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15)
,我從未見過你,可從看過那書,我便腦中眼裏,都只餘下這個名字——衛風吟。
一切皆是虛幻,這些都是書裏發生的事,風吟。
可只有你,我想踏踏實實真真切切地抓住。
——哪怕是,與你一同沉淪于夢中,我亦甘之如饴。
我不敢盡然将這一切當做一場夢幻,可那日分別,我卻惟願那是一場夢……
風吟,你可能告訴我,當日不過一番戲言?你我婚約,可還作數,你我之情,當真消洱?
若能得你一言……”
她呼吸忽又急促,
“若能得你一言,從此赤誠心胸,悉皆剖與你,但求一句——三年之期,一如往……”
筆尖停下,那信紙被裝進封中,用火漆過,馬不停蹄被帶向那心上人的手中。
——然而,卻是徒勞。
東升西落,日子一天天過去。
褚府那一張慣常笑臉,日益冰凍。府中下人有時見着,都直覺心中發寒。
自那日遞過書信,回信卻一直杳杳無音。褚沐柒不曾氣餒,日日提筆,往那衛府中遞了去。
從那以後,衛右整日便只得了這一個任務,将衛風吟一舉一動,事無巨細,一一回報而來。
她面臨着什麽困境,想做什麽樣的事情,今日用了什麽飯,可是喜歡,見了什麽人,可曾煩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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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沐柒日日噓寒問暖,一一在信中提點,再不掩飾對這世界的所知甚詳。
封封信紙尾後,皆提及一句思念,問及一句三年。
——可無一例外,從未回應。
褚沐柒的心,愈發冷了下去。
今日重陽。褚沐柒日常在書房中坐着,她欲籌謀,往後必不會待在朝中,如何将這一切斷的幹淨,走得毫無顧慮。
如何為那人護着這山河,安心與她歸去。
可今日衛右回來得甚早,走路時微跛,臉上也挂了些彩。
“小姐……”他拱手作揖,半擡起頭,欲言又止。
“怎麽回事?”那一雙冷眸沉沉盯着他。
“小姐,衛府……恐進不得了……”
他今日仍如以往一般暗中随着衛風吟出行,卻不想,那人終是不耐煩,喚了衛左将他扔了出去。
他這一身傷,便是因此得來。且那人還說……
“她還說了什麽?”褚沐柒手掌一緊,不知接下來的話,自己還能不能承受。
“她……”衛右吞吞吐吐。
“說!”
褚沐柒近來越來越壓不住自己的怒氣,一聲冷喝,衛右再是于心不忍,也仍是開了口。
“小将軍說,話已出口,覆水難收,請您無需再……多加癡纏……”
“嘩啦”一片連聲響,桌上茶盞筆墨皆被猛然一下揮翻在地。聲聲刺耳。衛右抿着唇,低下頭,不敢再看。
那書案上瘦弱的女子此時佝着身,死死捂住胸口,顫抖着,臉色都泛了一層白。看着脆弱易碎,竟是有了如以前病弱一般故态複萌之态。
“小姐……”衛右一驚,上前兩步,卻又被她喝住。
“退下!”
“……是。”他低了頭,一閃身消失在屋內。
只留了直不起腰來的褚沐柒在那桌上,狠狠攥緊了手,眸中一閃而過的脆弱和心碎,漸漸被陰沉侵蝕。
“衛風吟……衛風吟!”她咬牙狠聲念道,每念一次,心中就似一把鈍刀磨過,撕拉一聲,鮮血淋漓。
“風吟——你怎可如此對我……”
她再也支撐不住,伏到桌上,嗚咽出聲,直至暈倒在案。
褚沐柒一日日地,越發陰沉了。
府中下人遠遠看着她,大氣都不敢出一個。褚嚴日日看着她扼腕嘆息,真不知到底是衛風吟沒了父親,還是她沒了父親。
那樣一株明媚的向日葵,怎就變成了這樣一副陰郁的樣子!
他嘆息着,褚沐柒卻仍是整日地陰暗着,眸中偶爾閃過的偏執與癡狂,讓人看得膽戰心驚。
範貢也曾來看過幾次,心中卻是一次比一次發寒,後來除了必要的公事,竟再不敢上府來叨擾。
寒來暑往,便已是一年多過去了。
将近兩年的孝期平淡過去,這期間,褚沐柒再未糾纏,整日悶在屋子裏,不知在忙些什麽。
只有她自己知道,一日日在房裏端坐着,一個愣神,便是大半日已過。這樣一點點蹉跎着,消磨着……
終是範貢再看不下去,悄摸着,去找了衛風吟。細細描述着褚沐柒的現狀,他口才又好,當真是字字泣血,将褚沐柒說得更是慘了幾分。
可那鐵打一般的小将軍,近兩年卻越發地冷硬,了了聽過,擰着秀眉,沉吟良久,卻是毫不動容。
“我與她,已毫無關系,她這般作踐自己,我亦是無能為力,你且照看好她罷。”
說完便轉身離去。
氣得範貢臉色鐵青,恨褚沐柒當初對她千般萬般好,到頭來,竟都是一腔熱血澆在了一顆頑石上,半分暖不得她冷硬的心。
若不是為了她衛風吟,褚沐柒又怎會撿了他範貢,将一個官家女子的手,伸進那烏黑肮髒的朝堂!
可即便是這般,那衛風吟也是說舍棄便舍棄,怎會有如此心冷的女子?
他恨恨離去,對衛風吟,頭一次有了怨怼。
——
今夜又是元宵,外面張燈結彩,熱鬧喧嚣。褚沐柒聽得心中煩躁,便冷冷喝了人,給她拿了許多酒。
下人猶猶豫豫地不敢退下,想開口卻又怕極了褚沐柒那陰沉的性子,唯唯諾諾地,讓褚沐柒看得更是心煩。
煩躁地砸了一壺酒,便冷冷呵斥了她們退下。
待下人瑟縮着走光了,她方擡了手,揚起一壺酒便往嘴中灌。冷辣的酒液猛地灌下肚,辣得嗓子似滾了砂礫一般難受。她卻全然不顧,仍是大口大口喝着。
清亮的酒液從嘴角順着脖子流下,淌進衣襟中。她迷蒙仰頭,望着夜空中挂着的銀月,目光漸起癡迷,卻又倏忽得了幾分清醒,嘴角扯出一絲冷笑,心中,卻是咽了黃連一般,發着苦。
她一個人喝至月上竿頭,桌上堆滿的酒壺一個個東倒西歪,再也倒不出一絲酒水,她方将那些個礙眼的壺狠狠一揮,一把将之掀到地上,摔了個稀巴爛。
摔壺的清脆聲音在院中乍然響起,驚得院中此起彼伏的蟲鳴都似弱了幾分。
難為她這般竟還有幾分意識清醒,自個兒搖搖晃晃站了起來,一路跌跌撞撞,摸回了房裏去。
胡亂将門一把推開,她反手将門一關,背靠在門板上,支撐不住,一點一點地滑落下去。
眼皮漸漸沉重,她順從地閉上眼,坐在冰涼的地板上,就欲昏昏睡去。
模模糊糊間,卻似聞到一縷熟悉的清幽香氣,若有若無,萦繞在鼻尖,久久不曾褪去。
身前微風浮動,那香氣越發濃郁,心有所動,她掙紮着,一點點睜開了眼。
一襲缥缈的白衣立于身前,似雲似霧,淡若煙塵。靜靜地攏在那人身上,如玉的容顏未改,清冷的眸光依舊,居高臨下地瞧着她。
無可奈何地輕嘆口氣,她蹲下來,缥缈的雲霧也随着她緩緩沉降。
一只手細細撫過她的眉眼,嘆息着,帶了微不可察的憐惜與心疼,“怎就将自己弄成了這個樣子……”
作者有話要說: 唉——慈母嘆氣
76
褚沐柒坐在地上,冰涼的地板透進的絲絲涼意,讓她清醒了兩分。
她擡眸,靠着身後的門板,借着光線,迷迷蒙蒙地看着眼前的人。
是……幻覺?
她扯了一絲冷笑,那人怎麽可能還會憐惜她,更不會,在這深夜潛進她的房裏。
只是……她看着還是那般美,讓人心醉。便是幻覺……也好啊……
她癡癡地看着,又因喝了酒,這般瞧着衛風吟一動不動,更是顯得醉眼朦胧。
三分醉态染在臉上,頰上一團酡紅,竟是有些風流之态;呆呆愣愣,眸光迷離,卻又有些無辜。
衛風吟看着她,心中微動。傾上前來。
“小……柒,別在這裏睡了,要着涼的……”
她擡手欲要扶起她。
許久未曾喚過她,就連嗓子,都不太習慣發出這兩個字眼。可甫一喚出口,卻又覺得無比熟悉,無比自然。
溫溫熱熱的觸感碰到身上,直到那人使了力,力道從胳膊上傳來,褚沐柒方驚覺,此時哪裏又是夢?
她睜着醉眼,腦中卻是又醒兩分,可身體昏昏沉沉,動起來費勁,且又留戀那人的觸碰和體溫。她軟了身子,不願再動。
“小柒,快些起來了。”衛風吟皺着眉,喚了她半晌,也沒個動靜,怕她已是睡着……
那清清零零的聲線入耳,喚着她,一切都好似回到從前。褚沐柒眼眶一熱,心中委屈和悲憤湧上來,忽然便使了氣性。
“啪!”她一擡手,軟綿綿地一把拍開搭在她身上的手,發出一聲清響。
微醺的黑眸看起來霧蒙蒙地,沉了眼,卻有渺渺的水汽輕浮。
“你來做什麽?”她眼眶發着熱,倔強問出聲。
衛風吟被她拍開,愣了一愣,有些緩不過神來。見她神情執拗又陰郁,說話帶着怒氣,不知該如何是好。
只得默默退開半步,垂了眸,避而不答,“地上涼,起來吧。”
褚沐柒睜着眼瞧她,看她不過這樣便離了自己去,又是心酸又是憤怒,心頭火起,冷冷出言,“與你何幹!”
“你……”衛風吟何時被她這樣冷漠待過,一時語塞,卻也說不出話來。咬了唇,不欲與她辯駁,“你何必與自己的身子置氣?”
又是這樣!
褚沐柒心中冷怒,總是做出一副惹人憐惜的樣子,叫她輕易失了脾氣,萬般皆想依着她。
她既惱這人總能輕易挑動自己的情緒,又暗恨自己這般沒出息。一舉一動,都被她牽着鼻子走。
怎麽就能在她身上栽得這樣狠?
她深呼吸幾口,暗暗平複下來。
何必呢?褚沐柒。
她心中嘲笑自己,稍微平靜下來,又覺得自己這般幼稚。一個人在這裏,撒什麽瘋,難道面前這人還會心疼不成?
心中苦澀,她拍拍手,搖搖晃晃站起來。推開衛風吟欲扶住她的手,縱然那香風讓她留戀,可她咬了牙,再不看那人一眼。
沉沉往床上倒去,她仰躺着,輕聲道:“我已躺好了,不會着涼。無事你便離去吧……多謝關心。”
她阖上眼,一副倦極了不欲再看的樣子。
衛風吟站在床邊,低頭看着她。
溫和的眉眼間萦繞上了一層郁氣,給眉梢添上兩分陰戾。總是上揚微笑的唇緊緊抿着,幾近平直,讓她看着冷肅不少。
“小柒……”她下意識喊出聲,帶着一絲心疼。
那輕柔的呼喚卻似毒藥,輕而易舉點燃褚沐柒內心狂湧的思念,幾乎就要抑制不住……
她擡肘搭在自己腦門上,虛虛掩住自己,緊咬了牙,再不欲讓她看見自己的脆弱。
“你走吧,衛風吟……此時來做什麽呢?”
“我……”衛風吟說不出話,只悄悄湊近了,細細描摹她的眉眼。
她天生自帶幽香,湊近了,褚沐柒自然能聞到她讓人沉迷的味道。卻也只強按住自己,佯作了不知,不予理會。
“那我便先走了……你……将被子蓋上些。”她細細叮囑過,見褚沐柒不願理她,默默退了出去。
熟悉的幽香一點點變淡,褚沐柒攥緊了手,那手臂遮掩之下,一行清淚緩緩流下,沾在袖子上,倏忽沒了蹤跡。
——“我便先走了……”
上次她說這話,還是在她提親之時,囑自己閉了眼才肯親吻。說完這話,卻又被自己強按着留下。
——她總是舍不得她。
她每每欲離去,都讓她難舍難離,不願放手。可這次……
可這次,是真的不能了。
“風吟……”
衛風吟,既然無意,又何苦來撩撥?
她本就——忘之不能!
靜靜躺了許久,喝了太多,她有些難受。又一次經歷了與那人的離別,她心中更是難受。
翻來覆去,總是煩躁難安,遂撐了手,慢慢坐起來。
床簾随着微風搖晃,一縷一縷,往鼻端送進幽香,淡得幾不可聞。
褚沐柒觑了眼,下意識緩緩移動視線。窗臺邊沿,一抹雪白的帕子搭在上頭,随着夜風,蹁跹搖曳。像株飄于海底的雪草,幽柔飄逸。
眼眸凝在那上頭,再也挪動不了分毫。
褚沐柒咬牙,對這帕子橫生惱怒,便如它的主人一般,無端端便來惹人一遭,讓人想揉碎了,吞下肚去。
衛風吟……衛風吟!
暴戾一點點席卷在那黑眸中,褚沐柒惱怒着,這兩年愈發躁狂的情緒直要控制不住,手無意識地攥緊了底下棉被,将至揪得淩亂不堪。
忽然,一抹雪白的影子在那窗頭再次顯露,帶着她獨有的輕盈靈動。低了頭,在那窗臺細細搜索着。
許是不曾想到床上有人一直盯着這邊看,竟未曾擡起過頭來四處看一眼。
褚沐柒瞳孔一縮,死死地盯着她,眼中狂亂越漸洶湧。
那人找好了帕子,往身上一揣,輕輕柔柔站起身來,欲神不知鬼不覺地離去。卻冷不防擡眸一看,撞進那幽深的眼眸裏。
空氣寂靜,兩人無聲對望片刻。
褚沐柒似乎聽到心中什麽東西破蛹而出的聲音,那東西裂了殼,咔呲咔呲散開來,再無束縛。
她忽然柔了神色,靜靜揚起嘴角,笑得一如以往。
“風吟——過來……”
衛風吟幾乎以為自己聽錯,猶疑着,卻又見她扶了額,皺着眉,有些痛苦的樣子。
心中一緊,趕緊跳下窗,幾步走到床前。
“你怎麽了?可是難受?”
她伸了手,欲上前查看。褚沐柒任她靠近了自己,擡手握住她遞過來的手,輕輕摩挲着。
擡眼對她一笑,眼尾鈎子般挑起,已染上一線妖冶紅意。
衛風吟心中咯噔一下,直覺便要縮回手,卻被她抓緊了,再退不得。
“你……”
她皺眉低喊,卻見那眸子朝她微微一眯,手上一股大力傳來。被那人用力一扯,毫無防備之下,便直直跌進了那熏着酒氣的懷抱。
“你做什麽……”衛風吟擡手掙了掙,那人借着酒勁兒,将她箍得死死的,手臂如生了根一般長在她身上。
回頭一瞧,那泛着紅意的眼尾顏色愈深,一雙眸子深沉如墨,裏頭波濤洶湧,滾滾浪滔天。
衛風吟心頭一顫。
褚沐柒這個樣子,她是再熟悉不過。當下更不欲與她糾纏,使了力,就欲脫離她的禁锢。
可褚沐柒咬着牙,不肯放她分毫。衛風吟一下下打在她身上,縱然控制了力道,可次數一多,褚沐柒卻有些承受不住。
她這兩年雖仍麻木着鍛煉自己,卻被徹骨的悲意不斷侵蝕着,身子便有些發虛。
她咬着牙不肯松手,衛風吟掙得厲害,數次下來,她嘴角緩緩溢出一絲血線。與她糾纏時不經意發現,衛風吟頗有些觸目驚心。
“你……”
她收了手,忽然安靜下來,偏着頭,一雙眸子緊緊盯着褚沐柒嘴邊鮮血。
“你到底要做什麽……”她開了口,背後抱着她的人大口呼吸着,輕輕挨着她,微弱地起伏。
褚沐柒毫不在意,一雙黑眸翻滾着,危險地湊到她旁邊,灼熱的呼吸噴灑在附近,衛風吟皺了皺眉,不适應地偏了頭。
“風吟……如今也舍得對我下狠手了麽?”褚沐柒壓抑地笑着,毫不介意地将鮮血蹭到她脖頸上。
冰冰涼涼,卻又有溫熱覆蓋其上。
衛風吟身子一僵,只覺那沾上皮膚的血液如烙鐵一般,滾燙得讓人發疼。
“嗯?風吟……如今,已對我這麽狠心了麽?”
褚沐柒壓低了聲音,咬着牙,不依不饒。
心中凄苦莫名。這還是頭一次,她傷了自己。以前不論自己如何過分,她都顧忌着,不敢反抗得太過激烈,才方便了自己行事。
如今……
她狠了眸,順勢一口咬在上面。
衛風吟身子一顫,緊緊咬住唇,怕自己發出太大的聲音。
“嗯?說話,衛風吟!”
松了口,在自己留下的深深齒印上輕舔着。咬得狠了,那齒印深陷進去,泛着淤血的紫紅。
衛風吟感受到脖頸上傳來的輕舔,強忍了不适開口,“夠了……褚沐柒,抱歉,我不是故意……”
褚沐柒眼眸倏地一沉,心中又是冷怒。掐着她的手更加用力,将她勒得更緊,深深嵌進自己懷裏。
脖頸上一串滾燙的吻落下,衛風吟被她抱得有些喘不過氣,她偏過頭,卻聽那人沉着聲,又附在耳邊問道,“喚我什麽?嗯?”
她輕輕擡手,衛風吟卻驚得身子緊繃,咬着唇再不敢亂動。
“喚我什麽,嗯?方才不是喚小柒喚得好好地……”
……
作者有話要說: 不知道為什麽要鎖,連個親都沒有…抱一抱也有錯?能放過我嘛
77
“你放肆!褚沐柒,我尚在孝期,你怎可如此!”
她一聲清喝,雙眸瞳孔微縮,卷起圈圈漣漪波動。卻是僵着身子,欲擡手止住褚沐柒也不能。
褚沐柒貪戀地在她白嫩的脖頸流連,看着自己留下的一個個淺紅印記,滿足不已。
…味道還是這樣好,一口下去,軟軟嫩嫩,擡起頭來,口齒留香。清冽的香氣在口中淡淡擴散,褚沐柒眯着眼,動作未停。
“你……你放肆,還不快住手!”衛風吟久未與她接觸,身子敏感不已。她觸碰到哪裏,就在哪裏燎起一片火來。
褚沐柒一手扯過她,兩人倏忽換了個位置,身子下沉,将掙紮的衛風吟一點點推倒,壓在了軟軟的床褥上。
衛風吟欲哭無淚,她怎就又與她滾做了一處。
褚沐柒壓上來,身上還帶着熏人的酒氣,胡亂在她身上輕咬着,啃着,吻着。
“我向來放肆,你晾了我這般久,恐是已經忘了吧!”
她一點點向上,想起她方才所言,眸中微動,忽又問道,“你方才說孝期,那過了孝期,就可如此麽?”
衛風吟分不清她是在調笑,還是當真,被她擾亂着心神,也無暇看清她烏黑眼眸中那一抹帶着祈求的希冀。
她只知她今夜竟不顧她尚在守孝,便這般對她行了輕薄之舉,心中憤恨;卻又因方才将她打出了血,不敢輕舉妄動,又覺心中憋屈。
她不欲與她多言,她總歸是如此,每每欲輕薄她,作弄她。
衛風吟偏過頭不答,眼眸堅定,拒絕意味如此明顯。
見她如此,那烏黑眼眸中的微弱光芒倏忽破滅。褚沐柒冷了眸,捉了她抗拒的手推至頭頂。騰了一只手來。
“褚沐柒!”衛風吟又急又怒,“你膽敢……”
“我膽敢如何?”褚沐柒擡眸笑了笑,對她的怒氣視而不見。
“唔……”那清眸微縮,身子忽然一軟,連聲音也弱了下來,“褚沐柒,不要……你放開我!”
本就被她一口一個“褚沐柒”叫得心煩意亂,此時又聽到這句夢魇了她無數回的冷漠語句。
褚沐柒手下一頓,心中情緒再控制不住,恨恨開口,“你再說一遍!”
衛風吟卻也眼眸微紅,抿緊了唇,倔強出聲,“你放開我!”
褚沐柒握着她的手輕微顫抖,心中痛如刀絞。衛風吟不曾知曉,她當日一席訣別話語,在多少個日日夜夜裏将褚沐柒攪得不得安生。
每每一回想,都痛得她只能蜷縮起身子,将被子抱得死緊,昏昏沉沉,直至天明。
無怪她這兩年來看着又瘦了不少,縱然仍有鍛煉,卻也抵不住她元氣消耗過多。
她一把攥過衛風吟欲擋住自己的手,悲痛又憤恨,頰邊冷笑連連。一揚手,便解了她的衣帶。
腰間一松,衛風吟看着她陰沉的臉,驚慌不已,“褚……小柒……”
她半道改了口,直覺此時不要惹怒她為好。可又覺得不甘,憑什麽此時還要她來哄她。
又冷了聲調,死死護住自己,推拒着她探過來的手,不可置信地道,“褚沐柒——你怎可強迫于我!”
她紅着眼眶,委屈褚沐柒對她如此粗暴。這人每次求歡,便是她不甚願意之時,也是耐着性子哄了來。哪有如這次這般,全然不顧自己的意願。
“強迫?”褚沐柒壓在上方,背着光的臉上一片陰暗,“衛風吟,我便是太顧惜着你!”
她沉沉盯着衛風吟,身子顫抖,“若早知你會如此待我,在你當初幾次三番欲勾着我之時,我便該要了你!”
她俯下來,湊到衛風吟頰邊,冷笑,“等什麽成親,哪有将你真正吃下肚裏快活。”
見她越說越放肆,衛風吟驀地撇過臉,臉頰發着燙。
她愈是冷然,褚沐柒越是惱怒,心頭火起,将她衣襟一扯——
“褚沐柒!”衛風吟又劇烈掙紮起來,身上的涼意讓她不适,她氣得狠了,顫聲道,“你當真要如此!”
“我也不想……風吟,”褚沐柒伸手撫上她的臉,“可你不該回來,衛風吟……你回來了,我便再放你不得!”
衛風吟羞憤不已,“你……你無恥!”
這般說來,竟還是她自己的錯了。
她垂了眸,握緊了手。今日,她就不該聽了範貢的話,鬼迷了心竅過來瞧她,最後竟落得這般……
她閉了眼,狠了心腸,一揚手便劈了下去。
卻不想,被褚沐柒輕易擡手擋住。不說那需年日消磨的內力,這拳腳上的功夫,反應的速度,褚沐柒這兩年可謂突飛猛進。
她握住衛風吟劈下來的手腕。衣袖輕揚,順着那光潔的手臂緩緩滑落。她湊近了,順着那上面一點點吻了去。
如今她反應迅速,一般招式奈何不得她;妄動內功,恐又會将她傷着。
衛風吟無奈。看着她如此孟浪,捉住哪裏都能親昵許久,緩緩閉上了眼。
“褚沐柒……”她終是有些無力,喚出口,卻已不知該對她再說什麽。
罷了,她還能如何……
她乖順下來,褚沐柒卻狐疑地眯起了眼。那人兒仍是随着她落下的吻而輕顫,咬了唇克制溢到嘴邊的嗚咽。
慢慢停下來,褚沐柒在上方歪着頭瞧了一會兒,又試探着,緩緩低了頭,糾纏上那雙她肖想已久,今日卻遲遲未曾碰到的軟唇。
“唔……”衛風吟眼眸輕顫。閉緊了嘴不肯放她進來。
褚沐柒也不得寸進尺,就着她微微嘟起的雙唇,一點點細細舔吻,卻也撩得人酥酥麻麻,心頭發癢。
漸漸便松了口,任那人長驅直入。
無心沉淪,她卻控制不住自己的意識。迷蒙之間,忽然感覺到褚沐柒的觸碰。
她死死按捺,眼眸閉得緊緊的,心中悲憤。
似是知道她心中所想,褚沐柒愛憐地親親她,柔聲給了她最後一個機會,“風吟,你若是應了我,一年後的婚約仍是作數,今夜……我便放了你。”
衛風吟咬緊了唇,不曾應她。
她眸子倏地又沉下來,再不克制,正要狠了心,将她占為己有。耳際卻終究傳來衛風吟控制不住的低泣,“不要……”
心中似有鼓鐘震響,她終是一頓,看着衛風吟隐忍的臉,心尖驀地一軟。
罷,便是不這般,她也有的是法子讓她松口。
褚沐柒張了嘴,卻是什麽都沒有做,做了回君子。
衛風吟還未緩口氣,卻又感覺到更強烈的危險。
兩個身影半交疊着,衛風吟輕顫,萬分難耐地咬住自己的手。
褚沐柒聽着那低淺風吟,一遍遍迫了她開口,“說,婚約還做不做數,要不要嫁我!”
衛風吟羞憤欲死,犟脾氣上來,還有精力頂嘴,“不嫁不嫁,就是不嫁……”
褚沐柒沉了眸。
“你……不嫁!”衛風吟咬牙,“便是嫁,也再不嫁你!”
褚沐柒心中一痛,一時克制不住自己的力道。
那人兒終是承受不住,低低哭出了聲,“褚沐柒……你混蛋!”
她低低柔柔叱着,什麽“無恥、下流”,盡皆說出口,平日的矜貴氣度全然抛諸腦後,将這輩子惱人的話全都說了個遍。
褚沐柒卻被她罵得心中發軟,忍不住堵了她的嘴,低聲哄着,卻是更變本加厲,“別哭了,好風吟……你越是哭,我便越是想作弄你……”
衛風吟全身都發着燙,只恨不能将她一掌拍昏過去。那人仍舊纏人,還在不停逼問。
她終究是扛不住,讨了她這輩子唯一一次饒,“嫁……我嫁,好累……小柒——”
熟稔親昵的稱呼重新被她念在嘴中,褚沐柒心中漲滿了喜悅。看着她當真一副累極了的樣子,心中愛憐,低頭親了親她。
又是許久,她才停下來,将酣暢許久後困倦不已的人兒擁在了懷裏。
那人兒仍想鬧着脾氣,一下一下錘在她肩頭,但終究是沒了力氣,窩在她懷裏,安心睡去。
——如此,親成。
隔日一早。
縱然身體酸痛,經歷了那般激烈的事情,衛風吟仍是醒得甚早。
一睜開眼,便是那抱着她熟睡的人那張可恨的臉。
衛風吟真是悔不當初,千不該萬不該,怎麽就聽信了範貢的一言之詞,巴巴趕來瞧她,卻将自己送進了虎口。
她真想一巴掌拍下去,可揚了手,又看到那人緊皺的眉頭,烏青的眼圈。抱着她時,身上的骨頭都有些硌人。
憔悴成這樣,昨夜竟還能将她折磨成那樣。
衛風吟恨恨收了手。
然而她這一動,卻是猛然驚醒了枕邊人。
盡管她動作輕微,褚沐柒卻仍是惶恐不安地匆忙睜開了眼,手中觸感仍舊溫熱,仍是真實,她喘息着,慢慢松了口氣。
差點又要以為,昨夜是一場夢了……
她收緊了手臂,緊緊攏住身邊的人,鼻尖悠悠萦繞着她身上的幽香,只有這般,她才心中稍安。
看她這般張惶,衛風吟心中五味雜陳。如那信中所說,這人随時都以為自己活在夢裏,該是有多麽無助不安。
又回想起昨夜幾番酣暢之時,她緊緊摟着自己,像個被抛棄的孩子般難過,低聲訴說着“風吟,我好想你……”
心中莫名就發了軟。
自己也惦念着她……不然,又怎會按捺不住過來瞧上這一眼。
嘆息着,衛風吟溫順地任她摟了一會兒。又悄無聲息出了手,在她背上一點。
褚沐柒複又昏昏睡去。
輕輕退出她的懷抱,衛風吟撿起床邊散落的衣物,一件件穿上。
擡了腿,卻倏忽一陣腿軟,差點跌落下去。回頭再瞪一眼那昏睡的罪魁禍首,她心中低罵了一句“禽獸”。
她總歸是對這人太過心軟,才縱得她一次比一次更過分。
總歸是将她吃得死死的。
她忍着酸意,腳步仍有些虛浮,卻還是慢慢朝外走去。
再看一眼那人熟睡的臉。似是感覺到懷中空蕩,便是夢中,也不安地皺起了眉。
衛風吟咬了唇,推開窗,輕身翻了出去。
作者有話要說: 等待審判…
想問問虐身算不算虐…這章算麽?
(話說我已經打算慢慢甜了,虐風吟容我好好想想,本來還說寫完最後幾個情節就完結的,我再思考思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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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8
清晨的太陽還沒升起,稀稀拉拉的光線灑在街上,小販不慌不忙地支開了攤子,扯了嗓子叫賣一聲,攪亂了清晨的平靜。
一天就這樣開始。
那一抹雪白輕飄飄跳出窗外,掠過樹梢,似是察覺身後有人跟随,她掃過一眼,落至不遠處的空地。
“主子。”衛右在她身後顯出身形。
“何事?”
衛風吟轉過身看着他,一路追着她過來,想是有話要說。
可他有事,不該向小柒禀報麽?追着自己來做什麽?
“主子……您……”衛右卻不敢擡頭,追了一路,此時卻有些不敢開口。
衛風吟仍有些累,衛右少見地吞吞吐吐起來,她卻是有些站不住,開口催促道,“有事跟小柒說即可,你如今已跟着她,不必向我彙報……”
小柒?衛右聽她複又喚得親切,眼眸一亮。問道,“主子可是已與小姐和好了?”
衛風吟面頰一燙,又想起昨夜被逼着改口許諾,被那人折騰了許久之事。便是此時,腰腿間仍是有些酸疼。
可她是衛風吟,答應了,便是答應了,不管那人使的什麽下作的法子……
她張張嘴,卻是有些不願應他,沉默些許,仍是低聲開了口,“嗯。”
衛右一喜,恭敬行了個禮,“那屬下便不打擾了,主子路上小心。”
衛風吟不解地看着他,皺了眉,“你追出來,難道是欲勸我與小柒和好?”
正欲起身的衛右聞言重又跪下,向來面無表情的臉上竟仍帶着一絲淡淡的喜悅。
“屬下不敢,只是主子……小姐她這兩年過得很苦……”
衛風吟垂着眸聽着,她記得當初派衛右跟在小柒身邊,他是萬分不願意的。
“屬下不敢過問主子們的私事,只是,主子,小姐對您的好,屬下們都看在眼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