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剛從出租車下來。
二狗就一臉面無人色地沖了上來:“三爺,三爺!不好了!”
吳邪左腳錯開一步,微微擡頭,面色如水。
“我們...我們...”猶豫了半天,二狗終于咬着牙開口了。
幾個夥計嫌待着無聊,就慫恿一個叫飛機的夥計去偷離歌包裏的地圖,一行人打算自己先去摸摸看。
飛機?
吳邪微微挑眉。
是個小偷。
一雙手,絕對稱不上出神入化。
離歌是故意的。
可以說吳邪帶過來的這群夥計也不是什麽草包,真就給他們找到了。
那地方詭異得緊。
飛機就說要先去探探看。
這個時候誰還信你啊,一行人一窩蜂地就要往裏面擠。
二狗就是給人推了一下,回過頭——
沒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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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人都沒有。
這二狗趕緊一溜煙地回來了。
說話間二狗不斷地用袖子擦着手臂,似乎是要甩掉身上的晦氣一樣。
王盟剛剛停好車過來,腳步忽然莫名地頓住,然後恭恭敬敬地低下了頭:“老板。”
王盟...
吳二白...
連二狗都是吳二白的人啊。
吳邪擡頭看見太陽。
在眼睛深處亮閃閃地發光。
但是沒有溫度。
這是一個小山村。
裹在山體內部。
罕為人知。
因為光進來的一條羊腸小道就花去了半天的功夫。
氣的胖子直罵這旮旯縫。
吳邪看都沒看胖子一樣,似乎是心情很好地環顧了一下四周。
然後,四周忽的沉默了。
若是說張起靈的沉默是一如既往。
那麽,黑瞎子的沉默就有點意外了。
吳邪看着在不遠處露出輪廓的炊煙袅袅:“到了。”
二狗全身就是一個抖嗦。
“那個,老...老板,你們去就好了吧?我就在外面,給你們接應吧?”
笑得很勉強。
吳邪眼珠子連轉動都沒有。
“嗯。”
二狗緊緊藏在口袋裏的手一個瞬間攥緊了。
吳邪...看起來,你似乎并沒有那麽簡單啊。
臉皮很快地堆滿了虛僞的笑容:“是是是。”然後一臉如釋重負地走在前面。
所以,他看不見吳邪眼皮下滾動着的意味深長。
吳邪也看不見他臉上忽然湧起的怨毒。
算了,乃至解語花,離歌,王盟,又有哪一個是不包藏禍心的呢?
習慣就好。
村莊。
門口放風筝的孩子吃驚地瞪大了眼睛看他們,然後就丢下手裏的風筝往村裏跑。
張起靈站在村口的籬笆前,微微皺眉——積屍地。
這個墓。
大兇。
解語花難得地把眼睛從手機的俄羅斯方塊上移開,打量了一下四周朦朦胧胧的薄霧,挑唇笑起來。
吳家,這真是擺的一手好棋啊。
積屍地。
還真敢讓吳邪來啊。
胖子已經大咧咧走進了村莊,敲了敲村邊一棟兩層的房子:“哎,大兄弟有人在嗎?”
黑瞎子笑嘻嘻地跟了上去:“我說胖爺啊,照你這噸位,等會兒搞不好把人家的房子踩塌了,把你賣了估計都賠不起。”
黑瞎子眼睛也是很毒。
這些個房子雖然看起來是老舊的木頭房。
早該退休半個世紀了的樣式。
但,木頭的種類,實在是可圈可點啊。
紫檀。
這可是當初乾隆都不敢大肆用的木材,在這裏——
放眼望去,整座村莊都是這種木材。
本該富甲一方的村莊卻很詭異地異樣地貧窮。
“走吧。”
吳邪開口。
然後走在前面。
“篤篤”的拐杖敲擊地面的聲音。
迷霧裏忽的顯示出一個佝偻的背影。
慢慢地越走越近。
“三姨。”吳邪悠悠地開口。
二狗猛的擡頭,怎麽也遮不住眼睛裏的驚訝。
解語花瞳孔放大,然後合上手機,微微地眯起眼睛看向來人。
黑瞎子晃悠悠地走近解語花,手搭到了解語花肩上,付到他耳邊笑道:“是不是很驚訝?”
胖子已經按耐不住地大步沖進迷霧裏,沉默了幾秒鐘的時間,就響起來殺豬一樣的嚎叫。
張起靈搶一步沒入迷霧中。
離歌和王盟對視一眼。
老板,這是...
罷了,想來吳二白也是壓不住老板了,之前也是想多了。
“三姨,我的人。”
吳邪說話的口氣裏帶上了強硬。
“哼。”鼻音蕩出來的時候,一個老妪也映入衆人眼眶。
苗族的古老服飾。
脖子上叮叮當當地挂着一串銀色的鈴铛,手持一把龍蛇柏的拐杖,似乎是顫悠悠——
但是她手臂盤着一條蛇。
巨大的蛇。
幾乎有半人高。
支起身子蛇信子“絲絲”地響。
胖子一臉狼狽地從蛇身後踉跄地出現:“這蛇...特麽怎麽這麽大個子!”
解語花丹鳳眼悠悠地凝在老妪的脖子上,然後輕笑。
黑瞎子意味深長地“哦~”了一聲,笑眯眯地:“哎呀,三姨啊。”
“麻煩帶路。”
吳邪微微鞠了一躬,碎發下看不見他的表情。
老妪幹癟地笑了一聲,徑直反身走了回去。
離歌眼神略驚異,然後跟了上去。
動作的行雲流水和毫不滞澀讓王盟低下的頭詫異地晃了兩晃。
離歌。
是苗人。
吳邪勾唇。
“吱呀”破舊的屋子發出令人牙酸的聲音。
老妪轉過頭沖他們似笑非笑:“來找東西的啊~”餘音拉的很長。
二狗早就巴不得離這老婆子遠一點了,當下第一個鑽進了屋子裏,然後被揚起的灰塵狠狠地嗆住了。
“這破房子幾年沒掃過了啊!”二狗幾乎是瞬間就破口大罵起來——
“撲通”
走在最後的張起靈腳步微微一頓,然後往後錯開。
前面的胖子以一種很詭異的方式倒了下來,震得地板轟隆隆地一陣巨響。
解語花和黑瞎子走在更前面,恐怕也是中招了。
張起靈看着那老妪的眼神帶上殺意。
吳邪剛剛可是走在最前面的。
“呵呵~”伶俐的笑聲從老妪口中不加掩飾地傳出來。
“我說,吳邪哥哥這次是要幹嘛?”老妪直起了身子,笑盈盈地沖屋裏走出來的人眨了眨眼睛。
口氣裏赫然是霍秀秀。
吳邪沒有回答,看着地上的二狗等人悠悠地嘆了口氣:“九爺。”
率先爬起來的卻是黑瞎子,嘿嘿笑着沖霍秀秀抛了個媚眼:“喲,是霍家當家啊。”
“久仰。”霍秀秀微鞠躬,雖是一臉老婦人模樣,卻生生地不容忽略周身逼人的氣質。
解語花從黑瞎子身後走了出來,哪怕是一臉笑意,黑得跟鍋蓋一樣的臉色卻不是輕易能夠掩蓋住的。
“好久不見。”霍秀秀笑得如沐春風。
似乎有當年霍老太一手鎮京城的氣勢。
霍家女人從來就不簡單。
颔首。
解語花一言未發徑直走到張起靈身邊。
霍秀秀仿佛是剛看到張起靈一樣:“這不是張家族長麽?”巧笑嫣然。
張起靈擡頭,略警告的眼神看了霍秀秀一眼——
噤聲。
只有霍秀秀看見了張起靈那一瞬間不加掩飾的,瘋狂的警告——
滔天的殺意。
若是剛剛,吳邪...
霍秀秀毫不懷疑現在她絕對是一具屍體。
“胖子。”吳邪微皺眉。
剛剛胖子倒下去的姿勢奇怪到了吳邪都側目的地步,他還以為是胖子也發現了他的目的,現在看來,似乎并不是。
“中蠱。”霍秀秀把手從胖子的手腕上移開,沖吳邪點了點頭。
吳邪坐在一張看似搖搖欲墜的八仙桌邊,低垂着眉。
“二狗。”
聲音從唇間悠悠地被吐出來的時候,屋裏的人齊齊看向了地上的三人。
離歌、王盟、二狗...
“我真的很奇怪,三爺怎麽發現的。”說話的卻是黑瞎子,慢悠悠地拽下眼鏡,從□□裏面清晰地倒映出一張青澀的臉。
齊羽。
為什麽。
當然是因為...解語花啊。
黑瞎子沒有告訴過你,他喜歡...解語花麽?
“啧啧,”“二狗”,或者應該叫黑瞎子,揉了揉手腕笑嘻嘻地看着吳邪,“三爺好眼神。”
吳邪對稱贊無動于衷。
“離歌。”
離歌是苗人。
帶他們來到這個村子的時候,吳邪就已經對二狗産生了懷疑。
這是苗族。
也是霍家一個很隐秘的基地。
離歌是苗人的事情,除了吳邪和霍家,還能知道這件事情的人想來想去終究只有齊羽了。
離歌索性坐在了地上,長劉海遮住了眼睛:“三爺對不起,但是他說...有我母親的線索...”
母親?
吳邪終是一聲輕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