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端倪
“嗯，很喜歡。”安諾坐上副駕駛座，嗅到車內陌生的、淡淡的海洋系列香水氣味的時候，他系安全帶的動作愣了一下。
随後他環顧四周，并沒有看見類似于空氣清新劑之類的東西。
這不是空氣清新劑的味道，卓凡也從來都不用香水，海洋系列更不像是女孩會用的。
味道還沒散，今早卓凡也沒出門，這說明昨天卓凡的車內坐過其他的人，并且是男人。
他微微湊近卓凡，感受了下氣味的濃度，又拆開安全帶，聞了下系帶的味道。
安全帶上的味道比周圍重，這告訴安諾，那個人坐在了副駕駛座上。
前天卓凡徹夜未歸，昨夜卓凡去了酒吧，所以，他到底是和誰在一起？
卓凡的那些狐朋狗友都有權有勢，他們更傾向于自己掌握方向盤，絕對不會在自己有車的情況下蹭卓凡的車。
也只有像自己一樣被包養的情人，才會坐在副駕駛上吧……
“你在幹什麽？”卓凡等着開車，安諾一直不系安全帶，這違背他意思的舉動，讓卓凡的眉頭微微蹙起。
“安全帶有點松，我收緊點。”安諾面色有些異常地回話，“現在我已經好了，您發車吧。”
卓凡瞥了一眼安諾，踩下了油門。
安諾偏頭看了看卓凡冷漠的側顏，随後将車窗開到最大，散味。
“車窗開小點。”卓凡說話時目視前方，沒有看安諾。
“為什麽？”安諾問。
“我不想一會兒走在路上你突然發燒暈倒，還得讓我跑一趟醫院，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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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有虛弱到這種地步。”因為剛剛自己亂七八糟的猜測，安諾的心情并不好，說話的語氣也變得不善。
“別讓我重複。”卓凡加重語氣警告。
安諾微微嘆了口氣，聽話地将車窗全部關上。
一路上，他們無話可說，沉默到令人尴尬。
卓凡心情也不好，緊蹙的眉頭一直沒有舒展開。
“凡哥，您如果不想帶我出去，其實可以把我送回去。”安諾垂下眼簾，終于在沉默中敗下陣。他收起脾氣，退回情人的身份。
卓凡聞言，像是終于意識到自己的情緒影響到安諾一般，也跟着收了收，放輕了語氣回話：“沒有，乖乖坐着別動。”
“嗯，謝謝凡哥。”安諾偏頭看向窗外極速倒退的風景。
秋季，周邊的植物連成了一條黃綠色的珍珠項鏈，安靜地挂在這座城市的脖頸上。
安諾對着車窗哈了口氣，然後又把它擦幹淨。
只是他擦的幹淨這一小塊玻璃，卻擦不幹淨這條城市項鏈在無數的汽車尾氣中落滿的灰塵。
也擦不幹淨卓凡對他無休止的冷漠。
有那麽一刻，安諾覺得自己的心也落了灰，嗆得他幾乎落出淚來，可是他忍住了。
二十分鐘後，車輛停在了市中心。
安諾沒回過神，呆呆看着前方沒有動。
直到下車的卓凡用腳踢了踢安諾的車門，他才收回思緒，開車下門。
“魂不守舍？”卓凡問。
“太久沒有出門，感覺有點陌生。”安諾回之以笑。
看見安諾略帶蒼白的溫柔笑顏時，卓凡的眼神不自在地閃爍了下。
“沒到午餐時間，逛逛吧。”卓凡轉移話題，他習慣性地走到安諾前面，等安諾跟上來。
“好。”安諾跟在他的身後走了幾步，視線不由自主地飄到了卓凡垂在身側的手上。
五指自然彎曲，但依舊能看出來骨骼修長。手背有很明顯的青筋凸起，如樹根盤錯交織。指甲被修剪地很短，膚色是小麥色，幹淨又健康。
卓凡右手手心上有一道傷疤，這是安諾第一次和卓凡睡在一起時留下的。
心愛的人終于願意靠在自己的臂彎裏入睡，他穿着浴袍，無意中露出白皙的肩膀，長長的眼睫安靜垂在眼前，面龐冷豔，清純又誘人。
卓凡當時年少，氣血方剛，為了忍住不讓自己碰安諾，所以在手心攥了把刀片。他一邊緊緊将安諾抱在懷裏，一邊讓疼痛給予自己以清醒。
欲望全部給了安諾，守護也全部給了安諾。
他那個時候，真是愛慘了安諾。
可惜啊，昔日放手心供着的愛人，現在在他身邊，地位不過蝼蟻。
卓凡走的很快，一點都不像逛街的樣子。安諾身體不适，但還是拼命跟上他的步伐，走得十分疲憊。
安諾覺得卓凡真矛盾，一邊擔心自己被風吹感冒，一邊又不懂得照顧下自己的身體。
既然卓凡意識不到，安諾只能自己去提醒了。
所以……
他張望四周，挑中了迎面走來的頭發五顏六色、胳膊上爬滿紋身的男人。
“啊！”安諾故意偏過頭裝作沒看見男人，以至于撞上他的肩，後退幾步險些摔倒。
“你他媽走路不長眼啊！”男人脾氣如安諾所預料的一般火爆，對着安諾大聲罵道。
“抱歉，沒注意到。”安諾站定身軀後，挑起眼簾看着男人。
卓凡在聽聞安諾的聲音後，終于回了頭。
“傻逼。”男人覺得安諾态度還可以，便沒打算追究。他想推開攔路的安諾了事，擡起的手卻在半路被一只有力的手狠狠捏住。
“幹什麽？”卓凡猛地甩開男人的手，“歉都道過了，你他媽還想動手？”
卓凡在父親去世前，也是個無憂無慮混子。小學在校打小朋友，大學在校當校霸，通常不主動惹事，別人惹他他就往死裏搞對方。
所以劍拔弩張時的氣場，碾得對方甚至不敢多說什麽。
“cao，下次走路長點眼。”男人知道和卓凡打起架來自己占不到便宜，憤憤瞪了一眼安諾，轉身走了。
“謝謝凡哥。”安諾嘴角露出一抹淡淡的笑。
卓凡低頭看向安諾：“你怎麽盡會惹事？”
“只要凡哥在我身邊，什麽都能擺平。”安諾鼓吹着卓凡，眸內的完完全全的依賴感，像要滴出水來。
卓凡很吃這一套，連眼神都柔和了幾分，他轉移視線：“跟上來。”
安諾便歡歡喜喜地走到他身邊，步伐不急不緩。卓凡一走快，他就落到了後面，最後硬是把卓凡調教到順着他的步伐大小邁步。
距離十二點約莫還有兩個小時，在路過一家影院的時候，安諾多看了它好幾眼。
他沒有資格對卓凡提要求，每一件他想做的事，只能通過自己的手段繞着彎子讓卓凡知曉。
卓凡在注意到安諾期待的眼神後，問：“想看電影？”
安諾聽聞卓凡的聲音，連忙回頭對上卓凡的視線，輕輕點頭：“想。”
想和卓凡一起做情侶之間會做的事情。
卓凡沒有應聲，而是邁開步伐帶他走入了商場影院。
他們挑了一部喜劇片，不為別的，只是因為這個時間段只有這一類。
若一切這樣進行下去，倒也挺順利。
只是影片剛開始沒多久，安諾懷中的爆米花才吃了幾顆，卓凡的手機屏幕在黑暗的影院內，猝不及防地亮了。
安諾借着拿爆米花的功夫，垂眸瞄了一眼卓凡的手機。
很好，備注一個字，桉。
卓凡接了電話，考慮到影院的秩序，他站起身離開座位的那段功夫，沒有立刻發出聲音。
這倒是讓他身邊的安諾隐約聽見了手機那頭的聲音，男聲，很年輕，很活潑，很陌生。
那個人說什麽安諾不知道，但讓安諾心幾乎揪起來的是，他聽見電話那頭的人，叫卓凡為卓哥哥。
呃……怪惡心的……
安諾之所以會一直堅持留在卓凡身邊，忍受了這麽多折磨，就是因為他堅信着，卓凡還是愛自己的。
如果卓凡真的看上了別人……
算了，希望是自己多想了……
安諾靠在軟椅上，疲憊地揉了揉太陽穴。
卓凡打完電話回來的時候，臉色比之前好了不少。
他坐到安諾身邊，甚至有心情拿了兩顆甜的爆米花送入口中。
明明看的是喜劇，安諾全程都沒有露出過笑顏。倒是卓凡看得津津有味，嘴角都帶上了若有若無的笑。
電影結束後，卓凡直接帶着安諾走回剛剛停車的地方。
“凡哥，我們不去吃飯嗎？”安諾坐上車的時候，不解地問。
“改天吧，我有點事，先送你回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