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李貌和羅莉欣的對話多多少少溜進肖靜的耳朵裏,她撇撇嘴說:“嬌生慣養的富家女這麽容易肯低頭?”

李貌回到櫃臺後面,和肖靜平行站着:“怎麽說呢,我們從小一起長大,一起玩一起笑一起哭。後來她被一個富家人家領養了,可能生活的環境不再一樣,我們走上截然不同的兩條路。可我們的起點沒有變,我相信,只要回頭,就能看到我們最初共同的起點。”

肖靜只是給她建議,既然李貌信之不疑,她也不好多說。

李貌打起精神:“來吃面包吧,還熱着。劉雙喜在哪?”

肖靜看到他進雜物間的,她回答:“不知道。”打開紙袋,“真香。咦,裏面有串鑰匙,是那個大小姐落下的嗎?”

羅莉欣應該還沒走遠,李貌追了出去。

夏天悄無聲息地到來。唐松蕾打掃完一條街,就感覺渾身濕透了。他立在豔陽下,精瘦卻富有肌肉的軀體散發着雄性的味道。路過的女孩們對他指指點點,流露愛慕的神色。

唐松蕾擦了一把汗,聽到有可愛的娃娃音響起:“松蕾哥,我聽到那邊有人說你是‘史上最帥的清潔工’,還說要把你傳到網絡上呢。”

唐松蕾看是小蘿莉,很大度地說:“讓她傳吧,我不會追究肖像權的。你今天穿的……”

羅莉欣胳膊翹起挽着包,神似曼哈頓街頭的名媛。

唐松蕾思忖。羅莉欣長相過于甜美,撐不起範思哲的女王氣場。範思哲套裝穿在她身上,有點像把Lady Gaga的衣服套在一個平凡人身上,失去了設計之初賦予的力量。可是,要實話實說嗎?

他莞爾一笑:“我錯了,原以為你穿Chanel最美,你穿Versace更美。”

羅莉欣又是羞赧,又是驕傲,她用手遮唇微微笑着。眼角撇到時機成熟,探出頭在唐松蕾臉上,左,右,鮮嫩的嘴唇留下兩章意味悠長的吻痕。

李貌看到這一幕,愣在原地。

他們已經……

儲秀玲從一旁走出來,拍着手說:“精彩啊精彩,真是蘿蔔白菜,各有所愛,沒想到一個掃垃圾的,也會有人跟你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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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跟着李貌過來,也看到剛才熱辣場面。

李貌大腦一片空白,她只記得呆滞地走過去,把鑰匙還給羅莉欣。羅莉欣說了“記性真差”、“謝謝”之類的話,唐松蕾好像也說了什麽,她腦袋嗡嗡叫着,什麽都聽不見。

李貌和儲秀玲一前一後走進炸雞店。

儲秀玲長着一張櫻桃小嘴,卻聲音尖銳:“男人就是下半身思考的動物,不管他有錢沒錢,都耐不住寂寞,禁不住誘惑。所以還不如找有錢的,至少人會變,錢不會變。”

肖靜問:“發生什麽了?”

她和老龔劉雙喜站成一排分面包吃,聽完儲秀玲的回答,統一做出目瞪口呆的表情,活像即将消失的連連看。

“那個掃地的和富家女接吻了!”

儲秀玲直白的場景重現又是一箭,不偏不倚射在李貌胸口。

“他把我們貌貌當什麽了?”炸雞店瞬間炸開了鍋。

同時,儲秀玲接到一個重要的電話。她細聲細語道:“喂,項董啊,終于想到給我打電話了。再沒想到我,那瓶須後水都要過期了。恭喜你的收購案成功。對了,不要忘了給我留個位置,這周的慈善晚會。”

李貌冷冷看着儲秀玲谄媚的樣子,她朝櫃臺裏叽叽喳喳争吵是男人太花心還是女人太現實的三人甩去一個涼飕飕的眼眉:“吃你們的面包。”

他們撕下面包堵住嘴。

李貌來到母親面前,昂起頭看向她:“儲秀玲,你活了大半輩子都不懂什麽是愛情,我真替你感到惋惜。”

儲秀玲還在回味電話裏的餘溫,她轉向女兒,接電話的功夫,怎麽像變了一個人?

“你把人分成有錢和沒錢,有錢的你就獻媚巴結,沒錢的你就不理不睬。對于男人也是一樣,你說人會變,錢不會變。那好,我問你,你問男人拿了多少錢,這些冷冰冰的錢堆在一起讓你很有成就感嗎,他們會在午夜時分會陪你說話,他們會在你即将摔跤的時候扶你起來嗎,他們會在你迷路深山的時候出現解救你嗎?你活了大半輩子,不僅不懂愛情,還沒有愛情,我不僅為你感到惋惜,還為你感到活該!”

儲秀玲頓口無言,腦袋上的青筋一跳一跳。

身旁有個聲音問道:“那如果有個窮小子會為你做這些事,你要他嗎?”

“能為我做這些事,就算是個窮小子我也……”李貌朝聲音來源看去,唐松蕾無限好奇地期待她的回答,“不要!”

唐松蕾像個調皮的大男孩,考試時蒙對了一道大題一樣,眼睛眯成彎月:“女孩子說‘不要’,就是‘要’。”

李貌橫眉冷對唐少:“我要,我要!”

櫃臺裏面咳聲一片。面包太調皮,卡住他們的喉嚨。

儲秀玲巧笑一聲,站到唐松蕾面前,随即露出輕蔑的神色:“年輕人閱歷不夠我能理解,門當戶對四個字可能對你有點陌生。我女兒要嫁的人非富即貴,不是一個就會掃垃圾的清潔工,更不是一個在中國馬路上跟別的女孩玩法式吻禮的人。”

唐松蕾驚呆了,她看向李貌:“她是你母親?”

李貌聳肩,表示事實無可選擇。

唐松蕾顯得懇摯,轉向儲秀玲:“阿姨,以前多有得罪希望您能諒解。剛才李貌說的話您也聽見了,有錢并不代表一切,作為母親,您肯定希望女兒找一個疼她愛她的人,不是嗎?”

“不,我喜歡有錢的。”

“夠了!”李貌将抹布往桌上一抽,“你們要說去外面說,這裏開始營業了。肖靜劉雙喜老龔,各就各位,預備跑!”

肖靜站直身體,劉雙喜消失在廚房,老龔蹭蹭跑進辦公室,大門一關。

“砰!”

李貌禮貌地對他們做一個慢走的手勢,走進櫃臺。

唐松蕾意猶未盡,他跟着李貌走進櫃臺,聽到手機響了,他“啧”了一聲,跑到外面去接。

“媽,你找我什麽事啊,我正忙着呢。”

儲秀玲從店裏走出來,對着唐松蕾背影,眼珠子朝天冷哼一聲離去。

手機裏是唐歡的聲音:“哥,是我。媽從樓梯上摔下來,現在正在醫院做手術,你快過來。”

醫院病房門口,保镖見是唐松蕾,開門請他進去。

“媽,你怎麽樣?”

唐太太嘤嘤叫着,看到兒子來了露出有氣無力的笑容。

唐歡坐在床邊,一直握着唐太太的手:“左腿骨折,腰部輕微扭傷,總體還算樂觀。”

唐太太自悔:“媽年紀大了,不中用了,一步踏空就從樓梯上摔下來。唉……”

唐松蕾也在床邊坐下,攥着母親的另一只手:“我看媽平常走路足下生風,跟哪吒踩着金火輪似的,怎麽會摔傷呢。我看媽你是想我們了,故意出事招我們回來吧。”

唐太太怪道:“小孩子說什麽呢。”

唐歡和唐松蕾一左一右緊緊握着母親的手,欣然笑着。

一雙兒女幫母親整理用品。

唐歡說:“爸去澳洲談生意了,媽不想讓爸擔心,沒告訴他。這幾天哥你請假留在這裏陪陪媽吧。”

“行,我知道。”

一個高個子男士推門走進炸雞店,将照進來的陽光遮擋了大半。

李貌下意識看向來人。

不是他。

扭頭看到肖靜含蓄的笑。唐少那家夥去哪裏了?幾天還看到他了。

“笑什麽啊,我就是看看下雨沒。”一副此地無銀三百兩的表情。

剛進門的男士朝大廳問:“李貌小姐在嗎?有您的包裹。”

碩大的禮盒被放在桌子上。

一打開,定時炸彈自動啓動,沉着冷靜,拿上衣服和包先逃,确保安全後再給辦公室裏的老龔打電話,讓他快跑。

肖靜推她一下:“是誰寄給你的,快打開看看。”李貌從幻想中跳理,她也很茫然:“你幫我打開吧。”

羅莉欣打來電話,

“貌貌,禮服收到了嗎?穿着它來明晚的舞會,地點在……”

李貌是記得羅莉欣有叫她參加舞會,可她沒有答應啊。

“我沒參加過舞會,又不會跳舞,去了萬一給你丢臉呢。”

“傻妞啊,有我在,怕什麽。”

“我還是不去了吧,你們上流社會的東西我又不懂……”

“哇——”她的話被肖靜驚嘆打斷,“好漂亮啊!”

肖靜慢慢擡高禮服,這樣的動作仿佛一點點揭開它華美的面紗。

這是一件設計精良的單肩長裙。

李貌真想對着手機大喊:“美翻了!”

肖靜替李貌說出心聲:“這麽美的衣服只能在結婚的時候穿。我要跟我男朋友說,婚禮上就穿這件!”

劉雙喜在門後面,笑中含着蜜意看着肖靜。

清朗的月光為大地子女披上一層淡薄的暈光。讓地上的人們知道,即使相隔甚遠,也同屬這一片光襖之下。

身後是熟睡的母親,唐松蕾望着月亮,泛起相思。

不知道此時,她在幹什麽,會和他一樣望着一輪皓月嗎。

“呼呼呼呼呼——”

“呼呼呼呼——”

“呼呼呼——”

李貌調整呼吸,做着她唯一的健身項目——倒踩單車。

床上的手機柔柔地起伏,李貌順手拿起放到耳邊。

“喂?”

“是我。”

久別的聲音,忽然落入耳中,飄入心中,李貌才明白她也會思念一個人的。她起身來到窗邊。

“什麽事?”

唐松蕾将圓圓的月亮想象成李貌的樣子:“這幾天店裏生意怎麽樣,你們有沒有新産品推出,我看到肯德基多了好多新産品……好吧,沒什麽事,就想給你打電話。”

“你既然和她确立了關系,就要專心對她好,不可以朝三暮四的。”

“我和誰确立關系?”

“莉欣啊。”

唐松蕾目光炯炯:“我和她只是朋友,你是不是看到她親我?那個在國外是再普通不過的見面禮。”那天他也沒料到羅莉欣會對他行此大禮,不過他們在法國留學的時候,吻面禮已成習慣,他自沒有回避。

“這裏是中國。”

“禮儀不分國界嘛。更何況我喜歡誰你不知道嗎?”

奶白色的窗簾撩動她的發梢,李貌感到一絲歡喜:“可我不喜歡窮光蛋。”

“我知道,你喜歡會掃地,會做飯,會開車救一個坐過站的傻丫頭的窮光蛋。”

“我不跟你說了。”

李貌挂了電話。此時溫度娴靜,月光如水,柔軟了她的一方心思。她陷下去了,陷入一湯萬劫不複的沼澤。

她合掌,還有一個願望,趁美景良宵,送給她吧。

作者有話要說: 碼字不易,乃就收藏一下,讓吾睡在乃後宮的大床上咩~(???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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