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繁華的隰京城,如往常一樣,人群來來往往,為着自己的生計奔波。唯有那偌大的皇宮,守衛變得更加森嚴,自從守城的禁衛統領換了個人,這城裏的守衛也跟着換了,皇家的事兒一直都是百姓的談資,那遠在天邊近在眼前的皇宮裏住着一位殺伐果決的鐵血暴君,以及進貢的如花美眷。只是這皇帝向來不好女色,各國就算送來了美女,也只能獨守空閨,日日求皇上垂憐。
一架天空巨船突然出現在了隰京的上方,點燃了整個隰京城的戒備,大軍向巨船集結,并發出警告。隰京是禁空區域,警告未果,這艘巨船即将被打成篩子。甲板上站着個人,她蒙着面,穿着淩虛的服裝,靜靜看着集結的大軍。全都是生面孔,這些人已經認不得她了,但卻認得她身上的弟子服,擁有這樣量級的飛辇,這女人不是普通弟子,起碼是內門大弟子級別的。
衆人看着那個臨風獨立的女人,面對大軍集結也沒有表現出絲毫的慌張,也沒有打算出手,她只是靜靜地将飛辇降落,軍隊追了過去,将她圍住。
“退下,這是靈鶴谷的大弟子,豈是你們能攔的!”
魏來急匆匆趕來,山月拿出她的門派令,皇城守衛自然有能力看到那幾個字,只是這裏是禁空區域,就算是淩虛的掌門過來,也不能架着飛辇進入隰京。山月雖然經常做令人出乎意料的事,但從來不會打破隰京的規矩,她這回架着飛辇直接闖入隰京,難道遇到什麽事了?
“魏來總管,這不合規矩。”統領
“不合規矩?那統領要現場處置這位大人嗎?先不說打不過她,您也沒有這個權力,其中對錯自有陛下定奪。”
“那微臣就不攔着總管了,只是這樣每次都由陛下定奪,我們也不好辦呀!”
“天士大人不懂隰京規矩,下回可不要再如此了。”
山月跟着魏來走了,她走得很慢,從容不迫,骨子裏那股疏離被她演得很像,在那群守城衛眼中,就是個目中無人的驕縱富家子弟,至始至終,連一句話都沒說,連解釋都不解釋。魏來将她帶入皇宮,恭敬地将她引至人和殿前,隔老遠就聽見女人歡笑的聲音,魏來看着這位蒙着臉,看不清表情的主兒,她眼神疏離,依舊端莊地走着。
“天士大人,奴這就進去禀告。”
“不必了。”
女人伸出手,那扇朱紅大門瞬間結上了冰霜,輕輕一戳,那扇門瞬間就碎了。破門瞬間,裏面的女人被吓得尖叫,息吾一把将她抱在懷裏,輕聲安慰,被吓到的女人軟軟地趴在男人的懷裏,柔弱得讓人想要安撫,她一直窩在他的懷裏,說着:“這位姐姐是誰呀?好可怕哦~”。
周圍的溫度驟降,山月的手裏凝出了把殺器,清冷的女人看着那個嬌弱似無骨的貴女:“不想死就下去。”
那個貴女看到那把鋒利的冰錐,驚恐萬分,貼着息吾更緊了,還喊着:“護駕!來人啊!”
候在門外的魏來,突然聽到一聲慘叫,接着一個女人被扔了出來。女人趴在那堵堅硬的冰牆上,想找東西把它鑿穿,還拉來了宮人想要一起鑿穿。這是她好不容易得到的聖寵,再努力些就可以爬上更高的位置,怎可以讓這空降的女人攪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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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沒看見嗎?陛下被人挾持了!救駕呀!”
“這位主兒,天士大人在跟陛下商議要事,還是……”
“放肆!誰放進來的瘋女人,竟然不将本宮放在眼裏!”
“這皇宮裏只有皇後,沒有妃子,您還是說話注意點兒。”魏來看着在冰牆前折騰的女人,這本來就是少主演的一出戲,入戲太深對她沒什麽好處,他朝着周圍的宮人道:“都愣着幹啥,打擾陛下商議國事,都不要命了?将她帶下去。”
門外折騰得很,屋內卻出奇的平靜,山月将自己的面紗摘下,聞到了殿內彌漫的酒氣。息吾拿起酒杯,又大飲一口,冷笑道:“怎麽?你那師父肯放你出來了?”
“宜州發生那麽大的事,你怎麽不來找我?”山月奪過他手中的酒杯,他要是敢再喝一口,她就把這殿裏所有的酒都凍了。
“您那門檻太高,哪進得去?還得勞煩天士大人親自來一趟呢。”
“你知道宜州發生了什麽?你知道我看見了什麽?”
“怎麽不知道?鬧得沸沸揚揚的,天壽得多謝大人除掉惡龍,保一方百姓平安。”
“那黑龍,與你什麽關系?”
息吾突然站了起來,身形踉跄,山月想去扶住,卻被他一把推開。“你不去問你那無所不知的師父,來問我做什麽?”
山月聞着他渾身的酒氣,直皺眉頭:“他讓我來問你。”
“問我?他連門都不讓我進,卻讓你來問我?是啊,你刀槍不入,又是尊貴的天士大人,何須我來擔心?”
她倒了杯茶遞到他面前,柔聲問道:“他對你做了什麽?搞得你如此不順心?今次來,是想問問你的族史,我們是夫妻,有些事,是要開誠布公的。”
“你早不問,晚不問,為何現在才問?”
“我在宜州遇到的那只黑龍,其實不是龍,是一個很普通的人,他突然變成了一只威力無比的巨龍,差點殺了我。”
“所以你覺得和我有關系?我如此擔心你,你竟覺得那龍與我有關?”
“別再掩飾了,我知道,你是長明人,師父什麽都與我說了,可他也不清楚那個時代的事。”
“你不信我?”
“所以你得告訴我你的身世,你的秘密。你有時候瞞着我,一定是想保護我的安全,可我現在不需要這種安全。”
“來,喝了這杯酒,我就告訴你。”息吾給她斟酒,那是她最喜歡的塞外烈酒,可她現在的身子,并不能喝酒。山月嚴詞拒絕,息吾也在堅持自己的底線,他并不知道山月的肚子裏,有一個與他血脈相連的生命,只覺得這女人與他唱反調,而且還不信任他。
山月看着眼前的息吾,仿佛在看一個陌生人,為何他會如此?像變了另一個人,還是這本來就是他的面目?以前她看見的,不過是一個僞裝的他。
“我不能喝!”
“你必須喝!不然你別想知道你想要的!”
山月看着那杯酒,不知為何,突然感到無比失望,原來自己曾經的一腔真心竟落在了這麽一個男人身上,以前他老不許她喝這烈酒,現在卻要挾她喝,息吾看着她,眼睛都紅了,他也同樣死死地看着她手中的酒,眼裏是什麽情緒呢?憤怒?還是失望?突然碰別的女人,是想告訴她,想與她一刀兩斷?這酒裏放了什麽?為何一定讓她喝這酒?
一口入喉,她把酒喝了個幹淨。他看着她喝了這酒,一臉悵然,她聽見他的嘆息:“好……都告訴你。”
息吾實在想不通,為何上一輩的事情,到了現在依舊像附骨的毒,纏着這一輩人的命運。為何不能過去的事情,就在過去結束,如此糾葛,最後能得到什麽?連他這種活在過去的人都放下了,其他人有什麽放不下的?
很久很久以前,久到還沒出現七大國,那時候的七大國,還是一片荒無人際的大地,人們住在更遙遠的地方。那遙遠的地方,有三個區域:長明、月輪、星域,聽起來就像是太陽、月亮和星星。原本三個不相幹的地方,因為擴張,逐漸相遇了,世間的争奪,向來強者取勝,更何況這三個強者,誰也不服誰,一言不合,就開啓了規模宏大的戰争。
戰争,資源博弈也,優勝劣汰,持續了不知幾代人的戰争一直影響着下方的小世界,戰火不斷,生靈塗炭,最終,星域由于過于弱小,不敵長明和月輪,最終消失在歷史裏,被兩個勢力鯨吞得連半點塵埃都沒留下。
兩個世界不斷摩擦,不斷壯大,最終各自為了長遠發展,制造了能相互制衡的武器,長明和月輪各自交換了質子,長明交換到月輪的質子,是次子,只有長子才有繼承權,次子不過是個備用的,既然是個備胎,活着時,是為了別人而活,死了,也對大局影響不大,畢竟強大的長明,是不會懼怕月輪的。兩界交換質子期間,和平發展,國力空前強盛,以事實證明了和平的重要性。
長明老神主年老體衰,卻一直不願意交權,朝中左極思想愈演愈烈,以長明長子為首的□□,認為不該局限于和平發展,因發展勢力擴張,明明有這樣的實力,為何要一直扮演君子角色?下界歸順月輪的越來越多,而信仰長明的小世界,卻越來越少。
終于,那一天,長明太子攻入皇宮,逼迫自己的父親交權,他絕對能将長明引領得更強大,優柔寡斷之人,不配當這個世界的領袖,新任神主開始強征暴斂,大殺四方。界內的保守派開始暗中潛入月輪,想要找回長明的質子,月輪聽到風聲,也派人暗中帶回質子。與長明不同的是,月輪派過去的并不是備胎,而是實打實的聖女,至此,兩界維持的表面和平徹底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