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22)

的,她甚至能想到那個人細心吩咐的溫柔模樣。

她無力地握緊了手。

——小柒,你怎能如此過分!

她壓着怒氣,靜靜調息着……

——

天高氣爽,夏日一天天逼近。偶爾吹拂起涼爽的風,也讓人覺得黏膩,悶在心頭。

但日朗高照,照得人心頭明媚。

褚沐柒便在這樣的日子裏,悠哉悠哉地在宮中閑逛。

她雖也經常進宮,卻還未曾像這般将個皇宮當成自己後花園一般欣賞。

這感覺,着實不錯。

她眯了眯眼。

右前方似有稀疏腳步聲傳來,她心中一動,擡了腳,正欲上前。

“褚小姐,請您回避……”

一只手驀然伸出,擋在前方,不許她踏前一步。

她凝神細細往前瞧去,一襲明皇龍袍在前方威嚴走過,轉個彎,繼續往前走去。

褚沐柒站在他背後拐角處,光線陰暗,又加上身形瘦弱,竟絲毫未引起他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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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道有個小太監急急忙忙上前來禀報,似是有什麽急事,他細細聽過,沉吟半晌,便随那小太監走了。

褚沐柒無奈地呼一口氣,轉頭問道,“如此,可能容我繼續?”

那人不答,只默默收了手,側過身子。

褚沐柒嘆一口氣,又繼續往前走。

如今,距離她将衛風吟送走已有半個月。

這半個月來,那老太婆果真将她好吃好喝地供着,似吃定了衛風吟早晚會為了她回來,竟半分也未再過問。

她皺了眉,又很快舒展開。

風吟此時應該還在那裏待着吧……只希望,她不要怨怪自己。

……算了,以她的性子,恐是從馬車上醒來時起,就已将自己惱上了,又怎會不怨怪。

褚沐柒苦笑。

沒關系,南國那邊,動作也快了,再過不久,她便可以堂而皇之地回來,再無顧忌……只希望這老太婆,到時不要狗急跳牆,将自己嗚呼了去。

她慢慢朝前行去。

——

到得夜裏,卻下起了一場小雨。

褚沐柒躺在床上,聽着淅瀝的雨聲,神思漸漸飄遠。

也不知……風吟在那裏睡不睡得慣。驟然變得那般虛弱無力,對于武藝高強的她來說,會不會有些難以忍受?

說起來,那樣嬌嬌弱弱的風吟,她還沒有看過,應該……也是很可愛吧,定然愈發惹人憐惜了……

呸——褚沐柒暗自唾棄自己。

當真是個變态,這樣危急的時候還能将那人兒這般臆想。真是沒枉了風吟次次都罵她。

她翻個身,烏黑的眸子裏有了絲微不可見的水意。

好想你啊,風吟……

窗外,雷聲轟隆作響,閃電驚雷燎起夜裏亮光一片。

城外山中某處,一個雪白的身影漠着一張臉,從床邊站起來,看着窗外忽然下大的瓢潑大雨,眸色冷然。

她扶着窗,指節隐隐泛着白,直直站着,身姿穩健。

褚沐柒,半月了,我給過你機會了,這次,再也不會縱着你……

“轟隆”一聲響,褚沐柒猛然睜開眼睛。

雷雨潇潇,昏暗的屋內,她鎮定下來,捂住方才悸動的胸口,眸色冷然而堅定。

明日,須得找時機面見聖上了。

半月前——

範貢失蹤一事,本是範貢與秦晏之事被太後發現,太後勃然大怒,将兩人分開囚禁宮中。

後又因着這件事,将範貢的底細扒了個底朝天,才發現,這絲絲縷縷,都與褚府那個女子牽扯不斷。

她拿捏了褚沐柒與範貢勾結的證據,只需一個禍亂朝綱之罪,便可将二人打入萬劫不複。

然而她猶豫了,衛風吟是塊難啃的骨頭,她如今掌握了證據,若兩人當真有情,也就不怕衛風吟不就範。

她欲在兩人成婚前夕将褚沐柒囚于宮中,若衛風吟在意,自然知道該怎麽做。卻不想,褚沐柒将衛風吟暗中送走。

不過,卻也不怕,只要褚沐柒還在這裏,衛風吟就一定會回來……

褚沐柒躺在床上,皺眉想着。

風吟,确然會回來,若是一切順利,再過不久,南國便會攻來,到時,她便可禦前受命,成親這種小事,又怎會再提。

只是這般,她們二人的親事,也須得推後了。

她嘆口氣,她不怕太後将事情捅了去,卻怕她拿着這些東西來要挾風吟。

如今僵持不下,明日,少不得便要找皇帝做筆交易了。

作者有話要說: 大概明天吧,文案二

92

天光大亮。

褚沐柒睜了眼。今日,她便要想法面見聖上。

太後抓了她要挾衛風吟這件事,皇帝肯定還不知道。此事,旁人做不得主,也只有皇帝,才敢來橫插一手。

若是他猶豫,不欲與太後翻臉,那少不得,自己便要破些財,買個命了。

不過,以她對書中故事的了解,這兩母子生嫌隙已久,若當真得知太後那老妖婆如此行事,他該不會坐視不理才是。

她起了身,平淡的眼眸深處是隐隐按捺的不耐。

她不想等了,許久未見過那個人兒,也不知,她現在怎麽樣……

殿外傳來輕微響動,是早起的宮人準備了膳食的聲音。

“褚小姐,可要洗漱用膳了?”

門上傳來兩聲輕響。

“進來吧……”褚沐柒沉下眼中的急躁,應道。

——辰時,是皇帝上朝理政的時候。

褚沐柒安安穩穩坐在桌上用着飯,對四周緊盯着的目光視而不見。

許是做賊心虛,今日這看守的程度感覺比往日更嚴了些。

她皺着眉。不過,這早上根本見不着皇帝,她又怎會去自找麻煩。

用完早飯,照常去皇帝的後花園裏溜溜。

這兩個時辰皇帝都在忙于政事,她更是無論如何也見不到皇帝的。

一想到此,又頗有些意興闌珊了。

她望望四周,眸中懶散。日日都這麽一個景色,後宮的女人,當真不會覺得膩麽?

午時。用飯,午睡。

未時。此時若還有事務處理,皇帝應該會繼續龜縮不出。若無事,他也許會看看書,亦或與妃子培養培養感情。

褚沐柒四處游蕩着,皺了眉。

看來是還在處理事務了。

申時。

褚沐柒恹恹地,但又不得不打起精神來。

此時是皇帝最可能外出游蕩的時辰,若此時再碰不見……不行……

她握握拳,必須得碰見了。

身後的人跟着她走了一天,也已經疲憊不堪。但褚沐柒若還要繼續,即便她此時身在宮中,算是半個囚犯,卻也是容不得她們這些宮人來拒絕的。

身後的腳步聲聽起來頗有些虛浮,但褚沐柒心知,隐于暗處還有兩個高手,這點消耗對他們來說算不得什麽。

她默默思索着,在宮殿與宮殿之間四處游蕩。

日頭有些曬了,她神思恍惚,默默踏進了遮蔽的長廊。順着前方行去,在宮殿屋檐下頭慢慢游晃。

恍惚間,便出現了一抹明黃。

前進的步子緩緩一頓。

她凝神看着前方,感受着周圍瞬間緊繃起來的空氣。輕輕笑了笑。

袖間恍惚飄散出一縷白煙。她驀然驚叫,“哎呀,我貼身的帕子不知丢到哪裏去了……快,快幫我找找……”

她如此大呼小叫,怕被她惹來聖駕,幾人着急忙慌地幫她找起來。俯着身在地上一寸寸尋着。

不過須臾,便一個接一個軟趴趴倒下。

暗中兩人看勢不對,倏忽現身,伸了手,就欲将她拿下。

“玄一。”她一聲低喝。

一道鬼魅身影倏忽出現在身後,兩個擡手,便悄無聲息将兩人敲暈。

周圍倒下一圈。她靜靜站立着,擡了腳。

這宮中,若不是太後拿捏了東西要挾,又如何困得住她。

如今時日漸長,她心中憂慮,怕南國那邊久久傳不來消息,又怕那傻人兒當真跑了回來。

她心頭按捺着,匆匆趕上前去。

皇帝這頭慢慢走着,似聽到後方傳來些許聲音。他皺了眉,不知何人這麽大膽,敢在宮中喧嘩,正欲回了身去呵斥。

褚沐柒見他看了過來,也于此時張了嘴,欲出聲引起他的注意。

卻突然——

“皇兄。”

一個聲音于前方打斷。皇帝半側過的身子又慢慢轉回。

“哦?安王今日進宮了?”他挑眉。

那身影規規矩矩行過一禮,聲音低朗,眉眼清俊,“是,皇兄,今日臣弟來,是有事與皇兄相商。”

皇帝皺了眉,恐他又是為婚事而來。但他已到了此處,他也不能胡亂将人打發了去。

“随朕來。”

他負了手,當先朝前行去。

秦晏遠遠望了眼隐于廊下的兩個身影,眼中劃過一絲笑意,轉了身,跟上去。

眼見皇帝就要遠去,褚沐柒費了這許多功夫,大動幹戈,已算與太後撕破了臉皮。若此時不能見到皇帝,她便再無機會。

她心裏一急,疾步朝前。

“皇——”

驀然橫出一只手,一把将她捂住,一股大力将她猛地一拽,拖着她的腰,一同撞進旁邊的無人小殿。

“啪”的一聲,房門閉合。

房門外,長廊之下,一眼望去,渺然間杳無人影。

“唔……唔……”

褚沐柒驟然被拖進一旁偏殿,嘴上被死死捂着,腰間也被人蠻不講理地扣住。

她心中慌亂,此時方知,不會武功,在哪裏都只能被捏圓搓扁。

恐懼一點點漫上心頭,她急了眼,張嘴便咬。

一聲悶哼。

嘴上的手驀然被拿開。

可褚沐柒忽然僵在原地。

最後一刻,她方感受到那手的柔軟,那一聲低呼,傳進耳中,是刻進骨子裏的熟悉。

她吶吶叫出聲。

“風……唔……”

唇上驀然被堵住。

腦袋被人扳過來緊緊按住,褚沐柒被壓在門板上,側着頭,瞪大了眼。

唇上傳來一陣陣刺痛,那人兒如同小獸一般,兇狠地咬破了她的嘴唇。絲絲縷縷的疼痛被壓在唇上的柔軟蓋住。

褚沐柒晃了神——她怎麽,會在這裏?

衛風吟眼圈微紅,緊緊抱着她的腰,眸中清柔不複,覆上一層惡狠狠的委屈和惱意。

褚沐柒張了張嘴,卻又被低聲打斷。

“你丢下我——”她低聲叱着,又是一口咬上。

“嘶——”褚沐柒倒吸一口涼氣,好疼。

“你不要我了……”她聲音裏仍是不可置信的委屈。

她一拳捶在她肩上,“你又對我下藥!”

她滿腹委屈,“你藏的嬌,你倒是來看一眼啊!”

“唔……”

她說一句便咬一下,用了狠勁兒,褚沐柒疼得直皺眉。

唇上的痛不住綿延着,她仍是激動,又一把撲上來,被褚沐柒下意識摟住。

那纖細的人兒整個挂在褚沐柒身上,一雙眼眸瞪着,下死力壓着褚沐柒,在她脖頸上一咬。

“嘶——”褚沐柒已記不清這是她第幾次覺得痛了。

她只能盡力仰着脖,讓她發洩。緊緊抱着身上發怒的人兒,以免她摔了下來。

痛痛麻麻的感覺讓她難耐,她心頭燥熱,卻被人禁锢着,難以動作。

頸上輕微刺痛,那人兒咬夠了,又攀上來惡狠狠地瞪着她。紅通通的眼中升騰起蒙蒙的霧汽,看得她心中一疼。

“你丢下我了……”她輕輕說着,低弱的聲音發着顫。

——我沒有。

褚沐柒心尖兒發疼。

——我沒有。

她想告訴她,想将她剛才在自己身上發作的一切都還給她。

她從來沒有丢下她。

只有這點,她怎可能認下。

可衛風吟紅着眼望着她,眼角噙着淚。輕輕一眨,便沾到了睫毛上。晶晶瑩瑩,清清亮亮。像一把刷子,不經意便抹到她心間。

觸之溫涼,繼之滾燙。

她啞了聲,抱着她,心裏綿綿密密泛着疼。

“風吟,別哭……”

她微微傾身,柔柔吻住了她。

她的風吟啊——她竟惹得她落淚。

“是我的錯……風吟,別哭……”

“別哭……別哭……”

她一點點将她眼角挂着的淚痕舌氏淨。鹹鹹的,卻像一把刀,直插進她心裏。

衛風吟仍緊緊揪着她的肩臂上的衣物,牢牢盯着她。

“——你是不是不要……唔……”

褚沐柒攝住她的唇,心窩子已被她捅了好幾個鮮血淋漓的洞。

她不欲再聽。她怎敢說她不要她!

她是她好不容易求來的,等來的,小心翼翼守着的。

她怎會不要她!

褚沐柒深深地望着她,烏黑的眸與那清淺的眸子對上,沁入骨髓的情意脈脈浸入衛風吟的眼。

她收了聲,再沒有什麽話能說出口。

衛風吟閉了眸,默默承受着她遲來的吻。

褚沐柒卻是心中不甘,被她口口聲聲的“丢棄、不要”激得憤恨。用了力,在她腿上一捏,她便忍不住痛哼。

又被褚沐柒堵住,絲毫發不出聲音。

“我怎會不要你!衛風吟,你怎麽敢這麽說?”

她亦是發了癡。

衛風吟此時安靜下來,不再與她辯駁,她心中郁積多日的思念才猛然爆發。

“你說我不要你?”她恨了聲吻住她。

“衛風吟,我追了你那麽久,等了你那麽久,你說我不要你!”

她咬住那柔軟的唇瓣,将方才被咬出的血一縷縷染上,将那紅潤的唇染得愈發嬌豔。

“你這輩子,都只能是我的!”她發了狠,将方才的粗魯對待原封不動地還了回去。

然而褚沐柒卻仍是顧惜着,并未當真傷了她。

用力厮吻着,漸漸地,這吻,便由原來的洩恨,變了其他的味道。

衛風吟軟了身子,攀着她的肩,整個人都挂在她身上。

柔軟的唇被她一點點舌忝舌氏輕吻,勾勒過她馨香的唇中,輕含住她的唇珠,細細吮過。

抱在身上的人兒一陣細弱的輕顫。抓緊了她肩背上的衣料,柔柔地回吻着。

“那邊……有chuang……”

親吻的間隙,她發出斷續的聲音。

褚沐柒大腦轟的一聲炸開。

93

褚沐柒抱着她朝床邊走去,一個俯身,便将她壓到床上。

兩人已是半個多月沒見。以前衛風吟老覺得她将自己纏得緊,可如今,再次感受到她的親吻和觸碰,她才發覺內心對她的渴望。

衛風吟仰着頭承迎着,少見地,給予了褚沐柒歡愉的回應。

清清澪澪的眸子一個不經意的擡起,便将褚沐柒柔柔困住,沉溺其中,無法自拔。

“風吟……風吟……”她低低喚着,潛着谷欠念與深情。

衛風吟被她喚得身子發軟,擡了身子,堵住她的嘴,不欲再聽她讓人心癢的聲音。

唇齒相依,耳鬓厮磨。

衣衫半解,涼風一吹,衛風吟覺得有些冷,卻又覺得有些熱。被她擁着,從心底裏覺得滿足。

良久,褚沐柒戀戀不舍地放開她。

兩人抱在一起,靜靜平息着。

“風吟,你不該回來……”她抵着她的額頭。

衛風吟伸手環着她的肩頸,低着頭輕喘着,沒有說話。

褚沐柒撫着她的墨發,溫聲說道,“我派人送你回去,你乖乖的,待在那裏好不好?”

衛風吟手指微收,輕輕揪緊了她的衣裳。

褚沐柒看在眼裏,低低湊過去安撫地親吻着,“別怕,再過一陣,你就可以回來了……好風吟……”

她站起身來,将衛風吟扶着坐好。

“那你呢?”衛風吟沒有動,任她替自己整理着衣裳,一雙眼複于清柔與平靜,問着她。

“你剛剛,要去做什麽?”她按住褚沐柒欲将她扶起來的手,聲音冷淡下來。

“被太後拘于深宮,是因為什麽?為什麽要将我下了藥送走?為什麽不願讓我回來?為什麽不與我商量?”

她一連串地問下來,褚沐柒啞了聲,一個也回答不了。

因為,她要去做危險的事。因為,她被太後拿捏,怕會因自己讓她受了要挾。因為不想讓她知道其中的危險,不想讓她身涉其中,身不由己。

若要她因為自己被逼嫁給秦晏,褚沐柒會瘋掉。

默了默,她彎下腰,将衛風吟抱在身前,又狠狠地吻住她。

“乖,我很快解決……”她舔舔她的唇,輕聲安撫。

衛風吟心裏已有了些怒意,卻仍舊按捺着,問道,“很快,是多快?”

褚沐柒又啞了聲。

見她如此,衛風吟心中冷怒連連。

她輕聲開口,“那天晚上,你灌我的酒裏,藏着藥,是不是?”

不然,她不會毫無反抗無知無覺便中了招。

“我……”褚沐柒心中一緊,下意識收緊了她。

衛風吟卻将她推開。

伸手在自己身上拂了拂,她面容平靜。

“當時,你最後一句,說的什麽?”

褚沐柒欲上前,又被她用眼光止住。

“夙願,卻是什麽意思?”她擡起眸來,眸色清淺,卻是冷清。

夙願,便是一生都達成不了的祈願。她自知此去,恐是兇多吉少。

“去找皇上,可是死路一條?”

她輕聲問着,褚沐柒心中發緊。

确然,若是去找皇帝,被他知道太後欲強迫衛風吟,定然不會坐視不理,但褚沐柒攪進了皇家權力紛争中,又如何脫得身?

便是如今戰事在即,她欲破財消災,為皇帝招兵買馬,貢獻皇糧。她一個普通官家女子,錢糧之多,世所罕見,又要皇帝如何相信她。

說不得,便是一個飛鳥盡,良弓藏的死局。

空氣靜默下來。

“你要尋死,我不攔着你。”衛風吟緩着聲,慢慢擡了手。

“你屢屢這般,拼着一死也要護我……”她聲音平靜,卻是埋着些疲倦和荒涼。

“此是大恩。”她眸子見涼。

她解開衣襟,望向褚沐柒,“你要走,如何能讓你抱着憾……”

一只手柔柔劃過,她小臉輕擡,眼眸微彎,眸中清湖攪動,蕩起層層清浪。

那手停在身前,輕輕一扯,便露出身前大片春光。

褚沐柒心頭一顫。

“不是想要我嗎?”她抿彎了唇,魅惑一笑,“臨死之前,我給你。”

她心中怒意翻騰,面上,卻是一副将人魂兒也要勾掉的樣子。眸子清清柔柔,身子嬌嬌軟軟。伸手将褚沐柒輕輕拉住,便讓人酥酥顫顫。

她一使力,褚沐柒便被扯上前來,緊緊貼住她的身子,幽柔的,清香的,讓人掙紮沉淪……

褚沐柒失了神。

心頭火燒火燎,身前如煙似幻。

她艱難伸出手,按住衛風吟的肩,閉了眼,慌亂背過了身,“風吟……将衣服穿好……”

她已抑制不住地顫抖。對于衛風吟,她從來沒有抵抗力。

“我會沒事的,皇上那裏,我還有些其他法子……你別擔……”

腰上忽然環上一只手,衛風吟自身後抱住她。一開口,聲音裏便含着怒氣,氣極了,卻是隐隐發了顫,更似低泣。

“騙子!你說過要帶我走的……”

自父親去世,她便在世上孑然一身,那時在靈堂,褚沐柒抱着要暈過去的她時便說,要帶她走。

可她沒應。

後來,兩人分開兩年,和好之時,褚沐柒便在她提出成親後說過,待戰後,便帶她走。

她應了。

可如今……

“小柒,你說過,會走在我後面。這話……也不作數了嗎?”

她抱住她的手輕顫着,卻也等不來她憐惜的回應。

褚沐柒張了張嘴,喉嚨發幹,只是吶吶念着,“風吟……”

她不敢答話。良久,她握住落在腰間的手,輕輕使力。

“——我會活着……”她說。

衛風吟驀然涼了心。

力道漸松。褚沐柒輕易将她的手拉開,轉了身,垂着眸為她将衣物攏好。

“你放心,我會回來,我會走在你後面。你乖乖等着我,回來成親……”

她心中堅定,還未娶到她,她怎會舍得死去。

輕薄的衣衫第二次被撫平整齊,衛風吟靜靜坐着沒有動,一雙眸低垂着,讓人看不清她心中所想。

“褚沐柒,你永遠這麽自以為是。”

她語氣冷淡,褚沐柒皺了眉。下一秒,那只攏在袖子裏纖長的手便迅疾點出,點在她身前,讓她再難動彈。

衛風吟站起身,與她平視而立。

眸中清冷,語氣生硬。

“你從未想過與我商量,從未想過我亦能幫你,褚沐柒,你在瞧不起誰?”

“我不是……”

“你總要将我納入你的保護之下,可褚沐柒,在你出現之前,我也不是只會躲在別人身後的小女子。”

她傾身上前,眸中冷硬,又垂了眸,視線在那張粉唇上掠過。似輕撫,似懊惱。卻又張了唇,柔柔将她含住,然而吻得兇猛又決絕。

又一次将沐柒的唇咬出了血。

她勾舌輕舔被她咬出血的地方,許久,将她松開。伸手一推,将她推坐在床上。

“分開兩年,你總是沒吃夠教訓。”

她這什麽事都愛自己攬着的毛病,真真兒讓人生恨。

“衛右!”她冷喝。

“在。”

“給我看住她,在我回來之前,她若再敢亂跑,軍法處置!”

“是。”衛右領命。

衛風吟看着褚沐柒,“我知道玄一你也帶來了,但你若敢讓人給你解開——”

她抿着唇,“你試試看你這輩子還能不能碰我。”

褚沐柒心中苦笑,這可真是拿捏了她的命。

衛風吟不再理會,挺直了背,轉身便走。

“我即刻回來,你給我安生待着。”她手上一頓,再次叮囑後,關上了門。

她走後,殿內寂靜,只留了滿室餘香。

褚沐柒安心嗅着,眸中一點點沉澱下來。

她說,分開兩年的教訓,自己還沒吃夠。

褚沐柒心中微動,便是吃夠了,所以才不想将她再卷進其他,再讓兩人分開。

“衛右。”她輕喊。

衛右頭皮發麻。

“小姐,您可消停些吧……主子說了,她回來之前,都不能給您解開。再說……主子說了得按軍法……”

褚沐柒不解,“她軍法處置我,你怕什麽?”

衛右默了默,“主子的意思是,您敢亂動,回來被她發現,屬下就得被軍法處置。”

所以說,屬下難為。

“主子怎麽可能将您軍法處置。”

——她疼您還來不及。

“衛右。”褚沐柒神色微動。

那身影驀然跪到地上。

“小姐,您別為難屬下了,主子終究是主子,主子有令,衛右不敢不從的。”

說到底,他跟着褚沐柒,也是衛風吟下的令。

褚沐柒啞然。

“不是,我只是想問,你臉上的傷是怎麽回事……”

那人兒都将話說成那樣了。她向來說一不二,要她一輩子不碰她,她怎麽受得了。她怎麽還敢讓人将她解開。

衛右尴尬了一瞬。

擡起頭來,露出一張鼻青臉腫的臉。看着褚沐柒,眼神竟有些幽怨。

“主子恢複的時候,将我和衛左揍了一頓。”

難為他這麽大個人了,竟還被主子按到地上揍,真是,不堪回首……

褚沐柒動了動嘴,忍住想笑的沖動。

畢竟,說來,他兩人也是代她受過。此時笑話,太不厚道。

“小姐,主子這次……是真的動了怒,您安分些吧。”他勸道。

褚沐柒沉默。

“起來吧,不會讓你将我解開。”

風吟……說得對,她又犯了錯,一味将她圈禁着保護起來,對風吟來說,又何嘗不是一種輕視。

想她自見到衛風吟那時起,便斷定自己喜歡女子。喜歡久了,竟是有些大男子主義了麽……

她靜靜反思着,心中卻也有些擔心,不知道風吟此時去做什麽。總不會,當真要嫁給秦晏吧……

她閉上了眸,一時,覺得有些頭疼起來。

94

禦書房裏。

皇帝看着下方秦晏低眉順眼的樣子,狠狠壓着濃眉。

“你……”

他驚疑不定,“你當真要如此?”

“是,還請皇兄成全。”他淡淡一笑。

“皇弟此舉,恐是有些不妥……”他遲疑着。

正在這時,外面有人通報:“——衛小将軍求見。”

“宣。”他沉吟着。

衛風吟微紅着眼走進來,躬身行禮。

“這是做什麽?”皇帝盯着她紅透了的眼圈,皺着眉。

衛風吟再行過禮,沉默不言,從袖中掏出一個錦盒,低着頭,呈給他。

皇帝伸手止住小蘇子欲上前去接住的動作,自己站起身來,親自接過,打開。

一個小鐵盒,裏面裝着一塊黑沉小鐵,拿起來細細摩挲過,皇帝又凝了眉沉吟着。

——确是兵符。

他擡了眼,盯着衛風吟紅紅的眼圈,沉聲問道,“方才安王所說,你确然同意?”

他心有不忍,這個為他的國家作出許多貢獻的女将軍,卻最後落得這麽個歸宿。即便如此,他卻也未開口阻止。

若不是衛風吟那一副心不甘情不願咬牙答應的樣子,恐他反會起了疑心。

他嘆一口氣:“風吟,卻是癡情了。”

他轉了身,大手一揮。

“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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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沐柒安安靜靜坐在房中,忽然,門從外面被推開來。

衛風吟那張仍泛着冷意的臉出現在眼前。

“風吟……怎麽了?誰欺負你了?”褚沐柒瞄過她仍有些泛紅的眼圈,心中一疼,忙開口問道。

衛風吟看過她一眼,恍惚間似乎微嘟過唇,語氣似也有些賭氣,“沒事。”

她上前解開褚沐柒的穴道,替她揉了揉因長時間定住不動而有些麻木的身子。牽了她的手,便往外踏去。

褚沐柒一頭霧水,“我們,這是去哪?”

“出宮,回家。”她答道。

晴空悠悠,褚沐柒擡手遮了遮頭上刺眼的太陽,禁不住一陣晃神。

雖然只是在那殿中待了一個時辰,但她感覺從見到衛風吟開始,時間就過得好慢好慢。

“風吟,我們……這就可以出宮了?”她不敢相信,她周旋了這麽久沒有做到的事情,衛風吟一回來這麽片刻的功夫,就做到了。

難道當真是太自以為是?

衛風吟沒有看她,似乎還在氣頭上,“剩下的事,皇上會替我們解決。”

前方,宮門“轟”的一聲大開,褚沐柒心神恍惚。

衛風吟牽着她,“走了。”

有馬車靜靜在宮外等着,秦晏騎着馬在外面遙遙看着她們。待得近前,褚沐柒才正眼瞧着他。

“小柒,這回有火你可別沖着我來,我只是個聽命行事的。”他眨眨眼,不待褚沐柒回話,就已徑自打馬而去。

褚沐柒一頭霧水地看着。衛風吟不置一詞,靜靜拉着她上了馬車。

她似乎仍不願開口同褚沐柒說話,褚沐柒便也乖乖的,沒有去招惹了她。

然而車內幽幽,兩人這般安靜坐着,并不交流,空氣卻有些凝滞。

褚沐柒嘆一口氣,靠近了她,将她擁至懷裏。

“風吟……我好想你。”柔軟在懷,褚沐柒忍不住發出一聲喟嘆。

天知道,這見不到她的半個多月,自己是怎麽度過來的。

衛風吟仍是沒有說話,卻也溫順地被她抱着,靠在她身上。

好像,她總是喜歡從背後抱着她。

她輕輕閉了眼。

她又何嘗不想她,這半個月來,日日憂心她可是出了事,怕她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一個人默默扛着……怕再也見不到她。

她軟軟靠着,感覺褚沐柒在她額角親了一下,也未理會。

快馬加鞭地趕回來,打聽事宜,理清線索,然後聯合了秦晏,使了一招緩兵之計。

此時終于将褚沐柒帶了出來,她才心頭微松,靠在她身上,緩緩睡了過去。

兩個疲累不堪的人在車上相擁而眠,一室安靜。

馬車緩緩行駛,又緩緩停住。

“小将軍,到了。”外面傳來通報的聲音。

褚沐柒睜開眼。

懷裏的人兒意外地還沒有醒,睡得正酣,臉頰微紅。

她日日被那藥弄得渾身乏力,與之對抗掙紮,不知耗費了她多少心神。此時窩在褚沐柒懷裏,才算真正放松下來。

褚沐柒本不願意吵醒她,抱了她,便想往外走,卻不想一動,她便驚醒。

“小柒……”她揪緊了褚沐柒觸手可及的衣袖,皺着眉,低聲呢喃。

“在……我在。”

聽到熟悉的聲音,她才緩緩睜了眼。

安靜的馬車內,抱着她的懷抱柔軟,那人熟悉的溫和眉眼。親昵的吻落在臉頰,溫柔得讓人留戀。

她漸漸清醒。

“風吟,到了,回去再睡吧。”褚沐柒伸手理順她的墨發。

衛風吟坐起來,眨了眨仍有些迷蒙的眼。被褚沐柒拉着下了車。

“我已與褚伯父打過招呼,你這段時間住在我衛府。”

她清醒過來,淡淡說道。不理褚沐柒有些驚訝的表情,拉了她往裏走。

這消息雖說有些突然,但除了一開始的驚訝,撇去對褚嚴的一點惦念,她又心中微喜。

那是不是說,她可以與衛風吟日同食,夜同寝了?

她眼眸微彎。

卻不想,衛風吟帶着她來到一間陌生的房。

“你今晚住這兒。”衛風吟淡淡說道。

褚沐柒糾結地皺起眉,“風……吟,你不與我睡?”

衛風吟面上漾起一絲微不可見的紅,挑起清清泠泠的眸子,似瞪了一眼,面容卻仍是平靜。

“成親之前不宜見面,此時見了,總不好再睡到一起。”

“成……成親?”褚沐柒忽然心口狂跳。

“是啊,不是你說的麽?還欲嘗一下将我金屋藏嬌的滋味……”她清柔的眸子将褚沐柒靜靜看着,似藏了幾分揶揄,又似乎認真。

“嗯……”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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