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那人警覺地看着她,粗聲粗氣地說:“你有人跟我們上頭認識是不假,可這欠債還錢,天經地義。”
李貌在他的目光中坐立不安。她實在想不通為何拿了她賬戶的小良會關機。只有一種解釋講得通,但她不願意相信。
“怎麽?你不會是不想還了吧。”他擺出一種羞辱的姿态。但這也不能怪他,李貌現在的做法太像一個老賴。
“錢我一定會給你的。給我三天時間,拜托了!”
店裏雜糅了太多種糖類制品,總是彌漫着一股神秘的甜香味道。特別是這位看上去有點稚氣的店老板,說話間甚至有種芳香浮動。
當然李貌會說這不是稚氣,這是氣質。
好說歹說勸走供貨商後,她先在門口貼了一張招聘啓示。回想起初次見到小良的時候,只感覺是個天真開朗的女孩。現在想想原來是自己天真了。
貼告示用了不到五分鐘,接下來的一整天,她都在想去哪裏生錢。
*****
唐松蕾來的時候,李貌坐在門口的臺階上,像一只被遺棄的小動物,出離地看着紛紛擾擾的人群。
“小良呢。”唐松蕾不嫌髒,沒有擦就在她身邊坐下。一個人孤獨是孤獨,兩個人孤獨卻是狂歡。
李貌看着他,可這個她投入地喜歡過的人,她的眼裏再也放不出光彩。
“你有什麽話想對我說嗎?”
“有啊,你今天去了那麽多地方,累不累啊。”
去了那麽多地方?難道他看到她了?
“你想說什麽就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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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走遍了我的心,一刻都沒停下來過,你不累嗎?”他舞過一個波浪掝住李貌。如不是親眼證實過,他的性別非常值得懷疑。
李貌站起來。
“關門了。”
唐松蕾也站了起來,一米八的男人在李貌面前溫馴又服帖:“晚上去我那裏,為夫幫你按摩一下。”
李貌推開他伸來的手:“晚上我回家。”
“路上小心,明天我再來看你。”唐松蕾猶豫再三,還是沒問李貌的變化。
小良也好,唐少也好,她可以天真過,但不能永遠天真。
*****
李貌回到家就撲在儲秀玲身上。
“媽。”她想哭,眼睛擰巴了幾下沒擠出眼淚。
安然穿着一件洗得快發白的天藍色襯衫,翻看大炮裏的照片。李貌覺得就算是世界末日他還是會淡定地調整光圈,選取最佳角度然後按下快門,大炮被幾千年後的新新人類考古出來,作為研究歷史的依據。
儲秀玲問她怎麽了,李貌如實回答:“我看到唐少和一個女的在一起。”
儲秀玲一笑了之:“我就知道。”
她說過男人不管貧富,都是花心的,所以還不如找個有錢的。因為至少他有錢。但她并沒有親自踐行自己的理論,所以說服力為零。
她看看李貌想不開的樣子,又說:“既要清楚男人的本質,又要相信真愛的存在,對于你這個年紀來說可能太難了。但有一點沒錯,凡事看清了再下定論。我年輕的時候就因為太魯莽做了一件蠢事,你不要步我後塵。那個女的是誰,你看到他們在做什麽?”
手機響了,李貌先接電話。
“喂,我來當掮客的。新戲缺少一個重要角色,副導演急着要人,我想了想就你最合适,幾場戲就一萬。”青霞說得略有尴尬。
一萬!不僅能付清貨款還有結餘,李貌的心砰砰直跳:“演什麽?”
“唐歡的替身,明天要拍一場床戲。”
李貌挂了電話說:“她就是大明星唐歡。明天我要去當她的裸替。”
*****
這一天,蜜糖先生沒有按時開門。才開張沒幾天,便深受年輕人的歡迎,生意也蒸蒸日上。除了店員攜款私逃,和老板當裸體還債之外,一切安好。
唐松蕾很早就在門口等李貌。
他的藍色工作服讓他很顯眼,卻沒有人會停下腳步留意他。唐松蕾笑對路人的淡漠。因為他有足夠的底氣,他只要一揮手指就可以改變一棟大廈的歸屬權;他還有耐心的專一,他計較的只是李貌一個人的關心。
儲秀玲像是一陣龍卷風快速走來,開門,摘墨鏡。如同一個行走在商業中心的職場麗人,手上握着好幾份絕密資料和特別任務,她和這一帶的商業氛圍融洽極了。
她不屑地看看唐松蕾:“掃地的麻煩讓一下。”
唐松蕾跟着她走進店裏:“阿姨,怎麽是您來?李貌呢?”
儲秀玲高冷地望着他:“李貌在家。”唐松蕾還想接下去問,儲秀玲搶說:“輪到我問了。姓唐的,你是誰?”
這個問題涉及哲學和人類起源,唐松蕾輕松化解:“我是貌貌的男朋友。”同時,他立刻掌握了這個游戲的規則,“阿姨,您知道貌貌昨晚為什麽對我那麽冷淡嗎?”
儲秀玲嗤笑一聲。
“知道。”
要是兩人在對打的話,唐松蕾已經被捅了一刀。
儲秀玲又問:“開業派對上,你穿的阿瑪尼襯衫從哪兒來的?”
唐松蕾實話實說:“是大學時候買的,為了參加正式活動。我回答完了,阿姨您能具體說說昨晚的情況嗎?”
“李貌看到你跟別的女人在調情。”這件事沒必要隐瞞,就好像表皮之下的膿傷,戳破了才會好,會不會留疤另當別論。
唐松蕾幡然醒悟。
“這麽急着想去哪?她已經出發了。”儲秀玲見唐松蕾要走,吊着嗓子道。
“我還有個問題沒問呢。你父親是誰?姓什麽,名什麽?”
唐松蕾回答:“唐秉誠。”
*****
拍戲地點在漢唐豪生酒店。
李貌被兩個造型師改造着。當裸替有種難以描述的滋味,她看了眼挂着的絲綢披肩——這是她即将換上的戲服。她裹了裹衣服,珍惜還有衣服遮體的時光。
“你說Michelle冤不冤,一走立刻被人頂上。哎,你說她那個是真的還是假的啊?”
“不好說。反正Michelle是真的,我有摸過。”
造型師在一旁找物品。她們雖然壓低了聲音,但是李貌很想提醒一句,她的聽覺是正常的!
一個男人沒敲門就走進化妝間。步履風流,像喝了點酒,将醉未醉的樣子。
他露出雪白整齊的牙齒:“等下是你跟我演對手戲嗎?”
李貌再是不關心時事,也對他有所了解。鐘翼,新生代男星,經常出演家長裏短的婆媳劇,憑借一張俊俏的臉特受姐姐大媽們的喜愛。
這部戲的男主角就是他。
不等李貌回答,他一把拉起李貌:“Honey,我們先對戲。”他又将位置一換,将李貌攔腰支撐在手臂上。李貌向後完成弓形。
鐘翼深情地望向她:“我對着月亮發誓,從今以後,你我合二為一。”
李貌半睜着死魚眼:“鏡頭又不對着我的臉,我也沒臺詞,哪需要對戲?”
鐘翼大驚小怪地說:“身體語言也很重要的。”
李貌直起身說:“副導說我只要坐在床上,一動不動就好了啊。”她撩了撩頭發,這是剛才造型師唯一對她改動的地方。
鐘翼不悅地對造型師說:“脖子和胸部都要打點粉底,你們第一天來啊?”沒吃到甜頭,離開的腳步沉重了些。
*****
酒店的旋轉門送來一披客人。唐松蕾沖到服務臺前。
“今天有個劇組在酒店拍戲,你幫我查下在哪個房間。”
前臺女孩露出甜美的笑容:“這個我們無可奉告。”
唐松蕾的臉陰沉下來,好似冰山散發着令人畏懼的寒冷。這是一個手握重要籌碼的人慣用的表情。他的籌碼是,漢唐豪生,80%歸唐家控股。
她看着這個氣場和他身份極不相稱的清潔工,笑容雖然讨好了,但态度上一點也沒有退讓。她畢竟沒有接觸高層的機會,更理解不了他們集團的繼承者竟然會去做連她都看不上眼的工作。
經理眼觀六路,他立刻發現了這位微服私訪的太子爺。
他拿出十二分的熱絡:“松蕾,三十六樓的總統套房一直給你留着。又想搞足球狂歡夜了?我現在就去叫人準備。”
前臺女孩全程睜大眼睛。
唐松蕾森冷道:“告訴我,劇組在哪一層?”
*****
在衆人期待中,李貌披着一層薄紗來到床上。還好這層紗雖然薄,但遮得住該遮的地方。她屈腿坐着,正好露出大片潔白的腿部肌膚。
攝影師将鏡頭對準她的胸口。李貌好不自在。
鐘翼走進來:“這就開始了嗎?我是沒問題,這位小姐要不要再熟悉一下?”
李貌說不用。她只要坐在床上一動不動,任鐘翼揭下薄紗就可以了。副導信誓旦旦地向她保證,會在大半個胸的地方喊咔,絕對不走光。
也是因為這,李貌才下定決心的。
攝像機開始閃光,鐘翼含情脈脈地看着李貌,仿佛眼前的人真是他的囊中之物。他的手游走過李貌的脖頸,他的手法專業,撫過的地方頓時傳來一陣麻感。猶抱琵琶半遮面的樣子誘人,卻很累贅。漸漸的,他一點點捋去薄紗,綿軟的酥胸漸漸顯露出來。
房間外面站着兩個守門的人。其中一個帶着流氣地說:“真想去裏面看看,白花花的肉啊。”
“有什麽好看的,又不露點,還不如自己在家看片。”
“誰說的。我聽到鐘翼那小子跟副導說了,沒有把衣服全部扒光絕不能喊咔。”
他淫靡地笑着,忽然臉變了形,慢慢倒下去。
來人的拳頭又快又狠。另一人往門前站了點,剛才是偷襲,現在他也看到了他,他不信他沒勝算。
唐松蕾沉聲道:“不想和他一樣的話就讓開。”
作者有話要說: 工作太忙沒有更新,不好意思。
鄭重發肆:認真碼字,絕不棄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