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天武,又稱“萬獸國度”,這裏非人的生物,十有九八,有些人看上去像人,說不定是披着人皮的狼。山月剛跟陸非魚說完,小妹妹看周圍人的目光瞬間就不一樣了。芮明将軍看起來非常年輕,舉手之間卻是成熟大人的樣子,山月比他高,稚氣未脫的小将軍,看起來嚴肅又可愛。陸非魚湊到陸霖身後小聲問道:“你說他人皮之下是只什麽獸?”
“我來自狼族。”狼的聽覺靈敏,陸非魚的聲音一字不漏地落在他的耳裏。在背後議論別人被抓了個現行,陸非魚臉“唰”地紅了。山月實在沒忍住直接上手,揉了揉芮明的頭,這個蒙着面紗的女人簡直膽大包天,可他又對她恐懼,只好說了句:“請自重。”
“小狼狗的頭發可真柔軟。”山月看着芮明離她三尺遠,故意湊到陸非魚旁邊說道:“小狼狗瞧着不錯,還很害羞。”
陸非魚不接茬,山月自讨沒趣,便收了玩的心思,直奔主題。此行任務是護送大使,由于天武和天壽在打仗,人手不足,請了淩虛弟子來護送,錢不多,他們用其他東西抵押,比如獸角、獸皮等等,各種珍有的山貨,陸非魚聽那些物品聽得眼睛發直,結果山月就說了句:“那獸皮,你以為是活剝的?有些動物會蛻皮,那些都是他們不要的,人們卻拿來當寶,炒成天價。”
“我國內憂外患,實在是黔驢技窮,懇請各位相助。”芮明朝着三人作了個揖:“明日啓程,請各位早些休息。”
三人分到各自的帳篷,陸非魚蚊蟲叮咬嚴重,山月和陸霖卻半只蚊子都沒見着。她身上被叮出了好幾個包,瘙癢難耐。此時帳篷外響起了山月的聲音,她拿着一個香爐等在外面。
“要不要,驅蚊蟲的,百試百靈,來一只死一窩。”
陸非魚盯着那個香爐,什麽驅蟲藥這麽厲害?來一只死一窩?從未聽過。
“你會這麽好心?”陸非魚不敢接那個香爐,怕山月在上面做什麽手腳。
“我沒有那麽好心,你吵到我睡覺了,不要拉倒。怕我下毒?想下毒早下了,你出點什麽事兒,你那哥哥還不把我活剝了。”山月轉身就走,陸非魚果然叫住了她。
“白送的東西豈有不要的道理,謝了。”
陸非魚拿過香爐,回到帳篷內,山月也正打算回自己的帳篷,卻覺得有個黑影閃過。她夜間感官會更靈敏,那感覺錯不了,确實有個人。這大半夜的,軍營裏有人鬼鬼祟祟的,難道有人想對使團不利?山月跟上黑影,想要看看這究竟是誰。可她待了很久都沒發現有人,便用靈識觀察,沒有發現異端,剛剛那個黑影難道是錯覺?
山月一行人的帳篷都放在了使團帳篷的附近,起到護衛作用。所以使團的人現在睡得跟豬一般,有淩虛弟子護身,還怕什麽妖魔鬼怪?為了安全起見,山月在帳篷外待了一個晚上,使團們一打開門一看,門口坐了個女人還吓了一跳。
“睡得挺好呵,可以出發了嗎?”山月頂着個大黑眼袋,問帶頭的大使,大使見她一臉憔悴,難道在門前守了一夜?她不想浪費時間,催促衆人盡快上飛辇,她能直接将他們送到皇宮去。此處和天岩交界,再走二十公裏,就進入天岩邊境了,山月此時蒙着臉,是不會讓天岩認出來這是他們的山月将軍,她現在的身份是淩虛弟子。
将軍和淩虛弟子的區別非常大,前者會給她帶來程序上的便利,後者只能帶來別人的警惕。天岩是唯一一個與淩虛關系不好的國家,由于息吾曾經與淩虛有矛盾,所以整個朝野對淩虛弟子都不怎麽待見。
他們還沒出發,芮明就告訴她,飛辇不能用了,得走陸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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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岩不允許淩虛的飛辇入境。”芮明解釋道:“他們國家會對任何一架淩虛飛辇進行驅逐,我們可能需要再費些時日才能到隰京了。一路上就仰仗三位護航了。”
原本的行程因為這一變故,延長了一倍不止,他們相當于需要靠着緩慢的馬車,跨越大半個天岩。花在路上的時間變長了,變數增加,本來是件很簡單的護送任務,如今卻強行增加難度。山月叫住芮明,不卑不亢地說道:“這和約定的護送時間不一致,從這裏去隰京,你知道要花上多少天嗎?我們約好的時間是七天,從邊境去隰京,馬不停蹄都要花上半個月,突然更改任務時間,這不妥吧?”
芮明看着眼前這個女人,她比自己高,因為他化成人形才數百年,所以還是孩童模樣,眼前的女人居高臨下,他需要仰望才能與她對視,芮明擡起頭,氣勢不弱,矮人一截的他沒有感覺到低人一等,他是天武驕傲的芮明将軍,怎會在一個女人面前低下頭呢?
“是有些不妥,我們會根據延長的護送時間增加相應的報酬,如果三位覺得還是不妥,也可以用別的辦法在七天之內到達隰京,這樣就按照原來的計劃結算。”
“為什麽不聯系天岩官方呢?這次出使任務天岩難道不知情嗎?”陸非魚問道:“如果有官方的幫助,我們應該可以用飛辇在七日之內到達隰京。”
芮明笑而不語,這是個十分簡單,也十分有效的建議,但天武為何不選這最簡單的辦法,而要花上十天半個月才到達隰京呢?答案是顯而易見的,沒有人會選擇簡單的方式不用,而用最難的。
“因為天岩根本沒有合作的想法。”陸霖看了陸非魚一眼,又看着山月,繼續說道:“一次不受他國待見的出使任務,從一開始就落了下風,天武還硬着頭皮去,我想肯定是因為不得已的苦衷。”
“苦衷?那也是天武的事,如果任務時間超過七天,我希望貴國可以給我們一個明确的答複,目前就依照芮明将軍的指示,走陸路吧!”山月一躍上馬,那動作是多麽熟練,芮明不由得多看了這個女人兩眼。
“看來,天士大人很擅長馬術。”芮明突然說了一句。山月粲然一笑:“将軍也不賴。”
這空運變成了陸運,一定會有什麽事情等着這群人。
一路上安靜的很,這條路遠離城市,人跡罕至,山月記得這一帶山賊頗多。陸霖一臉凝重,他一直盯着窗外,每個角落都不放過。山月則守在大使身旁,這可是任務主角,出了點事兒,他們這一趟就全泡湯了。大使是個上了年紀的人,一般化人之後的天武人生長速度緩慢,照大使這模樣,怕是在天武都是古董一般的存在。
天武這個國家太窮,只有幾個家族有點戰鬥力,國寵和國徽都是兔子,連畫師都沒有,國徽都是開國時國王自己畫的,每五年都會有最美最可愛的兔子被選入宮當皇族伴侶。
這個大使來自兔族。可別覺得兔子可愛,兔子急了,也會咬人的。
突然,不知何處傳來了喧鬧聲。箭聲破空,馬夫直接被一箭射穿,他的屍體被受驚的馬摔下了馬車。
他們駛入了天岩不怎麽管的山賊地帶。
“啊!!!”
陸非魚吓的直直抱着陸霖,冷靜的陸霖抽出了劍,他讓自己的妹妹在馬車裏面躲好,自己一把拉住馬缰,努力的控制癫狂的馬。缰繩把他的手勒出了血,一陣火辣,陸霖哼都沒哼。
那些山賊看一個少年控制着馬車,文弱的很,直接吆喝着沖了上來。陸霖略有武藝,然而耐不過人多,也不像山月一樣自如地操控自己的力量,萬一失控,這裏的人都會沾上他那奪命的詛咒。陸霖很快就招架不住了,他返回車內,擋在陸非魚前面,死都不讓山賊靠近。
“哥哥,我錯了,我不應該吵着去淩虛的!完了,我們要命喪于此了!”
“別哭,你不會有事的!”說這話的空隙,他的手又被賊人割開了一個口子。天武的護衛死命護着使團,淩虛僅有三人,可護不來幾十人,還到處亂跑的使團。
正當這些手無縛雞之力的人開始悲天憫人之際,突然!空中下起了雨,一開始片片縷縷,随後驟然變大,一陣暴風雨直接席卷而來。一朵水凝成的蓮花現于空中,如果不是這驚人暴雨,蓮花,還是人們印象中柔弱的模樣。
那雨絲如細針般直直紮在那群山賊身上,濺起了朵朵妖冶的血花。陸非魚剛剛還以為自己必死無疑,誰知半路殺出一位高人,用這麽狠絕的手段讓這群山賊命喪黃泉。場面的血腥使她有了退意,她一直抱着陸霖的手臂緊緊不放,這時才發現陸霖受了傷,血沾到了她手上,鮮紅得讓她手足無措。
陸霖剛想拿起藥箱包紮,然而一陣眩暈襲來,耳邊響起陸非魚的呼救聲,随後不省人事。
山月淋着雨,她的上空綻開了一朵水蓮,無情地收割着每一個敵人的生命,陸非魚只看過山月立起冰牆,從未看過她還能招來這麽大的雨,她還妄圖超越這個靈鶴谷內門?這個女人僅靠一人之力,就讓敵人全部敗退。
風帶起了山月的面紗,水沁出了她的輪廓,芮明隐約看見了山月的臉,可很快就被一陣霧氣擋住了。
不知過了多久,風靜了,雨停了,山月走回馬車,看見直勾勾盯着她的芮明,打趣道:“怎麽?小狼狗被姐姐的力量折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