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在一起
我把我所有的善意, 偏袒,誇贊,我所有的小心思和整顆心都給你。我發誓我對你的喜歡只多不減, 我發誓別人有的我要給你,別人沒有的我也要給你。我祝你平安快樂,事事順遂, 我祝我們長長久久, 永不分離。 ——衛惟
應仰從老宅開了輛車出來,順路送下應燦,往和衛惟說好的地方來。
大年夜他走的路上車不多, 正好順了他的心意,車速很快,開着車窗,冷風吹着,他能冷靜點。
不知道為什麽就給她回了那條消息,也沒想到她會答應。不過确實, 他有點想她。
就像冷了要穿衣服, 餓了要吃飯,受傷害的孩子想找個依靠。衛惟就是他能找到的溫暖的依靠。
也是矯情。原來的日子都是這麽過的,勉勉強強維持一頓飯的和平, 然後各做各的事,和平維持不住,那就就地解散。別人不知道,反正他去外面待一晚。
作為應家人的好處, 也就是在哪裏都能随心所欲,除了在那個所謂的家裏。
結果現在非要別人來安慰他。還是自駕跨越半個城市。
人就是不能享福,一旦嘗到甜味,就再也受不了苦楚。就像泥潭裏的人看見繩子,試探過虛實之後再也不想放手。
車速過快了。有交警給他打了手勢。應仰一腳剎車踩到底,好在好車經得起他折騰。
交警攔住他的車給他測酒精度。應仰沒喝酒,按說可以放行。交警看看他的臉,伸手和他要駕駛證。
應仰十分配合給了他駕駛證。
交警對比好幾眼,終于放行。
應仰把駕駛證扔回儲物箱。他未成年,但他也确實有證。應右為為了方便他日常做事,把大大小小的一堆證件都給他辦了齊全。
所有人都明确表示過,所有的東西都會是他的。他只要聽從安排,成為一個出類拔萃的合格繼承人。
抛去惡習,他确實比常人出類拔萃。但是他不想聽從安排,多諷刺,他一點都不稀罕當什麽合格繼承人。他只有肆意作歹,一身反骨,他才覺得自己活着,他才是應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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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他遇見了光。
他要去見他的光。
應仰到那個廣場時剛剛八點零幾分,他從車上下來,想起了什麽,又從車裏找了件外套披上。
衛惟哪都好,就是太唠叨。和他唠叨要吃飯,要喝熱水,要多穿衣服,要早睡。
兩個人的聊天記錄裏,她幾乎每次都要說一遍。
應仰找了個地方坐下,冷眼旁觀廣場上的熱鬧。互相攙扶的老人,喜笑顏開的一家幾口,甜蜜依偎的情侶,也有仍堅守在工作崗位的執勤者.....
應仰下意識摸摸口袋,掏了掏才想起來自己把煙扔了。戒是戒了,手和心還是癢,老習慣也不能一時半會戒得幹幹淨淨。
有小孩在玩煙花,歡聲笑語不絕。
人類的悲喜并不相通,應仰也只覺得他們吵鬧。(注)
廣場上人太多,很快就湧到這片地方。應仰皺皺眉,起身換個地方等他。
剛走幾步,有兩個女孩走過來,羞羞嗒嗒問他能不能給個聯系方式。
衛惟在廣場外圍站了一會,整理整理自己的裙擺和衣服,又看看自己給他買的那塊表。
她看見了應仰在那裏等她,看見那個一個背影就讓她心動的人,衛惟突然覺得手裏這塊表配不上他。不過好像真的配不上,衛惟想起他那些衣服和外套,雖然這塊表四位數,但衛惟有點後悔給他買了這個。
早知道就問問衛誠和衛骁了,她根本就不懂這個。當時覺得這塊表還不錯,現在覺得應仰該配最好的東西。
衛惟站在原地不敢動。這應該算是她和應仰的第一次約會。衛惟有點緊張,雖然不時有冷風吹過,但她還是緊張到手心冒汗。
再往那個方向看看,看見應仰已經不在原地,而是在和兩個女孩說話。
衛惟被身後的涼風激了一下,手心的汗頓時幹了。不是表配不上他!是他配不上表!
應仰不想理人,但女孩有點不想放棄,正想轉身走,聽見衛惟走過來和人打招呼,“你們好?”
衛惟半紮頭發,穿着寬松v領毛衣和針織裙,外搭一件淺色大衣。白皙細長的脖子和鎖骨在寒風中露着。
應仰看她這身裝束,不動聲色眯了眯眼。
應燦都知道大冷天穿羽絨服,衛惟是傻嗎?
兩個女孩反應過來,尴尬地笑了笑,打了聲招呼走得飛快。
衛惟轉頭看人,不知道說什麽只叫了叫他的名字,“應仰。”
應仰皺了皺眉,“你怎麽穿成這樣?”
“?”怎麽了?不符合他的審美嗎?
“你嗓子好了嗎?你露着脖子不冷嗎?”
應仰面色不善,衛惟不敢造次,又讓他的連環發問問得一陣語塞,好半天才支支吾吾道,“不...不好看嗎?”
“......”
應仰正要訓人,看見小姑娘有些挫敗地低下了頭,長長的睫毛垂下,好像在自己調整情緒。
“......”
應仰又咬住他自己的舌頭,怎麽總是這麽不經說,他又沒沖她發脾氣。
應仰脫下自己的外套蓋在她身上,使勁調整呼吸用自己最輕柔的聲音和她說話,“好看,就是太冷了。你感冒剛好,注意保暖。”
衛惟扯着他的外套“哦”了一聲。
“......”
然後還要哄嗎?該怎麽哄?應仰有點不太會。剛想再安慰兩句,聽見人家反擊他。
“你穿成這樣還教訓別人?我一件毛衣就比你厚。”
應仰的脾氣一下上來,冷聲道:“不願穿給我。”
“給你就給你!”
應仰垂眼看她,站在原地等着她把外套扔他懷裏,然後覺得今晚就到這了。
結果沒猜到前頭也沒猜到結局。
衛惟拽下外套抖了抖惦着腳給他從後背披上,還不忘拽兩襟把他裹了嚴嚴實實。
一陣冷風吹過,衛惟打了個哆嗦,還是毫不示弱教訓他,“你以為是過夏天嗎?你穿着一件襯衫四處招搖是不是能有更多女的來找你搭讪?!”
衛惟的一只手緊緊攥着兩襟,鼻子都凍得有些紅。
應仰動了動,衛惟拽得更緊。他不再掙紮任她胡作非為,只揚眉笑笑,“你是要勒死我?”
“......”衛惟嘴硬,“勒死你也是你活該。”
應仰站直身子,一本正經,“報告,請求換種死法。”
衛惟狠狠瞪他一眼,大過年的就知道生啊死啊,一點都不吉利。她松開手,“不讓你死了,罰你在世上受刑,期限一百年。”
“怎麽只有一百年?”應仰好笑。
“你還想當老妖精?!”衛惟不得不感嘆這人的臉皮之厚,貪心不足,“一百年是一個世紀,夠長了。”
應仰穿上自己的外套,這次換他給衛惟合上大衣。
他笑着問,“一百年,有你嗎?要是有你陪着我,一個世紀也不夠長。”
衛惟絲毫不領情,她還記得剛才的女孩。
“誰要陪着你,你去找別人吧。”
應仰給她扣上扣子,“別啊,別人有什麽意思。”
這話聽着耳熟,衛惟擡頭看他。
應仰給她系完最後一個扣子,伸手幫她理理被風吹亂的頭發,“剛開學就連累我抄了一整張卷子,還在後來的考試中暗示就只想讓我和你抄卷子,衛惟你是不是該還債了。”
他還敢提這個!一提衛惟就生氣,“我當天就還債了,你讓我離你遠點。”
應仰打算不認賬,“有這事?我怎麽不記得。我不記得就是沒有。”
他一副“爺說沒有就是沒有”的樣子,簡直讓衛惟哭笑不得,憋着笑去教訓他,“你再裝!”
人群突然騷動,應仰和衛惟只能暫停話題走到廣場邊的公共座椅上坐下避開人群。
兩人剛坐下,聽見四處人群的驚呼聲。
擡頭是漫天的煙花,五彩紛呈,接連不斷。
“真的有煙花!”衛惟一時驚奇,和應仰說話,“我和我媽媽說我和同學出來看煙花,沒想到真的有。”
煙花的瞬間光亮映照在地上人的眼裏臉上,衛惟和煙花一齊落進應仰眼裏,讓他一時看不夠。
“衛惟,”應仰突然啞了嗓子,有些失聲,“我聽說一件事。”
“什麽?”
“聽說你喜歡我。”
女孩的心跳得太快,雪白的耳垂瞬間通紅,一口回絕他,“沒有,你聽錯了。”
“是嗎?”應仰嗤笑一聲,“我還聽說你總是口是心非。”
衛惟要反擊他,“你喜歡我嗎?你又不喜歡我。”
應仰思考一會兒,緩緩道,“确實不喜歡。”
這是個人嗎?!
衛惟的睫毛忽閃幾下就要起身。應仰伸手把她拉進自己懷裏,他的頭擱在她肩膀上,輕輕蹭蹭她的頭發,輕聲道,“我也口是心非。”
周圍有人看過來,衛惟推了推他。應仰松開她把人按回椅子上,衛惟有一瞬間的手足無措。
針織裙經過摩擦起了微微靜電不太整齊,應仰彎腰給她整整裙擺。
直起身子的時候突然就笑了一聲,他看着衛惟,眼裏是她和天上煙花,“衛惟,你還怕不怕被打斷腿?”
衛惟還沒說話,應仰自問自答,“別怕了,我給你當男朋友,你爸要是生氣讓他來打我,我都受着,我替你斷腿。”
應仰湊近了問她,“衛惟,行不行?”
衛惟沒忍住笑出來,應仰沒得到确切答案很不爽,“問你呢,你笑什麽?”
衛惟摸摸應仰的泛紅的耳朵,“行啊,怎麽不行。你放心,我也不會讓你斷腿。”
衛惟的手還沒收回來,已經被應仰扣住了腦袋,他的聲音帶着溫熱氣息鑽進她耳朵裏,“衛惟,這次真的教教你。”
說話間已經吻上她的唇,唇齒交纏,兩個人的呼吸混在一起,已經分不清彼此。
應仰一手按她腦袋,一手按她腰,動作不粗/暴但也讓人難以掙紮,他無休止的掠/奪,好似怎麽也分不開。
衛惟有些呼吸不暢,如果沒有應仰撐着,她只怕早就癱進了他懷裏。
她的臉紅得不像話,應仰終于良心發現放開她。
衛惟摸摸自己的臉,終于忍不住發問,“你到底親過多少人?”
應仰心滿意足,坦然立掌發誓,“天地良心,在你之前我沒碰過別人。”
“天地良心,你也沒少和別人玩過骰子。”
讓他開心的人翻舊賬都是可愛,應仰又一次耐心解釋,“玩骰子都是喝酒,那是個意外。”
“那個女的叫什麽?”衛惟不依不饒。
應仰毫不猶豫,“我怎麽知道她叫什麽。”
這個回答衛惟很滿意,但是還是有一絲迷惑,“那你怎麽....我怎麽就不會?”
天越來越晚,木椅都發涼,應仰把她拉起來,勾勾唇角,“我還會物理題,你也不會。”
應仰牽起她的手,她手掌過于涼,應仰又輕斥,“冷怎麽也不說?”
衛惟任他牽着自己,“因為想看煙花和你。”
應仰正拉着她走,突然轉身又在她唇上咬了一下。衛惟正要咬回去,應仰已經把她塞進了車的副駕駛裏。
拉開駕駛室車門坐進來,應仰開了暖風揉她的手。
“你開車來的?”衛惟看看後座也沒有別人,“你...你...”
應仰又翻出駕駛證在她眼前晃晃,“持證駕駛。要不要看看鑒定一下?”
衛惟算是松了一口怕他無證駕駛的氣,還是忍不住吐槽一句,“有錢能使鬼推磨。”
應仰收了駕駛證接她的話,“有錢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有錢能清除障礙讓你開心。”
媽的,這人真的好會。她有點抵擋不住。
“你老實說,你到底有過幾個女朋友?”
應仰調調座椅側頭看她,“你有過幾個男朋友,我就有過幾個女朋友。”
“我沒有男朋友。”衛惟趕緊解釋。
應仰又向她俯身,“今晚就更正這個想法,你現在有男朋友。”
“至于我,初戀和初吻都給你了,關于初夜,”他不懷好意地勾唇,“我随時恭候。”
眼看兩個人的距離又越來越近,衛惟正等着應仰再來親他,或者她主動去親親應仰,還沒動作,應仰手掌朝上她伸出了手。
這是幹嘛?
衛惟不解地把手遞給他,應仰笑一聲使使勁攥住,“你給我的新年禮物呢?忘了?”
新年禮物!衛惟真的突然想起來,接着又想起來,那塊表真的不太合适。
衛惟随口敷衍他,“忘了,我過幾天再給你。”
“你口袋裏是什麽?”應仰靠回自己的駕駛座,一字一句拉長了聲音,好像還帶點委屈,“親也親了,摸也摸了,白/嫖啊?”
衛惟安慰小媳婦一樣捏捏他的臉,“乖,嫖資不夠,等爺過幾天帶夠了錢來贖你。”
衛惟湊近了身子,不經意間已經被應仰按住讓他自己把東西掏了出來。
“你犯規!”衛惟氣急敗壞,伸手就去搶,“不行不行,我過幾天再給你買一個,這個不好你別看。”
應仰一只手抓住她的手不讓她亂動,單手打開包裝盒,沖她挑挑眉,“表?這塊不是挺好?”
衛惟垂死掙紮,“它不配你。”
“哪裏不配我?”
“價格不配。”
應仰聽見這話看了她一眼,衛惟平日很低調,和衛誠的用度根本不像一家人,要不是他倆親口承認,沒人能想到正常花銷的衛惟和揮金如土的衛誠是兄妹。
這塊表其實也不算便宜。
應仰松開衛惟的手把手裏的表送到他手裏,“給我戴上。”
衛惟看他一眼,被強迫一樣拆開表往他手腕上套。
應仰嘆一口氣捏捏她的臉,“不是這只手寶貝。”
衛惟拿着表要扔他手裏,本來就夠尴尬的,還在這裏挑三揀四!
“你自己沒有手嗎?自己戴。”
應仰拿着她的手給自己帶上手表,把她的手放到嘴邊親了親,“衛惟,有錢難買我願意。”
就算公主只給他一根蘆葦,他也會好好接受虔誠供奉。
作者有話要說:注:人類的悲喜并不相通 我只覺得他們吵鬧。 ——魯迅
在一起啦在一起啦我好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