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3)

在陸家聞懷裏,陸連海跟見了鬼似的,使勁揉了揉眼,他趕緊推了推陸家聞。

被搖晃醒了的陸家聞沒啥好脾氣,有些暴躁地說:“滾蛋!別推我!老子還沒睡夠呢!”

“你個小兔崽子!”陸連海火了,拎着陸家聞的耳朵就把他給拽了起來,連帶着高銘也醒了過來,一早上就雞飛狗跳。

***

陸連海“金盆洗手”之後是有正經工作的,他跟村裏幾個正當壯年的青年一起組了個裝修隊,那幾年國內經濟發展很快,房地産行業剛興起來,連帶着裝修行業也特別火。靖縣雖然是個小縣城,但是依然幸運地抓着了時代發展的尾巴。

陸連海一個朋友有眼光,瞅準了商機,帶頭組了這麽個裝修隊,陸連海就這麽開始了人生第一個正兒八經的事業。

男人對事業的執着可不是一星半點的,哪怕陸連海這樣曾經整天混日子的人也十分重視這次的機會。

結果高銘一來他的工作就得耽擱着。雖然高健給了他一筆錢,他也沒太大的損失,可他還是舍不得。錢是一回事,事業又是一回事,他可是有個情懷的人!

在家裏呆了幾天,陸連海整天對着兩個毛孩子無所事事,跟屁股上生了痔瘡一樣,坐一會兒就渾身難受,一天能抽上一大包煙絲,閑得到處找陸家聞的麻煩。

經常無辜躺槍的陸家聞委屈得要死,看他爸的眼神裏都帶着些“小白菜呀地裏黃呀”的意思。

最後陸連海終于坐不住了,把倆小孩托付給王奶奶照顧就屁颠屁颠地跑去鎮上,歡呼雀躍地找他工程隊的大哥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 《小寶貝快快睡》小時候學過QAQ 為了寫這段特地去聽了一遍,好懷念啊

PS:謝謝萌飄的地雷-333- 愛你!(づ ̄3 ̄)づ╭?~

☆、打彈珠

在陸家聞上輩子的記憶裏,王奶奶是得了肺癌死的。發現的時候已經晚期了,在醫院裏痛苦得治療兩個多星期,沒留得住,在一個萬籁俱靜的淩晨孤獨地與世長辭。

有了上輩子的記憶,陸家聞提防着,肺癌的病因他不知道,但是預防着總歸是好事。這會兒重生一回,他就連忙催促着王奶奶做了次檢查,沒發現癌細胞,卻不能掉以輕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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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老人對醫院一向忌諱,再加上那時候還沒有定期檢查的意識,陸家聞怎麽鬧着要王奶奶一年一檢,王奶奶都跟他敷衍着打哈哈,陸家聞沒辦法,只能慢慢給王奶奶普及重要性。

陸家聞被陸連海送來王奶奶這兒的時候,王奶奶正坐在小院裏洗菜,剛收的韭菜,嫩綠嫩綠的。院子裏趴着條有些年紀了的大黃狗,這狗特別招王奶奶待見,懂事,從小就是,認人特別準,好人壞人分得門清!

每次陸家聞來小院裏找王奶奶蹭飯或者偷兩個柿子回去吃,那黃狗都只趴在那兒曬太陽,叫一聲都懶得叫,眼皮子都不帶擡一下的。可如果來的是陌生人或者有那麽點幹壞事意圖的,這狗就叫得特別兇。

那會兒村裏有個人模人樣的自稱是下鄉考察的男人跑來王奶奶家視察,在王奶奶屋裏頭順走了一串純金的手镯,走到門口就被大黃嗷嗷直叫着咬住了褲腿,吓得當場就尿了。那時候大黃才三歲,正當壯年,長得又威風,一呲牙,兩顆尖銳的犬牙一暴露出來,能不吓人就怪了!

事後,王奶奶一邊給大黃狗喂着大骨頭,一邊得意洋洋地說:“這人吶,就不能心術不正,你一幹壞事,提心吊膽的,氣息就變了。我家大黃,沒別的,就是聰明!”

陸家聞對大黃也挺敬畏的,那種敬畏就跟小毛賊對小片警的敬畏一樣,雖然愛玩,但他沒事從來不去招惹大黃。

可這會兒不一樣了,他重生回來,再看到大黃就覺着親切得不得了,臉貼臉地湊過去給大黃嫌棄,大黃往陸家聞臉上噴了口氣兒,扭過頭去,嫌煩。那氣味熏得陸家聞連連後退,害怕沾上了味道會熏到高銘,也就嘿嘿地摸了大黃兩把,再不折騰人家。

陸家聞腿上的傷好得差不多了,小孩子又是記吃不記打的主兒,這會兒閑下來了就想拉着高銘出去,不然成天坐在這小院裏面多無聊啊。

瞧見王奶奶擇好了韭菜,陸家聞忙蹦着高地跑過去,從王奶奶手裏頭接過那個比他頭都大的不鏽鋼盆,搖搖晃晃地往屋裏走,嘴甜地說:“王奶奶,您歇着!我幫您!”

“哎,聞聞真乖。”王奶奶高興地笑了笑,高銘見狀,也拿起小笤帚去幫王奶奶收拾剩下的菜葉子,兩個人相處了幾天,聰明如高銘已經可以從陸家聞一個眼神裏就看出來他的意圖。

瞧見兩個小寶貝乖得不得了,王奶奶笑得都見不着眼睛,中午給他倆做了一桌子好吃的,吃完飯後,陸家聞還主動洗了碗,踩着小板凳上認認真真地把碗洗得锃亮,然後覺着這乖巧賣得差不多了,才拉着王奶奶的手撒嬌:“王奶奶~下午我跟銘銘出去玩好不好~~”

王奶奶想了想,陸家聞是沒問題,野慣了的,可高銘這孩子年齡小,看着就是嬌生慣養長大的,那穿衣打扮,說話辦事的風格都像是城裏有錢人家的孩子,是不是如陸連海說的那樣是大表哥家的孩子她不清楚,但是十有八.九是不能出一點兒事的。

陸家聞見王奶奶不說話了,更纏了上來,獻着殷勤給王奶奶揉肩:“這附近我可熟啦,保證不會走丢!也不會跟陌生人說話!我會保護好弟弟的!我拳頭最大,其他的小孩都怕我!”

這話倒是一點不假,陸家聞從小就能打架,還頗具以後江湖混混的風格,一出手就基本得把對面的打哭了,村裏的小孩都很怕他。

王鳳霞被他這副可愛的小樣子逗笑了,捏了捏陸家聞的臉,回頭對高銘說:“那出去的時候,銘銘要聽哥哥的話,好不好呀?”

高銘點點頭,想了想又說:“我也會保護好聞聞的。”

這一聲聞聞叫得陸家聞心都化了,整個人仿佛快要飛升了一樣,特別受用,全身上下都舒坦得不得了,他笑嘻嘻地看着高銘,高銘也揚着笑臉看他,如果不是兩個人都是小屁孩的話,陸家聞都有種這就是一生一世的感覺。

得了王奶奶的批準,倆小孩手拉着手撒歡地往外跑,王奶奶追到門口,叮囑道:“別跑太遠了啊,就在附近玩,奶奶叫你們得應聲啊。”

“哎!好嘞!”陸家聞高興地應着,可還沒出門,外面就傳來了吆喝聲:“陸家聞!出來玩!陸家聞!出來玩!”

以前那個年代,電話還沒普及,誰家有個小靈通都很難得,通訊基本全靠吼,不像現在找人出來玩打個電話發條短信就成了。小孩還就喜歡成群結隊地跑人家門口大喊,一聲賽過一聲高亮。

陸家聞懶得應付他們,對高銘比了個噤聲的手勢,裝不在家,想等着那幫小孩走了再出去。他現在可沒空陪這群小崽子,高銘不到三個月就得回去了,他要好好跟高銘在一塊。

又叫了幾聲屋子裏沒人回應,幾個小孩看了看對方,不服輸,有人帶頭開始喊:“陸禿毛,你快出來啊,出來玩啊!”

陸家聞的臉蹭得一下就燒紅了,看了看高銘詫異的眼神,他臉一拉,打開院子門就沖了出去,狠狠地把那個帶頭喊的小孩推倒在地,一雙大眼兇狠地瞪着他:“咱不是都說好了不提這個名字的嗎?”

道理上,是他占着的,早年葡萄架下那一場戰役他贏了就跟周圍的小孩說好了不提這個黑歷史了,現在這破小孩這麽大聲地吼,還是當着高銘的面,這不是找揍嗎?

陸禿毛這個诨號是怎麽來的呢?是這樣滴,陸家聞小時候淘氣,玩他爸的打火機,沒調好,不小心把自己的劉海兒都給燎着了,陸連海本就想給陸家聞剃個方便的不用收拾的頭,這會兒借了東風,直接給陸家聞的腦袋剃成了個禿瓢兒,引來了小夥伴一陣嘲笑。

那被推到地上的小孩沒占到理,別的小孩都不幫他,也覺着委屈,眼眶紅了點,憋着沒哭,“誰讓我們叫你你不吭聲啊!”

“這不沒聽見嗎?!!”陸家聞梗着脖子不認賬,沒好氣地問,“找我幹嘛啊?”

“找你出來玩啊。”幾個小孩帶頭的名叫李進,個子跟陸家聞差不多高,年齡也跟陸家聞一樣大,已經有孩子王的氣勢了,他斜着眼睛望着陸家聞身後那漂亮小孩,問道:“這誰啊?男孩兒還是女孩兒啊?”

“我表弟!”陸家聞一把摟過高銘,沖李進昂了昂下巴,意思明擺着,哥的人,你別打欺負他的主意!

陸家聞的拳頭硬,這幫小孩都吃過虧,平日裏閑着沒事幹不來撩陸家聞,這會兒肯定是無事不登三寶殿,找事來的。

李進多看了高銘兩眼,有點不信這漂亮小孩是個男孩子,高銘眼睛又黑又亮,望着李進帶了點探究,眼底沉澱了點不滿的情緒。他心裏是很不高興的,誰讓李進這麽沒眼力見兒看不出來他是男孩兒呢,還敢對聞聞趾高氣昂的。

被高銘看得臉紅,李進咳了咳,替這幫小弟們說了正事:“我們來找你玩彈珠!”

這話一說,陸家聞就明白過來了。

小時候男孩熱衷的游戲海了去了,騎馬打仗、抽陀螺、頂牛……最流行的還是打彈珠,随随便便有個場地就能玩。

陸家聞是打彈珠的好手,縱橫彈珠界多年還沒能遇到個對手,頗有些高處不勝寒的寂寥感。前幾天,他打彈珠贏了這幾個小孩中的一個,把他的愛将——黃将軍給贏走了,估計是那小孩回頭找李進打小報告,要李進給他報仇來了。

這哨子吹得可就沒什麽水平了。李進那一手彈珠水平真不是陸家聞說,太臭了,還不如先前輸給他的那小孩,陸家聞都不用動什麽真水平就能把李進打得跪下來叫爸爸。

偏偏李進還不自知,找上門來要找陸家聞的麻煩,這會兒說是玩彈珠,不知道肚子裏裝着什麽壞水兒呢。

陸家聞不想跟他們玩,随便扯了個借口:“天熱,不想玩。”

李進眼角一合,眼睛聳拉了一點,別說還真有點地痞流氓的味道,陸家聞也不知道這六七歲的小孩哪來的陰邪氣兒,沒好話地說:“別耽擱我們出去玩!”

“上哪兒玩啊?”李進的目光又落在高銘身上,冷嘲熱諷的,“有了漂亮小弟弟就不跟我們兄弟幾個玩了是吧?沒膽子跟我們玩是吧?怕輸了在人家小姑娘面前哭鼻子是吧?”

這排比句用的別說還真挺激人的,陸家聞能忍得了李進對自己的諷刺語氣,卻忍不了他那麽說高銘,立馬亮出大鼻孔給他們看,陸家聞趾高氣昂地應戰了:“說吧,去哪兒?”

作者有話要說: 就是這種鈣奶餅幹!炒雞好次!小時候拿它泡在牛奶裏好次得飛起來!!!包裝換掉了,小時候我記得是純黃色的!_(:з」∠)_

手機黨的妹子可以戳這裏,但是小心流量,大概有1M多~~

☆、一戰成名

約的還是老地方,村口一棵大梧桐樹底下,地勢平坦,又有陰涼,高銘坐在老樹根上,抱着裝着小鳥的紙盒子,姿勢規規矩矩地看着陸家聞他們玩。他旁邊不遠處坐了個小胖砸,流了一頭的汗,熱得吭哧吭哧直喘氣。

童年裏,這樣的小胖子一般是不受小團體待見的,在那些小孩眼裏,小胖子一般都是拖後腿的累贅,李進帶着的這些人也不例外,非常嫌棄他。可李進沒辦法,這小胖子是他大舅家的孩子,得偶爾帶出來裝裝樣子給大人看。這會兒跟陸家聞約戰,他特地把小胖子帶出來,一來靠着小胖子的體型壯膽,二來,得讓他所有的小弟看看自己有多威風!

等李進說了規矩,陸家聞才明白過來,這會兒是他一對三,群挑。

以前玩彈珠,都是小孩們各自為戰,丢幾個彈珠在圈裏,贏了輸了都是自己的。現在,按規矩還是自己玩自己的,但是參與游戲的四個小孩有三個是站在陸家聞對立面,要來找陸家聞報複的,明擺着站着一條戰線。

陸家聞立刻又有一種高手就是寂寞的感覺,開始深刻思考是不是他以前欺負這群小孩欺負得太過了,讓他們心裏這麽記恨自己,不過轉念一想,這還有膽子報複他呢,肯定是欺負得不夠啊,得叫他們知道什麽才是人類面臨的真正的恐懼!

開局之後,陸家聞很快就占據了有利地位,第一個出手,連着五下都把他們的彈珠給“吃”了,三小孩都看傻了,眼睛直勾勾地看着陸家聞的那個彈珠。

陸家聞舔了舔嘴唇,眼角餘光瞟到高銘在看着他,那專注的小眼神讓陸家聞心裏一顫,下手沒穩住,打歪了。

彈珠擦着圈的邊過去,沒打着圈裏的,陸家聞這一輪徹底結束了。可那三小孩見了陸家聞的表現後大大影響了發揮,連平時一半的實力都沒展現出來,反而把自己陷入了不利的局面。

輪到李進出手的時候,場面一片混亂——他這個位置不好打到陸家聞放在圈裏的彈珠,得先碰到其他小孩的母彈,若是不小心把那母彈碰出界了那小孩就得出局。李進愁得很,半趴在地上,手都在打顫。

陸家聞好整以暇地看着李進,得瑟道:“怎麽不出手啊,你不是很牛逼嗎?”

李進恨得牙癢癢,忽然擡了擡身子,沖陸家聞身後緊張地叫了一聲:“陸大鬼!”

陸家聞他爸陸連海長得吓人,又經常當着外人的面打陸家聞,被很多家長當狼一樣吓唬自己小孩,村裏頭很多小孩都怕他,還給他起了個外號叫“陸大鬼”。陸家聞一聽這倆字就渾身哆嗦,被他爸打過的地方就隐隐作痛起來,這會兒雖然得了王奶奶的允許,但是在他爸那兒跟偷溜出來沒啥兩樣,聽見有人叫他爸的外號,忙轉過頭,臉上的笑容都堆好了,卻什麽都沒看到。

再回頭,他那顆彈珠的位置被人家動過了,明顯有人動了手腳。

李進得意洋洋地哼了兩聲:“啊,看錯了啊。”

陸家聞咬牙切齒,操,沒想到他陸家聞混了那麽久居然還會栽在這群小孩子手裏,弱點掌控得不錯,聲東擊西都用上了,這李進挺有能耐的啊。

眼見着自己用的最好的那枚彈珠就要被李進吃了,陸家聞能不火嗎,那小暴脾氣一下子炸了,立刻就翻臉了:“你們耍賴!”

“你才耍賴!你哪只眼睛看着我們耍賴了!”

陸家聞被噎住,他偷瞟了高銘一眼,在高銘面前丢了面子實在丢人,媽蛋,這群小屁孩有點能耐啊,這個年紀就學會這招了,聯手耍賴,至于麽?他不就是厲害了點,玩彈珠贏得多了點嗎?小孩子就是小心眼,小氣!

心裏想着,陸家聞的眼睛一直盯在那枚馬上就要被打出界了的彈珠上,心疼得在滴血,那是他的常勝大将軍啊!就要以一種極為羞辱的形式被敵軍贏走了!

高銘一直看着對面,見陸家聞真的被逼急了,這才叫了一聲:“聞聞。”

聽見高銘軟軟的呼聲,陸家聞火氣消了一半,回頭問高銘,“幹嘛?”語氣還不太好。

高銘沉了沉眸子,說:“別生氣。”他從老樹根上跳下來,走到一直被排擠在游戲圈外的小胖砸面前,拿了幾顆大白兔奶糖給他:“我跟你借兩個彈珠。”

見到大白兔奶糖,小胖子口水都快下來了,忙把手裏頭的兩個彈珠塞給高銘,高銘想了想,把小鳥也托付給小胖子,禮貌地問道:“你幫我拿一下,好不好?”

小胖子從來沒這麽受過重視,點點頭,從高銘手裏接過小紙盒,小心翼翼地捧着。

高銘拿着那兩枚髒兮兮的彈珠走到陸家聞身邊,蹲了下來,将一枚彈珠放在圈裏,一枚拿在手心裏,他問陸家聞:“把他們放在圈裏的彈珠打出去,或者把他們圈外的彈珠打出界就好了,對嗎?”

“啊……”陸家聞傻傻地看着高銘,一頭霧水,高銘不是要跟他們一塊玩兒吧?

“嗯。”高銘聽明白了,他回頭對李進他們說,“再開一局吧,我替聞聞玩。”

李進冷哼一聲,完全沒把高銘這個小姑娘似的小孩放在眼裏,陸家聞他都能想辦法贏了,別說這小孩了!

十分鐘後,李進傻愣愣地看着空蕩蕩的場地。

他就站在那兒,一動不帶動的。

高銘壓根就沒有給他出手的機會,彈珠全輸光了。

之前哭喊着要李進給他報仇那小孩更是傻眼了,他所有的彈珠都被陸家聞贏走了,受不住刺激得大聲哭號起來,跟天塌下來了一樣。陸家聞還得瑟地拿着他那枚彈珠,當着他的面抛來抛去的,特賤地大聲說:“這彈珠也不怎麽地啊,長得也醜,銘銘,咱把它扔了吧。”那小孩哭得更兇,連帶着另一個小孩也哭了起來,就李進忍着滿肚子的委屈悶聲不吭地尋思。

李進是真快傻了,他怎麽也想不到高銘這個長得比村裏頭小姑娘都白淨都漂亮的小孩居然這麽厲害,他不應該跟村裏頭的張小花、李二丫她們跳皮筋去麽,來打個什麽勁兒的彈珠啊!

自己這夥人的“武器”全叫陸家聞跟高銘給繳了,李進看着倆小弟哭得天崩地裂的,感覺自己十分丢面子,掏了掏兜,裏頭有他爸塞給他買雪糕的兩塊錢,他一直存着沒舍得花,總覺着攢點錢日後會有大用處,沒想到會用在這兒……

村口賣冰棍的大叔一聲聲地喊:“冰棍兒、冰棍兒。”李進不想再看陸家聞得瑟的嘴臉,一咬牙,說:“我拿冰棍兒跟你們換,把彈珠還給我們!”

高銘想了想,說:“要三根。”指了指小胖子,“還有一根給他。”

小胖子受寵若驚地瞪大了小眼睛,眼眶一紅,嗚哇一聲感動地哭了出來。

李進臉黑沉沉的,這次是把面子徹底丢沒了,他也想哭!

三根冰棍兒換幾個彈珠,虧不虧李進還小,算不過來,可他這會兒知道了,陸家聞不好惹,陸家聞身邊那個長得像小女孩的小表弟更不好惹!

高銘一戰成名,村裏好多小孩都知道了高銘的名字,圍在陸家聞家周圍想一睹高銘真容的小孩越來越多,其中就包括小北村的村花--張小花。

張小花這個村花的頭銜不是白得的,整個村裏的小丫頭片子就張小花長得還好看些,再加上她爺爺是村裏村外出了名的巧手裁縫,就是拿邊角料也能給張小花縫出一條特好看的裙子,張小花承了她爺爺的蔭蔽,經常有特別漂亮的花裙子穿。人長得還可以,有東西打扮,在小小的小北村裏面就是頂天的了。

驚動這位村花的不是高銘高超的打彈珠手法,而是高銘的長相。

當其他小孩提起高銘的時候,用的詞都是漂亮二字,在張小花的世界裏,漂亮這個詞是她專屬的,別人都比不上她漂亮,就不能用這個詞。可周圍越來越多人都在誇高銘漂亮,村花就不服了。最重要的是,身為陸家聞的青梅,她怎麽可能容許陸家聞身邊出現個比她還漂亮的小孩!

張小花一直想親眼看看高銘到底是長得多漂亮,可陸家聞跟猴兒一樣到處亂竄,她根本就逮不到人。期盼的機會終于來了,她家裏老人生了病,她爸媽要去城裏看望,張小花沒人看管就被送到了陸連海那裏。

兩家父母來往很多,小花爸媽都知道陸連海看着兇,其實人很好,典型的我很醜可是很溫柔(對陸家聞是個例外),送到陸連海那兒他們都放心。可巧的是,陸連海的工程隊當天有任務,倆人前腳剛走陸連海就被他們老大一個電話打過來叫了出去。

臨走前,陸連海端着拳頭叮囑陸家聞:“少給我出去得瑟,看好妹妹跟弟弟,要是出點事,等我回來揍你!”

陸家聞不屑地撇撇嘴,敷衍着把他老爹送走了。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飄飄的手榴彈-333-

☆、青梅

張小花一直坐在炕上打量着高銘,乜斜着眼睛跟看姨太太的正房似的,她忽然扭了扭屁股,學着高銘端正的坐姿換了個姿勢。

高銘也不是沒注意到張小花的視線,用這種好奇又羨慕的眼神看他的同齡多了去了,他完全不在乎,抱着紙盒子,小心翼翼地給小鳥喂水。

交給倆小孩養,這小鳥本來是活不下來的,剛在紙盒子裏定居那兩天整天蔫蔫的,也不知道是想家了還是不習慣這裏的生活,病得一塌糊塗。可好在隔壁鄰居王奶奶是傳說中的養雞高手,觸類旁通,舉一反三,硬生生地給妙手回春了,那小鳥經過了适應期後變得活蹦亂跳的,可愛得不得了。

高銘特別喜歡這只小鳥,每天早上醒來第一件事是看看陸家聞晚上睡覺蹬沒蹬被子,給他蓋好,第二件事就是給小鳥喂食,那小鳥也認高銘,把他當做媽媽似的,對高銘特別親,經常抖着兩條小短腿,一邊啾啾叫着,一邊噠噠噠地往高銘那兒跑。

“陸家聞!”張小花頤指氣使地掐着腰喊了陸家聞一聲,陸家聞沒好氣地應道:“幹嘛?”

他本來能跟高銘出去玩的,今天天氣不冷不熱的,出去玩正好,背着小水壺,手拉着走過橋,去到那頭的樹林,去看灰喜鵲,這麽好的計劃都被張小花打亂了。

陸家聞脾氣硬,張小花脾氣也硬,她一嘟嘴,蠻橫地說:“陪我玩過家家!”

她不開心了。

高銘真的跟那些小夥伴說的那樣,長得好漂亮,眼睛那麽大,皮膚那麽白,衣服還那麽好看,那個小襯衫漿洗得白白的,還有格子短褲,又整潔又漂亮。她不是村裏最漂亮的小孩兒了,陸家聞也不樂意跟她玩了,她以前還瞧不起陸家聞來着,覺着陸家聞長得又黑又瘦,還不愛幹淨,可現在陸家聞身邊有了那麽好看的小孩兒。

心裏覺着委屈,張小花嘟着嘴看着他們倆,高銘何其敏感,立刻就察覺到了氣氛不對,可他什麽都沒表現出來,只淡淡地掃了張小花一眼,将手心裏的小米粒都拍到小鳥的食盒裏,看小鳥低頭啄着小米,“聞聞,我也有點餓了。”

陸家聞立刻來了精神,一下子從炕上蹦下來,搬了個板凳搭在地上,踩高了伸長着胳膊把櫃子裏頭的一包鈣奶餅幹抽了出來,“要再喝點牛奶嗎?”

“嗯。”高銘點點頭,陸家聞忙裏忙外的,給高銘熱了一小杯牛奶,高銘早晚都要喝一杯牛奶,這都是習慣了,陸家聞清楚得很,甚至連牛奶的溫度都掌握得很好,他看着高銘一口氣喝幹淨了一杯牛奶,拿手帕給高銘擦了擦嘴上的一圈“白胡子”。

目睹了這一切自認為的“正房”張小花氣炸了,當即躺在床上,開始撒潑打滾,“我要玩過家家,我要玩過家家,你不玩我就告訴陸叔叔,讓陸叔叔揍你!”

“不玩!”陸家聞被吵得頭都疼,他除了對高銘以外對任何人都沒什麽耐心,像是張小花這樣無理取鬧的簡直是陸家聞的重點不接觸對象。

“你不玩我就告訴陸叔叔你欺負人!”

“告你麻痹!”陸家聞也火了,這小孩怎麽就這麽煩,咱能不能別打小報告,堂堂正正地來啊。

張小花愣了,撒潑的動作也跟卡住了的磁帶一樣不動彈了,她睜着紅通通的眼睛,眨了眨,随後才意識過來陸家聞說了什麽,一下子蹦了起來,指着陸家聞的鼻尖,顫抖着說:“你你你你你罵人!”

“罵你怎麽了!”陸家聞跟她嗆聲。

“我要告訴陸叔叔!陸家聞你罵人!!”張小花不依不撓的。

高銘全程保持着前排吃瓜的心态,眼神都沒落在張小花身上,捧着鈣奶餅幹一口一口地咬着,問陸家聞:“聞聞,你要吃嗎?”陸家聞湊過去,就着高銘的手把最後那一小塊鈣奶餅幹吃了下去。

張小花忍不了了,嗚哇一聲大哭了起來,哭聲震天響,再哭下去非得驚動了王奶奶不可,陸家聞被她煩的快瘋了,趕緊說:“你快別哭了,跟你玩一會兒成不!”

收放自如,演技派張小花立刻停止了哭號,懷疑地問道:“真的?”

陸家聞立刻表态:“你再磨蹭我就不跟你玩了。”

“那好!”張小花抹了把眼淚,小手一指陸家聞,“你!演爸爸!”手指尖一拐,指向自己,帶了些羞澀地說,“我演媽媽~~~”目光又落在高銘身上,“你就演我們家的小狗!”

高銘還沒表态,陸家聞就炸了,他站起來,兇狠地瞪着張小花:“你讓誰演小狗?”

“他……”張小花被吓了一跳,她還沒見過陸家聞這麽兇,聲音也低了一度,“他長得跟小狗一……”

後面的話還沒說話,張小花就吓得不敢說下去了,陸家聞怎麽可能讓高銘受這個委屈,更何況,這要是叫高家的人知道他家寶貝小少爺在農村扮起了小狗,他們這小北村還不得被一鍋端了!

當即就拉了高銘往外走,“走!咱倆出去玩去,不管她了!”一手拿過高銘手裏頭那個小紙盒子,放在櫃子上,“小鳥也不用帶,我帶你去看灰喜鵲去!”

“你們去哪兒!”張小花要追上去,從炕上跳下來穿鞋,半天穿不上,急得都快哭了,拖拉着一只小涼鞋,踉踉跄跄地往外走。

陸家聞理都沒理,帶着高銘出了大門,把門一下子鎖上了。

高銘擔心地問道:“你就把她關在屋裏面了?”

“對啊。”陸家聞動作幹脆利落,把鑰匙往脖子上一挂,“她精着呢,不會出事。張小花滿肚子壞水,她跟李二丫去買冰棍,每次都說肚子疼,等李二丫買了她就吃李二丫的,一口沒少吃!”

隔着門,張小花本就滿肚子委屈,這會兒聽見陸家聞說她壞話,更是氣得渾身發抖,哇哇大哭起來,陸家聞沖隔壁院裏探了一下頭,害怕被王奶奶聽見了,結果大門鎖着,王奶奶不在家!

嘿嘿,老天爺都在幫他啊!

“走!玩去!”陸家聞拉着高銘的手,飛快地往外跑。

屋外傳來一連串的笑聲,屋內張小花哭得肝腸寸斷,嗓子都啞了也沒人過來看她一眼。

抽抽噎噎地回了屋,張小花一只涼鞋掉在地上,她都顧不得撿,爬上炕,揉着紅腫的眼睛,哭的不停打嗝,屋子裏面安安靜靜的,暖熱的風送進屋內,帶着一陣邪火。

小鳥喳喳的聲音響着,張小花想起來,這個紙盒子正是那漂亮小孩一直抱着的,她踩着板凳,從桌面上把紙盒子抱下來,一只毛色鮮亮的小鳥蹲在窩裏,小肚子吃得圓滾滾的,見到張小花沖她揚着嘴巴啾啾叫了兩聲。

長得可真醜啊……這是什麽怪東西?醜小雞!想了想,張小花又補充了一句,跟你的主人一樣醜!

她抱着小鳥在手心裏玩了會兒,沒多久就累得睡着了。

小鳥鑽出張小花的手掌,一雙黑豆似的眼睛裏映照着整個世界,寫滿了對外面的期待與向往。

陸家聞帶着高銘玩夠了,熱出了一身汗,歡天喜地地跑到家的時候才意識到--他完蛋了!

他爸正坐在門口磕瓜子,跟門神似的堵在那兒,旁邊站着得意洋洋的張小花,陸家聞脖子一縮,下意識地就要往回走,陸連海眼皮子一掀,瞧見陸家聞那慫樣,嚎了一嗓子:“小兔崽子,往哪兒走啊?過來!”

陸家聞被這一聲喝吓得一哆嗦,渾身都開始犯疼,他膽戰心驚地靠近陸連海,一個勁兒地沖高銘使眼色,高銘攔在陸家聞身前,說:“陸叔叔,我跟聞聞去那邊樹林子看灰喜鵲了。”頓了下,高銘很有效地補充了一句,“很好玩。”

陸連海一下子就糾結了,你說這陸家聞怎麽跟個人精似的,能看出來自己得賣高銘的面子,可這要是不打他一頓的話,張小花那邊說不過去啊,小丫頭哭得眼睛都腫了,這要叫她爸媽知道了,他還怎麽在張家面前擡頭挺胸?

把幾個小孩領回屋,陸連海破天荒地跟陸家聞講起道理來了:“怎麽把妹妹關屋子裏了,怎麽回事?”

陸家聞得了狡辯的機會,立刻道:“爸!是這樣的!我跟高銘一直都想去那邊玩,盼了好幾天了,天那麽熱,又得跑老遠,張小花她一個小姑娘肯定受不了,我們怕她出事就把門鎖了,這樣就不會有壞人進屋把她拐走了!爸,你看!我還把鈣奶餅幹給她拿出來給她吃了呢!”陸家聞不僅搬出了高銘,還一指桌子上他忘了收拾的鈣奶餅幹,人證物證俱在,義正言辭!

聽這個理由還算說得過去,陸連海剛想息事寧人,兩不得罪,張小花就不高興了:“不是的!陸叔叔,我叫陸家聞陪我玩兒,他都不陪,他還罵我呢!”

“小兔崽子你還罵人?”陸連海的火一下子又燒起來了。

陸家聞忍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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