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班會
衛惟回到座位坐下,撐着下巴想剛才葉珍的話。
葉珍說,我知道你是一個很理智的人,但你永遠都要想清楚你自己在做什麽再去做。水滴石穿是一點一點,螞蟻潰堤是一點一點,人的變化也是一點一點。你現在處于很重要的階段,我不希望你在一天突然後悔。這個世界上最不缺的,最不值錢的,就是後悔。
會後悔嗎?已經有很多人這樣和她說過了。
衛惟正想着,葉珍走進教室,她快速掃一眼教室裏的人,關注點在撐着下巴思考的衛惟身上。她微不可查地點點頭,對衛惟這種狀态很滿意。她能看出來,衛惟在動搖。
葉珍站到講臺上,說:“今天下午體育活動時間,籃球場上發生一起惡意鬥毆事件,其中一位參與者,就是我們班的蔣弘同學。蔣弘已經被學校通報批評,希望大家以後以此為戒......”
葉珍講完官方發言,突然又伸手一拍桌子,“不要打架,不要打架。我從開學第一天就告訴你們,注意安全不要打架。打架有什麽好處?你死命地揍人家還不是傷敵一千,自損八百?你們看看蔣弘那張臉,這就是最好的例子。”
這話一說完,所有人都轉頭去看蔣弘,蔣弘趕緊低頭捂臉,又聽見葉珍說,“都看見了吧。蔣弘原來可以靠那張臉吃飯,現在他那張臉,根本就沒法吃飯。”
所有人都笑了。
葉珍又說,“在今天這個事件中,我了解到不少內情。結合最近學校抓到的一些違紀現象,我想和大家談談感受。”
“你們這個年紀正是自己探索世界的時候,你們需要自己去明白道理,自己去體會百态。因為只有自己切膚體會的才是印象最深刻的。”
“在你們的探索中,我和別人,你們的父母,都只是旁觀者。就像是打游戲,你們入局,我來觀戰,雖然我會在旁邊告訴你小心,有敵人。告訴你應該怎麽做你才能贏。但是真正的行動權掌握在你們自己手裏。你們可以聽我的,也可以不聽我的。但是請你們一定三思而行。”
“現在的年紀,男生女生都會被不同的人吸引。有思想有需求都是人之常情,但是我還是要告訴你們,不論你是男是女,不論吸引你的是男是女。都不要把人想的太美好。因為人都會對人犯錯誤。因為誰都是第一次長這麽大,誰都不是生下來就會愛人。”
葉珍頓了頓,又說,“舉個例子,沒有別的影射含義。我們不按人體構造和性別分,我們就按心理和需求分,分為這個年紀的男孩子和女孩子。大部分的女孩子都是太天真,心裏有一個人就是一心一意。但是大部分的男孩子不一樣,不管是什麽樣的女孩子,他們在心裏留的位置都只有幾分之幾。”
“所以我要勸誡女孩子,我不壓抑人之常情。但我要告訴你們,若要愛人,自留三分。”
“而且你們這個年紀,有些事根本不值當。”
葉珍又補上一句,“當然,你們現在最重要的就是學習。你們要是太放肆,我不管你們,學校也會抓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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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課就是晚飯時間,衛惟和林藝回來的很早。時間過得很快,前段時間這個時候外面還是亮堂堂的,現在已經被夜色籠罩。
衛惟沒精打采地趴在課桌上,感覺有人在看她,衛惟擡頭,看見應仰站在她桌子旁邊。
“你好點了嗎?”衛惟問他。
應仰點點頭,問她,“葉珍罵你了?”
衛惟否認,“沒有。”
那你為什麽不高興?
本來是想問這個,但是應仰說不出來,又只道,“她和你說了什麽?”
“她就和我說了你想和我說的話。”衛惟心情已經不算好。
“你知道我想和你說什麽?”應仰反問她。
“都是一個意思。”
“沒,別瞎猜。”應仰低頭看她,又等了一會兒,說,“你別聽她的。”
衛惟扯出個僵硬的笑,“不聽她的,聽你的啊?”
“行。”
衛惟又一瞬間恍惚,今天的應仰怎麽這麽好說話?聽他的?聽他什麽?他說什麽了?
“那你給我說說?或者你笑一下給我看看。”
應仰毫不客氣伸手把她腦袋按桌子上的書裏,“你當爺是賣笑的?”
衛惟暗地裏翻個白眼,她就知道應仰沒有什麽良心,掙紮着擡起頭來,看見應仰正對她笑。
衛惟一時陷入迷霧裏。
“回神了。”應仰收起笑來,拍拍她的腦袋。
“學委,請個假。這次你就說我胃疼。”
應仰走了,衛惟不好的心情已經煙消雲散,只感覺心裏那只小鹿要撞出來。她剛才看清了,應仰不是單眼皮,應仰是內雙。
喜歡就是喜歡,後不後悔的以後再說吧。她覺得值得,那就是值得。
——
“他媽的什麽情況?打了一頓又被處分這事就算完了?”
“誰知道呢。我他媽還讓人拿球爆頭了。那女的真他媽狠,我砸的又不是她,誰他媽知道她過去給人擋。”
幾個人說着話走進巷子,穿過這條巷子,後街有路通商道。那個人話音剛落,突然被人打倒在地。
“卧槽,誰他媽....”
又是一下,他直接被人拎起來扔牆上,後背撞上石牆,撞得他感覺骨頭都斷了。
和他走在一起的幾個人面面相觑。這個時候,巷子裏的路燈還沒亮起來,天色昏暗,也看不清人的臉。
應仰咬着一根煙點上,一點火光亮起來,照亮他還是蒼白的臉。幾個人認出來,這是下午差點被球砸的人,看着不太好惹。和他一夥的那個人自己打了一片,下午剛吃了虧,現在沒人敢動。
“同....同學,”有人斟酌着開口,“你看你打也打了,這...”
應仰吐出煙圈,聲音低啞,“沒打夠呢。”
在牆上摁滅煙,上去又是幾拳,那人剛被撞牆上,應仰出招狠厲急速,他一點反抗能力都沒有。
有人看不下去沖過去,被應仰一腳踹倒。
應仰蹲在那人身邊,掐住他的脖子,“你沒下午就躺下。你應該謝謝她。”聲音沙啞壓抑,像快被激怒的野獸。
那人感覺喘不過氣來,臉漲得通紅,連連求饒,“我錯了,我給她...我給她道歉。”
應仰松開他的脖子,“我記住你了。”
“帶着他滾。”
幾個人拖着被打的人跑了。
應仰靠着牆,又點上一根煙,唇色都泛白。他下午吃了藥,好了點,但是沒好利索,剛才一番折騰,又疼的厲害。
下午他一直等着她過來,結果那人回來就在座位上趴着,蔣弘說可能是被訓了,葉珍這麽寶貝她,頂多說幾句。
葉珍肯定知道不是她胃疼,她天天風風火火的,葉珍一眼就能看出來。葉珍還能說她什麽。無非就是勸她好好學習,別和他這種人走太近。
這樣也好,葉珍把她訓住了,也省得她天天在他眼前晃悠,晃得他眼花心煩。
這樣想着,她回來還真就看都沒看他一眼。鄭沣叫她,她也不搭理。林舟跑過去看看,說是快哭了。
應仰坐在那,聽着那幾個人的描述心煩意亂。
再等一會兒,她還是不動,撐着下巴在那跟被定住一樣。
倒是等來了林珍,什麽沒有別的影射含義,她張嘴就在影射。眼睛掃來掃去,就停在衛惟身上。應仰越聽越來氣,怎麽就不值當的?還老師?還最喜歡的學生?說話也不知道注意點。非得把人弄得不高興了才罷休。
下了課他還沒來得及過去,衛惟就被林藝拉走,他只讓蔣弘他們先走。等衛惟回來,果然又看見她趴桌子上那副半死不活的樣。想着過去哄哄她,站了一會也不知道怎麽哄。
她倒是挺會,還讓他笑給她看。
應仰一直靠着牆,手裏的煙都燒到了頭上,扔地上踩滅,又點上一根。
他很煩,說不清是什麽感覺。估計是讓人給纏怕了,估計是人也确實不錯。人不搭理他,他還有點不習慣。本來葉珍把人說一頓,哭一場,消停幾天,幹脆一了百了。但是應仰看見她那消沉樣就煩,莫名的煩。
這種感覺很詭異,應仰很不喜歡。再想想,竟然還有點應右為做了太過分的事,又轉頭去哄沈曼華的感覺。
操!應仰扔了手裏的煙。受不了了,他得給自己找點事幹。
“學校門口巷子,來接我。”應仰給應右為的助理打了電話。
“您晚上還有課。”
“我胃疼,快死了。”
——
沈曼華接到助理的電話,早早地讓人請了醫生來在家裏等着。看着應仰進來,她心疼得不得了。
“兒子,你怎麽了?是不是在外面吃的不好,你把家裏的人帶過去吧。要不你回來住吧。”沈曼華心疼地說個不停。
應右為也在家,冷冷掃一眼應仰,“你少管他,慈母多敗兒。”
應仰誰也沒理,徑直上樓。
沈曼華拉應仰沒拉住,應右為還在說,“他天天在外面幹那些破事,吃喝嫖賭,打架飙車,你也不嫌丢人。”
沈曼華叫叫應仰,又勸勸應右為,忙得不可開交。
回應夫妻倆的,只有樓上一聲關門的響聲。
應仰一拳砸沙袋上,無所謂地冷笑,樓下正為他吵鬧,這種鬧哄哄,誰都不痛快的感覺才正常。等一會兒沈曼華就會給應右為順氣,然後來叫他,張口又是你爸怎樣。
“兒子,”沈曼華敲敲門進來。“你別聽你爸的。你胃還疼嗎?你爸好不容易回來,正好你也在,下樓一塊吃個飯吧。”
應仰換了身衣服下樓,不去餐廳,倒是往門口走。
“哎,兒子,你幹什麽去,不是和你爸吃飯嗎?”沈曼華叫他。
應仰回頭,語氣極度輕蔑,“你看看應總想和我吃飯嗎?”
應右為被這态度氣得不輕,他活這麽大,只有這小子天天和他對着幹,一拍桌子,“別管他。讓他滾。”
應仰心情大好,這才是他的生活。這才是正常的心情。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