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二嫂、四弟妹,又要麻煩你們了。”方天林三言兩語就把他的來意說清楚。

陳二嫂跟柳橙聽了,先是覺得這麽做不妥,待聽到只在家裏沒外人的時候穿,兩人便爽快答應下來,同時心裏想着自家是不是也能這麽做。

小孩子的衣服做起來很快,何況還是缺胳膊少腿的短袖短褲,半個下午加一晚上,三胞胎的新衣服就新鮮出爐。

小家夥們不知羞恥為何物,往前一年都還穿着開裆褲,過了兩周歲,能控制好自己,再沒尿床之後,才脫離裹尿布跟穿開裆褲的生涯。

如今天熱,方天林跟沈家河只讓兒子們穿了外衣,亵衣亵褲被收進衣箱。

在家裏有冰盆,又能穿涼快的衣衫,三胞胎都不愛往外跑,好似對外面廣闊的世界失去了興趣。當然,這只是暫時的,沈璋多活潑一個娃,等習慣之後,除了實在熱得過分,其他時候還是壓抑不住天性,拉拽着兩個兄弟,要去院子裏耍,還三不五時去隔壁找沈禾玩。至于沈麥,他已經進了學堂,白日裏不大見得到。

沈璋也不是每次都能得逞,沈璧慣來懶散不愛動,沈璜又喜靜,最終三兄弟達成協議,早晚陪他一起玩,日頭正烈的時候則窩在屋子裏。偶爾兩人才會頂不住沈璋可憐兮兮的小眼神,決定舍命陪君子。

孩子還小,方天林沒想過整日裏拘着他們,無奈房間不大,床、桌子、櫃子就占了不少地方,孩子們玩不開。見此,他跟沈家河一起,将不那麽重要的家具都移到另一間房,桌子等也都挪到牆邊,将中間地方空出來,留給三個小家夥折騰,省得二兒子性子一起,跑到大太陽底下曬出一身汗。

孩子們可以不穿裏衣裏褲,大人可不成。方天林跟沈家河都是新手,兩人最多只會縫個扣子,補個小洞,就這還大多是在蒼臨縣城時學會的技能。

這不,兩人各自拿着一副針線,對着手裏的布料直瞪眼。針腳歪歪扭扭這都不算什麽,方天林跟沈家河誰都不會嫌棄,至少得縫出個樣子不是?瞧瞧,方天林這邊,他一沒注意,就将褲口兩條邊其中一小部分給縫在了一起,發現之後趕緊拆了,可惜,他的動作還不夠快,被沈家河看到。

見自家媳婦低垂着頭,肩膀一抖一抖的,方天林倒也不惱:“想笑就笑,這不是第一次嗎,失手也不丢臉,不過笑得小聲一點,別讓旁人給聽去了。”

現在雖然過了為皇帝守制的時間,但禁令還沒解除,平日裏還是得注意着點,免得陰溝裏翻船。

方天林不說還好,他一說,沈家河更是笑得都止不住,因有所顧忌,笑聲被壓抑住,房中只傳出一陣悶哼聲。

怕媳婦笑岔氣,方天林略過此事,他取過沈家河手中的平角內褲展開一看,眼裏透着絲贊賞,盡管水平也不如何,怎麽着也比他縫制的要好不是?起碼可以放心地穿在身上,不會稍一動就散架。要是真出現這一幕,他都不知道那時他會是什麽想法。

就這樣,方天林上午留出半個時辰指點沈家湖四人燒烤手藝,之後教媳婦跟孩子們學習,再去作坊食坊轉轉,閑下來時,就琢磨怎麽整亵衣亵褲,日子倒也過得輕松惬意。

一日,方天林突然想起答應為安家養的羊還沒着落,恰巧目光落在冰盆上,腦中突然冒出一個想法。制冰付出小,利潤大,畢竟硝石可以重複利用,用完後再曬幹便成,沈家拿不住,不代表別人也不成,或許一家罩不住,但還可以同別人合作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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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說雲州城這邊最多再過一個多月,這個酷暑季節就要過去,但更南方炎熱的日子可還長着,生意大有賺頭。

方天林仔細考慮起這個方案的可行性,沈家在雲州城認識的富商也就薛家跟安家,薛家這點家業,在阜陽縣還算不錯,放在雲州城就有點不夠看。安家倒是後臺夠硬,本身家中還有人走仕途,雖然官職不高,好歹也算是名副其實的官商。

幾番斟酌,覺得這事情可行性相當高之後,方天林便把他的想法告知給自家媳婦,一人計短,二人計長,多一個人計劃就能更加完善。

“媳婦,這個法子能成。”沈家河眼睛一亮。上次顧家訂單,就是有安家幫忙才能順利完成,順帶着連接下來的薯片生意也沒有出現斷檔。對安家他是感激的,但……兩家到底不熟悉,沈家也不曾跟安家人親自打過交道,他心裏有點沒譜。安家可是真正的大商家,不是只在阜陽縣出名,他想不明白為何安家會對沈家這麽另眼相待,難道真只為了幾只羊?想及此,他臉上染上些許憂色,“安家可靠嗎?可別防了虎,又進了狼。”

方天林沉吟半晌,回道:“先不說安家如何,雲州城中跟咱家有交情的商家,都是些跟沈記有生意往來的小商家,其他的,就只有那個顧家下過一張大訂單。問題是,這家這麽湊巧就在沈家買不到原料前夕出現,怎麽看都不像是能合作之人。算來算去,能與咱合作的就只有安家一家。要麽制冰方子從此爛在咱們手上,要麽賣給安家,暫時沒有第三條路可走。家河,你怎麽看?”

聽媳婦的意思是要參考自己的意見,再決定賣不賣,沈家河頓時覺得自己身上的擔子好重,他怕給出錯誤的信息,導致媳婦跟着做出錯誤的決定,那就是他的罪過了。

見沈家河面帶焦灼,坐立不安,方天林忙安撫道:“家河,這種事無法避免,我們只能擦亮眼睛,多看多想,盡量減少看錯人的幾率,總不能因為喝水可能嗆到,而以後都不喝水吧?

随着方天林的話語,沈家河心情慢慢平靜下來。

“家河,別想那麽多,有什麽看法就直說。”方天林繼續以鼓勵的口吻說道。

抛開那些有的沒的,沈家河開始認真思索起來。就如方天林所說,安家是沈家目前唯一能合作的商家,至于薛家,首先就被他排除。倒不是說薛家會對沈家怎麽樣,而是兩家間的關系,讓沈家人完全不會去考慮這些。沈家要真這麽做,那不是為薛家架梯子?等薛家更富貴,沈家還不得被他家徹底踩進泥地裏?盡管只是精神上的,物質方面薛家倒是從來沒有短了沈家該有的那份。俗話說得好,人争一口氣,佛争一炷香,心氣不順,人身體同樣會出問題。

沈家河原先還很是憨實,想事情不會有多深入,這幾年間在方天林的潛移默化之下,頭腦也活泛起來。老實人不代表傻,媳婦這麽能耐,他要是跟不上他的腳步,豈不是會被遠遠抛下?就算媳婦心地好,對他不離不棄,他也不想做媳婦的拖累。

遇到問題不能總想着躲,這點沈家河在廣延村時就明白,現在更是深有體會。沉默好一會後,他有了決定:“天林,我覺着你的想法不錯,就按照你的意思來。”

方天林眼裏溢滿笑意,他清楚這不是沈家河在順着他的意思,而是他經過認真思考得出的結論,世上有多少事能比得到枕邊人的大力支持更令人愉悅?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老是想等有百分百把握的時候出手,機會早就從手中溜走,這樣的人很難有大出息。

方天林不覺得自己高人一等,若他沒有任何依傍,他會走更穩妥的路子,但他現在有乾元族傳承在手,要是還畏首畏尾,顧忌這顧忌那,這可就真有些說不過去。

兩人都是行動派,商量好可能的應對方法之後,便乘馬車去了安家。這次方天林找了個車夫駕車,好歹裝裝門面,免得連個門子都瞧不起。他自己不甚在乎,怎麽着也得顧及下媳婦的面子,盡管沈家河貌似也不在乎這些。

沈家跟安家有過兩回接觸,只是每回都是跟陳管事談事,到現在,他們連安家人的面都沒見過,只知道陳管事的主子是安三老爺,幫沈家的也是他。

方天林跟沈家河自是不會如此白目地直接找上安三老爺,一到安家門口,就拿出陳管事留的一張帖子遞給門房。

門子認得這是什麽,上頭又發過話,得了好處費後沒有任何攔阻,直接派人去通知陳管事。

“兩位爺,先随小的去偏廳坐會。”門房小厮将兩人領進附近為訪客提供休息的偏廳,安排上了茶水點心後,便靜立在一旁。

方天林也是第一次登安家門,見幾個門房的行事做派,大略能看出安家人規矩不錯,也難怪他們能把生意從阜陽縣做到幾千裏外的雲州城來。

過了一會,有一個小厮進來傳話:“兩位爺稍等,陳管事有點急事,約略一炷香之後就能過來。”

要等的時間不長,方天林并沒覺得哪裏被怠慢,至少安家人态度着實不錯。

原先方天林跟沈家河對茶都沒有任何研究,也不講究,有什麽喝什麽,到了雲州城,特別是開了食坊後,在茶之一道上就不得不下一番功夫,不求多精通,至少要能分辨茶葉好壞。被人輕看可不是小事,這會直接在生意往來上體現出來,能順利向前走,誰願意走彎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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