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章節

的土地進行談判,國家利益當頭,誰都不敢懈怠,所以東宮裏就又只剩下我一個人。

我逮不到可以問問具體情況的人,只能自行猜測。本來認為岐國應該就像一只梨子一樣,先下手者為強。然而細想之下又不應該是這樣,大抵更合适的形容應該把它看做是一枚金幣,不管是如何火燒炭烤油污泥掩,它終究也是一塊價值不菲的金子。所以也難怪蘇啓和秦斂會為之忙得焦頭爛額。

然而等到蘇啓終于騰出空過來喝茶,我問他有關邊界的事情,他卻不肯對我具體講。他的說辭繞得不得了:“我告訴你有什麽用?我要是吃虧了你操心我,秦斂要是吃虧了你擔心他,你還不如什麽都不知道呢。”

我抓狂:“如果你是一只貓,在你面前挂着一條魚,卻讓你只能看不能吃,你會甘願嗎?既然讓我知道你們劃分了邊界,又不讓我知道究竟是誰虧誰贏,你怎麽能這麽殘忍呢?”

“我就是不告訴你。”蘇啓輕飄飄地道,“想知道的話去問秦斂,看他告不告訴你。”

我恨不得一爪子撓向他:“蘇啓!”

蘇啓“嗯”了一聲,說:“叫聲哥哥來聽聽。”

我心裏恨不得把他大卸八塊,面上還是得道:“哥哥……”

蘇啓頗拿喬地應了一聲,捏着茶蓋漂了漂茶葉,慢條斯理地又重複了一遍:“可就是叫哥哥我也不告訴你。”

“……”

只是他雖不告訴我,我終究還是知道了一些有關談判的細節。朝廷上那麽多雙眼睛看着,這等國事的消息流傳得還是十分快的。蘇啓有理有節地在朝堂上公然耍無賴,一張舌燦蓮花的嘴皮子把一幹老臣子糊弄得團團轉。他詭辯的口才師承當世最傑出的說客決武子,所以大部分人都不是他的對手。而我平時能跟他鬥嘴十句以上,一般都是因為他肯讓着我。

雖說這是國事,但是沒有人規定國事就不可以八卦。我很想親眼看看這兩位當世翩翩名公子究竟是如何鬥智鬥勇的,然而大概是談判的時間過長,中間的許多情節衆人都已記不住,我只打聽到秦斂的狀态出乎意料的不佳,幾乎就是站在那裏一邊聽着蘇啓漫天胡侃一邊自己神游天外。後來蘇啓都已經把臣子們辯得啞口無言面紅耳赤,秦斂卻還是在神游,最後他神游得連皇帝都看不下去,重重咳嗽了一聲才終于把他從天外拽了回來,然後秦斂皺了皺眉,淡淡地說了一句話:“蘇啓,獅子大開口這句話,就是專門為你量身定做的。”

玩弄政治,講究的要點之一就是厚臉皮。而蘇啓顯然已修煉成為個中高手,當場面不改色道:“那尊敬的南朝太子殿下,請問您的想法是什麽樣的呢?”

秦斂道:“還是那句老話,岐國國土各分一半,以鳴嶺為界,以北歸蘇朝,以南歸我國。”

蘇啓道:“鳴嶺以北全是山區,且荒無人煙,開墾土地是有多難相信是個有腦子的人都知道。把這樣的土地劃分給我們,是想讓我們守着山堆做什麽呢?沒事的時候爬上去曬曬太陽嗎?”

秦斂道:“不要把那裏說得好像寸土不生。岐國的都城就設在鳴嶺以北,一座蘇國都邑的大小,還不夠滿足你的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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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啓道:“既然您把鳴嶺以北說得那麽好,那我們交換一下,我們要鳴嶺以南,給你們鳴嶺以北,怎麽樣?”

秦斂道:“相互隔界而治,相信是個有腦子的人都知道這不是聰明的做法。”

如此僵持不下,偏偏兩人的耐性還都十分好,從太陽東邊升起一直說到太陽西邊落下,最後終于還是皇帝發了話:“一國分一半是最公平的。無論如何說下去,結局也都是一樣。”

蘇啓微微一笑,慢慢道:“那如果我們偏不呢?”

我得說,蘇啓的膽子還真是大。孤身來南朝深入虎穴也就罷了,還敢在虎穴裏公然踩虎尾巴。如果南朝皇帝就此大怒,背信棄義就地将蘇啓扣押乃至弑殺,以如今蘇國的情勢,大概亂成一鍋粥也是有可能的。然而等我後來對蘇啓說起,他卻是很懶散地笑了笑,食指中指拈起一粒墨玉棋子,在棋盤右上方落下,很肯定地說:“不會的。”

我對他這種智珠在握的姿态表示鄙視:“萬一呢?要是陣仗不對真的不對怎麽辦?”

蘇啓用比我還鄙視的眼神看着我:“你怎麽就不念着我點兒好呢?談判就是一場賭博,你只要押我贏,就肯定不會輸。我美麗可愛的妹妹殿下,你就放心吧。”

然而雖然蘇啓似乎對結果胸有成竹,秦斂卻也一樣沒有絲毫失敗者的态度。他們兩個人掩飾情緒的功夫都是一流,面皮上表露得毫無破綻,如果硬要說秦斂最近有什麽變化的話,那就是他愈發喜歡折騰我。

那天他和蘇啓從天明談到天黑,回來的時候都已過晚飯時間。我歪在榻上睡得迷迷糊糊,冷不防有個冷浸浸的東西伸到了我的脖子裏,讓我一下子驚喘醒過來。

我半撐着身體瞪他,秦斂已經換了便服坐在床頭,慢吞吞地收回作惡的手,拿過床頭一只柑橘,慢條斯理地剝開,又捏了一瓣湊到我嘴邊。

我說:“我不想……”

“吃”字還沒說完橘子就已被他塞進了嘴裏,我努力咽下去,正想說話,結果被秦斂瞅準時機,又把另一瓣橘子塞進我的嘴裏。

“……”

他的手指流連在我的唇畔,一遍遍摩挲,眼眸一動不動,很是沉默詭異,于一片漆黑深邃中隐了許多的東西。我在他的目光下把橘瓣艱難地咽下去,秦斂終于大發慈悲地把橘子扔回了小桌上。我還沒來得及慶幸,突然眼前一暗,一道陰影壓住我的手腕貼了上來。

半夜,我有氣無力地陷在被子裏,道:“你剛剛明明說好今天只一次的,言而無信真小人……”

秦斂似笑非笑一聲:“那是前半夜,算昨天。現在是後半夜,算今天。”

“……”我連跟他辯駁的力氣都沒有了,只幽幽道,“你能不能先把我的手腕松開……”

“不行。”他依舊單手握住我的兩只手腕按在床頭,俯身下來,咬了咬我的唇瓣,一本正經道,“我講個故事給你聽好不好?”

我努力側頭向床裏:“可是我困……”

“熙兒。”

這兩個字被秦斂念得格外綿長呢喃,驚得我立刻睜開眼:“你請講。”

“突然又不想講了。”

秦斂翻身躺下來,将我攏在懷中,把我脖頸上的玉墜子擺端正,又一遍遍順着我背後的頭發,過了一會兒突然慢聲道:“如果有朝一日,蘇國和南朝兵戎相接了,你會怎麽辦呢?”

我擡頭看他。秦斂依舊眼神沉靜淡然,就像是在說與之無關的天氣一般。而我的額頭貼着他的心跳,那裏的跳動此刻既沒有變快也沒有變慢。

我說:“你這是在故意為難我。”

秦斂笑笑:“那就不為難你了。”他湊上來親了親我的眼睛,“睡吧。”

三日後,兩國終于敲定了未來邊界問題。蘇啓憑着一口鐵齒銅牙,硬是咬開了一個小豁口,終于讓南朝不情不願地同意了蘇國的邊界在原來基礎上多加了一個郡,但前提是蘇國同意兩國通商,且十年內不得向南朝主動發動戰争,違者即是毀約。而毀約就意味着背信棄義,失去了輿論的支持,兩國又國力相當,這也就意味着失去了戰争先機。

然而按照南朝已經精打細算了一輩子的老臣子們的說法,就算是簽訂了這樣的文約,蘇國依舊是得了便宜。且批評蘇啓實在是口舌太利,利得油滑,一點也沒有年輕人該努力學習的持重老成。然後又免不了将蘇啓同秦斂對比,然後就越發誇贊了自家儲君是如何的沉穩鎮定,如何的睿智大度,這樣的儲君将來不是個明君簡直天理不容。

只不過在我看來,這些話說出來的原因大抵多半是因為老頭子們在朝堂之上比不過蘇啓的口才,受的悶氣太多,啞口無言之餘只好散播一下這樣的謠言來洩洩憤。但是估計他們沒料到的是蘇啓的臉皮其實已經厚到了一定程度,想讓他對這些事有所留意也算是一件不容易的事,蘇啓明顯是不以為意,該聽曲就聽曲,該玩樂就玩樂,遇到個美人還會不動聲色調戲一番,日子過得和在蘇國一樣惬意。

而面對這樣的契約,秦斂也是一副不置可否的态度。他的神色如常,行動如常,起居如常,一切如常。沒有評價究竟是盈還是虧,而其實事實是他根本連文約簽訂都沒有提及。同蘇國簽訂文約的當晚他回來,我正在閑極無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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