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19)

們以前打趣他的玩笑話。

畫眉鳥人如其名，是個很活潑很可愛的女孩子，靜初聊着聊着就真的挺喜歡這個小姑娘了，不過因為她正在準備畢業答辯，同時還簽好了公司，正在公司實習，也是忙得不行，兩人都是在她空閑的時候聊幾句。

靜初已經在錄取名單內，現在就等着單位的培訓通知了，神經緊繃了兩年，一下子也沒心情立馬翻出考研書來看，幹脆把這幾天當做工作前最後的修整，盡情的放松。她把走時候要帶的東西收拾好後，每天除了做飯做家務就沒什麽事情做，大把的時間都用來刷空間了。

每天上午，靜初會絞盡腦汁的發表一條說說，然後盯着來看的人，不厭其煩的一遍遍刷新，看到石頭的頭像就覺得心裏甜滋滋的。畫眉鳥也經常出現在她的空間裏，不過靜初也沒在意，新認識的朋友嘛，還是通過這樣離奇的方式，人家好奇是正常的。反正她沒存壞心，不是騙子，也不怕看。

靜初也經常浏覽她的空間，畫眉鳥很活躍，幾乎每天都有更新，在一條配圖的說說裏，穿着牛仔褲運動鞋的圓臉女孩兒笑得一臉的陽光燦爛，跟頭像上穿旗袍的藝術照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可謂動靜皆宜，嬌俏可人。她空間裏的留言評價也都很有趣，靜初也會偶爾留個言，跟她的朋友隔空聊兩句，感覺比在石頭空間裏放松多了。

這天晚上，畫眉鳥發來消息問在不在，靜初正在看小說，當然是有空的。

畫眉鳥：在嗎？

靜初：在的呀，我最近沒什麽事，你論文答辯完了？

畫眉鳥：嗯，畢業啦！現在主要精力都轉移到工作上了。

靜初：那就好，一邊上班一邊答辯确實很痛苦，焦頭爛額的，能把人忙個半死。

畫眉鳥：是啊是啊，你跟石頭怎麽樣了？

靜初：路漫漫其修遠兮！我要慢慢加油！

靜初：對了，說起這個，我想起來，石頭似乎有個喜歡的人，你聽說過嗎？

畫眉鳥：嗯？我以為你知道了什麽才加我的。

畫眉鳥：他畢業時跟我提的，不過我有青梅竹馬的男朋友，我們高中時就在一起了，可能很快就結婚了。我們之後就沒聯系過了，他把我拉黑了。

靜初：……

靜初：真的是偶然，怎麽能巧合到這種程度？！我只知道他有個喜歡的人，真沒想到是你。我加石頭的朋友為好友是因為想多了解他，找的都是跟他互動比較多比較親密的。覺得能問到一點兒都是運氣，當真沒想過會找到本人身上。如果提前知道，我應該不會加你的。

畫眉鳥：沒什麽啊，這也是緣分。

靜初：确實，不過石頭眼光不錯，你确實可愛又招人喜歡。

畫眉鳥：謝謝誇獎，我也好奇你喜歡他什麽呢？說白了，他其實就是個窮□□絲，脾氣性格也不是很好，除了一身無謂的傲氣和沒什麽用的才華，他一無所有，他什麽都無法給你，這樣的人值得你那樣去喜歡嗎？

靜初：你這是在替他考驗我嗎？怎麽說呢，我這個人對物質要求不是很高，而且可以自己養活自己，所以這方面對他就沒什麽要求。我知道他要做的事情很難，需要大量的時間和精力，恰好我自己也有夢想和目标，有自己的安排。他說自己給不出承諾，其實我根本不需要他給什麽承諾，他只要跟我一起互相勉勵，一起進步就可以了。我知道他的夢想，可以配合着他的計劃安排我自己的未來，有這樣一份牽絆其實是很幸福的事情，讓我覺得前路不再那麽荒涼和遙遠。

畫眉鳥：就那麽喜歡他嗎？

靜初：嗯，好久沒有這麽喜歡一個人了，可惜他頗有寧死不從的架勢。所以，我決定先努力掙錢，然後把他娶了！那畫面一定很美，哈哈

畫眉鳥：……

靜初最近跟畫眉鳥經常會聊幾句，知道了很多石頭在大學裏的生活，已經把她當成了自己新交的朋友。但這天晚上的聊天內容太過出人意料，讓靜初莫名覺得不安。

第二天上午，靜初例行刷空間時，看到畫眉鳥發了一條說說：我将在一周之後舉行婚禮，所有的預備伴娘們注意了，身材不符的趕緊減肥，身材合格的繼續保持……

說說的風格延續她一貫的活潑歡脫，下面點贊的、留言的鬧翻了天，很多人表示不可置信。靜初立馬感覺到不對，她發了條消息過去，卻如泥牛入海半天沒反應，再點擊畫眉鳥的空間時卻發現已經進不去了。

十一點多時，靜初接到應聘單位的電話通知，要求明天去鶴城統一培訓，盼這一天盼了很久的靜初卻覺得歡喜不起來，畫眉鳥詭異的舉動，讓靜初覺得肯定發生了什麽，她卻無力阻止。

滿腹心事的做了午飯，令岫每天中午只有半個多小時的吃飯時間，得知靜初明天走後急着去跟人調班，匆匆吃完飯就走了。靜毓照例是不睡午覺的，捧着一大本漫畫邊吃邊看。

靜初也沒有午休，吃過飯督促着靜毓擦桌子掃地，她自己刷鍋刷碗收拾廚房，然後把靜毓送出門。回來後鎖上門，才算能清清靜靜的躺床上歇一會兒。

習慣性的摸過手機一看，發現有一個未接來電和兩條未讀信息。

先點開未接來電，竟然是石頭的，靜初的心跳漏了兩拍，覺得呼吸都不會了。交換電話號碼好些天了，靜初珍而重之的存在手機上，卻沒勇氣撥過去，幻想着有一天石頭能給自己打過來。現在他真的打過來了，靜初做了好幾遍心理準備，心裏想着自己一會兒開口要說什麽，順手點開未讀信息，發現竟也是石頭的。

她連忙點開。短短幾句話，讓她全身的血液似乎都要凝固了：我現在鄭重認真的告訴你，我跟你不合适，不可能跟你在一起。你最近的行為給我的生活造成了很大的困擾，尤其是你居然加周舟為好友，還到她空間裏随意發言，心機重重讓人膽寒。你已經越界了，如果你還有最基本的理智，就把周舟從你的好友列表删除掉，并且斷了跟她還有我其他朋友聯系。

靜初僵硬的坐在床邊，連躺下的力氣都沒有，她覺得自己這會兒像是個滿身裂紋的泥塑，一動就會支離破碎，痛不欲生。腦海裏卻有無數的念頭湧上來：原來畫眉鳥叫周舟；原來他喜歡的是這樣一個讨人喜歡的女孩子；原來他早就不耐煩自己了，只是出于歉意和風度才不得不忍受；原來這些日子自己小心翼翼的努力給他帶來了這麽大的困擾；原來，原來他們倆都沒有說實話，他們之間并不是全無情意；原來自己從來都是個局外人，是個笑話。

電話是不用再打了，但信息不能不回，要怎麽回呢？道歉嗎？說對不起，很抱歉給你帶來了困擾？說我不知道那是你喜歡的人，不是故意的？說我沒有費盡心機，沒想過要破壞你曾經的感情？想到這裏，她的鼻子酸澀起來，水汽在眼眶裏彌漫，随即又在心底唾棄自己，這也太可憐了，自尊被人踩在地上，還要對着一個不喜歡自己的人乞憐？靜初覺得自己這段時間真是言情小說看多了，在雌性激素的刺激下暈了頭、花了眼，讓整個世界都蒙上了溫情脈脈的面紗，然後自欺欺人自得其樂。現在，石頭的警告和拒絕像劍一樣劃破了迷霧，讓她終于看清了自己的處境。

想到這裏，緩了一段時間好多了的靜初挪着身子慢慢移到桌子邊，擡手回複信息：很抱歉這段時間給你帶來的困擾，很遺憾你對我的品行沒有最基本的信任，我曾經的感情真誠真摯，不曾想被你誤解至此。解釋已無必要，如你所願，石頭，我們再也不見。

點擊發送後，靜初将跟石頭所有有關的東西全部删除，手機號和企鵝號也拉黑後删掉。靠在床頭，靜初自嘲的笑，感謝自己對數字的不敏感吧，現在她已經完全失去了能聯系他的辦法，從此以後相隔萬裏各自安好，就當從來沒有認識過。

番外 世外桃源

黃芪鎮是鶴市最偏遠的小鎮之一，坐公交車去市區火車站最快也得四十多分鐘，要是趕上集市堵車，那就沒點了，走一個多小時是常事。所以，信用社本地員工都不願意往這邊來。

不過，黃芪鎮雖然偏遠，但很富裕，加上這裏除了信用社和郵政儲蓄所外沒有別的銀行，社裏的存款任務極好完成，員工幾乎沒感受過存款壓力，工資待遇也很好。

孔靜初一年前被分到這裏，熟悉環境後發現這裏比她曾經想象的還要好：社裏有宿舍，就在後面的院子裏，上班再也不用趕公交了；有餐廳，有專門做飯的阿姨，一天三頓的家常飯菜，舒服又健康；很清閑，每天五點多下班，早上七點半上班，忙的時候上兩天休息一天，閑的時候上兩天休息兩天，空閑時間大把大把的，想幹什麽都行；工資高，前半年實習期時每月兩千多，實習結束後，每月五千左右，過年時甚至能拿到□□千，跟以前比，簡直是不可想象的；還沒有壓力，以前聽說在銀行上班都有很重的存款壓力，但在黃芪鎮壓根不用擔心，每逢過年或者收獲季節，存款多得箱子都裝不下。

除了有些偏遠，去市區困難，鄉鎮裏不夠熱鬧，玩樂的地方少一些，別的沒有任何毛病。但孔靜初剛好不喜歡出門玩樂，所以她在這裏呆的滿足極了，覺得這簡直就是為她量身打造的備戰考研的地方。

她去年報名參加了一次考試，見了一次題型後發現只看課本是不行的，在網上找了一套前輩們的考研筆記，雖然有點貴，但她現在工資高，手裏寬裕，便咬咬牙買了，剛才接到短信說到貨了，讓她去取。

黃芪鎮快遞種類很全，但不送貨上門，得自己去取。中通快遞在長街北面，離信用社有好長一段距離。孔靜初下班吃過晚飯後才去取了快遞。

春末夏初的季節，六點多了，太陽還很高，萬物生發，暖風襲人，孔靜初雙手抱着厚厚的一摞書，覺得心裏也滿滿的，她慢慢的邊走邊做着計劃：她2015年進的信用社，簽了五年的合同，合同期內是不許辭職的，辭職要交違約金。孔靜初一早就決定等幹滿五年再去接着讀書，這5年裏可以一邊學習充實自己，一邊給自己攢學費。去年考了一回，已經知道大概的題型和自己的水平了，還有四次機會，以後每年去考一次，無論如何第四次也能考上的。到時候，自己也才三十二歲，并不算大。

她喜歡黃芪鎮，但只能把它作為一個跳板和中轉站，新的大學，繼續讀書，才是她夢想的起點和歸宿。

她也曾夢到過石頭，偶爾幻想過有一天會在營業廳裏看到他，因為他們之前聊過她的計劃，他也知道她未來會到鶴市的信用社來工作。但理智回來，她知道那是不可能的。她現在想起石頭的時候越來越少，一個從未見過的人，又能留下多深的印記呢？

孔靜初現在想象更多的畫面是自己接到北大中文系研究生通知書的畫面，那一天有多遠，以後的人生又會是什麽樣子的呢？孔靜初自己也不是很清楚，但她覺得只要她堅持走下去，總有一天會實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