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2)
乎對長期不見面也沒有任何感覺,不然怎麽會這麽久都不來找他呢。然而他卻不知道,顔善琪正打算一步一步遠離他。現在的賀寶寧,還在盤算着,怎麽才能讓自己和顔善琪多多見面。
機會終于來了。
一般來說,主人的夥食都是由專人負責的。就像賀寶寧的西院就有一個專門小廚房。賀維住的東院原來也是有的,不過,因為賀維長期不在家,這個人負責小廚房的人便賺到了西院。但是如今賀維回家了,所以負責賀維小廚房的賀武便開始負責兩個院子的膳食了,其實這也沒什麽,反正只是負責主人的,其他的奴仆又不需要她來做。
可是賀寶寧卻覺得這是一個大好的機會。因為顔善琪會廚藝啊,雖然他沒吃過,但是能在劉大廚的手下當差,才幾年就升了三等奴才,可見手藝也不會差。所以晚間用膳的時候便把這事兒跟賀維提了一下。賀維倒是不露聲色,假裝自己沒聽過顔善琪這個名字,只是奇怪地問道,“怎麽不選劉大廚?”
“小顏是她的徒弟呢,手藝挺好的。”賀寶寧忙說道。
“不是還有一個叫……叫……叫什麽來着?”
“賀斌,”孫劍青提醒道。
“對,叫賀斌的,不也是老劉的徒弟麽?你怎麽就偏偏選了這個小顏呢?”
“我又不認識那個賀斌……”賀寶寧咕哝道。
賀維沒理會他的話,只是夾了點菜,放入口中慢慢地咀嚼着。
見賀維沒吭聲,賀寶寧也不敢造次,只好也專心致志的吃起飯來。這些日子以來,雖然他和賀維的相處已經親近許多,但是終是存着幾分疏遠。
待到用完晚膳,賀維用溫水淨了手,擦了嘴,才慢慢悠悠地開口道,“你說的那人,或許廚藝好,但是,你若是就這樣把她提拔上來,免不了其他人有想法。”
“這樣吧,”賀維道,“正好最近府裏頭也沒什麽熱鬧,偌大的地兒過于冷清了些,不如舉辦一場廚藝大賽,讓大家夥兒一起評評看,若是誰勝出了,那誰就就當這個主廚吧。”
于是在兩個當事人未知的情況下,一場賀府舉辦的廚藝大賽就此掀開帷幕。
顏善琪盯着告示,皺了皺眉,這是在搞什麽飛機,怎麽她莫名其妙地就成了西院主廚競賽候選人了。
周圍的人也都是一頭霧水,不過,看到告示以後,也不禁對兩個幸運者羨慕嫉妒恨了。西院是什麽地方,未來的主子住的地方,若是能在西院裏當個主廚,那可真是好命了。進了西院,你只要伺候主子的吃食就夠了,而且月薪高啊,若是讨得了主子的歡心,以後還有賞賜拿,不出三年,娶夫的錢就湊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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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顏善琪本人沒有這方面的想法,但是忽然被趕鴨子上架的成了候選人,衆人看她的眼神頓時異樣起來了。原本她在府中默默無聞,雖說有她和賀寶寧的謠言,但是聽衆們又不曉得顏善琪是哪位,如今因為這事兒一下子名聲大噪,風頭大盛,頓時巴結奉承的,鄙視不屑的,暗恨嫉妒的人等都來了。甚至于還有小侍在經過她身邊時打趣道“小顏日後發達了,可要忘了我之類”的。顏善琪心中頗為煩悶,便也不理人,轉身便走,便有人在怪聲怪氣道“還沒當上主廚呢,就拽的跟什麽似的”。顏善琪猛地回過頭,冷淡的目光直刺得那人往人群裏躲閃。
賀寶寧此時正坐在輪椅上,遠遠地望着擁擠的人群,不住地搜索着顏善琪的身影。見到顏善琪冷着臉走了出來,心裏一怔,來不及細想,便迎了上去,“小顏。”
顏善琪看見眼前的人,原本飛快的腳步頓時遲疑起來。“少爺,你怎麽來了?”
“我來看看你。聽說你成了主廚候選人了,恭喜你啊。”
顏善琪無奈地笑道,“有什麽好恭喜的,我年紀還輕,比我優秀的大有人在,本不該當什麽主廚候選人的。如今一下子被推倒風口浪尖上,不知道擋了多少人的道呢。”
聽了這話兒,賀寶寧原本一臉的興奮也沉寂下來,“……是我跟爹爹推薦的你。”
顏善琪這才真愣住了,“……對不起啊,我不知道是你……”
“我做錯了嗎?”賀寶寧小心翼翼地問道,難道顏善琪并不像他一樣希望呆在對方的身邊嗎。“你不希望見到我嗎?你要是當上了主廚,以後我們就可以天天見面了。”
看着神色有點恹恹的賀寶寧,顏善琪頓時覺得有點歉疚,因為這些年來兩人一起度過這麽多日子,現在自己卻在這個人不知道的時候慢慢疏遠他,是不是對他很不公平呢。因為人言可畏,因為禮教嚴格,因為對名譽有損,所以她才自以為是的慢慢地遠離。但是她卻忘了問一問這個人,忘了這個人也許傷心,也會難過,也許在她不知道的時候又在默默地忍受孤寂。但是,這個時代不允許他們有太過超越世俗的行為,到底怎樣做,才能對誰都好呢。
作者有話要說:
☆、第 15 章
雖然顔善琪無意參加什麽主廚候選人競賽,但是她現在是賀府的下人,在她還沒離開這裏之前,有些命令還是不可以違背的。于是三天之後的大賽她還是老老實實的出場了。早在這幾天,賀全就讓采買們準備好了充足的食材,到比賽當天也只需兩位候選人到場即可。
雖然聽說過這個顔善琪很多次了,但是賀維這倒是第一次看到本人。第一感覺是比較沉穩,風華正茂的少女走到哪裏都散發着蓬勃的朝氣,幹淨而又清爽,雖說容貌尚且稚嫩,但是比起同齡人來說卻又清俊許多,若是不談她和寧兒糾纏不清的事,他倒是對此人頗有好感。
比賽的規則其實很簡單,賀維從事先放在木匣裏的紙條中随機抽出一張,每張紙條都寫着菜肴的名字,然後由賀全念出紙上所寫的內容。兩位候選人根據此內容做出菜肴,然後由包括賀維、賀寶寧、賀全、賀文以及賀武在內的五人一一品嘗,票數較高的人獲勝,三局兩勝。
第一局抽到的是紅燒排骨。第二局抽到的是宮保雞丁。第三局抽到的是醋溜土豆絲。
其實菜的內容不重要,重要的是評委團。
從一開始,賀寶寧的目的就是為了讓顔善琪成為西院主廚,所以不管他內心如何,他每一局都是給顔善琪投的票;而賀文呢,賀斌一開始就是賀文的手下的家生奴才,此時定然是大力支持賀斌了。
賀武自己就是個廚師,對于顔善琪和賀斌都不熟悉,所以對于菜肴的要求比較高,她恐怕是五人之中最為公正的評委了。
賀維的心思有點讓人捉摸不透,而賀全則主要是看賀維的臉色以及實際情況辦事了。
顔善琪之前想着自己莫名其妙的成了候選人會擋着別人的路,怕的就是這種事。因為她是十年制的奴才,早晚是要出府的,她又不打算在這府中紮根,自然也沒有必要升至高位。而府裏類似于賀斌這樣的家養奴才則不然,她們一生都在府裏,地位越高,權力越大,未來主子的主廚這個職位對她們而言,自然就有了莫大的吸引力。如今橫地裏殺出一匹黑馬,自然是犯了衆怒,此次比賽一結束,恐怕就會有人找她的麻煩了。正所謂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在這府中也沒幾年好呆了,沒必要在現在和大家關系鬧僵,因此顔善琪一心想把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便有點想放水;但是偶爾擡頭瞧見賀寶寧殷殷期盼的面容,頓時又開始有點游移不定了。
第一盤菜的結果,賀寶寧和賀武各自投了顔善琪一票,賀維和賀文各自投了賀斌一票,而賀全,棄權了。
第二盤菜的結果,因為收到寧兒懇求的神色,賀維便投了顔善琪一票,但是賀斌卻收到了賀武和賀文的兩票,而賀全,再次棄權了。
前面兩局都是平局,最終決定勝負的關鍵就在于第三盤菜裏面了。顔善琪一邊翻炒着土豆絲,心裏卻在想到底是輸是贏,結果一不留神,放醋的時候倒多了,她的手驀地一頓,看來是天意如此了。
果然,因為她的土豆絲醋放的太多,實在太酸了,于是只有賀寶寧堅決地投了她一票,其他的人都投給了賀斌。在衆人圍繞着賀斌不停地恭賀時,顔善琪卻是松了口氣。正準備離開時,賀斌卻撥開人群朝她走了過去,嗤笑道“顔善琪,你也有今天!就算老劉只教你不教我,你還不是輸了!”
因為賀斌是背對着衆人,大家也看不到她臉上的表情,顔善琪也無意與她多費口舌,只是不答話,轉身便走了。
只留下賀斌在身後氣得窩火。這個顔善琪,多年來受到老劉偏愛,如今雖說輸給了她,臉上卻仍舊波瀾不驚,渾不在意,簡直讓她郁悶之極。
賀維瞧着這一幕,也沒有做聲,只是心裏有點疑惑,這麽多年的廚藝,怎麽會連個土豆絲都不會做,弄得這麽酸?難道是故意為之?想到這一層,他看着寧兒,只見賀寶寧怔怔地看着賀寶寧離去的方向,臉上滿是失望不解,他不由地皺了皺眉頭,想必寧兒也猜到事情的原委了,如此看來,寧兒陷得比他想象的還要深,而對方卻似乎流水無情。想到這裏,他不由得嘆口氣,自古女子皆薄幸,男兒有情卻多半不得終了。
顔善琪回到住處時正準備稍作休息,卻發現被子有點亂糟糟的,皺着眉頭走過去,掀開被子和枕頭一看,她放置在枕頭下的書本已經不見了。這書不是她的,而是之前她問賀寶寧借的,只是一些風土人情之類的,原本早該還給賀寶寧,但是之前兩人一直麽怎麽見面,白天人多眼雜的,也沒有帶過去還給他,這一放就放了幾個月。平時自己晚上偶爾翻閱,偶爾也會被回來的室友看到。不過是一本書而已,怎麽會有人去拿自己的東西呢?雖說顔善琪有些懷疑是哪個室友擅自拿了去,但是沒人在宿舍,自己也不好翻別人的東西,只能把這事兒放在心裏。
等到晚間衆人回來時,顔善琪便問了問,大家都說沒看見。既然都這麽說了,顔善琪也不能怎麽樣,只能想着改天再買一本還給賀寶寧好了。
結果沒幾天,府裏便說書房裏丢了東西,要檢查每個人的私物,顔善琪原本沒覺得有什麽,但是此時聯想到在住所內莫名不見的那本書,頓時心裏一突,有了不好的預感。但是想到那本書都不在自己這裏了,應該也沒有什麽問題了吧。
傍晚的時候,顔善琪正如往常一般在廚房裏做事,結果賀文帶着幾個人闖了進來,不由分說的拉了顔善琪往門外走,“幹什麽啊?”顔善琪掙開兩人的束縛,老劉也怒斥道,“你們這些人闖進來幹什麽?賀管事,你想帶小顏去哪裏?”
賀文站了出來,斜睨着老劉,“書房裏丢了幾本賬本,都是在顔善琪房裏找到的。現在人贓并獲,我要帶她去見家主,有什麽問題嗎?”
老劉頓時語塞,只得安慰道,“小顏,你先跟她們去,我相信你沒有做過,沒做過就不怕她們,我馬上就過去。”
顔善琪面上點點頭,心裏卻想着,這裏是古代,正所謂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沒有指紋,沒有監控,要怎麽給自己洗白呢。自己一個外來的闖入者,如果那些擔心自己奪了她們的利益的人串通一氣,她該怎麽逃脫呢?或者說,這是賀家主對于自己和賀寶寧糾纏不清這件事終于要動手解決了?
她擡頭嘆了口氣,掃視了周圍一圈,如今自己被團團圍在中間,周圍還三三兩兩的聚起了一堆看熱鬧的人。顔善琪無意中竟看到一個熟悉的人影,雖然她很快的隐沒在人群裏,顔善琪還是看到了她嘴角那抹得意的笑容。原來是她麽。
作者有話要說:
☆、第 16 章
被人推推搡搡到前廳裏,顏善琪深感郁悶。上輩子她都沒被人這樣子粗魯的對待過呢。原本在身後反手綁着她的人到了這裏,便松開了手。顏善琪揉了揉被捏得發紅的手腕,皺了皺眉。這些人是誠心來對付她的吧,手下的這麽重,跟有仇似的。身後有人猛地一推,順道在後頭踢了她的膝蓋窩一下,她便身不由己的跪了下去。膝蓋狠狠地磕在地上,顏善琪倒吸了一口涼氣,眉頭皺得更緊了,視線往後掃去,衆人個個正襟危坐的模樣,面無表情,也看不出來是誰推了她。
自從到這裏來還沒有給人下跪過,顏善琪不禁咒罵起這萬惡的等級制度。雖然只是匆匆地掃了一眼,顏善琪卻已經知道,上頭坐着的那位便是賀家主了,只是周圍似乎不見賀寶寧。
賀維慢慢地抿了一口大紅袍,這才正視顏善琪道,“知不知道叫你來,有什麽事?”
“奴婢不知。”
“有人揭發你偷盜書房裏的賬目,你認還是不認?”
顏善琪擡起頭,正色道“奴婢不認。奴婢沒有偷賬目。”
“可是,這賬目可是從你的枕頭底下翻出來的,大夥兒可都看見了。”
顏善琪反駁道,“興許是有人放到奴婢枕頭底下的呢。奴婢雖然愚笨,但是不至于偷完東西還放在自己的窩裏讓別人看到。”
賀維輕笑道,“這可是你的室友揭發的呢,來人,帶李韬。”
李韬站在堂下,一邊回避着顏善琪的視線,一邊回道,“奴婢在。”
“你說親眼看見顏善琪偷偷摸摸地回來,然後把東西塞在枕頭底下,你趁着她離開時翻找,才知是賬本。可是如此”
“正是如此。”
顏善琪怒道,“李韬,我和你無冤無仇,你為什麽要冤枉我?”
“我說的可是實話。”李韬眼神躲閃道。
“那你還有別的人證嗎?你怎麽證明是我去的書房,是我偷的賬本呢?”
“我親眼看到的。我看到你往枕頭下塞了東西。”
“哦?是嗎?”顏善琪冷笑道,“你說你親眼看見的,那我還說親眼看見你偷吃呈給客人的杏仁糕呢?”
“……你胡說!”李韬漲紅了臉道。
“哼,我又沒有胡說你自己心裏清楚。”
這事兒倒是真的,當初顏善琪剛來不久的時候,就撞見李韬在回廊裏瞅見四周無人,便堂而皇之的揭開蓋子,吃了幾塊杏仁糕,瞧着熟門熟路的動作,以前這種事情定是沒少幹。其實這倒也沒什麽,就像前世的餐館裏,服務生趁着送菜的途中偷吃幾口菜肴也是常有的事情,顏善琪以前做服務生的時候也做過類似的事情。此時突然提起來,不過是氣憤之極,一時口不擇言而已。
賀維瞧見李韬顏色有異,便也猜出了事情始末,正想開口,一道聲音插了進來,正視賀寶寧,“爹爹,若是想知道是誰偷的賬目,孩兒有辦法證明。”
賀維瞥了一眼筱筱,原本他特意讓筱筱帶着寧兒去上山還願的,結果沒想到寧兒又回來了。“你怎麽來了?”
賀寶寧埋怨道,“這裏有熱鬧看,爹爹你也不喊我來。”
賀維心道,你個小滑頭,我還不知道你,八成是因為顏善琪被帶到我這裏來了你才過來的吧,真是兒大不中留啊,于是招了招手,“寧兒,坐過來吧,跟爹說說,你倒是有什麽辦法可以證明?”
賀寶寧依言推着輪椅過去,“書房重地閑雜人等不得入內,為了以防宵小之徒窺探賀家家底,我便在賬本上塗了一種特別的藥物,若是偷了賬本的人觸摸了,短時間內效果不甚明顯,但是若無解藥,日後身體便會日漸酸痛無力,到最後全身化膿而死。”
衆人一驚,好厲害的毒藥。賀維聽了依舊不動聲色,只是若無其事的端起茶杯喝茶。顏善琪則是暗笑,這人又在現學現賣了,這明明是自己跟他講過的故事吧,不用聽也知道接下來他會說什麽了。
果然,賀寶寧滿意地看到某些人身體一僵,便繼續說道“這藥藥性雖然霸道,卻并非無藥可解。”他轉向賀維,“爹爹你可知道為什麽你天天呆在書房裏面看賬本卻沒事麽?”
“哦?難道你什麽時候給我吃了解藥?”賀維漫不經心地回道,順便與身旁的沈劍青交換了視線,得到對方的否認後便知寧兒的确是在胡編亂造信口胡謅了。
“對啊,在您平時的衣物和飲食裏我都放了解藥的,而且這個解藥比較特別,易溶于水。若是手上沾了毒藥的人,放在融了解藥的水裏,手立馬就會變色。”
賀維笑道,“這倒是個好方法,你想怎麽做呢?”
賀寶寧找人擡來了兩個屏風,然後蒙了顏善琪和李韬的眼睛,帶到屏風後面。而後端來兩盆清水,在衆人面前過了一遍,之後從懷裏掏出一個青瓷小瓶,擰開木塞,分別在水裏滴入了一滴黑色的汁液,清水瞬間變成黑色,然後派人端到屏風後面。
後面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賀寶寧解釋道,“若是沒有偷賬本的人,手觸碰到這解藥以後,拿出來依舊幹淨如昔;若是偷了賬本的人,手拿出來定然漆黑如墨。”
衆人一陣恍然大悟,頓時都目不轉睛的看着屏風。不一會兒,那兩人仍舊蒙着眼睛,被人扶着出來。堂中頓時一陣吸氣聲。原來,手掌漆黑如墨的人是李韬,而非顔善琪。
黑布被摘下以後,李韬看着烏黑的手掌,頓時面如死灰,突地跪坐在地,“奴婢知錯,賬本是奴婢偷了,放在顔善琪的枕頭底下的,也是奴婢告的狀,請家主饒奴婢一命。”說罷一頭重重地磕在地上。
賀維看着賀寶寧,“寧兒,這事兒是你找出真相的,怎麽處理,就由你決定吧。”
賀寶寧點點頭,這才看向李韬,“李韬,你擡起頭來。”
李韬擡起頭,衆人這才看見她額頭上雞蛋大小的疤痕,甚至還滲着血絲。
賀寶寧頓了頓,問道“你為何要加害于顔善琪?”
“因為顔善琪進府以來,升遷得快,奴婢心生嫉妒,這才想出這等主意。奴婢心知罪大惡極,只求家主和少爺饒奴才一命。”李韬原本是想說自己看到顔善琪和少爺一同從書房出來,所以才想到栽贓嫁禍,可是轉而一想,自己去跟家主告狀說顔善琪和少爺過從甚密,家主也并未處置顔善琪,想必是要保住少爺的名聲,若是自己重提此事,只怕會引得家主反感,以家主幹脆利落的做法,恐怕自己難逃一死,于是便改口了。
作者有話要說:
☆、第 17 章
、
顔善琪這才明白對方竟然對她早就心懷不滿,不禁有些唏噓不已。
賀維有意讓賀寶寧在府中建立威信,不打算插手此事,便先行離開了。
賀寶寧便道,“念在你是府中服侍多年,我也不打算多苛責你,今日你便出府去吧。管家,稍後你便結了她的銀兩,順便派人去幫她收拾行李吧。”
顔善琪心想道,說是幫忙收拾行李,只怕是防止李韬夾帶府中私物出府吧。
李韬大喜,頓時磕頭謝恩。
賀寶寧又道,“只是你加害他人,雖然死罪可免,但是活罪難逃,來人,把李韬帶下去杖責二十大板。”
頓時來了兩位孔武有力的侍衛,架起李韬往外走去。不一會兒,外間便傳來李韬的慘呼聲,估計怕是污了主子的耳朵,後來倒像是被人堵住嘴巴發出的悶哼聲了。衆人衣衫均已濕透,只是暗自後怕道,看來以後可不能小瞧了這位未來的當家,瞧着他的行事作風可是越來越有賀家主當年雷厲風行的模樣了。
待到二十大板結束後,李韬便被人扶了進來,臀部的血跡甚至浸透了衣衫。只是口中仍舊在微弱的呼喊着,“奴婢知錯了,請少爺饒命,賜奴婢解藥吧。”
賀寶寧便從懷裏又掏出一小瓶,拔出木塞,倒出兩粒黑色藥丸道,“這便是解藥了,回去後你服下此藥,毒藥便會慢慢從你體內排出了。你每洗一次手,便會發現毒素淡化了,若是膚色恢複如初,那邊說明毒藥已經排幹淨了。”
見李韬緊緊握着剛剛到手的藥丸,便又說道“原本賜你今日出府,如今你身體不便,今日便在府中将養一日,明日再出府吧。”
“多謝少爺。”于是,李韬便被人攙扶了下去。
衆人漸漸散去,顔善琪卻仍舊站在原地,心中想道,這打一巴掌給個甜棗倒是做得好啊。回頭見賀寶寧滿含笑意的看着自己,仿佛等待誇獎的孩子一般,便笑了出來,挑眉道,“少爺這是做什麽?”
賀寶寧問道,“我做的好不好?”
“很好,少爺你倒是挺會活學活用的,我上次才給你講過,你就能用上了。”是的,之前顔善琪就跟賀寶寧講過類似的一個故事,因為賀寶寧堅信顔善琪是無辜的,所以才使計讓對方自投羅網。
扶着兩人進屏風的人賀寶寧早就已經吩咐過了,早在進屏風之前,顔善琪所在的屏風裏便已經放好了一盆清水,所以顔善琪洗的其實是清水;而李韬洗的則是加了顏料的水。若是李韬洗了,那偷書賊便只會是她了。而這種顏料不易褪色,需要清洗多次才能洗幹淨,這倒是可以用來掩人耳目。至于所謂的解藥,其實是巴豆加上各種中藥磨成粉混合在一起熬成的藥丸,唯一的作用大概就是讓人拉肚子吧。
聽完賀寶寧的解說後,顔善琪不由得暗地佩服,這個男孩倒真是聰慧異常,她僅僅是講了一個小故事,對方就能舉一反三。今天要不是賀寶寧的計謀,如果李韬是存心要暗害她,賀維又不施以援手的話,恐怕今日兇多吉少,不由得真誠地說道,“謝謝你了,少爺。”
“謝什麽啊,”賀寶寧咕哝道,“這又沒什麽的。”
……………………
顔善琪回到了廚房後,已經由老劉的口中得知事情來龍去脈的衆人便紛紛過來安慰,顔善琪只是笑了笑,便又開始做着自己的事情了。待到晚上廚房收工後,顔善琪便開始有些猶豫了,衆人都陸陸續續地離開了,她卻仍舊不緩不慢的收拾着碗碟,清理竈臺。老劉落在後面,便有些奇怪的問道,“小顏,你不回去啊?”
顔善琪只好道出實情。其實她是怕晚上回去會被人暗殺啊。雖然說李韬嫁禍她在先,而自己得到賀寶寧相助,洗刷了冤屈,也使得真相大白。但是李韬的如意算盤落了空,不僅誤以為自己身中劇毒,命不久矣,而且在衆人面前認了罪,醜态畢露,換做是她的話,害人不成還吃了暗虧,此時必定對那人恨之入骨啊,所以換過來想,她也不由得擔心晚上會不會睡着睡着就在夢裏面直接被人給一刀咔嚓了,想想就覺得汗毛倒豎。
老劉聽了悶笑不已,顔善琪頓時尴尬的手都不知道該放在哪兒了,她也知道自己有點杞人憂天了,但是好不容易能有一次重新來過的機會,她可不想被別人半道就給滅了。
兩人住在一個院子裏,便一同回去了。回去的當口正遇上老楊帶着侍衛巡邏,互相打了招呼以後,老楊便把這事兒說給了老楊聽,老楊便直笑罵顔善琪真是膽小如鼠,顔善琪也只是任她笑,并不反駁。老楊轉而想到某件事,便開口道“你要真是害怕得連覺都誰不着,那我就帶你去個好去處,到了那兒你就定然能睡個好覺了。”
老劉似乎也猜到那是什麽地方,便也沒勸阻,只是似笑非笑地看着老楊不說話,自己先行回院子裏了。女人嘛,有幾個沒去過那裏呢。許多人未開過葷,也多半是在那個銷金窟裏學會了怎麽做那檔子事兒。老楊的心思她也大概能猜到,無非是擔心顔善琪真的喜歡上了少爺,她現在只是個下人,賀家主哪裏看得上她呢!若是她和少爺繼續糾纏下去,難保賀家主不會對顔善琪下手,若能早早讓她斷了念最好。當然或許也是因為顔善琪的男女大防觀念太淺薄了,加上從小和少爺兩小無猜,所以把這姐弟之情或是主仆之情錯認為了男女之情。若是她嘗到了男歡女愛的滋味,只怕也該意識到自己和少爺的雲泥之別了吧。
而她自己,雖說對待夫君很專一,盡管和夫君多年不見,只有書信往來,卻仍不減她對夫君的愛戀,就算有欲望也不會去找青樓男子纾解。但是在這個國度裏,像她這樣白首一心人的并不多見,大多是夫侍成群,所以作為一位長輩,對于顔善琪的婚前行為她也不會多加幹涉,這也是她放任老楊帶顔善琪出府的原因之一。
老楊和守衛們打了個招呼,找賀管家取了出府的令牌,又替顔善琪告了假,便帶着顔善琪出了大門。顔善琪正好也不想回去,雖不知老楊說的好去處是哪裏,但總歸是比府裏有安全感啊。不如待到明日李韬出府了,再回去罷。抱着這念頭,顔善琪也堅定地跟着老楊踏出了大門。
作者有話要說:
☆、第 18 章
顔善琪和老楊并排着走,不時地還聊着天。走着走着,拐過幾條街道,再穿過幾條漆黑的小巷,便出現了一條大道,仿佛忽然到了另外一個空間。人群熙熙嚷嚷,奔跑嬉戲的兒童,扛着冰糖葫蘆的小販不停的吆喝着,路邊昏暗的油燈下,擺着小桌供客人休憩用膳。旁邊的茶樓裏,紅彤彤的燈籠高高挂起。咿咿呀呀的傳來琵琶聲和着歌聲。不知哪家酒肆飄來濃郁的酒香,直勾得人肚子裏的饞蟲作怪。
顔善琪深吸了一口氣,目不轉睛的看着夜市裏來來往往的風景。平時她一般都沒空出來,能出來也多半是因為告假去拜祭父母的陵墓;又或者是有些食材市面上難以尋獲,而負責采辦的人也不會分辨,這種時候老劉就會派顔善琪出來代辦。即便如此,這樣能夠的機會也是相當的少。白天都很少出門,更遑論夜晚了。真要說起來,這倒是她這麽些年來第一次晚上出門了。
老楊看起來倒是熟門熟路的樣子,眼見着顔善琪眼花缭亂的樣子,便打趣道,“這些東西有沒什麽好看的,待會兒看到更好地,可別眼珠子都轉不動了啊。”
顔善琪還真沒想到原來老楊說的是這種地方,原本她還以為是去喝酒來着。她有些猶豫,前世她倒是聽說過有些地方專門安排牛郎接待女人,不過雖然很好奇,但她卻從沒見過,大概是那些地方專門用來招待有錢的女人的吧。
不過這一世,雖然以女人的身份來說來這種地方是名正言順的,更何況她又沒成親,但是,她擔心的是這裏的人一雙玉臂千人枕,一點朱唇萬人嘗的,再加上醫學也沒那麽發達,誰知道有沒有病呢。但是來都來了,就當是參觀一下好了,反正有人買單,她也不用心疼銀子。
老楊笑道,“花酒不也是酒麽?手裏既有酒喝,又有美人摟着,可別提多快活了。”
她們剛來到一個叫做潇湘館的青樓門口,便見門口攬客的幾個小哥兒迎了上來,笑着問道,“喲,兩位姐姐今兒個是第一次來麽?”
“您是先給主子請人呢還是自個兒來這兒找樂子呢?”
老楊和顔善琪對視一眼,這才恍然大悟,因為她們是一時興起才出來的,兩人身上尚且還穿着賀府的工作服呢,而許多大戶人家一般想要買點什麽的時候,便直接派手下在外頭買回去。青樓裏出售的雖不是貨物,而是肉體,但既然能以金錢來衡量,有人買人回去也是可以理解的了。這幾個人估計也以為她們是給別人跑腿的了。
老楊因為是侍衛總管,連門口的守衛見了她也得行禮的,加之又喜歡喝酒,平時經常出府,所以手裏一般都是備足了銀子買好酒。于是老楊全程買單,兩人當下就找了家成衣鋪換了身行頭。
看到顔善琪從簾後走了出來,饒是老楊也不禁眼前一亮。平日在府裏顔善琪一般穿的都是工作服,清一色的綠色衣衫裏,還真看不出顔善琪和別人哪裏不同,但是如今換上了一身月白色的衣衫後,整個人給人的感覺立馬就不一樣了,朝氣蓬勃的,容顏清俊,果然是人靠衣裝啊。老楊啧了啧嘴想道。換了衣服後,還真有一種衣袂翩跹清麗脫俗的感覺。
将換下來的衣物打包好,老楊額外給了店家一點銀兩,算是作為看管衣物的費用。倒不是她們連件衣服都舍不得,只不過,賀府的工作服都是專門請人定制的,角落裏一般都用蠅頭小字标着賀字,甚至還有編號。
為了防止宵小之徒混入賀府,每年衣服都會統一計數,回收舊衣物,并發放新的衣物,若是衣物有破損,需要更換,也必須到管勤務的賀管事那裏登記,就算衣物掉到茅廁裏你也得撿回來還給賀府,而且,如果衣物丢失,是需要交納一定費用才能在賀管事那裏領新的衣物的。既然如此,那就沒有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