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師兄該不會去找血魔了吧?」

山風吹在身上,陣陣涼,洛奈何面頰上的火熱終于消退,一團昏亂的腦子也恢複了正常的思考,然後被自己突然生出的念頭吓出一身冷汗。

師兄是很厲害,可是……那是血魔啊。

真是見鬼了,師兄啊,你不要這麽沖動啊,對付血魔,自然有首座和長老們,咱們這些低級弟子,犯不着拿性命去拚,你要是有個三長兩短,咱可怎麽辦啊,以後再也沒有人罩,沒有人疼,沒有人愛了啊。

正在洛奈何心急火燎的時候,一個外門弟子從山腳下飛奔上來,見到他,便吐出一口長氣,恭敬道:「洛師叔,山門外有一位蜀山弟子,說是您的舊友,他……」

「什麽?」

外門弟子還沒有說完,洛奈何就怔了一下,蜀山?某個關鍵詞讓他猛地從某些胡思亂想中回過神來,「風月那個王八蛋,大騙子,他還敢來見我?」

怒喝一聲,腳下一點,他就飛快地掠下山,直往山門而去。

羅浮劍門的入口處,風月正拿了一把豆子逗着一只覓食的雀鳥玩,聽到掠空聲響,擡頭一笑,如牡丹乍放,豔光奪目。

「嗨嗨,小洛洛,好久不見,別來無恙?」

「恙你個大頭鬼,大騙子,還我的靈器來。」洛奈何被他的笑容閃了一下眼,回過神來,更是惱羞成怒,一劍就橫空劈了下去。

「哎呀呀呀呀,這是做什麽呢?一見面就喊打喊殺,小洛洛,為兄的心都快碎了呀。」

身形飄閃着,風月做出大驚失色的表情,更是雙手捧心,簡直哀婉至極。

「少來這一套,再信你,我就是豬。」

洛奈何手下毫不留情,一連劈出十幾道劍氣,招招劈向風月的要害,要不是他命大,上次就死在姑蘇臺了,大騙子,不出手幫忙就算了,還騙了他保命的靈器,看這次不砍死這混蛋。

「冤枉啊,小洛洛你聽我解釋嘛……人家不是故意的嘛……」風月一臉委屈,從頭發上解下那件風靈之翼,「你拿一件壞掉的靈器給我,讓我怎麽去救你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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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壞的?怎麽可能是壞的?」洛奈何一愣,揮劍的手不自覺地就緩了下來。

「就是壞的,你看,這裏有個洞。」

風月靠近了,将風靈之翼遞到他眼前,表情更加委屈了。

洛奈何打眼一看,果然,在風靈之翼的邊角上,有一個頭發絲粗細的小洞,不仔細看幾乎難以發現,小洞的邊緣一片焦黑,似乎是被燒灼出來的,他猛地想起,從姑蘇臺出來之前,自己在幻境中,真的被一片火雨燒灼過,要不是及時領悟出劍意,幾乎就死在裏面,難道是那時候不小心燒壞的?

心中惴惴,忍不住開始發虛,洛奈何偷偷看了風月一眼,又被閃了一下眼,頓時整個人都軟了下去,口氣忐忑道:「真、真的壞的?」

風月這回連話都不說了,只用無限幽怨的目光盯着他,若草木有情,只怕也要敗在他的目光之下。

「好、好吧,算我錯怪了你……」洛奈何被他看得心上發毛,也辨不清真假,只能弱弱地認了錯,「那你今天來是?」

「唉……」風月幽幽地長嘆一聲,「貴派被血魔潛入,上下束手無策,蜀山接到貴派的求援,特派出吳長老攜至寶通天鑒,來助貴派鏟除血魔。」

「真的?」洛奈何大喜,摩拳擦掌,伸長脖子四下張望,「人呢,蜀山人呢?」

該死的血魔,這下要你好看,有蜀山至寶通天鑒在,看你還能往哪裏躲。師兄你可千萬要堅持住,咱這就帶人來幫你了。

「我不就是。」風月挺挺胸,一副得意狀。

「你?」洛奈何頓時洩了氣,懷疑地上下打量他,試探道,「來給血魔送菜的?」

「呸!」風月大怒,紅了雙頰,越發顯得「嬌媚」動人,「我是來打前站的,吳長老他們三日後就到,還不快迎我上山。」

洛奈何摸摸鼻子,忍了,等宰了血魔後,再跟風月計較。

「跟我來吧,我帶你去見首座。」

明月峰、小石峰和葫蘆峰的首座還在殿內商議,洛奈何提供的情況讓他們大惑不解,只看前些日子坐忘峰內三名築基期巅峰的弟子舍身自爆都沒有炸死血魔,可見,血魔的功力已經恢複到結丹期的程度,即使又受了傷,也不至于連洛奈何這麽一個初入築基期的家夥都吸不幹,所謂的真元反複雲雲,實在是有些不可思議,難道血魔的傷已經嚴重到又掉回凝氣期的程度?

若真如此,那反倒是一樁好事,凝氣期的血魔比結丹期的容易對付多了,眼下最大的問題,就是怎麽把血魔找出來,這該死的血魔,實在是太會隐藏了,若不是這回洛奈何能全身而退,只怕沒人能想得到,血魔居然會一直躲藏在劍池中。

這又是一樁不可思議之事,域外天魔無形無相,劍意也是無形無相之物,按理來說,血魔不應該能抵擋得了劍意才是,他是怎麽能安然無恙地躲過劍意掃射的?

越想越不可思議,首座們幾乎想破了腦袋,白頭發都要多出幾根時,殿內職守弟子來報:「蜀山來人,求見首座。」

「來得好快,快請!」

明月峰首座大喜,連忙讓蜀山來人進來。

小石峰首座倒是有些疑惑,道:「發往蜀山的求援,才去了五日,怎麽這麽快蜀山就來人了?」

話不多說,風月進來,大禮參見,那一身金光閃閃的法衣,直接晃瞎了三位首座的眼。

「嗯,財大氣粗,果然蜀山風格。」明月峰首座捋捋胡子,給小石峰首座遞了個眼色,沒什麽好懷疑的,別的門派有哪一個肯給門下弟子下這麽大的本錢,也只有蜀山,但凡弟子下山,必定人手一件金精法衣,典型的不炫耀就會死的風格。

小石峰首座輕咳一聲,盯着那身金光閃閃的法衣,口水直流。這得多少金精才能镕成這麽一件法衣啊,若是分離出一丁點添加進劍胎內……浮想聯翩。

葫蘆峰首座:「呼嚕……呼……呼……嚕……」

洛奈何額頭上挂出一大滴冷汗,喂喂,首座們,平時就算了,至少有外人在場的時候,注意點形象啊……

好不容易,小石峰首座終于從幻想中清醒過來,又輕咳一聲,道:「世侄啊……」

「轟!」

才剛叫了一聲「世侄」,就在這時,一聲驚天巨響突然傳來,整個明月峰首座殿都跟着地動山搖,也不知道是真睡還是假睡的葫蘆峰首座,直接就被震翻在地上,明月、小石兩峰首座猛地站起,神色大變,洛奈何沒站穩,撞到了風月的背上,兩個人滾做一團,翻到了角落裏才停了下來。

「哎、哎喲,哪個王八蛋推我……」葫蘆峰首座揉着後腰從地上爬起來,一臉的睡眼惺忪。

「老酒鬼,別他媽的裝胡塗了,出大事了。那個誰……」明月峰首座一臉凝重,似乎覺得自己口氣不對,馬上緩和下來,對風月和顏悅色道,「世侄啊,你遠道而來,不妨先在我明月峰休息幾日,除魔之事,待貴派長老攜通天鑒到來,再做商議。今日門內尚有要事,本座便失陪了,就讓洛……那個洛什麽……」

洛奈何被風月扶着站了起來,正暈頭轉向呢,猛然聽明月峰首座說到這裏,忙點頭哈腰接了一句:「首座,弟子名叫洛奈何。」

明月峰首座老臉一紅,沒接他這茬兒,瞧瞧他已經有了築基期修為,這時才覺得有些不對,但眼下不是考慮這個出名的廢物修為為什麽精進得這麽快的時候,順口便又道:「就讓他陪世侄在明月峰上逛逛,安排住下,世侄若有所求,不妨也跟他說,明月峰素來是最好客的。」

「首座客氣了,晚輩恭敬不如從命。」風月嫣然一笑,彎腰施禮,恭送三位首座。

娘喂,這蜀山弟子真他媽的引人犯罪,這張臉怎麽能長成這樣,天生禍水啊。

明月峰首座打了個寒顫,忍不住在心裏又爆了一句粗口,招呼了小石峰和葫蘆峰首座,喚出本命飛劍,往上一踩,便往巨響聲傳來的方向飛去。

「喂,咱們悄悄跟去,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首座們一走,風月就捅了捅洛奈何的腰,拚命地鼓動他。

洛奈何白了他一眼,道:「首座們都在那兒呢,要去你去,我才不去找死。」

嘴上雖然這樣說,但是說他心裏不好奇,那還真是假的,忍不住就琢磨着,那巨響似乎是從東南方向傳來的,媽呀,那不是劍池的方向嗎?難道……

他冷汗又下來了,這時才後知後覺地想起,蘇樂之前似乎就是往那個方向去了。

九霄的神人,西天的佛陀,求你們保佑啊,這巨響千萬不要是師兄搞出來的,嗚嗚嗚,咱的小心肝禁不住幾次吓,真的會死人的啊。

「你不去?」

「真的不去嗎?」

「真的真的不去?唉,那我一個人去了,回頭別問我看到什麽,問了我也不說,急死你。」

風月一步三回頭,見洛奈何始終不動,幹脆就撇下了他。

正在這時,又有一個聲音在羅浮劍門的上空回響。

「何方高人,敢犯我羅浮劍門!」

話音未落,一道浩然劍氣如貫日長虹,橫飛了整個羅浮劍門的上空,落向劍池方向。

砰!

又是一聲巨響,卻是不知道那邊究竟是什麽情況。

媽呀,是、是、是掌教真人的聲音,他不是面壁思過去了嘛,怎麽突然又出來了?洛奈何全身都開始冒冷汗,蘇樂的名字在腦海不斷地盤旋,後面緊跟着是「闖禍」二字。

如果真是師兄,這禍可真是闖大了。

「哎呀,怕了你,我去,去還不行嘛……喂喂喂……等等我呀,你路又不熟,跟着我抄近路啊……」

到底沒能忍住,洛奈何恨恨地踢了一腳牆壁,追着風月跑出了首座殿。一路上,看到不少弟子們都在往劍池的方向張望,但到底沒幾個人敢去湊熱鬧,首座們踩着飛劍劃空而過的長虹只要長了眼睛的人都能看到。

洛奈何雖然還飛不起來,但他熟門熟路,帶着風月一路抄小路,東拐西拐地,抵達劍池時,正好看到一只大鳥從劍池中冉冉飛起,那五彩缤紛的尾羽,火紅的絨毛,不是變回成年體态的似鳳又是哪個。似鳳背上還立着一個人影,隔得遠雖看不清楚模樣,但是猜也能猜出來了。

「完了,這次死定了……」

他一巴掌拍在自己的額頭上,幾乎想抱頭痛哭,師兄喂,你這次禍闖大了。

「擺劍陣。」

十三峰首座都已經趕到,圍着似鳳團團繞,劍光飛舞,轉眼間一座大無極劍陣已經布下。

「何方妖人,毀我劍池,還不束手就擒。」九靈峰首座一聲斷喝,大無極劍陣內頓時劍光大盛,這架勢,竟然不比當日在昭陽臺上圍剿血魔時差多少。

沒有看到掌教真人的身影,想來方才掌教真人只是出手發出一道劍氣阻攔站在似鳳背上的人影逃離,他本人并沒有離開思過崖。

「哼!」

站在似鳳背上的人影發出一聲冷哼,對十三峰首座布下的大無極劍陣似是不屑至極。那只似鳳,似是得了命令一般,驀地擡起優雅修長的脖頸,鳳喙朝天,發出一聲響徹天地的鳳鳴。

轟轟轟……這一聲鳳鳴,驚天動地,上入九霄,下落黃泉,羅浮劍門方圓八百裏之內,所有的山峰都在顫動,無數的巨石從山頂滾落,群鳥斂翅,伏在巢中瑟瑟發抖,走獸俱皆四肢趴地,連頭也不敢擡。

「媽呀……牠、牠、牠不是小紅鳥……」

洛奈何整個人都傻了,再仔細向那只「似鳳」看去,雖然模樣很像,但是他聽過小紅鳥的叫聲,雖然清脆悠揚,也有穿金裂石之力,但絕對沒有這只「似鳳」的叫聲這樣聲勢浩大,驚天動地,震服百獸,威懾萬禽。

難道……是真正的火系神獸鳳凰?

是了,一定是,不是真正的神獸,哪可能一聲鳳鳴就産生這樣巨大的威懾力。

那只鳳凰的翅膀動了,只那麽輕輕一扇,一團火光從翅羽間爆出,鳳身迅速向上飛去,一晃一抖,便見十三峰首座全身都顫動起來,就連大無極劍陣內的劍光,都跟着變得淩亂無比,鳳尾又是一揚,火光在空中橫掃一片,所有的劍光瞬間爆裂,化作一片光雨,洋洋灑灑地往下方落去。

十三峰首座愕然呆立,羅浮劍門立教數萬年來所倚仗的大無極劍陣,竟然這樣輕巧的就被人,啊不,是被一只鳳凰破去了。站在鳳凰背上的那個神秘人,甚至連衣角都沒動一下。

羅浮劍門,潰敗如山倒。

「羅浮劍門……越來越不成氣候了,竟然連一只小小的血魔都搞不定,從上到下,一群廢物……」立在鳳凰背上的人影又開了口,「本尊今日出手,替你們搞定血魔,就不必感謝了,謝禮暫時寄存,他日本尊得閑,再來收取。」

随着那人話音落下,又是一聲鳳鳴,鳳凰離去了,只在空中留下了一道絢麗至極的火焰光影。

「不、不是師兄的聲音……」洛奈何一顆心落了下去,是他多想了,也對,師兄哪來這麽大的能耐。

「鳳凰……嗷嗚……本鳥爺終于見到鳳凰了……等等本鳥爺……本鳥爺年方十八,至今未娶,還是一只童子鳥啊……」

一只身形小巧的紅色小鳥,不知從哪片林子裏冒出來,撲騰着翅膀,拚了老命的追在火焰光影之後。

洛奈何額角冒出一根青筋,跳了幾跳,這只小紅鳥……他磨了磨牙根,突然很想吃烤小紅鳥。

「貴派的大無極劍陣,真是聞名不如見面啊……」風月在一旁抿唇輕笑。

洛奈何嘴角抽了抽,皮笑肉不笑:「聽說蜀山曾有人前往東海屠龍,結果被搶入龍宮做了驸馬,也不知是真是假?」

龍、鳳,皆神獸也,上入九霄,下游四海,成年龍、鳳的能力,幾乎已經相當于一個大乘期的修士了,十三峰首座也不過只是金丹期修士而已,就算擺下大無極劍陣,也不可能對付得了一只鳳凰,哪怕是未成年的鳳凰,估計也夠嗆。不過話又說回來,就算對付不了,好歹也能撐個場子,大無極劍陣聞名已久,但卻被人這麽輕巧的破去,确實有點中看不中用,洛奈何被風月嘲笑得辯駁不得,只能拿謠傳中的蜀山舊事來撐面子。

風月也抽了抽嘴角,謠傳雖然是謠傳,但是空穴不來風,無風不起浪,這種事情反駁不得,否則只會越描越黑。

「既然血魔已經被那個神秘人搞定,那麽我留下來也沒有什麽用了,這便告辭。」他拱拱手,作勢要離去。

洛奈何也不理會他,風月走了幾步,只好苦笑着又轉回來,嗔罵道:「小洛洛,你真是無情無義的,留都不留我啊。」

「愛走不走。」

洛奈何哼哼,這會兒哪裏有工夫理會這個無事找事的風月,他正忙着找蘇樂和景陽,劍池周圍的一圈山峰,幾乎被夷為了平地,看上去怵目驚心,但不可思議的是,劍池外圍的大陣還在,牢牢鎖住了劍池內的劍意,使它們仍然安靜地留在劍池中,若非如此,羅浮劍門這一回損失可就大了,如果沒有了劍池,羅浮劍門的根基,幾乎就相當于被毀去了一半,那後果就太嚴重了。

盡管大陣未破,但山峰的崩碎,還是讓不少在劍池附近搜索血魔的弟子們受了傷,或是被飛落的石頭砸破了腦袋,或者幹脆就被埋在了碎石下,更有幾個為了躲避山石不小心進入了劍池內,手忙腳亂之下,竟被劍意給傷到了,可謂是倒黴至極。

大無極劍陣被人輕易破去的現實讓十三峰首座呆滞了并沒有多久,就各自收斂了心神,開始指揮弟子們清理劍池周邊,救治受傷的弟子。

洛奈何在人群裏竄來竄去,沒有找到蘇樂,卻看到了景陽,他正站在一處碎石堆前,身邊羅浮劍門的弟子們來來去去,他卻如同不曾看到一般,只盯着那處碎石堆,人還在,可魂卻已似不在,孤單的背影看上去,有一種令人心悸的疏離遙遠。

這背影怎麽看上去有些眼熟?洛奈何突然有些發暈,他想起來,怪石林裏,自己「看」到的血魔背影,似乎跟景陽的背影重疊了。

這怎麽可能?

他拚命晃了晃腦袋,眼花了,一定是眼花了。

「你晃什麽呢,頭上有虱子?」風月不滿意被冷落,一出口就沒好話。

「你頭上才有虱子。」

洛奈何悻悻的,景陽沒什麽事,他放下了一半的心,一時半會兒也不知道上哪裏去找蘇樂,見大家都忙着救治受傷的弟子,他也不好意思一個人閑着,跟過去忙活了大半天。受傷的弟子不在少數,但卻沒一個死去,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偶爾他也懷疑那個将劍池周邊所有山峰都搞垮的神秘人,是不是有意手下留情了。

風月扠着雙手在一邊看,時不時冒出兩句冷言冷語,諸如什麽「貴派弟子真是身嬌體弱」、「頭頂上那麽大塊石頭也看不到」、「貴派的劍體好像沒有傳說中那麽強嘛,看這斷胳膊斷腿的真多」之類的話語,恨得洛奈何幾乎想一腳踢飛他,不幫忙就算了,還在一邊說風涼話。

「有什麽東西能堵住你的嘴?」實在聽不下去了,洛奈何很沒有好氣地問道。這些受傷的弟子已經很倒黴了,他不想再讓他們承受這個毒舌的家夥的精神攻擊。

「唉,自到貴派來,我連一口水都沒喝着。」風月攤攤手,一臉的唏噓,蜀山弟子出門在外,什麽時候受過這待遇?

洛奈何臉一紅,首座把風月交給他招待,他好像确實沒有盡到一點主人的責任。

「算我怕了你,跟我走。」

從齒縫裏擠出幾個字,洛奈何不再看向風月,他怕自己一個沖動,将那張比花嬌、比月潔的臉,打得連豬頭都不如。

風月揚了揚頭發,笑得妩媚至極,目光卻不着痕跡地劃過景陽的背影。有意思,真的很有意思,那家夥難得出手一次,可是好像還有個小尾巴沒有清除哦,他真是越來越好奇了。到底羅浮劍門裏有什麽東西,可以吸引得那家夥像護着什麽寶貝一樣,守得死死的。

這趟羅浮劍門之行,真沒白來。

明月峰上,自然有招待客人的住所,洛奈何心裏還挂着蘇樂的事,懶得跟風月多糾纏,将他一個人扔在那裏,随便找了個外門弟子聽候使喚,就撒着腳丫子跑了,自然也沒有發現,他前腳一走,風月就沖那個外門弟子妩媚一笑,直接閃瞎了那名外門弟子的眼,迷迷糊糊地倒頭就睡。

「到哪裏去找答案呢?」風月摸着下巴沉吟,轉而又妩媚一笑,風情萬種,「去看看那個小尾巴,也許還有用呢……」

小尾巴很好找,他的身上留有血魔的氣息,幾乎不費吹灰之力,風月就在一間木屋裏找到了他。

「是個小美人啊,好像是叫景陽?名字還算好聽,血魔那個笨蛋雖然灰飛煙滅了,可是留下的這個傀儡質量上乘,叫人看了真喜歡,就這麽摧毀,未免太可惜了。」

他的指尖劃過唇瓣,眼中閃現着不明的意味。左右看看,四下無人,正準備潛進去,突然隐約感覺到一股危機,風月眼珠子一轉,伸出一根纖細潔白的手指輕輕一彈,一道透明的光幕,瞬間将他籠罩,隐去了他的身形和氣息。

片刻後,蘇樂出現在木屋前,皺了皺眉,喊道:「景陽。」

這一聲,如梵音輕震,正在入定中的景陽突然醒來,怔了怔,打開門,臉色微微透着一抹不自然的白。

「還沒有到約定的時間,你來做什麽?」

蘇樂瞪着他,也沒什麽好臉色,道:「是我幫你解決問題,什麽時間自然随我的意。」

景陽冷冷哼了一聲,道:「我沒求你幫我。」說着,扭頭回了屋裏,還甩上了門。

「就這死鴨子脾氣,最讓人讨厭。」

蘇樂哼了一聲,一腳踢開門,走了進去。

景陽回首瞪他,一縷風在他的指尖纏繞,如果不是他現在對飓風劍意的控制力還不夠完美,他真想放出飓風将蘇樂吹出十萬八千裏外。反正,他就是看不慣眼前這個人,哪怕這個人現在已經是師叔輩分,哪怕自己現在真的需要他的幫助。

走火入魔,沒有一個修士不對這個詞感到恐慌。

「別看我,我來,不是幫你,而是幫我自己。」蘇樂又哼了一聲,如果可以,他真的想讓景陽徹底從這個世界上消失。

可是他不能,他和景陽之間的關系,何止是天生死敵那麽簡單,時機不到,就連想殺了對方都不行,還得費心救他,每每想到這裏,蘇樂的心裏都嘔得慌。

這算個什麽事兒啊,老天爺是在玩弄他吧,以懲罰他曾經雙手沾滿血腥,又或是怪他擾亂天道。可是如果一切重來一次,他依然會做出同樣的選擇,哪怕因此身死魂消,永不後悔。

景陽的臉色更差了,他聽不明白蘇樂的話,但卻知道,自己這幾天真的有些不對勁,體內真元暴漲得飛快,幾乎已經快要達到突破的臨界點,可是心境卻混亂成一片,有時候他甚至會陷入茫然,直到清醒,不知中間經過了多少時間,不知道他去過什麽地方,甚至有一次,他在衣角上,發現了一片血漬,卻根本想不起來這血漬是怎麽來的。

真的走火入魔了嗎?

他想找蘇樂詳細問個清楚,卻拉不下這張臉,如果去求蘇樂的話,那會讓他無地自容,哪怕是去求明月峰那個廢物,他也不想找蘇樂幫忙,可是話又說回來,那個廢物能幫他什麽?

蘇樂懶得看他的臉色,自顧自地坐了下來,取出「一萬年太短」,自斟自飲,看得景陽一陣氣結,好半天才冷冷哼了一聲:「說吧,怎麽解決走火入魔的問題?你眼巴巴地跑了來,總不是到我這裏來喝酒的吧?」

「你就不能好聲好氣地叫聲師叔?」蘇樂擡腳指了指床,「躺着。」

景陽臉一黑,正要說話,蘇樂突然臉色一變,猛地站起身,一指向景陽的身後點去。景陽一愕,以為蘇樂要動手,正待取劍回擊,他的耳畔突然發出一聲輕響。

噗!

很輕微的爆響,像是氣泡被針刺破的聲音,然後一股帶着寒意的冷氣拂過他的脖頸,鼻端甚至嗅到了一股奇異的香味,直入心肺,即使閉住呼吸,也無法阻止。景陽渾身一震,神志便有些迷糊了,隐約間他似乎看到了一滴血,一漲一縮,彷如吐息。

「情魔!」

他聽到了蘇樂的聲音,心中一驚,正要擡頭,一只冰冷的手摸上他的脖頸,他冷冷打個寒顫,神志再一次迷糊,那種失去知覺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麽的感覺又回來了。

「嘻嘻嘻……」

風月的身影出現在景陽的身後,他的一只手掐住了景陽的脖子,笑得妩媚如花。在他的身邊,彌漫着粉色的氣息,像一道屏障,隐隐隔開了和蘇樂之間的距離。

蘇樂的臉,迅速沉了下去,一擡手,木屋內的燭光熄去,黑暗籠罩住三個人的身影,形成了無形的對峙。

似乎一觸即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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