蘇芹芹有危險。”

“三元小區B棟六樓,你出了小區左轉一直走就行了。”陳凱說着,和他大致比了一下方位。

江一衡點頭,出門下樓。

之前他在陳沛家遇到的那個怨靈并不弱,如果曹林身邊還有幾只這樣強的,難保蘇芹芹不會受傷。

想到這裏,江一衡的步子又快了幾分。

只是才走了沒幾步,他便感覺到街道上的氣氛有些不一樣。

現在快到了學校放學的時間,但是校門口卻一個家長也沒有。道路兩旁看不到一個行人,店鋪裏也是空蕩蕩的。

江一衡皺了皺眉,想起自己之前幾次走夜路的情形,擔心這是又要出事了,便一邊趕路一邊拿出自己口袋裏的手機。

——沒有信號。

江一衡輕輕地“啧”了一聲,洩憤似地将手機重重揣進口袋裏,整個人不自覺的又戒備了幾分。

“飒飒——”

“飒飒——”

腳踩着枯葉的聲音讓江一衡駐足,他擡頭看向遠處,約莫有幾十個鬼魂排着長長的隊伍,踩着滿地金黃朝三元小區裏走。

——百鬼夜行嗎?

江一衡沉默着站在遠處,思考着自己是要跟在他們後面還是找個機會混進去。

就這一會兒,他便看到了鬼群中一個熟悉的身影。

“高玲?”江一衡施了個隐身咒混入鬼群,他在高玲的身邊輕道。

高玲沒有回答,她就像一個傀儡般搖搖晃晃的向前挪動着。

江一衡又叫了幾聲,見她沒有反應,擔心自己再這樣下去會暴露,便把她拉到小區角落的一個空地上。

江一衡原以為這會很困難,可高玲卻像一個裝了輪子的手推車,輕輕拉一下就滑了出來,沒有絲毫阻力。

“你怎麽在這?”才一離開鬼群,高玲就快速地恢複了自己的神志。她看着江一衡,滿臉的不可思議。

“蘇芹芹在裏面,我要去找她。”江一衡扭頭看了一眼那群怨靈的目的地,問:“你怎麽在這裏?”

高玲尴尬地笑了一聲,說:“那時候救了你之後我準備去找高人的,但是被那個給我接陰親的人打暈。等我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被困在一個倉庫裏,那裏有很多怨靈,好像他們有自己的工作。”

“工作?”江一衡疑惑道。

“嗯……”高玲擰眉,她道:“像賞金獵人一樣,報酬則是好吃的魂魄。”

“這種事情我是不肯做的,所以在倉庫裏空閑了很久。”說着,她擺了擺手,道:“就在剛才,那裏好像收到了一個很厲害的任務,倉庫裏的怨靈都像我一樣失去意識到這裏來。”

“幾十個有嗎?”江一衡皺眉,這麽多怨靈,光靠他和蘇芹芹根本沒有辦法解決。

他取出手機打開微信,可江臨語并沒有接通語音申請。

“我們先混進去吧。”高玲見江一衡臉色不對勁,于是提議道。

江一衡點頭,這才放棄聯系江臨語。他使了個隐身咒,跟在高玲身邊,趁亂進了B棟大樓。

老式公房的樓梯走廊十分狹窄,各種或大或小體型不一的怨靈皆擠在這狹小的空間裏十分有秩序的向前挪動着。

好不容易上了六樓,江一衡卻被房曹林屋裏的情況吓呆。

本就不大的兩室戶裏,竟硬生生地擠下了所有的怨靈。

屋子裏只有曹林坐在電腦前不斷敲擊着鍵盤,并沒有蘇芹芹的身影。江一衡皺眉,他拉着高玲試圖離開,卻被不斷湧入的怨靈困住,不能挪動分毫。

“我他媽就不信了!”曹林怒吼着,不斷用力敲擊着鍵盤洩憤。

劈啪作響的聲音充斥在房間裏,讓江一衡感覺到隐隐的不安。

他動了動手腕,确信自己在目前的情況下依舊可以施咒,便向高玲使了個眼色,準備去廚房、浴室這些地方再找找。

只是江一衡還沒挪動幾步,随着曹林鼠标的敲擊聲,整個屋子便突然空曠下來,所有怨靈從門窗不斷湧出。

江一衡一僵,他怕這些怨靈的目标是陳沛,可他也不可能就這樣丢下蘇芹芹,一時之間犯了難。

隐隐聽見自己身後有一個男人在念咒語,江一衡轉身,卻見江臨語此時正站在曹林的身側,而曹林卻像是被定格住一般,笑容還僵在臉上。

“滞時咒?”江一衡皺眉。

江臨語點頭,待咒語念完,他道:“蘇芹芹就在這裏。”

他照着地上随手一指,蘇芹芹的身形便顯了出來。

“她怎麽了?”江一衡見蘇芹芹臉色青黑,慌忙要上去拉他。

“郎君!”這時,一直在旁邊的高玲卻拉住江一衡的手,阻止他過去,“對面那個人……就是要給我結陰親的高人。”

江一衡的臉色随着高玲翕動的嘴唇漸漸變得蒼白,他轉頭看向江臨語,就見他施施然地站在那裏朝着自己笑,卻沒有絲毫要辯解的意思。

“別擔心。”江臨語整了整自己本就不亂的袖口,說:“要救他們只有一個辦法。”

“什麽?”江一衡問。如今江臨語是敵非友,江一衡不敢松懈半分。

“用你的黃神越章印。”江臨語擡手指了指江一衡的胸口,說:“考試那會我就猜到你已經知道這枚玉佩的秘密,所以接下來的事情由你來做比較好。”

“以黃神越章印為令,命陰差捉拿怨靈,然後以此為媒介注入自己的靈力,鎮壓四方鬼神。”說着他把手揣進褲兜裏,好整以暇道:“作為代價,你将變回普通人。”

“然後呢?”江一衡問。

“然後?”笑容出現在江臨語的娃娃臉上,他道:“我會繼承你的玉佩和能力,替代你成為張家人。”

江一衡皺眉,之前江臨語說自己母親于他有恩,想來也不過是個借口。他問:“這個張家人的身份有什麽用?”

“你不懂的。”江臨語搖了搖頭,說:“張家要靠我來複興。”

江一衡确實不懂,所謂的複興張家他也沒有聽張幼青說過。

“如何?”江臨語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蘇芹芹,問。

江一衡:“……”

江一衡:“你如果想要我現在就可以給你。”

江一衡其實覺得自己有些好笑,當時為了變強還和蘇芹芹吵架冷戰,結果帥不過三章就又要變回普通人了。

江一衡還記得考試那晚蘇芹芹對自己告白時候的樣子,當時他就覺得有些突然。現在想來,也許只是因為蘇芹芹單純的慕強,再有張幼青的輔導,所以就可以沒有顧忌的接受自己的愛意。

如今……

江一衡苦笑,變回普通人之後,即便雙方都不想,他們也會漸行漸遠吧。

他看了一眼臉色泛青的蘇芹芹,覺得無可奈何。

又能怪誰呢?只能怪自己學藝不精,沒有想到別的方法來解決問題。

他取下玉佩,閉眼擰眉,嘴裏無意識地吐出腦海深處的咒語。

忽的,金光從他的手裏炸開。

只聽“轟隆隆”的一陣響雷,江臨語擡頭看了眼窗外,密密麻麻的陰兵從天外飛來,越過他們朝着陳沛的方向而去。

江一衡的臉色随之變得灰白,并沒有比蘇芹芹要好多少。他晃了晃,被高玲在一旁扶助,這才沒有摔到地上。

“你看。”江臨語笑道:“陰兵來了。”

江一衡看了一眼窗外,如果自己置身事外,定然會在窗臺上驚呼奇觀,只是現在他是怎麽也笑不出來了。

江臨語走了過去,他接過江一衡手裏搖搖欲墜的玉佩,如獲至寶。

而江一衡卻垂着手搖搖晃晃地朝蘇芹芹走去,慢慢地把她從地上抱了起來。

————————————————

蘇芹芹覺得自己做了很長一個夢,當她睜開眼睛的時候自己還在房間裏,窗外影影綽綽。

她扭了扭脖子,看到江一衡坐在自己的床邊發着呆,臉色不大好。

蘇芹芹轉了個身側向江一衡,上手抱住他的腰,半個身子倚靠在他的腿上。“你怎麽啦?”

江一衡抿了抿唇,他拍了拍蘇芹芹的腦袋,問:“身體好些了嗎?”

“挺好的。”蘇芹芹感覺了一下,點點頭,說:“前面我去找曹林,結果他身後的怨靈直接和我打了起來,雖然沒有受什麽傷,但是靈力消耗太多,我體力不支暈倒了。你呢?”

江一衡揉着蘇芹芹的腦袋,他嘆了口氣沒有說話。

“怎麽了?”蘇芹芹問。

“如果……”江一衡眸色漸深,他可以料到蘇芹芹等一下會是什麽表情。“我失去靈力了呢?”

蘇芹芹一愣,然後笑了起來。她掐了一把江一衡的腰,說:“帶你去吊銷天師證啊。”

“我沒有說笑。”江一衡摸着蘇芹芹腦袋的手不停,道。

“我也沒有啊。”蘇芹芹扯着江一衡的衣服坐了起來,她和江一衡對視,說:“在曹林家裏我雖然暈倒了,但是發生了什麽我都知道。我沒有和你開玩笑,沒有靈力就沒有靈力了,普通人有什麽不好的,有我保護你不好嗎。”

說着,她握住江一衡那只正在揪着被子的手,把她的手串重新帶回江一衡的手腕上,說:“當時你叫我相信你,現在你也可以相信我一下。我是真的喜歡你,張家人什麽的不過是碰巧。我挺喜歡你穿格子襯衫背黑色雙肩包的樣子的。”

江一衡:“……信你了。”

江一衡:“但是能不能別提格子襯衫,我衣櫃裏沒幾件。”

“那我們今晚就去吊銷天師證把!”見雨過天晴,蘇芹芹眉眼彎彎,她勾着江一衡的脖子湊上去親了一口。

她想,自己有的是時間讓江一衡相信,她是真的喜歡他,他們會一直在一起的。

第 49 章

江臨語:獲得玉佩敲開心!

明無:你就沉迷反派吧,明明只是一個戲精小天使。

江臨語:要你管要你管!

明無:揍你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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