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無意非禮

轉眼又到周五下午第二節課下課。第三節課是自習,由各科課代表布置作業。

周末作業多,各科課代表忙前忙後,衛惟作為學委更是全權負責,帶着老師的交代各個辦公室跑來跑去。

她忙得焦頭爛額,抱着一堆卷子回到教室時,教室裏正沸反盈天。

後幾排的男生和剛放出來的野馬一樣瘋狂,衛誠拿着手機在和人打電話,不少學校名人聚在他們那幾排,四班後半個教室就是個犯罪分子聚集地。

周豫鳴出去了,衛惟站講臺上喊了幾聲沒人理她。有幾個擡頭看了看她,還是該幹嘛幹嘛。

衛惟看一眼下方,氣不打一處來,拿着教棍往講桌上使勁一敲。“砰!”金屬碰撞發出劇烈的響聲。

一瞬間安靜。底下的人看臺上美人如斯,有人閉嘴了,也有聲音漸漸再起。

“衛誠,你再打電話就出去!”

衛惟實在是生氣,這些人簡直就是目中無人。

全場再次安靜,都在看衛誠什麽動作,這哥也是名人中的大佬,曾經一個挑三個,把人打到起不來,他就寫了篇檢讨而已。

衛誠正和程羨打電話,聽見衛惟讓他出去,出去就出去,剛站起來,弄明白是再打電話就出去。衛惟盯着他,衛惟生氣了。

那群人看見衛誠站起來,正為講臺上的人捏一把汗,衛誠不動了,放下手機,慢慢坐下。

聚在他周圍的人站在那兒,動也不是,不動也不是,一個個的,慢慢蹲下。

衛惟扔了教棍。氣還沒消,瞪一眼最後一排的人。

“請副班長上來維持秩序。”

衛惟現在越看越覺得不順眼,這個應仰簡直不幹好事,騷亂暴動全是他帶頭的,還天天連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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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惟又想起她讓人潑了一身水的事,都是因為應仰這個禍害!

應仰聽見動靜擡頭,看見講臺上的人氣得胸膛劇烈起伏。

至于嗎?應仰想,能讓幾個人氣成這樣。

有蹲下的人擡起頭來看熱鬧,不明所以的人不知道他們班副班長是哪個,正想問問,感覺後面有人拿腿碰他。回頭一看,應大佬站他後面,示意他讓開。

那人差點想一頭栽地上滾開。

他們班這個女的,敢罵衛誠,還能支使動應仰,不敢惹不敢惹。

應仰走上來的時候,衛惟正轉頭對照着紙條往黑板上布置作業。

應仰站在臺下看她,黑褲,校服白襯衣,襯衣紮在褲子裏,掐出一把細腰,腿也夠長。她一手拿着一張紙,一手拿粉筆,擡胳膊在黑板上寫字。胳膊伸展,腰帶束住襯衣,挽着的衣袖又往下滑一節,露出雪白的胳膊,襯衣繃緊了,勾勒出一側的背部線條。

粉筆很快在黑板上留下痕跡,那筆跡游雲驚龍。

動作不停,背部線條随胳膊動作時隐時現。

應仰突然覺得他站的不是地方,邁步跨上講臺,扶住講臺兩側,把身後的人擋了個嚴嚴實實。

衛惟寫了一會才寫完。這天還很有點熱,學校不開空調和風扇,只打開窗戶通風,她頭上都隐隐有了薄汗。寫完往後靠一點,貼上一個寬闊有力的後背,肌膚隔着衣服燙她一下,衛惟趕緊前移。

衛惟沒和男的靠過這麽近,她已經意識不到是她把人家叫上來維持紀律的了。

講臺太窄,她轉身一定會碰到他。衛惟側頭,想伸手推推應仰,讓他讓讓,但是看不見他到底在哪,衛惟一手推他腰上。

不少人正擡頭記作業,看見副班長應仰腰上出現一只手。

有人以為眼花了,還特地摘下眼鏡揉了揉眼。

腰上的感覺清清楚楚,應仰低頭看那只手,心的火還沒醞釀好,那手刷一下拿走了。

衛惟側開身子退後,用兩個人能聽見的聲音給他道歉,“對不起。”

被連累潑一身水已經不是事了,衛惟心裏默默拿出記仇的小本本,這賬平了。因為她感覺應仰可能想吃了她這個非禮他的流氓。

應仰冷冷掃她一眼,瞬間氣壓驟降,轉身走下講臺,過道上蹲着的人紛紛給他讓道。

衛惟頂着全班人的各種目光發完試卷,第一次覺得她的一世英名毀了。

快放學時衛惟收拾書包,衛誠的手機又響。

衛誠說兩句就挂了電話,好笑地看着衛惟,“這次你怎麽不管了?”

衛惟不理他。

“你剛才不是挺厲害嗎。還摸人家腰。”聲音不大也不小,不止兩個人能聽見。

最左邊的俞菁沒忍住,最右邊的蔣弘也笑出來。

“我又不是故意的。”衛惟伸手推推俞菁,讓她別笑。

俞菁憋住,小聲問她,“手感怎麽樣?”

衛惟的臉一下子發燙,看了看自己那只手,“挺好的。”

俞菁哈哈大笑。

終于熬到放學,學生們歡呼一聲,群躍而出。

衛惟剛站起來,一直等着她的林藝拉着她就跑。衛惟不知道什麽情況,回頭看見在後面不緊不慢跟着的周豫鳴。

“停下,停下。”衛惟書包還沒背上,林藝颠得她心肝疼。

“你跑什麽?”被拉着狂奔到校門口,衛惟拽住她。她剛才出了這麽大的醜,她都沒跑,林藝跑什麽。

周五放學,校門口的人比平常晚上還要多,北校是最大的校區,門口早就等了一群其他幾個校區的人。

林藝沒說話,眼看着周豫鳴走過來,拉着衛惟又要走。

兩個男生擋住路,攔住林藝,“同學,周豫鳴找你。”

說話間,周豫鳴大步走上前,拉過林藝就走,還不忘給衛惟說一句,“找她有事。”

林藝被周豫鳴拉着走,一步三回頭讓衛惟救救她。周豫鳴走了幾步停下來嚴肅看她,林藝瞬間老實。

衛惟:“......”

又是沒眼看的一次。

行吧,她不跑是因為應仰沒下課就走了。

衛惟背好書包,看見程羨向她招手。

“你在這兒等一會兒,衛誠和你一起走。”

“你們不出去?”

“他爸給他打電話了,讓他跟你回家。”程羨又說,“我和衛誠打電話,你怎麽那麽大火氣,我在電話裏都吓一跳。”

“我又不知道他和你打電話。”衛惟想起剛才的事就不自在,感覺還是得趕緊離開這個人多的地方。“衛誠呢?”

“他有點事,一會過來。”程羨剛說完,又給她指指,“來了。”

衛惟看過去,瞬間理解剛才的林藝,衛誠和應仰等人走在一起,朝這個方向走過來。

蔣林森遠遠看見程羨身邊的衛惟。“誠哥,你那個同桌....”

“嗯?”

話還沒說完,衛誠看他,蔣林森後面的話拐了個彎,“長得挺漂亮。”

“嗯。”

應仰擡眼看見那個人,感覺腰上還有那只手的感覺。一只很漂亮的手,雪白,細長。實打實地按在他腰上。

應仰悶咳一聲,覺得不自在。他不是沒被人碰過,在外面玩,投懷送抱的多了去了,這種一聲不吭伸過來的,倒還是第一次。

看着人一點一點走近,衛惟和程羨說,“我去買東西,讓衛誠去便利店找我。”

衛誠在便利店門口看衛惟在裏面轉來轉去,轉來轉去,終于等到人出來,手裏只有一包酸奶。

衛惟把酸奶扔給他,話也不說。

“喲,”衛誠接住酸奶笑她,“你剛才跑什麽?”

這裏只有衛誠,她有些暴躁,只一個勁地解釋,“我沒想摸他,我就想推他一下告訴他讓讓,我不知道他腰在那。我真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占他便宜!”

衛誠沒覺得這事有多大,摸了一下人又不是被人摸一下,他就不信他原來沒被女的抱過親過。又轉念一想,衛惟沒碰過別人,“摸就摸了,他不在乎。摸完你就忘了。”

“哥哥.....”

“嗯?”

我覺得他人挺好的。衛惟咬了咬嘴唇,話鋒一轉吐出來一句,“他為什麽不在乎?”

“嗯?”衛誠感覺這話泛着酸味,他實在忍不住想罵她,“你摸了人家你過意不去,我說人家不在乎,你又不願意。你腦子進水了?”

可能确實進水了,衛惟自己想,讓上回那個女的潑的。其實她讓人潑了也沒多生氣,因為她覺得潑應仰身上還不如潑她身上,畢竟潑她身上那女的就沒有理由接觸應仰了。

衛惟知道這個念頭好像有點可笑。但是,确實很正常。

“我告訴你,他那種人.....”

“哥,”衛惟打斷衛誠,“你別說他,他人挺好的,哪有你們說的這樣。”

“.........”

衛誠這時候才知道什麽是真正的難搞,他就知道她沒這麽快死心。

衛惟是個死心眼,她認定的事得她自己覺得完才算完,要不然誰說都沒用,八匹馬都拉不回來。

衛惟小時候養過一條狗,她覺得那條狗能活幾十年,陪她一輩子,結果那狗從小就體弱,衛惟養它之前它還經常被人欺負,幾個月就不行了。衛惟抱着狗哭,死活不信狗已經死了,誰勸都沒用,她把自己關屋裏幾天才想明白,最後又把狗親手埋了,堆了個墳,這事才算完。

所以,衛惟現在覺得應仰好,他給衛惟說應仰能殺人衛惟都不會信他。可關鍵是,應仰他真不是個好人啊!

衛誠打眼看她,是,他衛誠确實也不是個好人,沒資格評判人家,但是應仰是絕對不行。

一個圈子裏,以前都聽說過名,現在又互相認識。雖說是酒肉朋友,但也不好太過于貶低。可他衛誠再渾,再不管別人,他也不能看着衛惟一頭紮進去。

應仰此人,陰晴不定,喜怒無常,不是個好相處的角色。

衛誠想了想,說,“那個小孩,是井殷的弟弟。就像有人欺負你,程羨知道也會為你出頭。他不是每個人都管,他也不是什麽行俠仗義的大俠。你不能因為這一件事,因為他和你說幾句話,對你笑笑,你就覺得他好。”

“開學第一天他被通報,是因為他幫我擋太陽。”

“他也沒怎麽樣。”

衛誠:“......”

衛惟間接性天真腦殘。

衛誠扶額,應仰沒怎麽樣不是因為他好心,那是因為他習慣了,他經常被通報。

“你到底看上他什麽了?”

“他長得也好看啊。”

衛誠無語,行,人家臉就長那樣,他也實在沒什麽辦法。蔣弘長得更好看,說不定再過幾天衛惟就看上蔣弘了。

——

晚上吃飯,衛惟還是心不在焉,連衛誠夾走了最後一大塊羊排她都沒發現。趁着其他人沒注意,衛誠從桌子底下踢她一腳,衛惟反射性擡頭,衛誠筷子一挑把那塊羊排扔她碗裏,“別戳你的碗了,碗底都快讓你戳穿了。”

衛惟看着那塊飛來的羊排感激涕零,衛誠毫不在意地沖她笑笑,當着一大家人的面出演“兄友妹恭”。只有旁邊人看出來,兩個人在暗怼較勁

衛惟低頭啃羊排,衛骁一筷子敲衛誠手上,“拿開手,擋着我夾菜了。”

“哥你怎麽這麽狠!”衛誠和衛骁吃完飯雙雙出門,他龇牙咧嘴地甩甩手叫慘。

“你剛才在家裏怎麽不裝呢,出了門了裝給誰看。”衛骁按開車鎖,霎時車燈照的庭院如白晝,“送你嗎?”

“你去哪?”

“七號館。”

衛誠拉開車門鑽進去,“七號館往南拐兩條街。”

衛骁坐進駕駛室,發動車子給衛誠說,“衛惟怎麽了?”

衛骁自己說,“她自己怎麽着,她心裏清楚着呢。她又吃不了虧,你管她也管不住,她也不服管。她又不是什麽都不知道的人。”

衛誠沒說話,衛骁又說,“她看人還是挺準的,要是真談戀愛了,你也拉不住她。”

衛誠聽着衛骁說話,衛骁是對的。這種事沒有人可以為衛惟做主。

打架,殘暴,可怕。這種思想感情在衛惟心裏根本不存在。上面有精明強幹的哥哥,他是不學無術的二世祖。而衛惟,她永遠是最讨長輩喜歡的學生樣。讓人時時忘記,衛惟身上流着和他們一樣不安分的血。他們見過的,衛惟也都聽說過。

衛誠并不擔心這些,他擔心的,是衛惟初出茅廬。

衛惟不正常的太過度了,她變着法的讓他給她說關于應仰的事,她沒事就去最後一排找機會和人說話,她甚至有時會看着應仰傻笑,她的心思甚至是毫不掩飾,她不懂情愛,但是別人看得清清楚楚。

從小到大都是別人往衛惟面前湊,衛惟也沒多看幾眼。現在她主動去湊別人,還湊得毫無章法手段。

——

夜已經深了,衛惟還沒睡着,她躺在床上胡思亂想,衛誠又出門去了哪裏?他會不會遇見應仰?等他回來,他能不能再和她說一些關于他的事情?

有些人的相遇注定無法融于平常,有些感覺也并不是轉瞬即逝。甚至在某一天某一瞬間,愈發強烈。畢竟人的心境時時不同。

衛惟也不清楚到底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不清楚這感覺從何而來,也不知道到底能持續多長時間。

反正她就是想看見應仰,想知道應仰的事,想和他說說話,她看見他冷淡的樣子就有點難過,她也想着離他遠一點,但是她撐不了多久。

也許是第一次看見他打架,也許是真的在學校遇到他,也許是他幫她擋太陽被通報,也許是聽衛誠講故事的時候,也許是看他拒絕別人,也許就是看他趴在桌子上安靜的睡覺,也許就是發作業的時候無意間看見了他暢快的笑.......

她有點清楚,她的心總為他砰砰快跳。

作者有話要說: 應仰:小爺好心幫你擋擋,你他媽摸我??你還挺會占便宜。

衛惟:這帳平了還不行嗎。(我他媽感覺自己要完,生理心理雙重要完)

衛誠:我也覺得你要完

ps:周豫鳴和林藝是一對,林藝是衛惟的發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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