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一張卷子

就地散了人,往各自的班裏走。

“搞這麽大仗勢把人弄出來又把人送回去。大早上遛彎?”

蔣弘簡直服氣,一早上沒睡好,這家夥還要回去上課,腦子是不是壞了。

“回去。”應仰說。

“回去幹什麽?”蔣弘拉住他,“人都找學校來了,你能忍?”

應仰毫不在意,“我發燒了。”

“你發神經吧。”

“誰說你發燒了?”井殷也來摻和。

應仰想起來就渾身不自在,沒好氣道,“數學課代表。”

蔣弘被他倆繞暈了。

井殷拍拍應仰肩膀笑笑,剛才李郁給他發消息說,班主任心愛的課代表說應仰發燒幫他請假。

三個人走到班門口的時候還有不到五分鐘下課。透過門上的玻璃,看見葉珍激情澎湃地在講課。應仰掃一眼黑板,是函數。

蔣弘走在最前面,敲了敲門然後推開。教室裏的聲音戛然而止。三個人迎着全班的注目禮一字排開,站在門口。

“幹什麽去了?”葉珍問。

“我發燒了。”應仰答。

“他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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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我去校醫院。”

“治好了?”

“嗯。”

林珍瞪他們一眼,三個人身上的校服都穿的整整齊齊,又都長得人模狗樣,老實的時候,确實挺讨人喜歡。

剛回到座位上,下課鈴響。“這節課上到這兒,衛惟,把題發一下。”

衛惟抱着試卷站起來,鄭沣從後面叫住她,“哎,你怎麽幫應仰請假?”

衛惟回眸看他,“你猜猜,你猜對了我就告訴你。”

你肯定猜不出來,我是腦子抽風了才幫他請的假。

鄭沣啧了一聲,選擇放棄這個問題。

衛惟發試卷發到最後一排。正要數出四張卷子,應仰一把把她手裏所有的卷子全抽住。衛惟拽一下,應仰不松手,沒拽動。衛惟又拽一下,還是沒拽動。

應仰胳膊拄在桌子上,單手抽住試卷一邊。衛惟原來是胳膊托着卷子,現在兩只手都抓着。拽來拽去,卷子皺了。

衛惟皺眉,應仰挑眉。

“你想自己數?”衛惟果斷撒手,“數四張。”

修長白淨的手指一張張翻着,一二三四五......

“四張。”衛惟開口提醒。

應仰讨價還價,“五張。”

應該是數的正好的試卷,衛惟不能多給他,正經道:“一人一張,沒有多餘的。”

應仰擡眼看她,勾了勾唇,“把你那張給我不就有了嗎?”

媽的。衛惟別開眼,終于在心裏爆了粗口。這人只笑一下就更好看。但是好看歸好看,能看又不能摸。她也是要面子的。

衛惟嚴肅看他,“你給我。”

應仰靠着椅背問她,“給你什麽?”

早上還冷冰冰的,現在這副無賴樣是怎麽回事?

課間只有十分鐘,衛惟看看表有點急,不畏懼惡勢力,“給我卷子。”

“你給我我才能給你?”

“?”

什麽你我他亂七八糟的。

眼看要上課,還有一排的人沒發到卷子,衛惟伸手去拿,可她哪裏是應仰的對手。看她被逗着撲了幾次空,應仰偏頭輕嗤,像在逗貓玩。

動靜有點大,兩個人都是焦點,前面的人都往後排看過來。

衛惟站直了身子,又羞又惱,一字一字咬着牙喊他的名字,“應、仰。”

“哎,”應仰笑着應聲,“有事就說。”

“卷子給我。”衛惟沒辦法,使勁壓着呼吸好聲好氣和他說話。

“不給你怎麽着?”

不給怎麽着?不給就不給呗,能怎麽着。

衛惟自覺臉已經在慢慢發燙,不能再繼續糾纏。撂下一句“你自己看着辦吧”,跑得飛快。

眼看人跑了,應仰收了笑,突然又是神色冷淡,表情變化得極快。他拿了四張卷子扔井殷桌子上,又把剩下的丢給另一排的人。另一排的人得了卷子,自覺從後面發到前面。

衛惟失策,這次真就多了一張。

林舟把多的那一張給應仰拿過來,“仰哥,給。”

應仰看都不看,“給我幹什麽,給數學課代表。”

林舟正猶豫着,後門處有個男生在找人,他正好就問到就近的林舟,“你們班數學課代表在嗎?”

林舟看一眼應仰,敷衍人,“數學課代表不在。”接着把卷子往應仰桌上放,腳底抹油跑得飛快。

說來也巧,衛惟回來正經過後門,看見三班的課代表。

清瘦的少年叫住她,“你們班有多的卷子嗎?就差一張。辦公室裏沒有了。”

衛惟自己也不清楚,“應該沒有吧,我去給你找找。”

她剛進門,看就見有人往應仰那裏送卷子。

衛惟受人之托又一次走過去,也不好解釋是怎麽多了一張卷子。她指指那張無辜的卷子,話還沒想好,應仰已經把卷子扔給她,看也不看她一眼,又是硬邦邦得能敲下冰來。

衛惟:“......”

就你脾氣大!就你會變臉!就你小弟成群拿了卷子又扔開!

什麽是翻臉比翻書還快,今天終于見識了。

——

高一的課程排的很滿,晚上八點五十分,衛誠又碰碰衛惟的胳膊,“別寫了。”

衛惟沒理他,衛誠等着她說話,手指還不停地在手機上敲來敲去。衛惟寫完最後一個題把試卷折起來夾進書裏。她已經開始收拾書包。“你今天和我走嗎?”

“晚上有局。”這次換衛誠頭也沒擡。

不久前剛讓她鑽了黑巷子,今天還敢放她鴿子,衛惟冷笑,“你比你爸還忙呢。”

衛誠瞬感身側有神明,他靠近一點小聲說,“小姑奶奶你別告狀,我陪着你出校門行嗎?”

衛惟小聲嫌棄,“我才不用你陪我出校門。”

應仰剛睡醒,睜開眼坐直了身子看見隔着一排的兩個人湊在一起說話。男的說個話快把頭埋女的脖子裏了,女的還偏着頭對他笑。

應仰揉一把臉,最近天幹物燥,惹得他脾氣不好。打開手機,一串的未接來電和消息。暴躁值瞬間增長,他踢開椅子推門出去,劇烈關門聲“砰”的一下回響在走廊裏。

這一聲驚動了很多人,衛惟看看後門處,又看看明明憋得受不了但得硬撐着的衛誠,張了張嘴,“我怎麽覺得他比你厲害呢?”

衛誠無語,他媽的他承認了,他上面的爹最近查得嚴,他實在不敢如此造次。

燈光已經給夜晚染上顏色。人各有各的活法,有的人在晚上九點讀書,有的人在晚上九點安歇,有的人的真正生活,在晚上九點開始。

幾堆人站在學校馬路對面,等着他們各自要等的人,朋友或是對手。

應仰站在一堆人中,面無表情,像個渾身散發戾氣的冰冷雕塑。

鄭沣小聲問井殷,“誰又惹他了?”

井殷沒回他,應仰脾氣不好需要人惹嗎?自/燃自/爆火/藥桶這名號是吹出來的?

“你沒吃過自熱火鍋?”

“什麽?什麽玩意?”鄭少爺想不明白應仰和火鍋有什麽關系。

井殷不再理他,看向校門口,出來的人三兩成群,有不少男女搭配。衛誠和衛惟一起走,兩個人分開的時候,衛惟還笑着推了衛誠一下。

鄭沣還以為他在提示他,也看校門口,他媽的到底看什麽?多正常,人家開學第一天就傳紙條了,早上人家還一起走呢。

衛誠送衛惟出校門,看着她和同學走遠。他去找他的大部隊,兩堆人都認識的,正聚在一起說話,有人招呼他,“誠哥,這兒。”

衛誠走過去,感覺那邊有人看他。衛誠正要回頭看過去,被人拉走了。

蔣林森搭着他的肩膀,“誠哥,走,都等着你呢。”

“別和那夥人一般見識。他們最近在外面瘋了。”蔣林森使了勁把他推到程羨旁邊。

“應仰在巷子裏打了趙鵬川的弟弟,又從學校裏給他送出去一個傷號。約在風情一號。趙鵬川一直在等他。”程羨解釋完掐了煙,又給衛誠一根,“你以後早點出來。我在四樓都比你快。”

衛誠咬着沒點,“衛惟有天晚上進巷子裏了,我不放心。”

“哎呦,”程羨聽見笑出聲來,“不放心她?你可放心吧,她能讓人幫她血洗一條街。”

風情一號裏早早聚滿了人,彩色燈光打下來,音樂聲,笑罵聲亂成一片。舞池裏空出來要當競技場,人都在被早早定好的卡座裏坐着,多數都是來看熱鬧的。

世上的人各色各樣。有人摸爬滾打爬上來,才看見世間繁華;也有人生在羅馬,睜眼就知道什麽是燈紅酒綠。更多的是夾在兩者中間的追随者,他們向往着,追逐着,在一旁吶喊叫嚣着。

少年人有絕對的驕傲,區域劃分是第一種。區域之間總有戰争,由不同人寫下不一樣的輝煌。也許當事者不以為然,但卻是少年追随者所驕傲的輝煌。

比如現在,沒有人搖旗吶喊,卻都是熱血澎湃。但也有見慣了大風大浪,習以為常的。

“你怎麽挑了這麽個地方?”衛誠坐下看看周圍,嫌棄程羨。有什麽好看的,看個熱鬧跑第一排來了。

“原來沒看清,今天近距離看看。”

“......”

程羨知道他在想什麽,“這可是今年的第一站裏程碑。怪不得衛惟說你當不了龍頭。”

衛誠狠狠掐了煙,龍頭是什麽亂七八糟的,他們是正經人家能和那些一樣?還有衛惟是什麽時候說的,他怎麽不知道?

他不服氣,“衛惟說的話多了,她還說你是采花大盜呢。”

程羨一點不在意,反而問他,“我怎麽聽說衛惟和應仰走得近?”

“你聽誰說的?”

程羨沒說明白,衛誠自己寬慰,“一個班的,偶爾說幾句話。不可能,衛惟看上他還不如看上你。”

從小光屁股長大的情分,程羨沒有任何非分之想,倒是敢給衛誠添把火,“那可不一定。衛惟和你說她要往東,那她偏就走西南北。”

“你上點心看好了,我們兩個都打不過一個應仰。”

蔣弘帶着幾個人進來,校服早脫了,穿着深藍色襯衫。他模樣長得好,一進門,幾乎所有女的眼睛都在他身上停了停。

趙鵬川的女朋友也不例外。趙鵬川還沒把他女朋友臉轉回來。蔣弘已經沖着他砸了一個酒瓶。

趙鵬川急忙躲,但酒瓶早在他一步遠處落地,碎了一地狼藉。趙鵬川躲的樣子狼狽,讓他氣急敗壞。

“蔣弘,我他媽給你臉了!?”

“臉?你他媽自己不要臉。”

蔣弘冷笑,趁人不在去為難個初一的小孩子,還敢和他講臉?

兩邊的人一哄而上,直接在舞池裏打起來。蔣弘幾個人再能打,也架不住對方的人多,很快就落了下風,雖然不至于挨打,但也撈不到好處。

有些離着遠的人都站起來,甚至走到了前頭看熱鬧。

蔣弘扯着一把椅子把周圍人砸開,逮住人使勁往身上招呼。有人拿着地上的酒瓶碎片從前面沖過來往他臉上劃,他向前面的人扔了手裏的椅子躲開,沒注意後面還有偷襲的,衛誠從外頭拽了他一把,那後面的人踹了個空。

蔣弘被衛誠拽得一個趔趄,還沒晃過神來,那人又撿了個酒瓶過來,還沒下手,應仰拿着椅子當頭砸下。那人直接被砸倒。

蔣弘有張好臉,他也不願臉上挂彩。應仰卻不在乎,沒多久,也沒看清到底是怎樣的混戰,對方的人都不敢再亂動。

蔣弘急了眼沒停手,應仰拉開他直接把趙鵬川摔了出去。

“你弟嘴巴不幹淨,你和我要什麽交代?”

應仰擡起手來,又按住他的頭往地上使勁一撞,趙鵬川感覺眼冒金星,臉上有溫熱的液體流下,想求饒,應仰把他臉按在地上,他說不出話來。

“你他媽去找個孩子麻煩。”應仰的聲音冷硬,“廢物。”

周邊看熱鬧的人都後退幾步,主動讓出一片地方,應仰和蔣弘還沒走,這事還沒完。井殷和鄭沣分開人群走過來,還帶着個男孩。男孩個子不高,體格瘦弱,臉色蒼白。

“殷征,過去。”井殷把那個男孩推過去。

男孩躊躇不前,應仰拉過他,走到趙鵬川身邊,往他手裏塞根棍子,說,“今天欺負你的人就躺在這兒,還回來還是放過他,你自己選。”

全場沉默,應仰他們都退後,中間只有趙鵬川和那個男孩。

男孩遲疑不決,最後終于舉起棍子,像是用盡他所有力氣一樣揮下去,“砰”,“砰”,兩下,趙鵬川趴在地上沒再動,他額角流下血來。

趙鵬川女朋友已經吓癱了,有女的不受控制地叫出來。男孩松開手裏的棍子,轉身看着應仰他們,“謝謝哥。”

作者有話要說: 衛·血/洗一條街·惟:沒錯,我确實也是個低調隐形的江湖大佬

解釋一下,區域戰争就是幾方人互相看不慣,然後比試一下,就是這個意思。

再解釋一下,應仰他們也不是無緣無故和人打架,對方的人趁他們不在去欺負了小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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