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薯片做法簡單,即便有秘制配方,除非味道實在出衆,否則賣的其實也只是一個招牌。就像方天林在現代那時的可樂西方快餐那樣,出名的也就那麽兩三家。難道是其他人做不出類似的味道?并不是,只是前人将牌子打響,占據了大半市場,客戶群穩固,後來者再想從中分一杯羹就沒那麽容易,花費巨大都未必能打開銷路。
方天林考慮的便是,如何在最快的時間內,使沈記這個牌子深入人心。只要人們一說起薯片,最先想到的便是沈記,那這門生意就穩了。只是沈家家小業小,薯片這東西又太容易模仿,和人拼身家完全拼不過,到底該怎麽做才能不為他人做嫁衣,方天林一時也沒有很好的主意。
不過方天林清楚一點,那就是即便他們掀不起風浪,但做為頭一個吃螃蟹的人,想要虧本也難。既然如此,那就沒必要縮手縮腳,做就是,再如何在薯片這一行業中他們也能占據一席之地。
這一點敲定之後,幾家人分頭行動。沈家湖去安陽村通知沈老爹跟沈家海他們,并從當地收購一部分土豆,沈家溪去定做手推車,方天林跟沈家河兩人則去看鋪面,三胞胎被放到隔壁讓陳二嫂跟柳橙照看。
現在他們手頭資金人手都有限,要想賺取高額利潤,必須将目标放在中等戶跟富人身上。頭一個要注意的便是,薯片賣相不能差,規格也要做到統一,得先根據土豆品質劃分出幾個檔次,然後按照大小厚薄再細分。最好一檔即土豆最中間那部分自然賣價最高,兩頭那些跟切壞的次品也不能浪費,炸了之後賣給平民百姓。至于土豆皮,則可以拉到安陽村,同稭稈之類混在一起加水密封發酵,充作肥料。
這麽一來,土豆便盡數利用起來,半點也不用浪費。
安陽村,沈老爹家。
“老二,老三家手上的銀子也沒比你們多多少,你跟老四有沒有出錢?”知道沈家湖上門的用意後,沈老爹一臉嚴肅地望着他。
“爹,我跟四弟都出了,三弟妹倒是沒有推拒,他收了我們兩家一家五十兩,不過他言明這算是他跟三弟借的,等薯片賺錢後,就還給我們。我跟四弟推遲不過,便應下了。”沈家湖也不是不知好歹之人,雲州城鋪面買不起,就是租也讓人心驚肉跳,即便是西區那邊的小鋪子一個月都要好幾兩,其他三個區租金只會更高。
按方天林的意思,薯片主要是賣給中等戶跟富戶,那自然不能開在西區這邊,就他們三家合起來這點錢,想要在中心街街角租一個鋪面都夠嗆,用度着實有些吃緊。
但不這麽做不行,那樣薯片就只能薄利多銷,他們人手不足,等賺到足夠的錢擴大生産規模,其他商家怕是早就占領市場,哪還有他們什麽事?
方天林可不想只開個薯片作坊賺點小錢,然後将一輩子心力都用在經營小作坊上。
“錢夠嗎?”沈老爹臉上升起笑意,顯然對兩個兒子的做法很滿意。
“有點緊張。”沈家湖沒有瞞着,将可能用到的花費大致說了一下。
“這樣啊。”沈老爹沉吟片刻,回房去拿了幾塊銀子出來,“錢大多都買了田地房子,只剩這麽多了,你拿去給老三他們。”
“爹,您的不能拿。三弟妹說了,這生意看着萬無一失,但凡事就怕有個萬一,您手上這些就留着,到時候真出了岔子,也能留條退路。”沈家湖哪能收下他老爹娘的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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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娘那份老三一家不肯收,這我也贊同,但我這一份總不會拒絕吧?”沈家海急匆匆邁進院子,正好就聽到沈家湖說的話。
“這哪能?”沈家湖笑得很憨實,“都是兄弟,自然要大家一起承擔,不收大哥的,豈不是不把大哥當自家人了?”
“不過我跟爹一樣,錢都差不多用了,只能拿出十兩,可別嫌少。”這裏田地貴,沈家湖基本把家底花光,也沒買上幾畝。當然,一分錢一分貨,每畝一年收成也比在廣延村那時要高。
“這個自是不會。”沈家湖忙表明自己的态度。
“別的我幫不上忙,收土豆這事就交給我,到時候收滿一車我就拉進城。”沈家海主動攬下這個差事,想了下,又問道,“三弟妹有說什麽要求嗎?什麽樣的土豆都要?”
“虧得有大哥提醒,你不說我還真忘了。”沈家湖一拍腦門,從懷裏掏出一張紙,“喏,大小都在上面寫着。”
沈家海拿過來仔細一瞧,紙上畫了一個土豆,跟真的似的,旁邊還标着尺寸。
“大哥,土豆比紙上畫的稍大一些就成,小了不要,太大也不收,要挑個頭飽滿的,有蟲眼的不要。”
“這價格怎麽算?”沈家海擰緊眉,這麽挑剔,不好收啊。
“三文五。”
“高出半文錢,這就好辦了,我想肯定有不少人家願意賣。”一聽價格,沈家海神色明顯輕松不少。
見兩兄弟已經商量好,沈老爹開口說道:“老二,你們沒有代步車駕,我跟老大一輛牛車就夠用了,我那輛你們拿去先用着,什麽時候賺錢買上馬車再給我送回來就成。”
沈家湖一想這樣能省事不少,也就收下了:“大哥,以後你負責從附近村子收符合要求的土豆,不過這次咱倆一起,收滿一車我再走。”
“行。”
“老二,老三媳婦對你大姐他們有安排嗎?”沈老爹很關心這個,把人帶過來,可不能不聞不問,任由他們自生自滅。
“有的,不過要等些日子再說。”
“這事不急,有這心就成。”沈老爹這麽做也不全是為其他幾家着想,他考慮得更多的還是沈家。他們在這裏沒有根基,人生地不熟的,必須将所有人都團結在一起,要是如同一盤散沙,妥妥只有被人欺負的份。
雲州城,沈家河小院。
這次出門,方天林跟沈家河都特意打扮了一番,身上穿的是暗紋細棉布衣衫,腳上蹬的是翹首屐,頭發也束起來,插了一根簪子。
方天林還從沒見沈家河這麽穿過,一看到新裝扮,圍着他轉了好幾圈,嘴裏啧啧贊道:“不錯,不錯!要不以後在家也這麽穿?”
沈家河被媳婦打趣的目光看得渾身不自在,幸虧這身衣服不是绫羅綢緞,不然他怕是連手腳都不知道該怎麽放。一聽到方天林的話,沈家河忙搖頭:“不行,穿着這身衣服幹活,那不是糟蹋錢嗎?而且行動也不方便。”
方天林自是沒意見:“你自己高興就成,我就這麽一說。”
沈家河的意思方天林明白,他們穿的是長袍,行動起來并不怎麽方便,平日裏做事,還是一身短打最舒服。
“走了。”招呼一聲,方天林便一馬當先向目的地走去。
雲州城很大,比方天林他們南遷路上看到過的任何城市都要來得大。他們今天的任務,就是跟着中人去看中心大街,也就是最為繁華的街道長寧街上的一個鋪面。
這個鋪子很偏,靠近西區,位于長寧街的拐角處,鋪面也很小,只有十來平大,租金卻不低,房主開價每個月三十兩,誰讓它位于長寧街上呢?
旺鋪總是不愁租,只是這家鋪子比較特殊,已經連着幾個商家都是以生意慘淡收場。生意人嗎,都特別在意吉利與否,尤其是靖朝的生意人,更是講究這點。之前那些商人就是不信邪,才會租下,結果都跟前幾位一樣,租期一到就卷鋪蓋走人。
鋪面位置他們昨天就看過,裏面如何卻是不得而知。若有選擇,方天林也看不上這間位置不好,生意又難做的鋪子,只是就他手中那點家底,即便算上沈家河幾個兄弟借給他家的銀子,也只能選擇街尾小鋪面,想要好的,等攢夠錢了再說。
其實要不是街尾最後一個鋪面接連生意都沒做成,哪裏輪得到方天林來買?恐怕早在上任商家表示不續租時就提前被人給訂走。
兩人先去中人館跟陸中人彙合,等到房主到來後,再一起前往長寧街看鋪面。
鋪子就長長方方一塊,裏面非常幹淨,連把凳子都沒有,一眼就能望到底,沒什麽好看的。
“靠門這堵牆能開個窗口嗎?”方天林指着大概的位置。
“……”房主皺眉,他聽說過嫌門不夠大不夠闊氣,要重做門的,開窗口的也不是沒有,卻很少見。他不着痕跡地打量着眼前這兩個租戶,跟他搭話的這人一派閑适,沒表現出一點心急的模樣,另一人則一直板着臉,沒有說話,一時間他也看不出這兩個人的底細。
也不知是怎麽回事,他這個鋪子最近走了黴運,前前後後換了好幾個商家,就沒有一個能撐過半年。來看鋪子的人不少,但一打聽清楚前頭幾家的遭遇,就都搖頭走人。這鋪子如今都已經空了大半個月,還沒敲定接手人,租客不急,屋主倒是有些急了。那可是白花花的銀子,盡管還有其他收入,他也遠沒到視金錢如糞土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