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章節

的手虛聲道:“太子殿下……”

秦斂懶懶地應:“嗯?”

我翻過身,努力睜大眼,很誠懇地望着他,很誠懇地對他道:“你此去穆國,我會想念你的,我一定會想念你的。我說到做到。”

秦斂一夜沒睡眸子依舊清明湛然,此時單手撐起額角,手指卷上我的頭發,漫不經心道:“那你打算怎麽想念我?”

我想了想道:“我會日日夜夜都向佛祖祈禱,祈求你早日平安歸來。”

秦斂笑了一聲:“別跟我談佛祖,我不信那個。換一個。”

我又想了想,道:“關于夫君出征,妻子在家若想念,就該日日燒香拜佛盼君歸,話本上就是這麽講的啊。哦對了,還有一種,就是日日拈針女紅,可惜我不會女紅,沒法給你織錦袍。這就沒有辦法了。”

秦斂瞧我一眼,微訝:“你竟不會女紅?”

“不會女紅又不在七出之內,也沒有什麽大不了啊……”我理直氣壯道,“這件事說來話長。我覺得咱們還是跳過去吧。”

秦斂瞧着我不做聲,我再接再厲:“哎呀,你聽外面有公雞在打鳴,你要起床了。”

秦斂瞥我一眼,道:“宮中沒有養雞。”

我:“……”

我本以為這個話題就讨論到那一晚為止,但我沒想到秦斂如此的锲而不舍,他出征後的第二日我便收到了一只信鴿,腳踝處綁着秦斂的來信,打開來是沉穩內斂的漂亮字跡,全信寥寥幾字,全部用來囑咐我好好抄寫四書五經,以表達我對他承諾過的思念之情。

我無法想象出抄寫四書五經和想念秦斂有什麽聯系,想了半天想出的唯一共同之處就是這兩件都是我不想做的事。并且我覺得很奇怪,秦斂在千裏之外呈給聖上的奏折走的都是八百裏快馬加急的陸道,為什麽他不能将給我的信件也一并交給信驿,偏偏還要另外委托信鴿這樣的航空道。

并且我一直覺得信鴿是一個很神奇的物種,于是我提筆回複時,絕口不提四書五經,而是滿篇都關于信鴿的種種疑問:這個信鴿飛那麽久就不會覺得餓嗎?它怎麽知道要飛到哪裏去?如果你蒙着面改了裝它也能像狗一樣把你從人群裏認出來然後把信件交給你嗎?……

如此種種寫了一整頁,我托信鴿再送回去以後,秦斂大概被我的行為閃到,連續五日都沒有再送信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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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十一 章

秦斂雖然真的很讨厭,但是他不在東宮而信鴿也沒有回信的這幾日,我又覺得日子過得很無趣。

琴棋書畫詩歌茶酒那些東西都是用來給外人顯擺的,用作消遣就會很無聊。而東宮的女官內侍們都被秦斂□得一板一眼,低眉順眼得比八哥鳥還要安靜聽話百倍,除了差遣他們服侍之外什麽也不能做。

阿寂也不是一個好玩伴。阿寂從小到大比我過得還要死板,每天除了習武認字就是吃飯睡覺,她甚至連水漂都不會打一個。并且從以前在蘇國到現在來南朝,只要我稍微露出那麽一點想要逾矩的苗頭,只要被她提前發現,她必定會恭恭敬敬又清清冷冷來一句:“公主殿下,請不要這樣。”或者是另外一句:“公主殿下,你該這樣那樣那樣這樣了。”總之若和她講話,就一定要做好欲哭無淚的準備。

以前在蘇國,我并沒有這樣無聊。因為每天都有一個“要成為多才多藝的公主”這樣的目标壓在頭頂,除去喝藥休息的時間便是在學習。女官會抱來一摞摞的相關書籍,內侍會引着我去見形形□的老夫子。而每當學得太枯燥的時候,蘇啓總是會帶着陽春白雪的笑容适時出現,不動聲色地支開胡子眉毛一大把的迂腐老頭子們,然後領着我一起去那些下裏巴人的地方玩一玩。

然而自我來南朝,細想一下,雖然秦斂實在陰險狡詐,但我這些日子裏可以說得上話的人好像也只有他一個。所以現在秦斂不在,我自己呆在東宮就變成了一件很痛苦的事。

秦斂出征第八日,聖上在朝堂之上命內侍宣讀了秦斂八百裏快馬送達的奏折。穆國國君原本妄圖命一隊輕騎兵走小路縱火燒掉南朝大軍的糧草,結果反倒是中了埋伏,被安插了細作預先得知狀況的秦斂一舉殲滅。随即穆國軍心大亂,秦斂乘勝追擊,如今已經揮兵直逼穆國都城之下。

我一直都認為,人若是想好好活着,就不要試圖和秦斂比心計;而假如非比不可,就不要試圖占秦斂的便宜,能不吃虧就已是極不錯的結果。在我看來,這位穆國國君大概是急昏了頭。這本就是一場預算不過二十天的戰争,即便是真的燒光了南朝的糧草,也不會迫得南朝撤兵。除了逼得南朝将士破釜沉舟背水一戰,讓自己的國家加速滅亡之外,一點好處都沒有。

由此可見,穆國國君大概也是個讀死書死讀書的人。歷史上以少勝多讓人津津樂道的戰役雖不是很多,但也不是沒有,可他偏偏就挑了一個最不适合的來作範例,并且這個範例恰巧以前還被秦斂模仿并且大獲全勝過。

這就好比是玩捉迷藏,第一次第二次都藏在同一個地方,第三次再藏在那裏就不管用了。所以偷襲糧草這件事,也是具有有效次數的。第一次已經記載于史書之上,第二次為秦斂所效仿,那它第三次如果還能成功,那才是怪事一樁。

奏折被念到最後,收尾的一句話讓秦斂的形象在聖上和臣子的心中又光輝了一層:七日後父皇壽辰,祝父皇福壽安康,兒臣定不辱使命,在此之前必拿下整個穆國國境。

內侍尖細的嗓音一落,一群老臣子們也嘩啦啦跪下開始跟着秦斂一起祝賀南朝千秋萬代,聖上福壽安康。

今天的大殿之上,真是一派玉宇呈祥。

按道理講,秦斂若想萬無一失地在七日之內拿下穆國,那這幾日必定是要忙碌之至分^身無暇的。然而我卻在當天下午收到了第二封來自秦斂的信,依舊是綁在信鴿的腳踝上,依舊是閑庭信步般只見清貴優雅不見匆忙淩亂的字跡。

本來我因他這樣忙碌還肯撥冗挂念東宮感到了欣慰和高興,然而當我拆開信箋浏覽完畢後,我那些欣慰和高興頓時就化成了一地枯黃随風而逝了。

秦斂在信中寫道:“我出征七日,某人一天之內把明珠公主養的金魚喂死五只;撕壞書房書架上手抄孤本一本;私自出宮四次,期間還去了賭坊一次;還從別處抱來一只貓養在東宮。這些事情還請某人殿下好好解釋一下?”

我:“……”

我看完後一下子就洩了氣。眼角餘光瞥到趾高氣昂站在窗臺上一臉無辜的信鴿,很有種把它拍暈了給貓咪當晚膳的沖動。

敢情秦斂即便遠在千裏之外,也還是能遙控這邊的一切。那個混在東宮之中給秦斂通風報信的探子一定不要讓我知道是誰,否則我連他也一并拆了和鴿子肉煮來吃。

這個探子顯然不是合格的探子。通風報信又不是寫話本,講究的是全面真實,且詳略得當。而他明顯既沒做到全面真實,也沒做到詳略得當。我雖去了賭坊,然而并沒有賭錢;我雖喂了金魚,然而金魚是一夜之間被凍死的,跟我無關;至于抱來貓和撕壞書這樣芝麻粒大的小事,還至于和秦斂這樣的大忙人彙報嗎?!

然而偏偏就是因為這些都是無傷大雅的小事,我若是真的提筆一件件解釋又會顯得我太計較。并且秦斂想聽的明顯不是我的解釋,他就是想要我一個認錯的态度而已。

我決定不予回信以示抗議。把信鴿扔給一邊的女官,摸了摸柔柔弱弱“喵喵”叫的雪白小貓,叫來阿寂吃晚膳去了。

只是鑒于秦斂的這封來信,讓我次日打算再度摸出宮的計劃不得不擱淺。不過我卻沒有感到太無聊,因為三皇子殿下突然駕臨東宮,讓我得以觀摩了一次話本裏男追女經典橋段的現實版。

花前柳下,微風拂面,秦楚一身月白華袍,捏着折扇繞到阿寂面前,眼含脈脈語帶花香地道:“阿寂姑娘,吃了麽?”

阿寂不着痕跡地後退一步,面色涼如水地道:“回三皇子殿下,公主尚未用膳,奴才沒有先用飯的道理。”

秦楚的一雙桃花眼亮得就像是碧波粼粼的湖水一般,又向前邁了一步,輕快道:“正好我也還沒用膳。幹脆我帶你一起出宮去吃,你說好不好?”

阿寂又後退一步,依舊恭敬低着頭,語氣寒得可以凍成冰:“謝謝殿下好意。宮有宮規,奴才不得公主允許,不能私自出宮。”

“你家公主自然不會不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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