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神隐的百合(5)
“敦君,敦君快醒醒。再不醒就要被吃掉了。”
白發少年砰地從亂步的膝上跳起來,本能擺出戰鬥的架勢。
“啧啧,又來兩個倒黴鬼。那女人胃口真大。”
亂步轉頭,看見一群面黃肌瘦的人們從身後聚攏過來。
“啊,是亂步先生!”
其中有一個身材高挑,面容姣好的女人顯得格格不入—是小百合。
穿晚禮服,絲襪的小百合跑到亂步身邊,難掩喜色。
“亂步先生,你是來救我們的嗎?”
話音未落,女人忽然細眉一癟,眸中的希望之光撲哧熄滅。
她喃喃:
“就算是亂步先生,也沒辦法逃出去吧?因為這裏……沒有門窗,是個完全封閉的空間。”
亂步還沒說話,後方又傳出輕蔑的嗤笑:
“呵,看來你名偵探的威信受到了質疑。”
窒息的威壓随着男人的到來,瞬間充斥每一個角落。
“啊—我……我要喘不過氣了。”
“……感覺快要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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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們哀嚎連連。
纖弱如小百合,如被一只無形大手狠狠壓在地上。
她揪着頸上的項鏈,呼吸急促,表情痛苦不堪。
“小百合!”
亂步面色一變,忙蹲下查看女人的情況。
“小百合?”
鬼舞辻無慘咀嚼着這個名字,饒有興致地擡了擡眉。
偵探社的超級新人擋在亂步和小百合面前,充當保護盾。
盡管他也呼吸不勻,依舊做出無所畏懼的姿态。
“無慘,你什麽時候來……”
“啪—”
裹挾殺意的疾風刮得亂步臉生疼。
他鬥篷上的細繩因此松散。
“誰允許你說話了。”
啪—
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白發少年被無慘鼓脹的肉紅色手臂釘在半空中。
他的雙腿拼命掙紮,喉間發出如小貓般無助的咕嚕聲。
因無慘正全神貫注對付中島敦,空間裏的壓力驟然撤去,連小百合也能勉強站穩了。
江戶川亂步的腦袋低垂,過長的劉海無力地耷拉着。
他像控制不住自己的害怕,肩膀不住地聳動。
無慘的紅瞳閃過一絲虛僞的憐憫。
“抱歉亂步,我忘了你膽小如鼠。”
亂步:“……呵呵呵呵。”
不合時宜的愉悅笑聲響徹全場。
無慘:“?”
名偵探擡頭,露出可愛的臉龐和倒映繁星的祖母綠眼眸。
他的睫毛如翩飛的蝴蝶快速扇動,櫻花般甜美的笑容在唇上綻放。
“親愛的,你真是了解我。沒有比這種純天然密室更讓我感興趣的。非常好,我一定會破解給~你~看~的~噢~”
無慘被這似曾相識的口吻驚得心跳停頓。
他倏地收回右臂,看也不看中島敦一眼,暗藏怒意的紅眸對亂步似笑非笑:
“你喜歡就好。”
無慘修長的手指在亂步的鬥篷停留幾秒,溫柔娴熟地為他打個漂亮的蝴蝶結。
“希望還能見到你,亂步。”
鬼王轉身離去。
最後留在衆人腦海的背影,筆挺又孤傲。如雪山之巅的蓮花,引人遐想。
“啧—”
名偵探臉色陰沉地扯散無慘精心制作的蝴蝶結,随手把鬥篷扔在一旁。
“沒事吧,敦?”
中島敦被亂步突如其來的變臉唬了一跳,結結巴巴地說:
“沒……我沒事,前輩。謝謝您救了我。”
小百合瞥了眼被亂步棄之如履的衣服,小心翼翼地問:
“亂步先生,你真有辦法出去嗎?”
江戶川亂步淡漠的目光打量女人,忽而自信一笑,如灑落樹葉縫隙的陽光。
“當然。”
無慘回味着和亂步的談話,唇邊笑意似有若無。
“……那個號稱三十年一遇的偵探還不是要乖乖地被我吃掉?”
[是五十年,五十年!]
亂步義憤填膺的抱怨似在耳畔響起。‘
無慘坐直的身體,施恩般将目光投向地上的蝼蟻。
“堕姬,你剛才說什麽?”
堕姬見鬼王來了興致,說得更眉飛色舞。
“……那個江戶川亂步,還不是要乖乖……”
撲哧—
沒等她說話,頭顱已經滾出了幾米遠。
鮮血從她脖頸的斷裂處噴湧,濺濕無慘鐘愛的白西裝。
“不要試圖揣測我的思想,就算我讨厭亂步也不是被你取悅的理由,懂了嗎?”
堕姬喉嚨一哽,哪怕涕淚橫流也不敢多說一個字。
“堕姬,堕姬遵命。”
“很好。”無慘擦了擦指尖的血跡。“拿着你脖子上的東西滾過來。”
須臾,堕姬恢複原貌,匍匐于鬼王腳前。
“我要你明晚去警局自首,然後……”
還沒等他把關鍵部分宣之于口。堕姬再次面露痛苦,她彎腰捂住肚子,身體前傾,片刻竟如置身于油鍋般,翻滾不停。
堕姬:“……”
有了上次的教訓,她咬緊牙關沒發出一點聲響。
無慘面前仿佛上演着一出殘忍又滑稽的默劇。
他的眉宇間峰巒突起,不耐地問:
“這次你又怎麽了?”
“好……好像有人正用火把點燃我的肚子……”
無慘聽着她的胡言亂語,電光火石間想起了什麽。
他利用一陣疾風将堕姬吸到身邊,鼓脹的,長滿倒刺的手臂從她的口腔直入腹部,直到扯出一截滋滋冒煙的緞帶。
“嘔—“
堕姬作勢欲嘔,好半晌只吐出些酸水,體內的灼燒感卻神奇地消失了。
“多……多謝無慘大人。”
女鬼雙膝一軟,摔倒在地。那盛滿水光的眼眸望向纏繞在無慘手臂上的緞帶,心有餘悸。
鬼王殘酷一笑,将緞帶狠狠撕裂。
“哎呀—”
伴随痛呼,偌大的空間內出現了許多陌生臉孔。
最顯眼的非打頭的江戶川亂步莫屬。
只見他灰頭土臉坐在地上,原本潔白的襯衫上一片焦黑。
無慘眉頭一皺,聲音如隆冬的冰水。
“你的鬥篷呢?”
亂步揉了揉遭殃的屁股,踉踉跄跄地起身。
他努努嘴,暗示無慘注意腳邊那辨不清本來面目的破布。
“喏—”
此情此景,任堕姬再傻也猜出誰是罪魁禍首。
女鬼氣急敗壞地沖上前。
“堕姬。”
無慘不怒自威的聲音成功将她釘在原地。
亂步見狀,歪了歪腦袋故作無辜。
“堕姬小姐,你沒想到我們這麽快又見面了吧?”
堕姬抿了抿唇,眼中流露憤恨。
“不可能!沒有任何東西能突破我的緞帶!”
“江戶川亂步,你還是第一個逃出堕姬空間的人。說說吧,怎麽做到的。”
無慘饒有興致地問。
亂步對上鬼王審視的紅眸,濃情蜜意一笑:
“我說了,你就可以放我和朋友離開嗎?“
無慘:“你竟敢和我談條件?”
亂步:“你以前不是最喜歡用這種方法增加情/趣嗎?哪怕是在床……”
“閉嘴!”無慘咬牙切齒。
亂步得逞地勾了勾唇:
“很簡單,”他手腕一翻,展示掌心焦黑的糊狀物體。
“我用小百合的絲襪和随身攜帶的打火機制造了火災。這是一場賭博,如果對火沒這麽敏感,恐怕我們現在都……
無慘眉頭一挑:“小百合?”
亂步置若罔聞,他摘下貝雷帽,理了理鳥窩似的短發,朝堕姬恭敬地鞠躬。
“感謝您救了我們一命,您真是人美心善。”
堕姬的喉嚨劇烈滾動,面色鐵青,卻啞口無言。
“呵,算你有點本事。”
“所以,我們可以走了噢?”
亂步翡翠般剔透的眼眸眨了又眨。
無慘挑眉,漫不經心:
“我有這麽說過嗎?”
窒息的威壓如泰山壓頂,針對的唯獨江戶川亂步一人。
他“砰“地跪倒在地,卻不肯地低下高貴的頭顱。
“呵,我剛聽到你讓這女人去自首。如果……你讓他們離開的話,我可以辦到你想要的事噢。”
“嗯?你知道我想要什麽?”
亂步擡頭,毫不避諱地和鬼舞辻無慘對視。
冷汗從他的額頭蜿蜒而下,他緊咬下唇,自信一笑:
“當然,沒有我五十年一遇的名偵探不知道的事。”
無慘覆滿寒霜的臉如春風過境,他展顏一笑:
“非常好,我可以放你們走。”
是夜。
鬼舞辻無慘站在一棟銘牌為“佐野小百合”的豪華公寓前。
仔細想來,那個膽小鬼亂步舍身保護女人的身影還歷歷在目。
無慘下意識地捏緊了拳頭,擡手按響門鈴。
“叮咚—”
要想解決這個女人又不讓亂步發現很簡單,只要把屍體處理幹淨就行了。
正想着,屋內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片刻,門開了。
無慘的獰笑在唇邊凍結。
意料之外的對象出現在門口。
剛洗完澡的男人渾身冒着熱氣,水珠從滾動的喉結淌進衣服裏。
他倚着門框微微一笑:
“親愛的,我就知道你今晚要來噢~”
作者有話要說: 亂步:鬥篷燒了不用洗,計劃通嘿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