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這也導致沈璧動手能力極強,同樣的物品最多毀個兩三件,他就能不破壞構造完美拆卸部件,再多拆幾次,就能重新組合,這妥妥是一個高級技師後備役,要是再擁有設計能力,那……

恰恰這一點,方天林絲毫不擔心。自家這三個孩子,想象力豐富,創造能力更是一絕,從七巧板和積木玩耍中便能看出這一點。要不是現在孩子還小,很多東西憑他們自己根本沒法制作,方天林完全相信,大兒子早就動手整出一堆讓他不明覺厲的玩意。

沈璧還是很乖的,只要雙親不讓動的東西,他就不會動,這次也是他試着拆卸的時候沒人反對,他才盡情拆着玩,可惜拆了半天拆不動,知道再拆下去也是同樣的結果,他便歇了心思。

最終這把勁弩落在沈璋身上。弩比較重,虧得他力氣比同齡孩子大,才能舉起來。

見二兒子舉弩的姿勢像模像樣,方天林眼裏閃過一絲笑意。這孩子很喜歡舞刀弄槍,特別是遠程武器,更是抱着就不肯撒手。

時間一晃而過,臨近黃昏,船只抵達雲州港。

這個時候,貨物來不及運進城內,被卸在安家貨倉中。方天林他們雇了兩輛馬車,先帶了一部分回去,留下兩個人看管倉庫,其餘人都回城。

一到家,住在隔壁小院的沈家湖他們就過來造訪。

“二哥,又出問題了?”看着幾人黑沉着一張臉,沈家河心跟着提起。

“請的廚師被人挖走了,擅長刀工的學徒也走了兩個。”沈家溪難掩憤怒,“新請的廚師廚藝還行,但火候一兩天內難以掌握精準,需要一段時間适應,刀工學徒更麻煩,我們要求比較高,切那麽薄不容易,切廢的比例很高。”

“就這些嗎?”方天林坐得四平八穩,情緒完全不為這些壞消息所動。

衆人聞言,都一臉無語地望着他,臉上的意思再明白不過:難道這些還不夠?

“原料已經弄妥,廚師刀工師傅的事你們不用擔心,我在出門之前就雇了幾人,這幾天應該練得差不多,明天就讓他們正式上工。”方天林臉上挂着淺淡的笑意,這還只是他的其中一手準備,要是請不到人,他不介意弄一條炸薯片的流水線出來,到時候連廚師跟刀工師傅都省了,光沈家這麽十來個人,就能生産出大量薯片。當然,這只是想想而已,不到萬不得已,他不願意這麽做。方天林寧可薯片生意做不成,也不想讓家人置身于危險中。

“你什麽時候請的?”沈家河一臉詫異,這事連他都不知道。

方天林頓覺不好,忙讪笑着說道:“我在城外找的,這不是一忙起來就忘了了告訴你嗎?”

沈家河并沒有怪罪的意思,他只是驚詫于媳婦跟他幾乎整天都在一起,一時沒想起來他什麽時候離開過那麽長時間。現在他一細想,倒是發現的确有這麽一天,就在第一次去碼頭那天下午,他似乎很久都沒有見到媳婦的蹤影,還以為是在家裏陪孩子,根本就沒往其他方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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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所有麻煩都解決了,沈家湖幾人立刻告辭,順便将三胞胎也帶走。他們可不想在這裏當電燈泡,更主要的是,不知為何,沈家河夫夫盡管沒有眉來眼去,卻讓他們看着有種眼瞎的感覺,為了自己的眼睛考慮,他們還是早點離開為妙。

這幾天方天林跟沈家河天天有事要忙,兩人有段日子沒深入交流過,現在問題都處理完畢,哪還忍得住?沈家湖他們一走,房間裏頓時春色彌漫。

事後,兩人都一副餍足的神色,惬意地享受着情事的餘韻,誰也不想動彈,無奈晚飯還沒用,孩子們也沒接回來,只得待身體跟情緒都平複之後,披上衣服去了隔壁。

成親有幾年,不說方天林,即便是沈家河,臉皮也厚了許多。農家人沒那麽多忌諱,見兩人過來,沈家湖等人都笑着打趣調侃,方天林大方接下,沈家河沒媳婦那麽放得開,卻也不至于跟之前那樣羞得沒臉見人,不管兄弟們怎麽揶揄,俱都一臉笑容以對。

商人一旦做到一定地步,就會脫出原本行業,插足其他領域,只是一般情況下,對于後進生意并不會那麽看重。飲食行業中酒樓最為賺錢,但以零食糕點起家的也不是沒有,且為數并不少。對于這些商家而言,薯片生意就值得一做。

方天林他們到家沒兩天,雲州城但凡有點名氣的點心鋪子都開始售賣薯片。完全沒給人喘息的機會,仿佛種子一夜間生根發芽,長出茂盛的枝葉般,鋪天蓋地全是它。

沈家人剛安下來的心,立刻又高高懸起。他們可是幾乎把所有身家都壓在食坊上面,要是食坊被人擠垮,可真就只能去鄉下種田養雞了。

其他糕點零食鋪子貨物種類繁多,而沈記“好再來”食坊卻只有一種,大量薯片充斥在市場上,對沈家造成的打擊可以說是致命的,至少短時間內是如此,這從食坊每天銷售額急劇減少就能看出一斑。

沈家人又一次聚在一起,各個都愁眉不展。

“三弟妹,這兩天我去看了,別家鋪子裏賣的薯片價格各異,那些上檔次的店鋪比我們賣的還貴,部分和我們食坊價格相仿,還有不少卻是走平民路線,價格更為低廉。”沈家湖說話語調上揚,顯然是為這事着急上火,“咱要不要降價?”

方天林搖頭予以否決:“這個時候降價,只會降低沈記這個招牌的檔次,不合适。”

“那要怎麽辦?”衆人齊齊将目光掃向方天林。

“等。現在是食坊最低谷,過一段日子,銷售量會上來一些,但想要跟以前一樣做獨家生意是不可能了。”方天林并沒有那麽憂愁,“咱家到底是第一個做薯片生意之人,近一個月下來,已經有了一定口碑,應該會有人只認沈記招牌,更何況沈記薯片各種口味別人未必能仿制,食坊垮不了,就是沒以前那麽賺錢而已。”

沈家湖他們稍一想便認同方天林這個說法,沒看各家鋪子賣的東西其實都差不多嗎?能長久屹立不倒的多半都是有別人家沒有的配方。要是方子有那麽容易模仿,那些酒樓之類豈不都成了大路貨,誰想開就能開?

其他商家随後跟進一事,在場衆人都清楚這是必然現象,他們都做好了準備,只是誰也沒想到來勢會這麽迅猛,不賣則已,一賣就是全城鋪貨,這才會對食坊産生那麽大沖擊。

“食坊那邊還好說,生意盡管不多,終究還是有的,特別是最貴的那幾款,買的人只比以前少上一些。”沈家溪翻着近幾日的賬本,嘆了一口氣,“流動攤就麻煩了,中品基本沒人要,只有最低價那幾種還有人買,魏曉東他們所賺都是跟總銷售額挂鈎,這幾天得的錢都大幅度縮水。”

“這個問題難免,以前那樣才是特殊情況,現在只是恢複成正常狀态。”方天林瞟了一眼賬本上的數字,“他們這幾天平均所賺,足夠他們生活,要是有人不想幹我也不勉強。”

經過方天林這麽一番解說,衆人心緒變得格外平靜。眼下這樣不過是暴利消失,一切都回到正軌罷了,只要不虧本,少賺點又如何?要知道種田都有連種子錢都賺不回來的時候,他們現在已盈利,那還有什麽好擔心的?

因有顧家訂單撐着,即便薯片生意銳減,目前也不大看得出來。方天林其實有想過顧家毀約退單的情況,他翻出契約又重新看了一遍,心緒一片寧靜。契約上明白寫着,毀約後雙方應付的違約金數目,沈家違約要付五百兩,顧家是付了定金的,又是買方,違約金加上定金總計是沈家違約金的一半。這個賠付金額足以保證縱使顧家退單,薯片一罐都賣不出去,沈家也不會賠本,這就夠了。

盡管方天林不擔心薯片生意做不成,但想利用薯片打開市場卻是不成了。雖是這麽想,方天林卻沒有太多遺憾。沈家做了近一個月獨家生意,不但把投入全賺回來,還有不少盈餘,也賺夠了。

接下來一段日子風平浪靜,沈家河将全部精力都放在顧家訂單上,每一罐薯片都要親自檢測,以防出現密封問題導致薯片受潮從而砸了沈記招牌,最主要的是他不想訂單完不成賠上大筆錢。媳婦賺錢不容易,他不想辛辛苦苦一兩個月,結果好處全進了別人口袋。

方天林則在研究魚片,順帶思考下一步該怎麽走。

其實按他的想法,雲州城并不太合适,那些天高皇帝遠的偏遠地方,才是好去處。商人沒有相應的權勢,很容易被人一鍋端了。其他人方天林不清楚,但他知道上輩子歷史上有個豪富沈萬三,富可敵國又如何,還不是落個凄慘的下場。

雲州城經商不錯,但想幹點其他事,就太受掣肘,那麽多雙眼睛盯着,方天林不敢有太大的動作。

時間一晃而過,有了方天林預先準備的廚師跟刀工學徒參與,顧家訂單提前一天完成。

顧掌櫃随機抽樣進行驗看,沒發現什麽問題,很爽快就付了貨款,一點為難沈家的意思都沒有。這讓許掌櫃産生一種錯覺,仿佛顧家跟沈家最近的遭遇無關似的。事實到底如何,許掌櫃也不清楚,但他不信兩者之間真毫無關系,世間事哪有這般湊巧?

沈記最近一直沒接到什麽像樣的訂單,多數都是接近批發底線的數額,還都是低價位的那幾種,生意比原先清淡了許多,這導致部分雇工閑置下來。

之前有顧家訂單壓在頭上,方天林沒啓動下一種零食生意。他之所以敢接下這筆大單子,是仗着顧家是雲州城本地大海商,即便他們違約,也不至于賴賬,不肯付那麽點違約金。但在明知頭上有一座山壓着,還盲目鋪開攤子,這就真有點狂妄自大。

适合做魚片的海魚就那麽幾種,價格比土豆高多了,這些天薯片生意所賺大都投進了擴大生産跟顧家訂單上,再加上魚片,資金就有些緊張,雖說顧家毀約的可能性不高,但也得防着點不是?這萬一顧家賴賬,沈家卻将錢都花完了,資金周轉出現問題,那也是一大麻煩。

盡管這樣的事情并沒發生,方天林也不後悔這麽做。人不能老是抱着僥幸心理,只要有那麽一次失誤,就足以使沈家陷入困境。

沈家消息不靈通,沒能找出在背後搗鬼的人。方天林卻一點都不擔心,這事不急,時間長了,等沈家在雲州城站穩腳跟,總能找出背後使壞的那些人。盡管他們沒使用什麽下三濫的競争手段,方天林不至于就此打擊報複,但同樣給他們下點絆子什麽的,他還挺樂意,這個虧不能白吃不是?

顧家訂單一交接完畢,沈家河便從中脫身出來,他新請了一個懂魚的師傅,帶着多餘人手去雲州港批量采買海魚。現在是夏天,天氣炎熱,魚不容易存放,借着地利之便,沈家每次購買的量都不大。

這次跟做薯片不同,魚片被仿制可沒有那麽容易,因而方天林對重要崗位上的雇工要求就嚴了許多,采用流水線方案不說,也不再是想走便能走,最關鍵的地方更是直接用簽了十年活契之人。

這跟雇工簽的契約不同,雇工随時可以毀約,大不了付出少許違約金,既然想走,這點錢自是有人墊付,壓根就攔不住。

但活契就不同了,它跟賣身為奴仆簽的死契類似,區別就在于,活契沒有買斷終身,到期就能恢複自由身。簽了活契,在契約時效之內,可說是沒有人身自由,一切都是主家說了算,唯一的好處便是活契在身者因主家原因出現意外,需要主家給予一定賠償。其實這個條款并沒太大用處,都到了賣身給人幹活的地步,有幾家敢鬧開的?還不是吃了虧都咽進肚子裏,連聲張都不敢,生怕為家人帶來更大的災禍。

這次方天林沒有插手太多,除了試制魚片時全程參與外,其他時候多半都是沈家河在忙碌,他只偶爾參詳一下。

有了薯片做示範,魚片從試制到上市這一過程都很順利,沈家河做得有模有樣,方天林看了也覺得歡喜。在第一批魚片擺上沈記“好再來”食坊貨架上後,方天林便不再管這事,開始折騰乾元族留給他的科技傳承。

靖朝科技實力實在是太過薄弱,若方天林還處于現代就要方便許多,很多東西都能在現有工藝上稍加改進就能生産出來。靖朝還沒實現工業化,所有物品基本都靠手工制作,只有紡織這一行出現了那麽點苗頭,紡紗機織布機不斷完善,人力逐漸解放出來。其他行業嗎,還是不要想了,一切都得靠方天林自己去解決。

方天林只覺得千頭萬緒,不知道該從哪裏入手。那可是乾元族一整個族群的智慧結晶,包含了生活的各個方面,是所有都齊頭并進,還是就抓住一個方向不斷提升科技水平,這讓方天林犯了難。

前者是全面開花,底子會更加牢固,但發展會很緩慢,沒準等他過完這輩子都見不到太大成效。後者卻幾乎是立竿見影,只是太過偏向,弊端也相當明顯。

到底如何選擇,方天林一時難以決定。人嗎,在沒有外部壓力的時候,自然會考慮來考慮去,就想弄個兩全其美的辦法,這其實也沒什麽不好。

方天林本就不是優柔寡斷之人,他這麽慎重對待乾元族傳承給他的科技,也算是對他們的尊重。

想得腦袋都生疼的時候,方天林放棄折騰自己。不管幹什麽,首要條件就是保證自己的存活,那麽軍工科技必然要提上日程。人的壽命極其有限,縱使有空間水改善體質,能延長一部分生命,但僅靠這點卻無法從根本上解決這一問題,生物醫學科技便躍然眼前。

要是一切都能按照乾元族提供的信息攀升科技,那麽方天林也不用這麽煩惱。大不了先不研究理論,直接按着現成的方案一步步照辦便是,麻煩就麻煩在發展乾元族科技需要的原材料,靖朝這邊未必有,甚至可以說整個星球上都不一定有。

要不是方天林好運,恰好開啓乾元族傳承的初級能源晶所需原料都能在靖朝找到,乾元族傳承怕是終将無聲無息殷滅在宇宙長河中,再沒誰能記起還有這麽一個族群曾經存在過。

靖朝沒有的原料,若能找到替代品還好,要是找不到,方天林也只能呵呵了。倒也不是沒有解決的辦法,培養出大量科學方面的人才,讓他們去研究,借鑒乾元族現有科技,發展出人類獨有的文明,如此一來,一切就都解決了。

問題是這個過程太過緩慢,将他們從毫無基礎培養成科研人員,這得花多少時間?靖朝百姓還處在蒙昧時期,相信神靈存在的人不要太多,光讓他們接受科學的存在,都不知道要死卻多少腦細胞。光是這麽一想,方天林就生起打退堂鼓的想法,若非他心智堅定,怕還真就這麽做了。

方天林揉了揉額頭,暫時抛下這些讓他糾結不已的事情,帶着兒子們和沈家河一起去食坊察看最近生意情況。

方天林坐在車轅上,側頭問自個媳婦:“家河,近期都沒人搗亂?”

“沒有。”

沈家河臉上帶着笑意,方天林一看便明白食坊生意怕是不錯。

閑聊的時候,時間總是過得飛快,方天林感覺才過了一小會,馬車便停在“好再來”食坊門邊。

見到東家到來,許掌櫃立刻迎出門。在雲州城售賣薯片的商家遍地開花時,他還擔心沈記能不能撐下去,照他們那規模,房租加上發給雇工的錢,開銷可不小,他這個掌櫃便首當其沖。他還想着是不是又要重新換東家,誰成想沈記立馬又有了新生意,還不那麽容易被人仿制,原本一落千丈的生意再次煥發生機,自此,他對沈家這兩位東家是刮目相看。

新品吃食豈是那麽容易研制?能一連拿出兩種,指不定還能拿出第三種,第四種,甚至更多。就算只有這麽兩種,也足夠沈記站穩腳跟。畢竟這兩種都是能開作坊做批發之用,不像糕點之類,基本都是現做現賣,這裏頭差別可不小。

食坊很小,方天林跟沈家河帶着三胞胎一進去,就幾乎沒了空餘的地方。兩人在裏面轉了一圈,見生意還算不錯,當即就退了出來。

“天林,接下來去哪?”沈家河控着缰繩,側頭詢問。

“要不随便轉轉?”

“好。”沈家河當即駕着馬車随意穿梭在雲州城各條街巷中。

“爹爹,阿父。”沈璋踮起腳尖趴在窗邊,無奈個子太矮,什麽都看不到,只好颠颠跑到車廂前,撩開簾子期盼地看着雙親。随後,又探出兩個小腦袋。

“怎麽,想出來玩?”方天林挑眉。

“嗯,嗯。”沈璋連連點頭。

“行了,別動,等阿父來抱。”方天林側過身,待沈家河将車速慢下來後,張開雙臂,将三個孩子到都抱到車轅上。沈璧坐在一側,沈璋跟沈璜則擠坐在他跟沈家河中間,方天林兩手伸開,正好将孩子們都攬在手中。

車轅其實挺寬,坐下沈家五人綽綽有餘,方天林也是怕小家夥們被颠下去,才讓兩個小的擠作一團。這個時候哪管舒不舒服,安全最為重要。

馬車漫無目的行駛在大街小巷中,伴随着三胞胎小聲叫喚,倒也別有意趣。

不知過了多久,馬車路過一個院子,從裏面傳出朗朗讀書聲,吸引了三胞胎的注意力。

“阿父。”沈璜輕輕拉了下橫在他腰間的手臂。

“嗯?”方天林側目,這個小兒子主動找他的時候可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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