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chapter3

段楠生兩邊城市奔波，幾乎腳不沾地，慶功宴結束後他直接趕了夜班機飛回來，到家時天色剛剛亮起來。許溫木剛醒來，看到他推着行李箱進來，立馬迎過去：“老公，你回來了，這個時間，你昨晚沒睡？”

“嗯。”段楠生換好鞋，伸手抱住她，在許溫木臉頰上輕吻，“下午公司有事，我洗個澡睡一會兒，兒子醒了你叫我一聲。”

孩子在過暑假，可還是三天兩頭見不到爸爸，段楠生也有點想跟兒子相處一會兒。許溫木學校也放了假，她這段時間就專心在家裏陪着兒子，聞言點點頭，仰頭去親他：“你現在洗？”

段楠生喉頭動了動，兩個人的确很久沒親密了，他攬着女人：“跟你一起。”

4歲的段梓駿起床後，就發現爸爸媽媽都還在卧室睡覺，小孩子不知道爸爸什麽時候回來的，可這一點都不影響他的喜悅，他踢掉小拖鞋就想往爸媽被窩裏鑽，還是許溫木先反應過來，踢了段楠生一腳。

段楠生抱着段梓駿說幼兒園裏的新鮮事，許溫木紅着臉穿好衣服，她從他懷裏接過兒子：“你再睡會兒，還沒休息呢。”

段楠生笑了下，将兒子遞給她。

***

這段時間，B市溫馨家項目組發生了件事，同是應屆畢業生的某個男生向趙璐璐告白，他搞出了不小的架勢當衆送出99朵玫瑰花，結果趙璐璐拒絕了，那男生心高氣傲，面子上下不來，已經向公司遞交了辭職信，正式員工辭職需要一個月時間交接，他還得留在項目組完成剩餘工作。

為了避免可能的影響，趙璐璐被人事部約談，提前回來了。任誰遇上這種事情，心裏都不可能沒有芥蒂，趙璐璐一到公司就被經理叫去會談室。她是銷售助理，崗位重要性不及那個男生，可替代性強，被叫回來并不意外，趙璐璐其實是理解的。

她整理會議室時，段楠生忽然進去了。

“心裏不服？”他開門見山。

趙璐璐搖頭，公司沒有做出讓她和那個男生二選一的決策，而是直接答應了對方的辭職申請，已經讓她覺得意外了，畢竟那個男生實習的這段時間裏，業績很突出。

段楠生沒再多說，趙璐璐拎得清，公事上他不擔心。

會議剛結束不久，此刻會議室裏除了正在收尾的趙璐璐，不會有其他人進來，段楠生靠在一邊牆壁上看着她忙忙碌碌，到最後，才輕飄飄說了句：“下班我帶你一程。”

兩個人住的近，搭車回家再正常不過，唯一異常的，大概就是他們身份地位的懸殊，趙璐璐頓了下，點點頭，然後收走了他眼前那個已經堆了不少煙頭煙灰的紙杯。

***

趙璐璐已經很适應段楠生這輛車子了，她将副駕駛調成自己适應的位置，然後系好安全帶，一如往昔般沉默着。車子行駛中，許溫木打來電話，她今天帶段梓駿去參加了幼兒跆拳道的體驗課程，剛剛結束。

“我車今天限號，你晚上加班嗎，不加班順路接我們一下。”許溫木聲音很溫柔，尤其是面對段楠生時。

她是典型的小女人心态，聽聲音就能懂。聲音開了外放，趙璐璐自然也聽得到，段楠生頭也不回看着前方車流：“老婆，晚上應酬，回來可能會晚，你直接打車回家啊。”

許溫木不情不願卻也沒辦法：“好吧，那你又不跟我們一起吃飯啊？”

“嗯，應酬。”

電話挂斷，趙璐璐沒說什麽，只是看到車子停在超市門口時有點意外，段楠生熄了火，看一眼趙璐璐：“聽項目組的人說，你在B市露過兩手，廚藝很不錯？”

這意思很明顯了，趙璐璐推開車門，見他沒有要解安全帶的意思：“那我去買菜，段總你在這裏等一下，你……你要吃什麽，發我微信就行。”

得到男人回應，趙璐璐忐忑着進了超市，她腦海中一邊瘋狂搜索菜譜，一邊拿出手機給室友發消息，問對方今晚回不回家？

室友很快回過來：“本來要回，看你這麽問，我就勉為其難在我男朋友家住一晚吧，你今晚要帶男人回來住？”

最後那句話像帶着魔力的火，趙璐璐選了一盒山藥放進購物車裏，敲下回複：“沒，一個朋友。”

趙璐璐廚藝确實不錯，她在學校時，就是宿舍的做飯小能手，經常能用一個小小的電飯煲變出不少美食，今晚她有心展示，做的更加五花八門的，擺了滿滿一桌後，她對着段楠生笑笑，輕輕挽起散亂的長發：“都是家常菜，段總你別嫌棄，謝謝你送我回家。”

段楠生應了聲，拿起她遞過來的筷子吃飯。兩人一餐吃的很慢，期間趙璐璐偶爾跟段楠生介紹菜色，氣氛很安靜，吃完飯，段楠生說他來刷碗。

趙璐璐從廚房翻出個新的圍裙，想了想說：“你用這個吧。”

她踮起腳尖，要段楠生配合着，才能把圍裙套到他脖子裏，然後繞到後面，幫他系好，這個過程兩人不免靠的極近，趙璐璐覺得自己心跳的快要從嗓子裏蹦出來似的。後來他果真刷碗洗鍋，她就站在旁邊看着。

段楠生離開的時候是晚上十點鐘，他随手拎着西服外套，襯衫解開了四五顆紐扣，趙璐璐紅着臉幫他把襯衫扣好：“外面冷，剛才是吃飯比較熱，段總你襯衫還是，還是……”

“還是什麽？”他看到她長發散開了，頭繩順着肩頭落到地上，孤零零一個，看着怪可憐的。

趙璐璐不回答，段楠生索性開口：“吃了你一大桌好菜，從明天開始，上班也帶着你吧。”

她喜笑顏開，像一朵綻放的百合：“好，那我明早在小區門口等你？”

說完，才意識到明天周六。

段楠生卻點頭：“嗯。”

***

回到家裏，許溫木早已經哄睡了兒子，她自己趴在書桌前看視頻，段楠生握着手機先去衛生間，微信上有趙璐璐方才發來的消息，一張美食圖片，一句晚安，美食圖片就是她今晚為他做的那桌。

段楠生回了句“晚安”，将消息清空，才洗了澡。

許溫木還沒睡，在等他出來，商量明天一起帶兒子去游樂園的事情：“明天周六，你們公司不會還有事情吧？這次你已經連着加班很久了。”

段楠生拉過被子，斜斜靠在枕頭上，目光裏含着幾分愧疚：“這次的項目很大，我本來想明天再飛一趟B市，要不這樣，B市我下周再去，但明天得先去公司處理一些文件，下午去游樂園？”

許溫木懊惱的偏過頭去：“下午我要帶兒子去參加書法課體驗班，都跟老師約好了。”

“那後天去，”段楠生親親她，拿過手機發了筆大額轉賬過去，“明天早上你出去逛逛街，看喜歡什麽都買點，下午我争取早點忙完接你們。”

又是這樣……許溫木聽到自己放在床頭的手機響了聲，猜測是銀行的到賬提醒。段楠生比她賺的多很多，他承擔了家庭的所有開銷，還經常給她買這買那，都是價格昂貴的禮物，同事看了無不羨慕，可許溫木卻漸漸覺得，自己當初嫁的是愛情，現在嫁的，就是個工作機器。

許溫木剛剛大學畢業就遇上了同齡的段楠生，戀愛兩年後結了婚，順風順水過到如今已是第七年，她原本很慶幸自己抓住學生生涯的尾巴找到了幸福，可現在看來，再美好的愛情，最終也會變成柴米油鹽醬醋茶，或者說，愛情逐漸被時間消磨成了親情，他們已經很久沒有約會過了。

兩個人背靠背入眠，段楠生拿過手機看了眼，沒有最新消息。

***

段楠生一早就接了趙璐璐，兩個人去的是電影院，最近在上映的文藝片質量普遍不錯，好評如潮，他很久沒來過這裏，突發奇想帶着她過來，選了部評分最高的愛情片。

周六的早晨，影院人不多，兩個人選了最後排的情侶座，趙璐璐看座位表時說：“聽說後面的座位很寬敞。”

雖然是情侶座，但也确實沒做什麽情侶之間的事情，段楠生早過了追求刺激的年紀，如今跟她……

他想，或許本身沒什麽，但這份暧昧，足夠讓人蠢蠢欲動。

從影院出來，段楠生選了一家情侶主題的游樂園，這地方小孩子不方便來玩，到場的都是年輕男女居多，他直接買了兩張通票，問趙璐璐想先玩哪個？她紅着臉選的鬼屋。

這裏的鬼屋如果恐怖程度能打一顆星，那通道的曲折漫長程度完全能打五顆星，這裏能吓到的人，更多都是靠漫長的拉鋸戰。進行到五分之一時，迎面過來個“僵屍”，趙璐璐尖叫了一聲，轉頭撲進他懷裏，段楠生接過女孩，一把将她撈起來，緊緊抵着她額頭：“真害怕？可以轉頭回去，也能繼續往下走。”

他冷靜而專注，眼神裏充滿了篤定：“五分鐘，考慮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