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表白(*^—^*)
#高考結束後要做的第一件事#:表白(*^—^*)
高三二模前夕,付森無意間得知了蘇詞裏的微博賬號,偷偷潛入她主頁,發現她兩小時前新發布了這樣一句話。
蘇詞裏平時就經常朝付森微笑,回複給他的答疑字條上也時不時會畫上這樣的笑臉符號,付森每回看到這個微笑符號的時候都不禁渾身酥麻,心像過電了一般,他雙手顫抖,登時恍然大悟。
所以蘇詞裏這是要向他表白了嗎?所以他這是守得雲開見月明了嗎?
付森高興地整晚整晚睡不着,每天掰着手指頭算還有多少天高考,終于到高考考完英語,他甫一走出考場就連忙找他爸要手機。
[表白成功啦~]
付森:……
???
他翻了翻短信記錄,他手機壞了麽?他使勁兒地敲了敲手機,一臉鎮定地看向他爸,問:“爸剛剛有女同學給我打電話嗎?”
“沒有啊。”他爸撓撓下巴,“你姥姥倒是給你打了一通。”
付森的心在滴血,抹了把眼淚,頭腦一熱就預備去撞南牆。
“兒子!高考沒考好也沒關系!”付森被他爸抱住了腰,哭哭啼啼,苦口婆心地勸,“兒子!你可是咱付家九代單傳的獨苗!你不能做傻事!咱家有錢,你就說你想上哪兒,大不了爸給你開所大學嘛!”
付森蹲在了地上,雙手抱頭,他的夢碎了啊,他那顆純潔無瑕的少男之心啊,他默默守護了三年的初戀大白菜被一只不知名的公豬給拱去了啊……
從那之後,他都不敢再去看蘇詞裏的微博賬號,他怕傷心,只是從老譚和杜杜那裏聽說些她的消息,漸漸地知道了她喜歡的男生叫戚庭問,聽說她考入了重點大學,聽說她談戀愛、被分手,又卷入了一起不說也罷地破案子裏。
一轉眼日月如梭光陰似箭,人生天地之間若白駒之過隙,忽然而已,好多年了。
市場上人來人往,烏雲壓頂,江邊風也很大,付森手扶着橋上的欄杆,回憶着多年前的種種舊事,誠然往事太刻苦銘心還有許多他想忘也忘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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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曾經無數次後悔,他高中時為什麽那麽膽小,如果他鼓起勇氣表白,那或許後面也就沒戚庭問什麽事兒了。
付森默默地感慨,心裏苦嘴巴也苦,他咂咂嘴,随手從蘇詞裏的手提袋裏撿了塊幹果脆皮巧克力,沒一會兒,蘇詞裏剛買的巧克力便被他吃得見了底。
蘇詞裏留意到了,仰頭看他,問:“要不要再買一些?”
“不了。”付森又剝開一塊巧克力,把嘴巴塞得鼓鼓囊囊。
他一門心思想泡妞。
他又不是來這兒吃巧克力的。
界江對岸的監獄門口有人時不時地來往走動,付森又光顧着吃也不說話,蘇詞裏便安心地将目光落了回去——
她聽人說,他有可能是今天出獄。
視線的盡頭,監獄的牆頭有武警駐守,幾十米一崗,真槍實彈,橋上有人擠到了她,她雙手緊握着欄杆站盡力地穩腳雙眸還一瞬不瞬地盯着那監獄看。
付森也不知道她在看什麽,橋邊有小姑娘賣暖寶寶貼,付森買了五個,蘇詞裏說不冷,付森就挨個拆開全貼到了自己身上。
時間一點點被消耗殆盡……
海蘭泡下大雪了,零下三十幾度的天氣,江邊漫天風雪,狂風将鐵橋吹得吱嘎作響。
市場開始收攤,路人們都在讨論橙色暴雪預警,付森也收到了省內短信通知,公路馬上就要被封,再不走就走不了。
朔風凜冽,蘇詞裏遙望着監獄,望眼欲穿,完全沒有要離開的意思。
最後還是付森央求着說道:“詞裏,我穿得少,怕感冒,我們回去吧。”
一年後。
依舊是凜冬,黑河市附近。
詞裏的車子抛錨陷在了村路的雪溝裏,這裏距離黑河市—海蘭泡旅檢口岸還有三十公裏。她有要緊的公事要再去一趟海蘭泡,這裏她人生地不熟,無助之際想到了在黑河做代購的老譚和杜杜。
老譚和杜杜恰巧閑着,路上還捎了幾個住附近的村民,五六個男人合力把陷在雪溝裏的車子推了出來。車子的前輪已經報廢,軸承磨損嚴重,開不了了,必須送修理鋪檢修。大冷天打不着車,老譚便提議說親自送詞裏去海蘭泡。
三個人一路聊天,聊着聊着便說起了詞裏去年來黑河的事兒……
“我聽付森說,那天天兒特別冷,你回去就發高燒了,連着打了三天的吊瓶,臨上飛機前還止不住地咳嗽。”
詞裏輕輕地點頭。
老譚回頭看她一眼,高聲嚷道:“付森那小子是腦子缺根筋吧?你都凍成那樣了,他自己個兒貼了五個暖寶寶,他也不知道分你一個?虧他這些年總跟我念叨說放不下你、喜歡你,我呸!你身體本來就不好,他一點眼力見都沒有嗎?就他這樣他喜歡個屁啊!”
詞裏不好回答,赧然地摸摸手臂。
杜杜笑點低,捂着嘴笑得直抽抽。
老同學相聚難免要聊些以前的事兒,老譚穿得多有些熱,随手拽了拽領口将車窗降下來,他像是有心事,猶豫了半天才提:“另外……詞裏我再多嘴問一句,在黑河市,除了我和杜杜之外……還有其他人需要你格外惦記嗎。”
她去年為什麽要來黑河,為什麽要去海蘭泡。
答案顯而易見,除了那個人之外老譚都想不到第二個人選。
杜杜也是同樣的意思,她收起眼底的笑意,轉過頭去看看蘇詞裏,後座沒有人回應,好一會兒,詞裏搖頭,嗓音輕飄地像一縷風。
“沒有了。”
“真的嗎?”杜杜瞪大了眼睛,與老譚齊聲追問。
她嗯了一聲,看窗外。
真的,假不了。
五年了,奧運會都能辦兩次了,她為什麽要浪費大好的青春苦等着一個男人不變心。
老譚開着窗抽煙,眉頭緊攏着,杜杜垂了垂眼睫,他們兩個的表情并沒有因為詞裏那一個肯定的回答而變得輕松。
詞裏以前也說過不再等戚庭問的話,但每次都沒能兌現,主要是當年那起案子,她還是有心結吧,她等了這麽多年都沒有等到一個說法。
“不是他!戚庭問是無辜的!”
戚庭問剛被判入獄的那段時間,杜杜陪詞裏在學校附近單租了個房子,親眼目睹她經歷了一段艱難的歲月。
大概有小半年吧,詞裏每天半夜都會叫喊着哭着醒來,不管杜杜怎麽安慰她,她第二天還是會做同樣的夢,一樣地止不住地哭。
詞裏是多麽沉靜剛強的一個性格,除非痛到深處,否則她怎肯示弱呢。
老譚開着窗,涼風擠進窗縫,嗖嗖地動靜好像在唱着歌,杜杜怕詞裏冷,給她找了條毛毯讓她蓋上。
在接到那條毛毯的一瞬間,詞裏眸光一滞,動作微微頓住。
杜杜也想起來了,登時轉頭看她,緊張地汗毛倒立。
“快快快!那條給我,我給你換一條別的!”
“不用。”詞裏搖搖頭,一個人窩在後排抱着毛茸茸的毛毯吹着暖風。
這條毛毯她還記得,是五年前七夕情人節老譚送給杜杜的,杜杜當時不滿意,回過頭跟她瘋狂吐槽,說哪有情人節送女朋友毛毯的,淺紫色的大頭娃娃圖案一看就是直男審美,結果前後相隔不到半小時的時間,戚庭問也送了詞裏一條一模一樣的。
杜杜在電話裏笑得直打嗝,直白地笑哈哈調侃原來老譚這招是跟咱警校校草戚庭問學的,既然大帥哥腦回路也這麽奇葩,那我這心裏可就一下子平衡了不少。
人生真的很奇妙,過去的人永遠不知道未來的哪一個結點哪一樁小事就會改變命運。當年的案子也是很奇妙,她分明直覺那不是他,可是他又真真切切地認了罪。
詞裏有時會後悔,倘若那一年她沒有遇見他,倘若她沒有表白,沒有攪動磐石心扉吹皺一池春水,他們兩個的人生現在都應該過得還挺好吧……
車子很快開到了界江。
短短一年過去,沿岸的風景大變樣。
江對岸新建了許多高樓,國內的279監獄被拆了,放眼望去,天與雲與山與水上下一白,江邊有許多觀光客在拍照,氣墊船的數量也多了許多。
黑河與海蘭泡一江之隔,冬日裏冰面凍結,想過江都要乘氣墊船,氣墊船也叫“騰空船”,這種船水陸兩栖,利用墊升風扇持續供氣可以逐漸升離接觸面的原理,不需要借助水的浮力就可以全程飄行航行于冰面、水面與岸邊沙地上,它的船艙與普通的船舶相差無幾,船的底部四周包裹着高級橡膠材料制成的氣囊圍裙,航行時船底中空,速度不快,從黑河到海蘭泡乘船約莫要二十分鐘。
老譚和杜杜陪詞裏一起登船,他們倆正好去海蘭泡采購化妝品,三個人相繼買了票。
江面上北風凜冽,船艙裏倒是能稍微暖和些,老譚帶了暖寶寶貼,他可是有備而來,給詞裏和杜杜各分了仨,自己留下兩個,坐角落裏搗鼓半天,貼腳底上了。
最後一個上船的男人個子很高。
步伐沉穩,坐在了船門邊最靠近風口的位置。
詞裏在與鄰座聊天時無意間朝他的那個方向掃了一眼,那男人兩只手抄在外套口袋裏,穿着一身黑色,低調地一聲不吭,寬大的羽絨服帽兜遮住了他整張臉的四分之三,臉孔她也看不清。
但他嘴角的弧度很好看,緊繃的下颚線鋒利清晰,高高凸起的喉結透露着種成熟硬朗的男人氣場。
像他,好像……
詞裏呆呆地望着他。
船底忽地傳來一聲巨響,氣墊船停在了冰面上,坐在她後排的乘客議論紛紛,船舶駕駛員罵罵咧咧地從駕駛室裏走出來,“三天兩頭就故障,這螺旋槳還能不能要了!”
詞裏聽不懂這些,随意地翻找着手機,忽地,兩把□□刀尖抵在了她脖子上。
……她緩緩地舉起雙手,眼前有四個男人蒙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