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呃……

北夢鳶被太叔思尉的話噎住了,腦子裏些微一轉,快速的便反應了過來:“妾身是在想,殿下這個時候來。妾身沒能好好兒的準備,不能好好兒的迎接殿下,那便是妾身的罪過了,還望殿下務要怪罪妾身。”

太叔思尉便這般看着她,眼裏閃過一絲贊賞,北夢鳶到底是有才女之稱,應變之快。果然令人稱贊。

太叔思尉點點頭,輕笑:“罷了,瞧你緊張的,本宮不過玩笑罷了,務要當真。”

北夢鳶聽罷,心裏這才算是徹底的松了口氣。

太叔思尉轉頭。看了一眼夢香和夢回:“你們都出去罷。”

夢香夢回對望一眼,趕忙的行了一禮,夢香擔心的看了一眼北夢鳶,和夢回退了出去。

見狀,北夢鳶的心裏不由的又是一緊。

進了東宮,那便是太子的女人了,作為太子的女人,無非便是伺候太子……

要做些什麽,進東宮前,教養嬷嬷都已經給她說的很清楚了。

她心裏也明白,早晚都會有這一天到來的,可是……

真的到了這時候,她卻還是不由的害怕,不由的緊張。

她并不喜歡太子,心裏另有其人。可無奈父命皇命皆不可謂,時至今日,她還能怎麽辦?

看着太叔思尉把夢香夢回遣退出去,接下來,該發生什麽,她心裏清清楚楚。

太叔思尉自然是看出了北夢鳶的緊張,卻并沒有多想,每個第一次侍寝的女子,都是會這般的,他以為,北夢鳶這不過是正常的反應罷了。

想了想,他輕聲道:“鳶婕妤,這些天來,你受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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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夢鳶哪裏敢受,趕忙的搖頭:“殿下此言,真真兒的是折煞妾身了,妾身不苦,殿下所做的一切,都是對的。”

她能這般想,太叔思尉心裏多多少少有些安慰。

點點頭,太叔思尉道:“你能懂得本宮,本宮心裏甚是欣慰。”

說着,便伸手去拉着北夢鳶的手,一起走到了床邊,北夢鳶渾身都微微的顫抖了起來,太叔思尉把北夢鳶慢慢兒的放到在床上,伸手去解她的衣裳。

北夢鳶渾身都緊繃了起來,太叔思尉見狀,不由微微的皺起了眉頭,卻還是輕聲道:“鳶婕妤,你放松一點兒,本宮……會輕輕兒的……”

“殿下!”卻不料,北夢鳶突然一把推開太叔思尉,一頭跪倒在地上:“殿下!請殿下恕罪!”

太叔思尉從床上坐起,滿臉的陰沉之色,眼眸如鷹,緊緊地盯着地上的北夢鳶。

陰沉着聲音問道:“鳶婕妤,你這是何意?”他還從來沒有被人這般對待過,心裏一時怒氣沖天,恨不能直接把北夢鳶抓過來,狠狠地掐住她的脖子。

可他到底是還有理智,狠狠地壓制着心內的煩躁。

北夢鳶跪倒在地上,眼淚洶湧的流出來,一個勁兒的對着太叔思尉磕頭:“殿下!殿下!求殿下恕罪!妾身……妾身不能伺候殿下!”

太叔思尉聽罷,不由的輕笑一聲,夾雜濃濃的冷意:“哦”了一聲,太叔思尉斜眼睨着她:“那你到時說說,這是為何?”

北夢鳶道:“殿下,妾身,妾身身子有恙,怕是……怕是不能伺候殿下,還請殿下,改日在來罷!”急急忙忙中,北夢鳶也不知道該找個什麽理由,只得如此出言搪塞道。

太叔思尉聞言,心裏的怒氣仿佛被這話噎住了,随即,轉過頭去:“鳶婕妤身子有恙?為何不早一點兒告知本宮,也好叫太醫來瞧瞧。”

北夢鳶忙回到:“回殿下,不過是些老毛病,近些日子才又犯了起來,妾身才從大牢裏回來,身上有了晦氣,一時,便也忘了這茬兒,請殿下恕罪。”

一聽此話,太叔思尉的心裏的氣兒雖是未消,卻也消散了些許,想着北夢鳶也是入了大牢受了苦,心裏便再次舒了一些。

可是,北夢鳶如此這般的對待他,終是氣有不消的,看了跪在地上瑟瑟發抖的北夢鳶,太叔思尉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兒,道:“罷了,既是如此,那本宮就繞了你這一次。”又道:“明日,便尋了太醫來,好好兒的提鳶婕妤治治身子罷了!”

北夢鳶一聽,心裏立即就松了口氣兒了,渾身如同被抽了水的海綿,頓時軟的都沒了形兒,卻又聞的太叔思尉的聲音傳來:“今日天色不早了,早些歇了罷!”

北夢鳶剛剛放下的心,立即又提了起來:“殿下……”

卻見得太叔思尉已經卸了衣裳,躺入了被中。

北夢鳶站起,走到床前,見得太叔思尉已經閉了眼睛,想了想,這才猶猶豫豫的道:“既是如此,那妾身便在外間兒歇了,沒得給殿下過了病氣兒和晦氣。”共陣序劃。

太叔思尉卻是不作聲,北夢鳶見狀,知道這是應允了,這才徹底的松了氣兒了,趕忙的行了一禮,轉身便去了外間兒的床榻了。

北夢鳶一走,太叔思尉便睜開了眼睛,眼睛裏面微微閃爍。

今日來北夢鳶這裏,也并非他的本意,他本就對北夢鳶無甚感覺,不過是想着依着個禮罷了,做那事,便更無感了。

沒有想到,北夢鳶也是個沒趣兒的,他便越發沒了感覺,加之白天本就累極,哪個時候,他也是準備停下來的,卻是沒想到,北夢鳶害怕到了哪個地步,竟是先一步推開了他。

雖是氣怒,可轉念想通了,也是松了口氣。

這樣也好,春兒,如今我不能陪着你,為你守着身子,也算是對你的一種補償了吧?

只是,我的用心,你可知曉?

太叔思尉心裏嘆息了口氣兒,閉上了眼睛。

外間兒,北夢鳶坐在床榻上,深深的洗了好幾口氣,那種無力的感覺,這才稍稍的好了些許。

擦掉眼角的淚,北夢鳶轉頭看了一眼窗外的月光。

月光如此清美,當是佳人共許的好時光,可如今,卻是叫她苦不堪言。

搖頭,苦笑,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這一次她能推脫了,下一次,她又該如何?

罷了,走一步,看一步,能得一時的清白,便得一時。

若是不能……

那,便随緣。

……

比梅對着慶春輕輕兒的行了個禮,便微有些猶豫的道:“娘娘,殿下,去了鳶婕妤哪兒。”

慶春坐在熱炕上,聞言,轉頭看了比梅一眼。

“嗯”了一聲,嘆了口氣兒,慶春點點頭:“我知道了。”

竹枝見狀,蹙眉叫了一聲:“娘娘……”

慶春道:“罷了,晚了,你們都出去罷,我坐坐便歇了。”

竹枝比梅無法,只得屈膝行了一禮,轉身出去了。

竹枝輕嗔:“比梅姐姐為何要對娘娘說真話呢?便是騙騙娘娘,也是好的啊,娘娘不是總說什麽,有時候,善意的謊言,也是極好的嗎?”

比梅瞪了竹枝一眼:“你這傻丫頭,那是在某些時候,如今這種事,你還以為能騙到娘娘?就算是我們現在對娘娘說了假話,不到明日,娘娘便就知曉了,到時候,娘娘知曉了,會怎麽想?怪咱們不說,怕是娘娘會更加傷心而已。”

竹枝聽罷,不禁微微偏着頭想了想,好像,說的也有那麽幾分道理哦?

比梅見狀,不由的搖搖頭,轉眼,擔心的看了屋內一眼。

等到竹枝比梅退出去,慶春坐在熱炕上,明明熱炕上溫暖的不行,可偏偏她卻覺得冷。

本以為,太叔思尉待着自己是真心的好,也是真心的愛着她。

可如今看來,不過一切都是自己想象的美好了嗎?

最是無情帝王家。

這話說的,果真是不錯。

不過才對自己溫言軟語,轉身便新進了美嬌娘的屋子。

雖然,她也知曉,北夢鳶進了東宮這麽久,都未曾侍寝。

罷了,不過都是如此,自己想那麽多,難道他還能回來不成嗎?

慶春自嘲的笑了笑,就這麽偎在了熱炕下,歇了。

窗外,秋風呼呼的吹,一下又一下,如同敲在心頭的更鼓。

秋夜涼。

……

日子一晃,便已經到了正月份。

除夕之日,太子帶了太子妃進宮團年,而類似與慶春等人的妃嫔,不能算是正兒八經的皇家人,便怎能留在了東宮。

以太子嫔憐玉容為首的,東宮的妃嫔們阻止了一個小小的宴會,一起聚一聚,也算得上是團了年了。

東宮如今的幾個妃子坐在一起,便是以憐玉容最大。

憐玉容咳嗽了一聲,微微皺着眉頭道:“如今殿下和太子妃去了宮中。咱們便在這兒團了年,便也算了,如今這年一過,便又是新的一年了,諸位有什麽想說的,不如便在這兒說說吧。”

衆人哪裏有什麽說的,平日裏不過都是虛與委蛇的,此刻都不過照着面子,不得不來的。

就拿慶春來說,她到時寧願自個兒在紫薇居,和竹枝比梅等小丫鬟一起擺個桌面,也比的在這兒看着這些人的好。

衆人無話,不多時,宮女便一一的把菜傳了上來。

過年的時候,菜色自是于平日裏不一般的。

各式各樣的菜色,一一俱全。諸葛烤魚,鮮椒仔姜缽缽兔,還有奇異燒雞,清蒸醋魚,白雪藏龍,開屏武昌魚,紅三剁等等,無一不是色香味俱全。

看到慶春是食欲大動,如今她已經懷孕七個月了,孕吐早已經沒了,卻是對吃特別的上勁兒,不管什麽,只要是好吃的,她都能在嘴巴嚼上一嚼。

滿滿足足的吃了一個飽飯。待得宮女們把桌子都收拾好了。

憐玉容微微轉了轉臉,道:“如今,不知各位還有什麽想要做的?”

慶春本想開口說無事,回去。

這邊,一直不大怎麽說話的青選侍便道:“回憐嫔娘娘。早上太子妃娘娘交代,東宮裏圈了一班戲班子,咱們可以去看看戲,等戲看完了,子時時刻,還可以看煙花,過守歲呢。”

憐玉容一聽。掃了一眼青選侍,随即轉頭,點點頭,道:“如此倒是甚好,你們有什麽意見?”

都這般說了,別人自然也是無話了。

慶春一聽煙花,心裏微微一動,也有許久未曾見過這些東西了,而且一年到頭的,好不容易這般的熱鬧一次,便也随了衆人去。

一行人便這麽定了,先是去了戲園子,瞧了幾出戲,戲子咿咿呀呀的唱着,慶春幾欲昏昏欲睡。

沈蓉點了點慶春:“你呀,若是困的緊,不若便回了紫薇居去?想來你說明原由,憐嫔也是不會怪罪與你的。”

慶春一聽,不由搖頭一笑:“多謝蓉姐姐關心,不過,還是不用了,我等會兒,還要看煙花呢。”

她倒是想說,不過想了想,若是真得走,還要給憐玉容說,憐玉容那副嘴臉,她也懶得去看,左不過是要去看看煙花的,等個一會兒,倒也是無妨。

沈蓉一聽,不由搖搖頭笑笑:“那好,那你可別在會周公了,這夜裏天氣兒涼了,你在這兒睡着了,沒得到時候染了風寒,可就不好了。”

慶春一聽,忙就點點頭,這倒是真的。

中途間,北夢鳶被灑了些茶水在身上,打濕了衣裳,回去換衣裳去了,慶春看了一眼,笑着和沈蓉打趣兒道:“蓉姐姐你說,這鳶婕妤會不會是無聊的緊,借着換衣賞的由頭,跑回去睡覺去了。”

沈蓉道:“就你,滿腦子的精靈古怪。”

慶春聞言,不由掩嘴一笑。

這邊剛剛好一個曲子唱完,正換了另一出,游子有情的戲碼。

講的是一位游子出門游學,在路上的時候,出了點兒意外,被一個村姑救了,兩人快速的擦出了愛情的火花。

而後游子上京趕考,考上了狀元,回了那村姑的地兒,八擡大轎,十裏紅妝的娶了她做夫人,從此夫妻倆琴瑟和鳴,恩恩愛愛,白頭到老。

比較平常和狗血的戲碼,可唱的卻是伶耳動聽,也唱的一衆女眷哭紅了雙眼。

慶春心裏好笑,雖是這般,可那種平平淡淡的幸福和恩愛,不就是他們這些女子所期盼的嗎?

可話本兒自當只不過是存在與話本兒裏面的了,在這現實生活中,哪裏來的那般琴瑟和鳴,恩恩愛愛?

也不過是一時慰聊心中那點兒殘缺罷了。

慶春搖搖頭,低頭輕嘆一聲,想到了太叔思尉,便不禁想到了自己,自己這輩子,是在難求那一生一世一雙人罷?

她甚至有時候都在想,自己當初重生過來後,是不是不該留在太子的身邊?以至于發展成如今的這般模樣,到底是幸還是不幸?

這人,就是不能想,一想,便想的多。

尤其是,如今慶春這般的情況,心頭本就有些抑郁,如今被這一弄,倒是整的一憂傷成疾了。

“娘娘?!”

正在思懷間,卻突的,聽聞一聲大叫。

慶春一驚,擡頭看去,只見的,在前邊坐着的憐玉容,突然一下捂着肚子,臉色難看了起來。

“這是怎麽回事?”慶春站起來,轉頭問了一聲沈蓉。

沈蓉搖搖頭:“不知道,咱們趕緊去看看吧。”

慶春遲疑一瞬,這才點點頭,走上前,還未靠近,便聽的憐玉容一聲大叫:“糟了!本宮……本宮好像要生了!”

衆人聽罷一驚。

憐風忙道:“怎麽辦?娘娘,你要堅持住啊!”

憐雨在一旁扶着憐玉容:“娘娘,您……您感覺怎麽樣?”

憐玉容搖搖頭:“不行……不行了……”她的臉色一下變得蒼白起來,額頭都開始冒起了冷汗了。

沈蓉擔心道:“這可怎麽辦啊?”

慶春見狀,微微皺了皺眉,趕緊上前道:“快把憐嫔娘娘扶到産房去!”又轉頭吩咐憐風:“憐風,快去叫太醫,就說憐嫔娘娘快要生了。”

憐風趕忙點頭,撒腿兒就跑。

慶春便又轉頭問憐雨:“憐雨,給憐嫔娘娘準備的穩婆在哪裏?快去叫了來。”

憐雨一聽,一臉為難道:“回娘娘,娘娘的穩婆……都沒有料到娘娘今日會……都回去團年去了。”

慶春一聽,臉色一變:“憐嫔娘娘如今本就是預産期臨近了,怎的能一個穩婆都不留,這可該怎麽辦?”

憐雨想了想,道:“奴婢想起來了,有一個穩婆,住在離東宮的不遠處,或許現在去找她,還來得及。”

慶春忙道:“那你快派人去找!”憐雨點點頭,忙吩咐人去了。

沈蓉走過來,一把握住慶春的手:“春兒妹妹……”欲言又止的。

慶春見狀,便知道沈蓉想的什麽。

嘆了口氣,微微蹙起眉頭,慶春道:“蓉姐姐放心,雖然……”雖然憐嫔這人不大讨喜,可這個時候,畢竟是關于人命的,慶春還做不到眼睜睜看着憐嫔在自己的面前難産,然後……

誰知道會不會如裘詩雨那般的……

這也是沈蓉擔心的一點兒。

慶春拍拍沈蓉的手:“蓉姐姐放心,不會有事的。”

事到如今,也怎能如此了,沈蓉點點頭,兩人忙就跟着到了憐玉容的産房去。

這裏的人,因為嫌棄生孩子有血污晦氣,一般都是在次間搭建一個小産房以供生産所用。

憐玉容的産房早早的就準備好了的,所幸這戲園子裏憐玉容的南殿兒也不遠,很快便趕到了。

憐玉容此刻已經忍不住的大聲的叫了出來,憐雨在旁邊不停的安慰她。

沈蓉和慶春趕過來,見狀,也不由的着急。

青選侍和他們一樣的手足無措。

慶春想了想,又趕忙的吩咐下人:“快去燒熱水,熬參湯過來!”

這時候,屋內的憐雨突然大叫一聲,慶春聽罷一驚,忙就跑進去,急急問道:“怎麽了?發生什麽事了?”

憐雨煞白着一張臉,在憐玉容一聲更比一聲高的叫喊聲中說道:“娘娘……娘娘的羊水,好像破了……”

慶春一聽,臉色不禁一變,只要稍有一點兒常識的人,都知道,只要這羊水一破,那就是要生了的節奏。

慶春的一顆心亂跳,緊張的不行,這還是她第一次這麽直接的面對這種事呢。

慶春轉頭:“太醫快來了嗎?”

話音剛落,幾個太醫就急急忙忙幹了進來,提着朱漆藥箱,連禮都來不及行,趕忙的就被慶春趕進了産房。

見狀,慶春微微松了一口氣兒,現在太醫來了,就要等産婆了,慶春忙問:“産婆呢?産婆大概還有多久才會到?”

憐雨苦着一張臉,道:“若是按着時間算算的話,最低怕是還有一刻鐘。”

一刻鐘的時間,這可是等不起啊。

這時候,太醫一臉急色的趕出來:“慶娘娘,這憐嫔娘娘的情況,不太好啊!”

慶春心裏一跳,忙問:“太醫這是何意?”

太醫搖搖頭:“娘娘有所不知,憐嫔娘娘……這只怕是有難産之兆。”

慶春聽罷,只覺得腦子裏面有什麽東西“砰”的一聲炸響,難産……

又是難産!

慶春呆呆的轉頭,看向沈蓉,正正看進沈蓉滿眸擔心的眸子。

難産,他們最怕的,就是這個了,憐玉容如果這次沒有做好的話,會不會成為下一個裘詩雨?

這可是很難說的事,若是到時候真如此的話,那他們,也是難辭其咎!

太醫道:“娘娘,這……您看,可要怎麽辦啊?這産婆也還未到……這生産之事,老臣們也是束手無策啊!”

慶春一聽,眉頭緊緊地皺起。

産婆,産婆,就是産婆了!

陡然,慶春的腦子裏閃過什麽。

陡然,慶春的腦子裏面閃過什麽。

擡起頭來,慶春目光堅定,轉頭便道:“快!去叫鳶婕妤來!”

北夢鳶,她剛剛一下想起來了,上次裘詩雨生産,就有鳶婕妤一直在旁邊,鳶婕妤肯定是懂的一些這個的,事到如今,也管不得那麽多了。

憐雨呆着,比梅給竹枝打了一個眼色,竹枝忙行禮:“是!”随即便往北殿兒跑過去。

見狀,慶春這才微微松了一口氣兒。

……

北夢鳶剛剛換了一身衣服,夢香便攙着她:“娘娘可現在去戲園?”

北夢鳶聞言,微微一怔,随即搖搖頭:“算了。歇一會兒在去吧。”哪裏人太多,她見着也心累。

夢香聞言,不在說話。

北夢鳶便擡頭看了天上的月色一眼,她站在院子裏,四周靜靜的,黑黑的,唯有清冷的月色灑下來,照亮這一方小天地。

她不由的便想起了往常,這個時候,她雖不太喜熱鬧,卻總能看見武學院那些學子,在他們郡陽侯府的內院場中進行比武。

她看着那人在場中肆意揮灑的武姿,一拳一腿,都只覺得如同欣賞一副畫作一般。潇灑恣意的姿态,就這般住在了她的心中。共呆東巴。

想想如今,北夢鳶不由低頭,略帶諷刺的一笑。

如今的她,卻只能坐在着深宮後院兒之間,和一群女人,虛與委蛇。當真是諷刺。

一旁的夢香見狀,不由的微微擔憂道:“娘娘,您又在想了……”

北夢鳶聞言,擡頭一笑:“就是觸景傷情了罷,無礙。”

夢香聽罷。嘴唇動了動,卻是沉默不語。

正這般微微沉默時,夢回突然走進來:“娘娘,慶淑女身邊的竹枝姐姐來了。”

北夢鳶眉頭一挑:“快請她進來。”

夢回應是,忙請了竹枝進院子,竹枝一進來,一眼便看見了站在院子裏,月華下的北夢鳶。

微微一呆,卻是一下反應過來,急忙道:“鳶婕妤!憐嫔娘娘急産,我家娘娘想起鳶婕妤對此事頗有精通,特叫奴婢前來請鳶婕妤前往憐嫔娘娘處一趟,求鳶婕妤幫幫忙。”

“你說什麽?”北夢鳶一聽。不由的一驚。

夢香道:“憐嫔娘娘,剛剛不是還好好兒的嗎?怎的……”

竹枝搖搖頭:“這個,奴婢也不清楚了,只知道當時我們正看着戲呢,便聽的憐嫔娘娘一聲大叫,随後,便如此了,鳶婕妤……”

竹枝話未說完,北夢鳶已經邁步往前走了:“既是如此,那便趕快走吧。”

竹枝見狀,不由的松了一口氣兒,擦了擦額頭的汗,趕忙的又跟了上去。

夢香滿臉的擔憂看了一眼北夢鳶,娘娘這般輕易便答應了去,也不怕這其中有什麽詭計!真是……

心中擔心,可也還是拗不過,只得趕忙和夢回也跟了上去。

……

看了屋內一眼,慶春眼眸微微一眯,擡步便要産房走,沈蓉忙一把拉住她:“春兒妹妹,你要去哪兒?”

慶春道:“蓉姐姐,我不放心,我要進去看看。”現在這事,她算是攤上了,不管最後的結果如何,好也罷,壞也罷,總有她的一份兒了。

既然如此,那她就一定要盡了全力去做好。

沈蓉一聽,滿臉的不贊同:“不行,這産房乃是污穢之地,你還有着身子呢,怎麽能進去?”

比梅也極為擔心:“是啊,娘娘,竹枝不是已經去叫鳶婕妤了嗎?再說了,太醫剛剛已經看過了,目前憐嫔娘娘是沒有危險的,産婆說不定也要到了,您就在外邊稍稍等一等吧。”

說着,不由頓了頓,想了想,還是繼續道:“況且,這生孩子的事,非同小可,若是有個差錯,娘娘到時候,可就是洗都洗不清了。”

慶春一聽,自然是知道他們是在擔心些什麽。

污穢之地,這些慶春都是不屑,而比梅說的,也不是沒有這層顧慮。

畢竟,在這深宮後院之中,生孩子的時候做的手腳,簡直是數不勝數,沈蓉和比梅擔心,也是正常的。

可是……

慶春臉色堅定,對着比梅和沈蓉道:“你們不用擔心,我心裏自有分寸的,若是今日我不去,到時候出了什麽事,你們以為,我就能擺脫什麽關系了嗎?”

慶春說罷,看着若有所思的兩個人,轉身,邁步進了屋裏。

“诶!娘娘……”比梅見狀一驚,咬了咬牙,趕忙的跟上了慶春,沈蓉想了想,也跟了上去。

屋子裏飄着一股難聞的味兒,慶春皺了皺眉頭,忙就上前,走到床邊,憐玉容此刻渾身都被汗水打濕了,整個看來顯得異常的難受,在床上不停的掙紮。

慶春見狀,心理面也有些緊張,看着憐玉容這個樣子,好似就是看見了不久後,自己的樣子一般。

可她壓着心底的緊張,對憐玉容道:“憐嫔娘娘,您稍稍忍耐一下,太醫說了,您好好兒的,等到穩婆一來,便馬上可以為您接生了。”

憐玉容微微轉了轉目光,臉上盡是難受的神色,突然伸手一把抓住了慶春的手,開口便叫:“殿下……殿下……”目光帶着一絲的祈求:“慶淑女……我要見殿下……”

慶春聞言,不由陡然想了起來,剛剛因為太過緊張,竟然都忘了叫人去通知太叔思尉了!

看着憐玉容的模樣,慶春心中不由一酸,哪怕是平日裏,外表刺兒再多的憐玉容,在這種時刻,還不是希望自己的男人能夠陪在自己的身邊的。

慶春忙就點點頭:“憐嫔娘娘你放心,我們已經派人去通知了殿下,殿下已經在趕來的路上了,你只要加油,一定要把肚子裏的小皇孫生出來就好了!”

憐玉容一聽,這才松了握着慶春的手,眼淚不要錢的往外掉,發出一聲大叫。

“不要動!”

就在這時,身後傳來一個聲音,慶春和沈蓉轉頭看去,竟是急急趕到的北夢鳶和産婆,産婆許是趕得急,滿臉的汗水,拍着胸口氣喘籲籲的。

剛剛那一聲,是北夢鳶叫出來的。

慶春一見兩人,臉上神色一喜,立即上前道:“你們可算是來了,鳶婕妤,産婆嬷嬷,你們快去看看憐嫔娘娘吧……”

北夢鳶看了一眼床上的憐玉容,對着産婆道:“麻煩您為憐嫔娘娘好好兒的查看一番。”

産婆也歇過了氣兒,忙就點點頭:“這是自然。”

北夢鳶便轉過頭,看着慶春和沈蓉道:“慶淑女,沈淑女,這裏,就交給産婆嬷嬷和我吧,你們出去等着吧。”

慶春一聽,也知道自己和沈蓉留在這裏沒有什麽用,點點頭,略微擔心的看了一眼憐玉容,便道:“那麻煩你了鳶婕妤……”

北夢鳶笑了笑:“不過是舉手之勞,我也不過跟在産婆身邊,有什麽好謝的,大家都是一家人嘛。”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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