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我很尊重你

其實伏城并沒有玩多少箭,只是每一箭都很精準,在劉成的腦袋周圍描繪着他的輪廓,那根真的射出去時,劉成已經叫不出聲兒了,最後驚魂未定的睜開眼,那把箭插在他左手邊那塊靶子的正中央,離他大概兩三米的距離。

“段霄洺!咱倆好歹也一個年級的同學,你就這麽看着他糟踐我!”

段霄洺捂住胸口,“你輕點聲,我身體不好你不知道嗎?”

“我,”劉成巴巴的望着他,“段霄洺,同學一場,你好歹說兩句。”

“說什麽,”段霄洺問他,“說你不是故意的,還是說你柔弱,不扛打?”

“……”

“欺負延青的時候怎麽不早想到這些,”段霄洺說着,伸手拿了電話,“叫點吃的吧,夜晚很漫長的。”

實如段霄洺這不輕不重的一句感嘆,劉成在伏城的弓箭之下整整被虐了一宿,第二天早上才被放下來,身心虛脫的厲害,癱軟的跪坐在地上,半天沒動。

伏城後來把段霄洺送回家去了,下車前段霄洺讓他去看看陳延青的傷,還說男孩都要面子,他以後不會過問。

車門被關上,伏城困倦的仰靠在後座上,沖師傅說,“去一中。”

今天周末,鄧老師給放一天假,陳延青睡了個回籠覺再醒來,懶腰伸到一半,又吓了一哆嗦。

伏城就坐在書桌前,正拿着他的筆和紙畫畫,聽見他的動靜,手上也沒停下來,只說,“真夠能睡的。”

“……不是,你什麽時候進來的?”

“半小時前,唐老師請我進來的。”言下之意,這不算私闖民宅。

陳延青下床,趿着拖鞋到他身後,望了眼桌上的畫,“又畫什麽了?”

“睡美人。”伏城說。

“我看看。”陳延青伸手抽走了他面前的筆記本,看清後又給扔了回去,“不像,重畫!”說完調頭出去了。

再回來時嘴裏含着牙刷,伏城沒有重畫,而是躺在了他睡過的地方,一手枕着腦袋,看起來有些困了。

“說我能睡,你這是幹什麽?”

“熬夜玩游戲了,”伏城鼻音漸濃的說,“你也輕點,讓我睡一覺。”

“不是讓你重新畫麽睡什麽睡?”

“醒了畫。”

陳延青不做聲了,瞧了他一會兒,又回了洗手間。

那天伏城睡到了下午,中間唐萍進來喊他們吃飯,陳延青比了個噤聲的手勢,唐萍便很快安靜下來,用氣音說‘吃飯了’。

下午陳延青坐在書桌前聽磁帶,耳機裏還是傑倫哥的聲音,他拿着筆在伏城的畫上添了幾筆,之後又覺得不滿意,塗了好幾個墨坨坨,畫裏是早上還在睡覺的自己,水性筆勾勒的輪廓其實已經很相像了,陳延青不滿意的是,畫上的他居然在流口水,睡相極為難看,這怎麽能叫睡美人呢,再不濟也是個睡王子吧,于是陳延青大筆一揮,在右側寫下了‘睡王子’三個字。

伏城大約四點半才醒,左手覆蓋在腦門上,揉着兩邊發脹的太陽穴。

光線柔和,窗戶開了條縫隙,風掃進來,陳延青腦袋上的頭發動了動,耳機線擋在側頸前,那小小的凸起的喉結格外清晰的蠕動了一下,伏城清醒多了,翻了個身,但沒有叫他,陳延青只有不說話的時候才美好的像個人間尤物,伏城無厘頭的想,說起話來只會讓人想要堵住他的嘴。

也可能是這個想法過于容易實現,他不得不又想起在唐家灣摘野果子的那天,八月劄的口感他不記得了,陳延青的口感卻一直在唇齒間打轉。

“你醒了?”

伏城神思回來,扯了下嘴角,“有吃的嗎?”

“……”

伏城晚上把畫拿走了,說是重畫了再帶給他,只是之後的一個月裏,陳延青都沒有等到那副畫,樓上也不知從何時起沒了剛搬來時打砸東西和吵架的聲響。

陳延青就在鄧老師和家裏度過了這個假期,中間又去了一次段霄洺家裏,君子蘭還是14片葉子,段霄洺又給了他奶糖。

開學那天,唐萍忙的沒法顧及他,帶高三的事情敲定了,接下來一整年都要圍着班裏的孩子轉,不過陳延青倒也還好,只有唐萍忙起來他才有一定意義上的自由,比如現在,滿學校都是來報名的學生,他跟袁野坐在西邊小賣部的遮陽棚下頭喝冰鎮的可樂。

袁野手裏拿着他爸帶他去香港買的蘋果手機,在相冊裏翻了一陣後,将手機遞給了陳延青,“喏,這就是沙尖咀,”袁野興致盎然的告訴他,“我在酒店拍的,怎麽樣,是不是好看?”

“好看……”

原來這就是沙尖咀,就是香港,是那個所有去過和沒去過的人都會用驚嘆的尾音來表達它的一切的城市。

陳延青看的發愣,袁野的手又伸了過來,在屏幕上滑動了一下,“你自己往後看吧,反正我逛過的地方都拍照了。”

陳延青便拿手指一張張的往後滑,每滑一張,袁野就在他耳邊講解——

“這是金紫荊廣場,旁邊就是會展中心,97年香港回歸,就在那裏舉行的儀式。”

照片裏,袁野站在金紫荊花前,擺了個拽的十分沒譜的姿勢,陳延青輕哂,随後滑到了下一張。

“這……怎麽在天上啊?”

袁野挑挑眉,“直升機,嘿嘿,下面就是太平山。”

陳延青點點頭,劃走了,沒過幾秒,又劃了回來,“你說這是哪?”

“太平山啊,”袁野說,“郁郁蔥蔥的是吧,我爸說了,這是頂尖的富豪區,樹林裏藏着房子呢。”

“太平山……”

“怎麽,你也想去這裏住?”

陳延青撥開思緒,咋了下舌頭,“誰不想呢。”随後把手機還給了他,“走吧,去教室看看。”

袁野還是跟着陳延青選了文科,分科後的班級列表被學校大張旗鼓的貼在公告欄裏,這會公告欄前頭圍了個水洩不通,陳延青跟袁野站在後排,試圖踮腳看清兩個字眼,無奈距離太遠,只能看到那上頭密密麻麻的小黑點。

“咱們就不能直接去學生會那看看?”

“哦,也對。”陳延青反應過來,正要扭頭走,就看見楊向安朝他們這邊走過來了,還未來得及躲避,楊向安便喊了他一嗓子,說,“跑什麽,跟我走了!”

“走哪去?”

“去教室,”楊向安逮着兩個人就往B棟走,嘴裏道,“陳延青,我有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你先聽哪個?”

“壞消息就不用說了。”

楊向安點頭,告訴他,“你們文科班今年來了幾個實習老師。”

“這算什麽好消息?”

“新鮮的血液可以帶動你們考學的激情啊。”

袁野估計也沒什麽興趣,跟在他後頭說,“那還是說說壞消息吧?”

“你們倆不在一個班。”

“……”

“這不算壞消息,只要稍微算一算排名,不在一個班的幾率是很大的。”陳延青說完,快走了兩步,湊在楊向安身邊說,“對我來說,好消息只有不用再上您的課。”

“喲,”楊向安一拍手,“我正要跟你說這個事情,你今年分在文科一班,隔壁就是理科一班,伏城在你隔壁。”

陳延青悶聲哦了下,又聽他說,“這裏還有個不好的消息,我呢現在帶高二了,剛好也帶理科一班,陳延青,咱們低頭不見擡頭見哈。”

“……”

開學開的并不是很愉快,陳延青被楊向安帶去教室後,跟新班主任打了個照面,對方是個跟唐萍年紀和身材都差不多的女老師,只不過教的是數學,看起來要比唐萍淩厲許多。

“葉老師,那就麻煩你了。”楊向安把陳延青送到地方後,又帶着袁野走了,陳延青跟新班主任面面相觑,許久,班主任勾起一抹笑意,“你就是唐老師的兒子?”

“啊,是。”

“我之前在群裏聽說過你,你跟校長的兒子一起救了高三的一個學生是麽?”

“是他救的,我沒幫上忙。”陳延青不得不奇怪了,怎麽總有人誇他,明明做好事的是伏城,這些老師一個個只字不提的?

“這樣吧,新班剛組成,你先當臨時班長,正好也幫幫我的忙,回頭大家熟悉了,我們再開始選班幹部。”

“額,好,知道了葉老師,”陳延青無法推辭,看了一圈才道,“書在哪,我去搬。”

“在辦公室那邊,你先等等吧,住宿生去宿舍整理床鋪了,等他們來了再一起去。”

“沒事,”正巧這時有人進來報名,陳延青為了盡早脫離,一閃身到了門口,“葉老師我自己搬,沒問題的!”

說完也不等對方回話,便直接往辦公室去,只是路過隔壁教室,他将腳步放慢了一點,裏頭有些人在整理課桌,沒見伏城,陳延青擠着一邊嘴角重新加快了步伐。

“诶不是,伏城,我到底哪兒不對了,你這人怎麽話說一半吞一半的啊?”

“你擋着我路了。”伏城低沉的聲音傳來,陳延青停下了腳步,對話的聲音是從樓梯那傳來的,陳延青停在隔壁班前門那兒,再往前走一步就是樓梯口,擔心叫人姑娘難堪,陳延青幹脆不打算走過去了。

“我就是想問問你,到底為什麽那麽看不上我,”陸美辰明顯急躁了,“之前就莫名其妙的問我斷奶沒有,不喜歡就不喜歡,問我斷沒斷奶你是不是忒欺負人了?”

“怎麽欺負你了?”

“你不尊重我!”陸美辰說,“斷沒斷奶跟‘毛長齊了嗎’這兩句話你覺得的有區別嗎?”

“有,”伏城說,“我很尊重你,所以才問你斷奶了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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