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決絕的某人并沒有想很多, 只是帶着一大摞疑問來到了秋閻殿。

深夜,殿前守衛全無, 殿內燈火通明,大門朝着顧琰的方向直直地敞開,就差沒在大殿上頭挂上“恭請魔尊大人莅臨”的匾額。

羅晟那小娃娃有幾斤幾兩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一旦有了點什麽籌碼,就恨不得貼在臉上讓他知道, 所以在顧琰踏進秋閻殿之前就已經做好了準備。

然而當他進去之後,眼前的景象還是讓他整張臉都冷了下來。

大殿橫梁高處, 一根繩子從上墜下,繩子尾端綁着一雙手, 将手的主人高高吊起, 那人意識不清,攏着腦袋,連着頭上的狗耳朵和尾巴也一起垂了下來。

“小尋兒?!”顧琰沒有猶豫, 淩空踩着步子往上跑,最後腳踏虛空,落在看似奄奄一息的穆尋面前。

他的身上多有鞭傷, 衣服東一塊西一塊地挂在身上。

顧琰神色冷然, 他擡起穆尋的下巴, 發現俊俏的臉也沒能幸免, 臉頰處橫着兩道,看上去十分觸目驚心。顧琰擡着他的下巴看了會兒,确認還有氣之後, 忽然把手伸到了他的屁股後面。

原本看上去像是大限将至的穆尋猛然睜開眼睛,好像尾巴被人踩了一腳,眼中迸發出淩厲的殺氣。

直到他看見顧琰熟悉的面容。

顧琰見他醒了,松了口氣,一改進殿時那種步渝式的冷然,朝穆尋沒正經兒地笑了笑:“看樣子咱們小尋兒還是冰清玉潔的。”

一開始看到穆尋被那般凄慘的模樣,顧琰着實捏了把冷汗。畢竟是落到羅晟那個精蟲上腦的家夥手上,他知道那狗東西以前就一直對穆尋垂涎三尺,只不過大家都是域王,穆尋又是他的親傳弟子,功力吊打羅晟一兩條街,他才沒有下手的機會。

穆尋并沒有心思跟顧琰扯皮,看到顧琰的那一刻渾身的毛都炸了起來:“笨蛋,誰讓你來的?!”

話音方落,大殿四處的牆壁處忽然凹下,多片金燦燦的栅欄從四面八方浮出,直直地沖顧琰飛去。

顧琰本能地要打掉,羅晟的聲音忽然在殿中賤賤地響了起來:“我勸魔尊大人還是考慮清楚再動手。”

只聞其聲,不見其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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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琰眯起眼,發現這幾片金燦燦的栅欄上都吊着一根隐線,他順着那幾根線往上看,只見線頭的末端在橫梁上方聚攏在了一起。它們交錯在一塊石頭上面。

那石頭有一百個穗毛那麽肥,因為有這幾根玄乎的線牽引着,所以沒落下。但如果顧琰将這些籠子震碎,那這些線必然跟着分崩離析,到時候……

顧琰對自己的能力向來頂天自信,但是穆尋現在傷成這樣,羅晟若非有十足的把握,也不敢這麽做。

他的手指微微松了下。

穆尋怒道:“別管我!你知道羅晟在跟誰聯手嗎?!”

“不知道。”顧琰笑了笑:“我偏管。”

就在那一瞬間,顧琰放下了手臂。

幾片金燦燦的鐵栅欄瞬間圍了上來,顧琰手裏浮出黑色的魔氣。

穆尋的眼睛亮了一下,就在他以為顧琰要抓準時機來個大逆轉時,他卻反手用那團黑氣在他身上罩了個套子。

幾片栅欄首尾相接,電光火石間鎖住了顧琰的行動。

無色無味的粉末在殿中散開,顧琰失去意識的前一刻股間一緊:完了,羅晟該不會看上他這個有家室的人了吧?

然而事實證明,羅晟對他這種大型成年男子并不感興趣,等顧琰再睜開眼時,發現自己被困在獨生籠裏,頭頂豔陽高照,空氣清新靈動,關他的籠子被放一片廣場中央,四周聚坐了一大波衣袂飄飄的修士。

獨生籠在只關一人時會充分發揮抑制修為的作用。顧琰粗略地掃視了一下,發現自己居然回到了天玄宗,而且這地方十分眼熟。

封露臺。

當日步渝帶着他坐大腿的地方。

只不過時局瞬息萬變,當初他是高臺看戲人,現在好像變成了只猴子……

顧琰看着端坐在封露臺主位上人模狗樣的秦修,突然理解那時穆尋為何那麽激動了。

一百多年前,穆尋還是個奶娃娃的時候曾經同一大摞小少年一起被秦氏兄弟抓進了幻海莊的地室,當時顧琰為了救人潛入其中,最後帶着一群小娃娃将地室攪得天翻地覆。

最後逃是逃出去了,可惜顧琰棋差一招。

那些小少年們大多來自各大名門正派,若是放他們回去說出真相,幻海莊必然再無立足之地。秦氏兄弟在顧琰穆尋同那些少年們分離之後大開殺戒,将有的才剛結丹的小少年們虐殺至死,甚至還粉碎了他們的金丹。

左右當時顧琰已經入魔,名聲早已臭遍仙門百家,秦氏兄弟便将帽子安安穩穩地扣在了顧琰頭上。顧琰當時一心只想着照料受傷的穆尋,等回過神來的時候,自己已經被一衆修士圍了老巢。

顧琰回憶起往事,忍不住嘆了口氣,他靠着金燦燦的杆子坐了下來,一腿曲起,胳膊墊在膝蓋上,懶懶地勾了下唇角:“秦莊主這回又是幹了什麽好事要本尊替你擦屁股?也老大不小了,怎麽就不懂得自力更生呢?”

旁人聽不懂顧琰在說什麽,秦修心裏卻是一清二楚。他原本還端着一副仙氣飄飄的樣子坐在高位上,聞言搭在凳子扶手上的手忍不住往裏摳了點。

顧琰察覺到他的小動作,眼睛微微眯了起來:“別把我家大美人的椅子弄壞了。回頭他發起火來,遭殃的可是我的屁股。”

顧琰神思飛躍,絲毫沒有考慮為什麽秦修會在天玄宗,還坐在步渝的椅子上。在這種硝煙彌漫的地方不知怎的就想起了攻玉将他壓在榻上的那個晚上,說實在的,那夜要是再多來一回,他這把老骨頭就該散架了。

現在,他應該發現自己中招了吧。

肯定很着急。

急急他也好,不能總是自己被欺負。

讓他不肯坦誠相待。

顧琰揪着褲腿,表情十分豐富多彩。

他完全沒有意識自己的渾話激起了多少人的怒氣,一天玄宗弟子怒道:“大膽魔頭!竟敢口出狂言玷污咱們宗主!若非宗主中了你的奸計重傷閉關,氣血受損,今日非攪爛你的舌頭不可!”

顧琰聽了那小弟子的話,忍不住摸了下自己的腰。

還氣血受損呢……

他啧了一聲,正要回話,高處的秦修已經翩翩然地站了起來,他擺擺手,架子端得十足,止住了那面紅耳赤的小弟子。

他俯視着坐在籠中的顧琰,嘆了口氣:“可惜一百年前斷情河也沒能融了你,竟讓你這魔頭死而複生,還蠱惑步宗主錯冤良士……”

他話音方落,一聲冷哼響起。

顧琰順着聲音看去,發現早前被關在天玄宗地牢裏的鹿承此刻正衣冠楚楚,大馬金刀地坐在一邊,看着顧琰的眼神仿佛要噴出火來。

看這架勢,像是已經知道自己就是曾經那個抱大腿要開他兒子棺材的裴昕了。

弄了半天,這兩個人居然是一丘之貉。

秦修朝四周拱了拱手,凝重道:“諸位道友,天将不詳,令此魔頭重出于世,毀我大道,可憐我那弟弟……秦修不仁,想予此魔現世報!”

他唧唧歪歪一堆,底下一衆看上去有腦子的修士紛紛應和。

顧琰知道秦修在仙門百家中素來很有聲望,只是不知道他用什麽法子,将那勞什子的淫/魔弟弟的事給扭轉了過來,居然連天玄宗都被他占領了。畢竟當日秦疏被魅魇逼得原形畢露,大家也都是看在眼裏的。

又或許……

顧琰看着那些修士望着自己的眼神,感覺他們可能根本已經不在乎當初的真相了。比起秦疏如何,他們更怨恨的應該還是自己這個死而複生的大魔頭。

發着金光的玲珑匣從天而降,咣地一聲落在了顧琰的籠子前。

秦修微一揮手,那匣子應時而開,一只渾身赤/裸的魅魇從匣子裏爬了出來。她扭動着水蛇的一般的身軀,慢慢靠近顧琰的籠子。

秦修的眼神深處卻帶着不易察覺的怨毒。

顧琰望着那個身體可以随意變形,從籠子峰裏鑽進裏的魅魇,心裏了然了。

這回不是要給他扣帽子,純粹是為了報私仇來的。

魅魇鑽進籠子,猛地撲上了顧琰的身體。

包括秦修在內的一衆人伸長脖子,明着是要親眼見證魔頭自食惡果。

當然還有不少正經人,不習慣即将到來的淫/亂場面,又不好為魔頭說話,只能嘆着氣別過頭去。

然而想象中的色氣迷亂的場景并沒有出現。

“你找的這只身材太一般啦,根本提不起我的興致嘛。”籠子裏傳來顧琰的抱怨聲,他一只手摁着那魅魇的臉,無視她饑渴難耐想要撲上來的身體,眼神裏帶着一股子嫌棄。

身材一般?

有人順着顧琰的話打量了下那魅魇,雖然皮膚灰黑,長相可怖,但身材……前凸後翹,标致得很。

這軒澤魔尊該不會不舉吧,不然這世間頭一淫/物怎麽會勾不起他的興趣?

顧琰還不知道自己的某方面能力遭到了懷疑,他的目光在那魅魇身上逡巡了兩下,移到那豐滿的胸脯時頗有些不以為然。他納悶地看着秦修:“這種貨色,令弟怎麽就沒忍住呢?”

一句話成功讓秦修的臉色變黑,他慢慢走到顧琰的籠子前:“那不知大人喜歡什麽樣的?”

顧琰的腦子裏瞬間浮現出當日被攻玉在小石屋裏抱的場景,還沒來得及同旁人吹噓那滋味有多好,就聽秦修壓低聲音,用只有他們兩個人才能聽到的惡毒的語氣笑道:“就這種貨色,柳長卿當日可是很喜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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