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23)

沐柒吶吶不敢答話。

衛風吟輕抿了唇,不待她反應過來,轉身便走。

“有事直接吩咐,他們會照做。”

那一抹幽柔的身影漸漸走遠,只留了褚沐柒傻愣愣待在原地,思考她說的是真是假。

月色溶溶,晚飯衛風吟也在自己房裏用了,沒有與褚沐柒一起。

她實在是有些累,用完飯,什麽也未做,便又躺到床上淺眠了一會兒。

此時她方起身,只着了輕薄內衫,坐于房中。腦中仍有些混沌,有一下沒一下地飲着茶。

房門突然傳來一聲輕響,她擡眸看去。

門合之間倏忽露出一點縫隙。她不曾出聲,那縫隙便越發開大了些,直到露出那人探頭探腦扒在門縫邊的樣子。

她抿抿唇,清眸微漾。

“鬼鬼祟祟。”她輕叱道。

褚沐柒露出臉來,見她未惱,嘿嘿一笑,光明正大将門打開,站直了身子走進來。

“風吟……”她輕喚,挨着她坐下來。

她此時方醒,臉頰清透,透着微紅,一雙琉璃眸子半清醒半迷蒙,帶着些迷糊的可愛。

“嗯?”她輕輕應了一聲。聲音也透着些懶散,帶了點鼻音。

褚沐柒忍不住撫了撫她白嫩的臉頰,被她撇過臉,輕輕拍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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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弄,有事說事。”她仍在賭氣。

估摸着時間,這一下午應是夠這人反應過來了,此時過來,應不是單純的調戲溫存。

果然,褚沐柒收了手,規規矩矩往旁一坐。問道,“風吟,你下午說的成親,是怎麽回事啊?”

她忐忑問出口,“你今日将我帶出宮,可是與皇帝說了什麽?還有秦晏,他在宮門口對我說的那話,是什麽意思?”

她一疊聲問出口,便像在宮中時衛風吟問她那般。心中有無數個問題,撓得她心癢。

衛風吟支了頤,斜斜歪過頭将她懶散看着,微紅的臉頰,微霧的琉璃眼,一副還未睡醒的樣子。

半擡了眸子,“想知道?”

褚沐柒望着她點點頭。

她又是抿唇一笑,“被蒙在鼓裏,可是心中難受?”

褚沐柒默了默,點點頭。

衛風吟眯了眼,輕哼一聲。卻似貓叫一般,讓人心軟發癢。

褚沐柒看着她,下意識舔了舔唇,“我錯了,好風吟,告訴我吧……”

衛風吟又是一聲輕哼,轉了頭不理,“你這話,我已聽過許多次。”

卻是屢教不改,回回出事都将她瞞住,一個人默默扛着。卻将她置于何地。

然而褚沐柒此次做了深刻的反省,對着她,認錯态度甚是誠懇。

又扯了她的袖子,“好風吟,我知錯了,告訴我嘛,好不好……”

衛風吟懶懶支着頭看着她,清眸微漾,應允道,“也不是不行,想知道什麽?”

她今夜,似乎醉了一般。懶懶散散,腦中迷糊。

褚沐柒想了想,還是先挑了自己最關心的問題,“成親之事……”

“哦——”衛風吟笑了笑,似乎猜到她會問這個,“婚期未定,不過……”

褚沐柒心猛地一提,“不過什麽?”

衛風吟眸中閃過戲谑,朝她勾了勾手,待她猶豫着靠近,才附到她耳邊低低說了兩句。

“你說什麽!”褚沐柒聲音猛地拔高,眸中的小心翼翼須臾消散,只餘了漲滿的怒氣。

“你要嫁給秦晏?”她狠狠盯着她。

衛風吟被她一聲大吼吼得輕皺了眉,又很快舒展了,看着她,不以為意地眯了眸子笑着。

“——不是我,是我和你……同嫁。”她說。

“我憑什麽——”褚沐柒說到一半又覺得重點不對,“那你還是會嫁給秦晏?”

衛風吟眯着眸點點頭。

“砰”一聲悶響。

褚沐柒一巴掌拍在桌子上,“你憑什麽……”

一聲大吼,衛風吟眯了眼,涼涼将她掃過。

她氣勢漸弱。安安分分坐下來,“你憑什麽要嫁給他,那我呢?你憑什麽替我做決定?”

她心中快氣炸,可衛風吟這态度,又讓她不敢造次。瞧瞧這是做錯事的人該有的态度嗎?

讓她總歸是心存希冀。應該是另有隐情吧……她安慰自己。

衛風吟看着她,眯着的眼中漸漸有了冷意,“那你又憑什麽替我做決定,憑什麽一次次将我推開?”

她轉了頭,說出的話簡直要氣死她,“兵符已交,聖旨已下,只待婚期定下,你我同嫁。”

頓了頓,“耽擱了這麽久,好歹也算有了場婚事不是。”

她語氣平淡,似混不在意。

“嚯”的一下,褚沐柒又站起來,身後凳子在地上拉出長長的刺耳聲響。

她又是一拍桌子,“砰”。

“你報複我!”她不可置信。

愈發地怒不可遏,“可你怎能用婚事兒戲,衛風吟,你未免太過分!”

衛風吟擡眼瞧着,輕輕抿了唇。

——拍了兩下桌子,吼了兩次。

“坐下。”她輕聲道。

褚沐柒面上緊繃,咬了牙,卻是乖乖坐下。

衛風吟靜默一會兒,懊惱地扶了額。心中暗罵自己幼稚,跟她置這氣幹什麽,惹得兩個人都難受。

她想了想,又解釋道,“太後欲要我嫁給秦晏,皇上定然不允,可我如今交了兵權,再無依仗,他便沒有太大顧慮。同時也可安撫了太後那邊。”

頓了頓,她又繼續說道——

“然而即便如此,我與秦晏卻都不能做出一副情願的樣子,不然皇上恐仍會生疑。所以他做了一副非你不娶,只是被太後逼着娶我的樣子。而我因為愛你不得,心甘情願與你同嫁待在一起。”

她清眸微眯,一句“愛你不得”便輕易讓褚沐柒怒意散了三分。

卻仍是面色不好看,沉了聲質問,“有沒有人問過我的意見!”

整件事裏,秦晏和衛風吟一個願娶,一個願嫁,卻偏偏都扯了一個褚沐柒夾在當中。皇帝收了兵符,竟也毫不關心她的意願。

連皇帝都是可以收買的麽?褚沐柒咬牙。

衛風吟解釋半晌,卻不想仍是被她甩了臉子,也漸漸冷了臉。

“你要去死,卻也沒有問過我的意見。”

“你……這怎麽能一樣,這是婚姻大事,我怎能眼睜睜看着你另嫁他人!”褚沐柒情緒一上來,又控制不住音量。

衛風吟被她吼得一愣,又抿了嘴,暗中暗惱,不知她是真的想不到還是被氣昏了頭。

“你……”她正待開口,卻見對面那人怒氣沖沖俯上前來。她尚未反應,身子便驀地騰了空。

她一句點撥之語咽在喉嚨裏,趕緊伸手攬住褚沐柒,氣惱道,“你又做什麽?”

褚沐柒怒上心頭,等了半晌也沒等到她多餘的解釋。愈發陰沉了臉,抱着她便往床上走去。

“你今夜不在此處睡!”衛風吟一急。

“我今夜就要在這兒睡!”她冷聲與衛風吟杠上。

她不僅要在這兒睡,還要把過去半個月沒做的事都補回來。今天晚上,誰也別想睡覺!

她咬牙。

衛風吟被她接連嗆聲,知她被一時氣昏了想不通其中關鍵,有心點撥卻又被她迅速壓在了床鋪上。

“褚沐柒!”她揪着本就穿得不多的衣服。

“刺啦”一聲,衣物裂響。

“你!褚沐柒!”她又驚又怒,都要懷疑褚沐柒是不是故意不讓她說話,好借了氣頭對她這般。

“唔……”又迅速被堵了嘴。

床上傳來一陣綿延的掙紮與低沉悶哼的聲音。

直至夜半,仍有嬌軟疲憊的聲音低低傳出。

“唔……你混蛋……你放開我,我要睡覺!”

褚沐柒紅着眼,“這不是正睡着呢嘛!”

“你……唔。”傳來微弱捶打的聲音。

——混蛋。

衛風吟眼圈微紅,攀緊了她。

夜,還長。

作者有話要說: 別誤會,還是假車。

兩個主角都各有偏執,誰的愛都不是完美的。各有各的好,也各有各的缺陷。

95

衛風吟本就疲累,又被褚沐柒折騰了許久。第二日直睡到了半晌午才起來,仍是提不起勁兒。

也不知那人怎麽作想,左不過也就是親了又親,摸了又摸,再過分一點……卻總歸也不會真做了去。怎麽就讓她這樣愛不釋手?

衛風吟暗罵。

又讓她借着由頭爬上了自己的床,也不知她是真氣還是假氣。

她坐起身來,軟軟在床頭靠了一會兒。褚沐柒見她無力,卻也起身替她穿了衣物。

可仍是冷着一張臉,穿衣之時也堂而皇之地揩油吃豆腐。

氣得衛風吟擰了眉,“你別太過分。”

不想褚沐柒冷着臉将她捏了又捏,直将她捏了個滿臉通紅,又将她按在懷裏猛親。

罷了,替她将外袍穿好整平,冷着臉便起了床走人。

全程都像個冷冰冰的石頭,衛風吟羞憤之時她也仍是那樣毫無情緒地作着亂,讓衛風吟覺得自己像個玩物一般。

氣得她直發抖。

到得中午吃飯,兩人誰也不說話,靜默着一口一口地吃到結束。

末了,褚沐柒将碗朝桌上一擱,發出不輕不重一聲悶響。看也不看一眼,推了凳子就走,只留下一個冷漠的背影。

衛風吟氣得直想摔筷子。

——她竟然跟她撂碗。

衛風吟看着冷掉的飯菜,褚沐柒一走,她也吃不下了,站起身,叫人來收拾了便回了房。

兩人就這樣莫名其妙開始冷戰。

褚沐柒始終冷着臉,可晚上仍要抱着她作弄一番。衛風吟不願。憑什麽這人白天給她臉色看,晚上還要對她這樣。

可掙紮到最後,往往仍是讓這人如了願。

褚沐柒對她的身體太過熟悉,沒幾下,便能讓她失了力氣,軟了身子,任她為所欲為。

衛風吟紅着眼圈,明明看着她的冷臉,心裏不是那麽情願,卻仍是很快又被她擺平。

只有每日夜裏,她從背後靜靜擁着她的時候,衛風吟才有了點她仍對自己溫柔的感覺。

每日早晨穿衣服又是她最難熬的時候,不管她有沒有力氣,總歸褚沐柒是硬要幫她,那手又愈發不規矩,讓她難受得緊。

又是初夏的日子,往往穿個衣服,也能跟她推搡着出了一身的汗。都免去了她晨練的功夫。

兩人一日日較着勁,衛風吟都不知道她這次怎麽就一根筋了,她怎麽可能與她一同嫁給秦晏,時機一到,哪裏還會有什麽成親。

可每日看着褚沐柒冷着臉或體貼或作弄,都讓她心中氣惱,還怎麽開得了口。

每日與那麽塊石頭對着,哪怕什麽都不做也能将她氣個半死。

那人還不知怎麽就跟她的衣服較上了勁,夜裏抗拒得狠了,便直接開始動手撕。

氣得她……

衛風吟覺得,這麽跟褚沐柒相處幾日下來,她這輩子的修養氣度都快丢光了。

兩人又越發僵持,一個心頭苦悶,一個心中氣惱。

如此,惡性循環。

這日,褚沐柒用完了飯回房,煩悶之際,便欲換個衣服外出散散心。

她開了衣櫃,正欲拿套行動方便些的衣服出來,翻找之間,卻被藏在下方的一角紅豔醒目的衣料刺花了眼她頓了手,一點點将之抽了出來,低着頭緊緊盯着那衣物,眸中驀地一沉。

唇角緊抿着,又一點點将那衣服小心疊好重新放了回去。

她轉了身。

衛風吟照例一頓飯吃得難受,回了房,她不想再這樣下去了。明明什麽都沒有的事,褚沐柒稍一想就能想到,偏偏她這次被氣得狠了,腦子轉不過彎來。

衛風吟頭疼,每每遇到這種事,那人還是這般亂了陣腳。

她又是氣又是無奈。只待回房認真告訴褚沐柒其中關鍵,兩人安安生生一起度過這最後一段日子。

卻不想——

“小……柒?”

她開了門,聲音忽然被咽下去。

褚沐柒剛好站在門前欲伸手開門,這門驀然被打開,兩人四目相對。

她卻越發沉了臉,淡淡瞅了她一眼,越過她,出了門。

“小——”衛風吟看着她離去的背影,咬緊了唇。

——這下連理也不理了。

她心中不忿,剛剛醞釀起要解釋的心情又被一把推沉了去。憤憤一甩袖,進了屋。

晚飯她也叫到了房裏,不欲再與褚沐柒一道,免得看着難受。

可褚沐柒不在,她心情又愈發地煩悶。了了用過幾口,便推了碗,出了門去。

日頭西沉,月落黃昏。

在外頭轉過一圈,卻仍覺得心情不舒,又練了一會兒劍。出了一身汗後,她才感覺渾身舒暢了些。

沐過浴,衛風吟便回了房。

心情舒暢,身子也通泰了些,她想着,再見到小柒,定要跟她好好說清楚。她再不想兩人這般擰着了。

然而,一推開門,褚沐柒面色陰沉地坐在桌前,面前放着一盤東西。屋內未點燈,只憑着外面透進來的些微星光,她有些瞧不真切。

褚沐柒擡起眸來,眼神冷淡。瞧得衛風吟心裏一突,滾到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

但是不行,她閉了下眼。

不能再這麽僵着了。

她擡步進了屋,開口喚着,“小……”

“去了哪裏?”那人面色平靜。

“去練了一會兒,”她抿抿唇,上前兩步,問道,“用過飯了麽?”

褚沐柒不置可否,輕輕撚了一顆盤中的東西,細細剝了,喂進嘴中慢慢嚼着。

走近了,衛風吟凝神一看,才看清那盤中是什麽。

身子驀然一僵。

未曾察覺她的僵硬。褚沐柒拭了下手,站起身來,靠近了她。

氣息漸近,衛風吟忽然閉了下眼。

如預想中的,身子忽然騰了空。細細膩膩的吻落到臉上,頸邊,耳後,最後落到她的唇……

衛風吟閉着眸一偏,眼睫微顫。

那香甜的氣息噴在耳側,褚沐柒疑惑的聲音響起,“嗯?怎麽了……”

衛風吟皺緊了眉,“我不喜歡那個味道。”

褚沐柒了然,抱了她走動幾步,示意她幫忙拿下桌上的茶水。

衛風吟眼睫微顫,溫順伸了手,取了她方才喝剩下的茶水,喂過她漱了口。

茶盞放下,褚沐柒低低在她耳邊說話,“現在沒有味道了?”

她抿了唇不答。

褚沐柒不以為意,抱了她往床榻走去。

胸前的衣襟忽然被揪緊了,衛風吟微微顫抖的聲音越到耳朵裏,“我不要用那個。”

褚沐柒疑惑,“什麽?”

衛風吟咬牙。這人明知故問。

“桌上的東西……”她強忍着開了口,“我不要。”

褚沐柒回頭看過一眼,似是有些猶豫。

“小柒……”

衛風吟揪着她的衣襟,聲音壓低了,顯得柔弱些許,“我不要……”

看着她微弱星光下竟有些泛白的臉,褚沐柒心頭一軟,低頭在她額上親親,“乖,不用。”

褚沐柒暗忖,那本來也不是給她的。

她搖搖頭,無奈嘆息,怎麽竟吓成這樣。

抱着她睡到床上,褚沐柒今夜很溫柔,衛風吟柔柔窩着,也是意外的溫順。

褚沐柒的吻落到她眼睫上,惹起那一片墨羽輕顫。

看來真的是被吓到了。

褚沐柒暗怪自己。也沒有多折騰她,親過摸過,溫柔安撫過,便抱着她安穩睡了。

只衛風吟晚上仍是沒有睡踏實,老是有些害怕,潛意識裏将眉頭皺緊了,牢牢抓着褚沐柒。

隔日,衛風吟迷迷糊糊感覺身後的人起了身,在她頰邊親過,便落了地,走到桌邊。

她半睜開眼,看見褚沐柒将那盤子裏的荔枝一顆一顆吃掉了,便又端了盤子,開了房門出去。

她慢慢坐起來,渾身氣得發抖。

“唰——”的一下,一個白軟的枕頭從床上飛出,砸在那剛剛關合的門上。

“褚沐柒,你混蛋!”

她氣惱不已。

這個混蛋,故意吓她!

氣氛愈加凝滞了。

衛風吟再也不想與她解釋,心中對她惱怒不已。幹脆讓她氣死算了,看誰先氣死誰。

她每日按部就班地過着,不再刻意避開她,也不刻意見着她。只穩穩當當過着。

不予理會。

如此,又過了三四日。

這日,衛風吟方才午睡起身,衣服還懶懶散散挂在身上未穿戴整齊,房門忽然“轟”的一下被人踹開。

衛風吟一驚。迅速将自己攏好。

回眸一看,褚沐柒歪歪斜斜地站在門口,擡了眼瞧她。一身酒氣,撲面而來。

衛風吟這幾日快被她逼到極限。她抿了唇擡眸,這人如今連她的房門都敢踹了,當真是蹬鼻子上臉。

“風吟……”褚沐柒跌跌撞撞地朝這邊走來。循着桌子邊沿,還打了兩個踉跄。

衛風吟不動聲色看着,“你喝酒了?”

她皺了眉,這大白天的,怎麽就喝成了這樣?

她心中又是一氣,悶悶的,只覺近些日子将她二十年來的氣都生完了。

卻又不得不起了身,欲上前将她扶過來坐好。

還未靠近,褚沐柒身子一個歪扭,便直直朝這邊了過來,伸手攬了她,一頭朝床上栽去。

一聲悶響,兩人便交疊着倒在了床上。

褚沐柒壓着她,眸中有了些風流醉意,卻是愈發地灼亮,燦若星子。

“風吟……”她低喚着。

聲音溫柔,帶着憐惜,泛着疼意。言語溫存。

許久未被她這樣喚過,衛風吟心頭一軟,躺在下方沒有動,輕輕應了一聲。

褚沐柒眸子又亮幾分。俯了頭,混了酒氣在她身上細細親吻。

衛風吟無奈,輕輕推過推不動,便也由了她去。

這般含着默許意味的态度,讓褚沐柒更是心中欣喜。

她吻過她的唇,輾轉流連。衛風吟閉了眼,溫順着默默承迎。

褚沐柒牽過她的手,一點點穿插其中,與她十指相扣,落下一吻。

“風吟……嫁衣,我看到了……”她吻住她的唇,複又松開。唇上柔軟,讓她貪戀。

衛風吟睜了眼。

“風吟……”褚沐柒一點點吻過,“不要嫁給秦晏好不好。”

她拉過她的手,捂在心口。激烈的心跳從手上傳進衛風吟的感知。

——“咚咚、咚咚”。

如鼓錘,似雷鳴。

“我與我爹說過了,我們成親,好不好?”

她眼眸灼灼,身上酒氣撲人,神情卻是清明。

她執過她的手,擲地有聲。時隔三年,總算将那幾個字重新說出口。

她說——

“風吟,我們成親。”

————————————————————

小番外:

褚沐柒緊張兮兮站在門外不遠處,揚手朝自己身上倒了一壺酒,然後開始擡腿搖手,讓身上的酒液幹得快些。

暗中看着的玄一沉默,想了半晌,問道,“主子,您這是想裝醉?”

褚沐柒運動着,點點頭。

“為何?”她不解。

褚沐柒擺擺手,朝她噓了一下,說道。

“你不知道,我待會兒準備踹門進去,要是不裝醉,被她知道我清醒着敢踹她的門,我定是半月都上不了床了。”

玄一更加疑惑:“主子,您是去求親,為什麽要踹門進去?”

褚沐柒又擺了擺手:“你不懂,求親這麽重大的事情,我得一進去就把她鎮住。鎮住了,她才聽的進我的話,後面的事才能水到渠成。”

玄一閉了嘴,好像很有道理。

但她想了想,又問道,“可是您求親之時是醉着的,小将軍會當真麽?”

褚沐柒咬牙:“會,那必須會,她只要一答應,我便将她打包帶走,或者把我爹打包帶來,絕不給她反悔的機會!”

衛風吟一諾千金,便是到時讓她發現自己裝醉,等成親之後,她也認罰。

玄一還是不懂,為啥一定要裝醉。

褚沐柒嘆氣,心中有苦難言。若不是上次回家跟老爹提起成親這事,回來順手帶了些荔枝。

本是想着許久沒嘗過了,帶回來嘗嘗鮮。哪成想将她吓成了那樣,這些日子更是愈發不理人了。

再說,喝得醉醺醺的,她總不好再接着冷臉,怎麽也該心疼心疼吧。

她就不信,她都喝成那麽副軟灘成泥的樣兒了,她還能忍心将她推開。

褚沐柒暗自打氣。

只要她不推開她,她就還能想了法一步步将人哄着卸了氣。

後面的事,自然也就水到渠成——

玄一點頭,默。

沒想到求個親也要耍這麽多的心眼。

作者有話要說: 媽也…最近查得好嚴,我好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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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言軟語夾着酒氣撲在耳邊。

衛風吟心頭一顫。

她擡了眸,看見褚沐柒那雙明亮的眸子。

“好不好,風吟……”

褚沐柒輕撫着她的鎖骨,似醉非醉,“不拖了,我們成親,好不好?”

衛風吟輕顫,咬了唇不答。

便如褚沐柒要她清醒時的允諾一樣,她又如何願在褚沐柒醉着時,答應她不知是否一時沖動的舉動。

見她沉默,褚沐柒低着頭咬了一口。

“嘶……”衛風吟吃痛,眉頭微皺,半睜了一雙清眸看着她。

此人此時喝得醉醺醺的,下嘴沒個輕重,一口下去,竟印了一輪紅齒印。偏她還渾然不覺,伸了手,有一下沒一下地在上面輕撫着。

刺痛混着酥癢。衛風吟咬唇忍着,不與喝醉的人一般見識。

“風吟,我知道秦晏與我們相熟,便是假裝嫁過去,也是形同虛設,做個樣子……”

她低頭吻住衛風吟,迫了她張嘴,直與她嬉戲得氣喘籲籲方才退出。柔柔在那唇上輕/舔着,才又說道。

“可是風吟,我受不住……我沒辦法看着你穿了一身紅嫁衣嫁與他人,便是與我一道,我更是接受不了……”

她含住她,輕吮着,暫時還未想将話語權給她。

衛風吟欲開口,嘴卻被柔柔封住,被吃得牢牢的。

“風吟……”她伸了小巧輕輕描摹着,引她輕顫,“你成婚之時還要我站在一旁看着……”

輕輕吸住——“對我何其殘忍?”

“唔……”衛風吟一把推開她,面色緋紅。

這人今日尤為磨人!

她輕喘着,避過那人灼熱的視線,慢慢平息着。

“風吟……”又是一聲輕喚。借着醉酒,褚沐柒伸手挑了她的衣裳。

衛風吟出着氣按住她的手,擡了眸看她。

眸色清明,靜靜将褚沐柒盯着,讓她心裏一陣發虛,怕是被她看了出來。

若不是聞到自己身上沖天的酒味兒,甚至将她慣來的幽香都沖淡了去,她差點就要破功。

衛風吟心中好笑。

她輕嘆着,呼出一口幽香,褚沐柒按捺了沒有動彈,只一個勁兒盯了她瞧。

她裝了醉,可說的話卻是字字皆真。

要她親眼看着衛風吟當着她的面嫁給他人,一想到那個畫面,她就心如刀絞。

黑眸沉了沉,心中情緒一上來,她又欲低了頭去。

卻被衛風吟擡手撐在了心口。車欠車欠的,讓人心神微晃。

“你消停一會兒……”她輕叱道。

褚沐柒于是撐在她上方沒有動,只盯了她柔軟的紅潤,眼神發癡。

衛風吟被她盯得心中慌亂,垂了眸,終是無奈一嘆,伸手撫上她的眉眼。

靜靜思考着,那眼眸看着褚沐柒不曾挪開。

褚沐柒等得心中忐忑不安。

身下的人在思考着,那便說明她沒有僅當成酒後之言,或是能成。

可也因為這般,褚沐柒也害怕她會認真拒絕。

“風吟……”她忍不住出聲催促。

衛風吟撫在她眉弓上的手一頓,似回過神來,深思着望着她。

手往下滑去,慢慢停在她的頰邊,一用力,便将她頰邊軟肉夾住。

“哎喲……”褚沐柒一聲痛呼。

“裝了醉來哄我,是不是?”那清柔的聲音在下方響起,帶了些氣惱,似溫柔的怒叱。

“我……不是……”猝不及防地被識破,褚沐柒張嘴欲解釋,又在她安靜溫柔的逼視下委婉承認。

改了口猶疑地問道,“唔……怎麽發現的?”

衛風吟要被她氣笑了。身上倒是酒氣沖天地,可嘴裏卻一點味兒也沒有。也不知倒了多少酒在身上。

她心中暗惱。花樣百出,哄她吓她,求個親還要耍如此多的心眼兒,這人真是……

她擡着眸望着她,掐着她臉頰的手微一用力,又引她皺眉痛呼。

“敢踹我房門?”她輕聲問道。

——哎呀,完了,出師未捷身先死。

褚沐柒苦了臉,此時道歉是不是有些晚。

她心中苦澀,卻又握住了衛風吟揪着她臉的手,心中一沉。

一不做,二不休。

“我不管,你想怎樣我都認,你不許嫁給秦晏!”

她氣勢鼓鼓,然而不過須臾,又弱了下去。将她的手貼在面頰上,低聲央着,“風吟,我們成親,好不好?”

她握住她的手控制不住地顫抖。衛風吟擡了眸靜靜看着,切身感受着她的緊張的輕顫。

傻子。她心中一軟。

“就這麽怕我不應……”她低聲問着,又似一聲輕嘆。

她的心,是早便給了她的;親事,是三年前便允過的。

“以後還吓不吓我了?”她問着。

褚沐柒提着的心忽地一喜,仿佛看見了希望。

“不吓不吓,我當真不是故意的,”她拉過她的手放到嘴邊,輕吻一下,“以後你不喜歡的,我都不做了……風吟……”

她目光懇切,衛風吟本就無意抵抗的心愈發柔軟。

她松開抵住褚沐柒的手,改抵為勾,扯着她輕輕往下一帶,便任她壓在了自己身上。

得了信號的褚沐柒眸中一瞬燦亮。摟了她的腰,低頭張嘴覆上她的紅潤。

“後日……便是個好日子……唔……”衛風吟斷續的話從唇間溢出,又被牢牢封住。

身上的人已迫不及待,抑制不住心中的狂喜,與她先往沉淪。

“風吟,這回,再沒有什麽能阻撓我們了……”

她吃着衛風吟水嫩的小zui,喃喃說道。

衛風吟擡了擡眸,無聲将她壓向自己。

這一天,她亦是等了太久。

————————

衛府的行事一下緊鑼密鼓起來。

褚沐柒早先便通知過褚嚴,成親的地點直接定在了衛府,兩位新人只需老老實實待在這裏,等待嫁娶便好。

府中一應事物準備齊全,紅燭燈籠,喜綢賞銀,一樣樣,都細細安排了人下去照辦。

成親之日還未到來,府中氣氛已是喜氣洋洋,空氣中暗浮的隐秘的歡喜,悄然潛進了每個人的心底。

悠悠地,打個旋兒,又無聲化掉。

兩個新人自當日溫存過後,便開始分房睡。

任褚沐柒抓心撓肝,衛風吟也沉靜了面容,半步不退。被她惱得煩了,也不再軟了心腸縱着她。

只将她趕出了房門,當着她的面合上門板,淡淡留下一句:“禮不可廢。”

褚沐柒心中燥熱沒有消過,日子愈近,她便愈是心急。看着那人兒一副冷冷淡淡的臉,心中某些滾燙的情緒便愈發高漲。

像潑了油似的,燒得噼啪作響。

往日溫存畫面一幀幀湧出,更是在夜裏将她擾得心神躁動。

然而她按捺了,不過兩日時間,她便能完整得到她心尖兒上的人。為了将那人與她從此深刻地綁在一起,合二為一,便是再難捱,她也忍得。

然而這邊,關上門,衛風吟又何嘗不是心頭狂跳。瘦薄的脊背靠在冷硬的門板上,渾身燥熱完全停息不下來。

一想到兩日後,她便要嫁給那個人,心中漲滿的喜悅便抑制不住,泉眼一般一汩汩冒出。

兩邊欣喜若合在了一處,恐是天地都要翻覆了顏色,化了漫天的霓虹彩霞,璀璨掩映人間。

兩日,說過便過。

今日,四月二十七,宜嫁娶,宜祭祀,宜祈福,百無禁忌。

雖則兩人成婚并未大肆招辦,畢竟此時她二人說來均有婚約,然而哪怕只是自己關起門來辦喜事,外頭人卻依然不少。

衛風吟揪着袖子坐在妝奁前,聽着外頭鬧哄哄的嘈雜聲音,臉頰發熱,心頭滾燙。

未待上妝,頰上便已飛上兩片薄紅雲霞。

“哎——小姐,您別緊張……”一聲喜慶的叫喝聲。

——這是個敦厚純善的喜婆,早早便被褚沐柒選中,暗中養着的,就待今日。

她瞧着衛風吟微微僵直的背脊,心中了然,溫聲出言安慰。

今日,可沒有衛小将軍——只有待嫁的衛府小姐,衛風吟。

那喜婆細細打量着,坐在鏡前的人眉眼細致,容顏如玉,眸色清冷,氣質高潔。泠泠如天上月,皎皎若幕星輝。

偏生此時帶上幾分嬌柔羞怯,頰鬓染上兩抹薄粉雲霞,眸中清冷也水波似的柔柔漾開,淌成一汪輕緩溪泉。

含羞盈盈将人一望,水嫩潤澤的紅唇微微一嘟,擡眸啓合之間,美目波光流轉,不經意便讓人酥了身,失了魂。

那喜婆見慣了人間風流喜事,卻是從未見過如此标致清雅的人兒。此時眼角眉梢躍上的欣喜,皆是打心底裏湧絡出來。

外頭鞭炮鑼鼓震天響起,衛風吟繃緊的身子一驚,下意識擡了眼朝外頭瞧去。

然而卻是什麽也瞧不見,此時諸事都還未到時辰,那門,自也是閉合着的。

“給我可勁兒了敲!誰敲得響,額外賞錢!”

外頭響起鬧騰騰的歡聲,卻是有人将氣氛猛地拔高炒熱。

縱然兩人是偷偷成婚,褚沐柒卻不願這親結得太過憋屈。将迎親房設在了衛府中央。院中經她特殊布置過,便是再大的聲響,出了這府,卻也聽不真切。

她揚着頭,束在發間的紅帶從兩肩垂落,随着夏日熱風飒飒飄揚。

兩頰上過薄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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