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唐松蕾拽着李貌往前走。
他一步是李貌兩步，停下的時候李貌差點跌倒。
“你幹嘛——快放手！”
“我問你，為什麽不接電話？”
兩人來到一處無人的布景中，一個現代主義的大教堂。
唐松蕾是T恤牛仔，與這裏沒什麽隔膜。而李貌紮着兩個小髻，剛才的青色布衣還未脫下，站在這裏，像是從唐代穿越而來的小丫鬟。
此刻她也管不了那麽多。唐松蕾的不茍言笑讓她大為緊張。
出來混，遲早要還的。
李貌扯扯衣服，點點周圍：“沒看到我在忙？”
影視城裏的每一個人，無論大咖小咖，還是龍套，走起路來都是步履生風，行事匆匆，這點唐松蕾沒話說。
“我去找過女老板，你沒租下她的鋪子？”
那晚，在最後簽下名字的時候，李貌放棄了。
“這是我的事，你管得着？”
唐松蕾并不覺得這只是李貌的事，流露出的關心毫不掩飾。
李貌覺得再說下去很對不起羅莉欣。
相鄰的棚景裏，導演正在接受采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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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期三個月的拍攝今天将要結束，感謝全組人員的不斷努力。今天的殺青戲，女主和男主在教堂裏許下誓言之後，女主回到古代，自此，千年之戀結束。”
記者舉着柱式麥克風：“那會是通過什麽方式呢？”
“這個暫時保密，但我保證能讓觀衆眼前一亮，歡迎大家走進影院揭曉謎底。”
粗制的海報架上映着片名，“來自唐朝的你”。導演挺着将軍肚走過，海報架應聲倒地。
唐松蕾仍喋喋不休：“簽個字就定下了，你要是有不懂的可以找我啊，現在可好，上哪裏還能找到那麽便宜的店鋪。”
“都說了不關你的事。”李貌固執地背對着他。
忽然大燈一閃，鎂光燈從四面八方射過來，照得他們連人影都看不見。
幾個人站在大燈背後，他們看不見的地方。
他們披着一樣的馬甲，上面寫着“特效組”。
“你們繼續對臺詞，我們試角度。”
李貌問：“他說什麽？”
唐松蕾答：“他讓我們繼續。快說啊，你為什麽放棄那個機會。”
李貌捂上耳朵：“你好煩啊，我不說我就不說。”
“你說出來啊，我能幫你的一定幫你。”
“不說不說不說。”
特效組的人一邊調試設備，一邊碎耳。
“這是女主嗎，怎麽不像。”
“可能沒化妝吧。女明星化不化妝差可多了。”
“沒有啊，我覺得更好看了。”
又湊過來一個人：“這就是女主。你看看，這麽差的演技除了她還有誰，這種戲，要聲嘶力竭一點才好看嘛。”
以前看到雜志上說，唠叨是一種甜蜜的負擔。今天一見，果然，雜志為了騙人感情什麽都說得出來。
李貌不想再和唐松蕾糾纏下去，她直接掉頭就走。
特效人員配合迅速，見女主走來，井然按照劇本。
一記清涼的鞭打聲瞬間響起，一匹駿馬躍然出現。
“嘚嘚嘚嘚——”
馬背上坐着一個蒙面男子，他伸出一只手。
“上來。”
李貌用力地閉眼，睜眼，這是從哪變出來的？眼見唐松蕾即将追上，李貌義無反顧的抓住他的手，縱身一躍，在蒙面男子的助推下，穩穩坐上馬背。
“駕！”
駿馬伸展開健美的四肢，鬃毛紛飛，奔馳而去。
特效人員從燈光後面站出來，鼓掌慶祝彩排成功。
唐松蕾肅殺地看着他們。
“不錯，就這麽演。咦，怎麽男主也不太像，難道男人也是靠化妝出來的？”
“是嗎？”一人細搓着頭發，上前捏了一下唐松蕾的臂膀，“我怎麽覺得比之前那個帥。”
高大的白馬載着一個蒙面人，一個小丫鬟，在路上飛奔着。
前面的人肩膀很寬，由他操控着駿馬很穩當。離開婆婆媽媽的唐松蕾，還是被一個神秘男子帶走的，竟很有安全感。李貌入戲地往前貼了點，問：“你要把我帶去哪裏？”
蒙面男子飄飄然道：“唐朝。”
就這麽，私奔了嗎？
和一個陌生人，不知對方的名字和來歷，淡看人世，浪跡天涯。
蒙面人轉過來：“我再往前開一點，這樣方便後期制作。”
他摘了面罩，一個胡子拉碴的圓臉大叔。
“停車！！”李貌大喊。
李貌打開盒飯，雞柳，清蒸魚，番茄炒蛋，不是什麽饕餮美食，但也算營養美味了。
怎麽一陣反胃，難道和胡子大叔的親密接觸還沒消化掉？
從前李貌最反感那些外貌協會，兩個字，膚淺。她自命看人看內涵最重要，可今天才發現，長的不好看的她真看都不想看。
青霞一直都是好胃口，她扒了一口飯，推她說：“看，又有新人來了，還是個帥哥。”
帥哥？！李貌擡起頭，她太迫切地需要帥哥來中和一下提高食欲了。
帶她入劇組的劇務小哥走過來，後面跟着一個男人。
這臉，還真是帥。
好吧，膚淺就膚淺。從今天起她李貌也是個外貌協會了。
不過李貌并沒有胃口大增，她放下飯盒：“唐少，你怎麽進來了？”
唐松蕾自得地說：“我也來當群衆演員啊，我看到這小哥說缺人，就毛遂自薦了。”
李貌臉色不太好：“為什麽我去哪，你就跟到哪。莉欣為了你腳都扭傷了，你也不去看看她。”
“她應該快好了吧。”唐松蕾不太明白為什麽李貌一定要湊合他和羅莉欣，“這部戲群衆演員錢挺多的，我也來賺點外快。”
“不就一天三百，大不了我把我的錢給你，你給我走！”
“小哥說我能演皇帝身邊的護衛，一天五百呢。”
這……
“好，你要過來我就走。”說着李貌就要離開。
唐松蕾見李貌是認真的，他的眼神黯淡下來。
讓她感到厭煩了嗎？
“那好吧，我走了，你注意安全。”
李貌為了護住面子，像個碉堡似的屹立在原地。
唐松蕾離去的時候，看了青霞一眼。
青霞怡然地吃着盒飯，見帥哥在看他，一口飯從嘴裏啪嗒掉落。
“我的意中人是個蓋世英雄，有一天他會踩着七色雲彩來娶我……”
青霞很投入地對牆練戲。
幾個彩球滾到她的腳下。
青霞看向彩球的來源。
唐松蕾貓着身子，手握成拳當耳朵：“沒有英雄，只有狗熊踩着球。有空嗎？”
“你叫青霞？”他們随便找了一處坐下。
“嗯。”他來找她做什麽？她假設了一百種可能，每一種都很有自知之明地跟搭讪無關。本來，她也定位為實力派，而非偶像派。
“你為什麽來當演員？”唐松蕾接着問。
這個問題在那一百種可能之外。他來找她談夢想？
青霞回答認真：“我就是喜歡當演員，我沒什麽主見，導演說怎麽演我就怎麽演。而且我不怕吃苦，最苦最累的角色我也不怕。”
唐松蕾自有他的目的。收買一個人，得先投其所好。
他心領神會，拿手機翻出一張照片：“不瞞你說，其實我真是的身份是——星探。看到沒，唐歡，就是我打造出來的明星之一。”
照片中，唐松蕾親昵地摟着唐歡。
“哇！”青霞的尖叫在他意料之中。
“也不瞞你說，我很看好你。我一直在暗中觀察你，你好好表現。”
說完他扭頭一看，青霞眼角泛着淚光。
是不是有點過了。他趕緊步入正題。
“對了，那個李貌跟你關系怎麽樣？”
她和李貌同為群衆演員，偶爾幫扶一下，雖然只知道名字，但一直相處融洽。“還不錯。”她答道。
“我有個請求，你幫我看着她，她發生什麽事了跟我說下。”
青霞是個性情中人，爽快答應：“嗯！”
“這是我的號碼，麻煩了！”
“咔！”
打板後，編劇、助理、造型師都湧到唐歡身邊，李貌和青霞兩個人請冷冷走下場。
李貌望着天。青霞問她：“在想什麽呢？”
與唐松蕾談話後，為了還他的人情，青霞頻繁了和李貌的交流。
而唐松蕾看他平時不正經的模樣，實則深谙等價交換的本質，已可見一副資本家的嘴臉。
“群衆演員看着輕松，其實也挺累的。”李貌随口說道，其實她什麽都沒在想，只是單純的放松。
“要是成了大咖就不累了，不知道當大咖是什麽感覺。”
兩人看向不遠處的唐歡，一柄碩大的遮陽傘下，圍着兩三個人。她要喝水，有人遞上，她說熱了，立馬有人扇扇子。
李貌和青霞一臉豔羨。
一個專門演地痞流氓的男人聽見了說：“羨慕啊，你們也可以，想出名還不容易嘛。”
她們轉向那男人，等着他說下去。
“潛規則嘛！這還不知道。”他笑起來賊眉鼠眼。
青霞唾棄地說：“就知道你會這麽說。”
李貌像是一語驚醒夢中人。
“又能賺大錢，又能滿足生理需求，我怎麽沒想到呢！”
第二天，全劇組的人看李貌的眼色各異。
有人崇拜，有人敬仰，有人不屑，有人惡心。
“什麽？”唐松蕾聽完青霞的話，怒火中燒，“李貌被潛了？！”
作者有話要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