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榮國府添丁進口,自然是喜事一樁,這日早省之後,賈母特意囑咐窦氏道:“老大家的,現下你掌管着家裏大小事務,如今老二家的有了喜,須得吩咐東小院伺候的丫鬟、婆子細心些;東小院的衣食供應也得精細些,還有奶娘、丫鬟、接生婆子,也都得早日預備下才好。”
窦氏聽了這話,立刻就笑道:“昨兒我就打發人跟二弟妹說了,二弟妹院子裏的人都是二弟妹自己用過趁手的,我便不再另添人了。至于新的奶娘、以後的大小丫鬟,灑掃婆子,我也已經比着珠哥兒的用度将月錢撥到了二弟妹房裏了,我今兒正要來回老太太呢,二弟妹想吃什麽,用什麽,盡管打發人來跟我說一聲。”
窦氏掌家向來不偏不倚,但也不愛将什麽事都事無巨細的抓在手裏,沒得累壞了自己得不到好。如今賈王氏年紀不小,又有了身孕,便是仔細将養,也得留心動了胎氣,所以賈王氏養胎用的人窦氏是不願意插手的,省得萬一出了問題自己說不清。于是,窦氏剛得知賈王氏有孕,就将賈王氏肚子裏孩子的用度撥到賈王氏手裏,她怎麽安排随她自己,這離孩子出世還有好幾個月,就先領了月錢,憑誰說不到窦氏的不是。
賈母聽了,笑道:“就你愛躲懶,老二家的在孕裏,你還讓她自己去忙活張羅。”賈母嘴上這麽說,但是聽得出來她是高興的,若是東小院的人都是窦氏安排的,她反而不放心了。
正說着,外頭有管事婆子來回話,說是姑老爺家的管事來送信了。
賈母聽了,疑惑道:“這一大早的,不知是什麽事。”又命人将林家的婆子請進來說話。
那管事婆子口角倒伶俐,進來行禮道:“奴才請老太爺安,請老太太|安,請各位老爺、太太,少爺、小姐們安。昨日我們老爺得皇上的旨意,點了揚州的鹽課政,連吏部文書和官服都發下來了。我們太太說,原該昨兒就打發人來到老太爺府上報喜,只是昨日我們老爺回來得晚,又怕這邊老太爺、老太太已經歇下了,因而打發奴婢今日一早來了。一來是報喜,二來,也是送拜帖。我們太太說,這個月就該出發南下了。”
原本賈王氏有了喜,這些時日也算榮國府第一等的金貴人兒,今日晨省之後盡在說她,現下立刻就被林如海點鹽課政的事蓋去了風頭。窦氏現在越發伶俐了,聽那管事婆子一說完,就轉身對賈代善夫妻笑道:“恭喜老太爺、老太太,我這就去備了禮物給敏妹妹送去,賀姑老爺升遷之喜。”
賈王氏看了窦氏一眼,也言不由衷的向賈代善夫妻道了賀,心中卻想:自己有孕這樣的大事窦氏只将銀兩用度撥過來,不肯多操勞一分,倒是林如海升遷,窦氏親力親為的準備禮物,真真連親疏都分不清了。
要說整個榮禧堂有誰最不高興,賈王氏還算不上,賈王氏至少臉上和氣,也笑眯眯的向賈代善夫妻道了賀,賈政卻裝也懶得裝,一張臉都是黑的。當年,賈政和林如海可是同科參加的春闱,賈政考到一半就被擡出來了,林如海卻高中探花,占盡風頭。
後來林如海點了翰林,賈政三年後又下場,再次落地。那時候林如海都出了翰林,入戶部做事了。展眼又是二年,林如海竟然連跳數級,賈政依然抱着個蔭生名額,還是白身。賈政向來自視甚高,這被林如海比得這樣黯淡,心中自然不喜。
賈琏一聽林如海點了鹽課政,飛快的回憶了一下原著情節。原著裏,林如海點鹽政應該還要等幾年,怎麽這一世提前了這許多?
不過轉念一想,賈琏就明白了:原著裏,賈代善早就死了,這時候估計太子都已經壞了事,景和帝也被架空得差不多了。但是景和帝終究在大勢已去前明白過來,急忙點了新的鹽政禦史,說不定其他重要差事也換了人。但終究是太晚了,山東、平安州、粵海等地都落到了對方手裏,林如海孤身入江南,難成氣候,最終死在任上。林如海在江南鬥敗之後,景和帝徹底失勢退位,稱太上皇。
但今世和前世形勢大不相同,不但景和帝如今牢牢控制了平安州、山東、粵海等地,還端了菩提寺。雖然對方斷尾求生,一把火燒了恻隐善堂和悅來牙行,先将知情人全都滅了口,但對方将痕跡掩蓋得再幹淨也是元氣大傷,更加不敢露頭。
景和帝以不變應萬變,這幾年不但越發勤政,還将在六部行走的其他皇子都換到了無關緊要的閑差,又不動聲色的換了好幾個尚書、侍郎,地方的巡撫、總督,又大力提拔少壯派官員,經過這幾年,景和帝對朝堂的控制越發加強了。所謂此消彼長,現在的局勢比之原著裏,強弱已經倒了個個兒。而林如海下江南,自然是景和帝收回江南地方政權的一步棋。
賈琏坐在賈代善下首沒動,腦中已經飛快的分析了一遍局勢。而賈代善則喝了一口茶,不緊不慢的道:“如此甚好,明年瑚兒和珠兒下場小比,我正愁沒人照顧。如海和敏兒是妥當人,将瑚兒和珠兒托付給他們,我也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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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起賈瑚和賈珠下場小比的事,賈母擡眼看了一眼賈代善,最終還是将話咽回去了。賈母的意思是孩子們小,回鄉應試,山高路遠,叫人不放心,但是勸了幾回,賈代善依舊說明年下場極好,賈母知道勸不住,也歇了心思。
其實,賈瑚和賈珠學問突飛猛進,還和賈家新辦的族學有關。
以前,賈家的族學只有同族老儒賈代儒一人授課。賈代儒一來只是個秀才學識有限;二來族學裏只有他一人,族中子弟不少,哪裏顧得過來,也是因此,賈家子弟越發趨于平庸。
現在賈敬和賈代善出錢出力重修了族學,便将族學分甲乙丙三個班,由賈代儒教丙字號蒙學班,乙字號和甲字號另聘名師教導,每個賈家子弟須得通過考試,才能進入下個字號學習。
官建華雖然是細作,卻也是有真才實學的,賈瑚和賈珠一直得官建華授課,文章已經做得頗有根基,這幾年在甲字號班錘煉雕琢下來,越發有了火厚,甲字號班的先生也說賈瑚和賈珠可以下場一試了。
因為賈代善現在還是榮國公,名下的蔭生名額又被賈政占用了,榮國府現下沒有蔭生名額,故而賈瑚和賈珠若要從科第進學,都要回金陵小比。又因小比縣試是每年二月舉行,若是過了年節南下,天冷難行,賈瑚和賈珠定了這年秋天就啓程,賈代善原本是準備讓賈政送二人南下,在金陵祖屋學習備考,若是中了秀才,就等來年鄉試後再回京;若是沒中,就回京再認真學兩年再考。
如今林如海點了鹽課政正好,揚州離金陵不遠,賈瑚和賈珠可以先暫住林如海府上,遇到學問上的事,也可向林如海請教,比之賈政可靠得多。待在林家過了年節,再去金陵不遲。如此,只派穩重妥當的管事送二人南下就足夠了。
次日,林如海和賈敏來訪,賈代善在小書房囑咐了林如海大半日,聽說賈母為了讓賈敏早日有孕,又讓賈敏到了揚州尋什麽名醫,賈代善又特地交代了賈敏沒病沒痛就莫要亂吃藥,若要早生貴子,與其求醫問藥,還不如練些拳腳。賈敏點頭稱是。
又說景和帝換了朝中、地方緊要官署的官員都是經過慎重考量的,江南富庶,揚州鹽政又是天下第一等的肥差,關系到多少稅負命脈,可見對林如海之器重。林如海自也明白,不敢在京城多做耽擱,回府收拾了便折日南下。
林如海到了揚州之後要熟悉鹽政,結交地方,應付大小鹽商,賈代善估摸着林如海狠有時日繁忙,便沒讓賈瑚和賈珠與林家同行。待得林如海在揚州安頓好了,再命靠得住的管事送賈瑚和賈珠南下。
又過兩月,林之孝、程進、程取并一些賈代善安排的家丁護送賈瑚、賈珠啓程,賈家族學裏,越發只剩賈琏一個混世魔王。
要說賈琏有多擾亂學堂,倒是沒有,賈琏還是很尊師重道的。就是每日到了騎射課的時候,賈琏就徹底變成了個魔鬼教官。
每日先圍着演武場跑上十裏地,然後由是列隊站軍姿、走各種步伐,再然後是進行綜合訓練架,雲梯,單杠、雙杠等等練習,不折騰得人人筋疲力盡不算完,惹得一群賈家子弟苦不堪言。
賈瑚和賈珠南下以後,族學裏賈瑞算個年長的,又因為當年賈珍大婚時候和賈琏那場沖突,後來雖然賈代儒夫妻押着賈瑞上門賠了不是,但是賈瑞心中對賈琏一向不大服氣。
以前賈瑚還在京城,又總是寵着賈琏,騎射課上賈琏要怎麽折騰,賈瑚就跟着怎麽折騰,賈瑞自忖不是賈瑚兄弟兩個的對手,只得忍了,現在賈瑚南下了,只餘一個比自己還小的賈琏對自己發號施令,賈瑞就不幹了。
這日騎射課上,賈瑞不忿道:“我說琏兄弟,咱們每日學文背書已經夠辛苦的了,你又搞這些勞什子折騰人做什麽?仗着二祖父疼你,先生也由得你胡來,把大家當牲口指使。”
騎射師父姓陳,名山,就是賈代善的部下之一,已經退了伍,但依舊追随賈代善,賈家重辦族學後,陳山就做了族學的騎射師父。
陳山是久經沙場的人,又能從伍多年還全身而退,其眼力見識自然不凡,一眼看出賈琏這些訓練法子有其獨到之處,所以直接命賈琏做騎射課的伍長,一衆學子都聽賈琏發號施令。果然兩年下來,這些賈家子弟坐卧行走身姿如松,練就了一番氣度不說,其身手矯健也有過人之處,再如此練幾年,就是直接拉去前線,也必是一支戰力不俗的勁旅。
賈瑞那句先生由得賈琏是對的,但是先生之所以由得賈琏,是因為他看出賈琏不是胡來。
但軍事技能訓練總是辛苦又枯燥的,不少孩子都心生不滿很久了。賈瑞帶頭鬧事,立刻有人附和着叫苦。
賈琏瞥了賈瑞一眼,冷笑道:“什麽叫把大家當牲口使?難道我自己偷懶了嗎?我年紀比你小,練得比你辛苦,你若是這點兒苦都吃不下來,那是你自己是個孬種。你可別比牲口,牲口比你能吃苦多了。”
賈瑞哪裏說得過賈琏,賈琏幾句話一說,賈瑞立刻就惱了,怒道:“好端端的騎射課,不讓咱們騎馬,不讓咱們射箭,卻每日反反複複練這些,将人折騰得掉了半條命去。咱們練這些勞什子都兩年了,有什麽用處?”
賈琏如今十歲了,打小習武,如今又足足練了兩年的軍事技能,負手而立時越發有一番氣度。賈琏微微一偏頭道:“你說有什麽用處?練好了這些,與人交手不吃虧,将來有心從軍立業的,更是用處極大。”
果然賈瑞聽了這話就哈哈哈的笑起來,道:“誰不知道與人交手靠的是武藝,這些勞什子有什麽用處?你若不用從二祖父那裏習來的武藝,能打過我嗎?真是胡吹大氣,也不怕人笑掉大牙。”
賈琏平日沉穩遠勝于同齡孩子,但是這練習軍事技能不是人人都熬得下來的,本就是去粗取精、優勝劣汰的過程,賈琏早就有心淘汰一批應付訓練不肯下苦工的了,只是苦于宗族顏面不好下手,如今有賈瑞遞梯子正好。
于是賈琏一仰頭道:“打不是不可以,只是第一,輸了的要心服口服,不能心生報複;第二,今日誰要想退出騎射課,都趁早提出來,明日就不用來演武場了。但是想退出的人可要想清楚了,退出了,以後再不許來的。”
附和賈瑞那群孩童本就有些大樹底下好乘涼的心思,不過是家裏一來想着賈家辦了這樣好的族學,有寧榮二府幫襯省不少錢,便宜不占白不占;二來,也是擁護族長的意思。小孩子,總是打小就學父母的,這些孩子自然也不那麽能吃苦,聽說以後都不許再學騎射課,也不以為意,紛紛笑道這樣最好,以後咱們都不來了。
賈琏點了點頭,和賈瑞議定比試方氏,兩人便拉開架勢,準備切磋。
陳山也打起精神來,雖然他覺得賈琏是個穩重的孩子,能和賈瑞比試想來也是心中有數,不至于吃大虧。但是賈琏到底比賈瑞小了三歲,又說了不許使用從賈代善處學習來的武藝,戰力自然會打折扣。因此,陳山也難免擔心,在一旁嚴陣以待,萬一賈琏輸了,不能讓賈瑞乘勝下狠手。
小孩子愛起哄,劃定規則道道後,就圍在一旁什麽‘快動手’‘別磨蹭’的胡喊。也有穩重的勸雙方不要鬧事的,也有各自給雙方鼓勁的。
原本比試較量,是要雙方先行抱拳行禮的,待對方準備好了,才開始動手的。誰知許是賈瑞對賈琏不滿已久,竟是趁賈琏抱拳躬身行禮,就一拳向着賈琏橫掃過來。賈瑞比賈琏年長,還行偷襲之事,陳山若不是看見賈琏應對得宜,險些終止了比試。
只見賈琏側身輕輕巧巧的避過,又蹭蹭蹭連退三步,賈瑞以為賈琏怕了,獰笑一聲,雙拳向賈琏揮來。
賈琏這時卻不退反近,大出賈瑞意料,賈瑞一愣,賈琏一矮身,便繞到了賈瑞身後,右腳連踢,都極準的踢在賈瑞腘窩上。腘窩位于人的膝蓋後方,踢到這個位置,就是下盤極穩的人也難站住,何況賈瑞這樣不過一十三歲的孩子。賈瑞腘窩被踢,立刻就雙膝發軟跪地,摔在地上。
賈瑞不說認輸,反而惱羞成怒,翻身起來,對賈琏連踢帶打,都被賈琏一一閃身避開。衆孩童見賈琏不住後退,又忍不住起哄道:“跟他打!跟他打!”
賈琏充耳不聞,依舊一味退讓,直到退到單杠邊上,賈琏一個躍起,雙手抓杠,用上臂力和腰腹之力向前一擺一蕩,人向上翻,整個身子繞過單杠。正在這時,賈瑞跟了上來,沖到單杠底下。賈琏在杠上繞了一圈,雙腿前踢,在賈瑞背上一踹,賈瑞站立不穩,直愣愣的臉朝下跌在地上,啃了一嘴的泥。
因為入學的孩子年紀都不大,為了保護關節,當初修訓練場的時候,就在地上鋪了軟沙,賈瑞跌得倒不十分疼,就是吃了滿嘴的沙不說,還有沙子迷了眼睛。
賈瑞站起來,一面呸呸呸的吐沙子,一面忍不住眼淚直流。
賈琏并不理會涕淚橫流的賈瑞,将方才附和着說再也不要上騎射課的男孩子們一個個的點了名,道:“你們現下可以走了,以後安心讀書就是,不用再到演武場來。”
但是方才賈琏從單杠上踢翻賈瑞,又飄然落下的姿勢太過潇灑,男孩們恨不得自己也有這番本事,又有幾個不願意走了。
賈琏并不留情面,将方才鬧事的衆人都趕出了演武場。
十來歲上下的男孩子,精力最是旺盛,聯系軍事技能的時候嫌累,真讓他們整日靜坐讀書,反而又覺得還是騎射課好。沒過幾日,這些孩子就苦不堪言,又來求賈琏說要再入演武場上騎射課。
賈琏和賈瑞打那一場架,本就是為了立威拿人做垡子,說什麽都是不允。剩下的孩子們此刻才知道賈琏說的退出騎射課之後一輩子不讓進來是真的,以後訓練越發用心,賈琏也成了族學騎射課名副其實的魔鬼教官。
展眼過了年節,這日賈琏上街透氣,又遇到一樁怪事。
如今賈琏大了,也經常會出門逛逛。現下跟着賈琏的兩個小厮是趙千、趙萬,是賈琏乳母趙嬷嬷的兩個兒子,算來是賈琏奶哥哥。還有保護賈琏安全的範嬷嬷。
賈琏和趙嬷嬷正帶着兩個小厮在街上閑逛,就遠遠瞧見賈王氏的心腹來旺進了一間玉石鋪子。
原本賈王氏本是金陵王家的女兒,又嫁入的國公府,打發下人買個玉器什麽的也是常事,只是賈琏看見來旺的動作始終覺得他心虛鬼祟,仿佛怕被人瞧見似的,進了鋪子,還回頭賊眉鼠眼的瞧了一眼外面,一副生怕被人跟蹤的樣子。
賈琏眉頭一皺,轉身對趙千、趙萬道:“你們兩個不許跟着我,我和嬷嬷去去就來。”
趙千趙萬哪裏肯,搖頭道:“我的爺,您不叫我們跟着,我們回去怎麽向國公爺交代。”
賈琏道:“你們只管回去回了祖父,說有範嬷嬷跟着我,祖父必然是放心的。”說完,賈琏擔心二人還會跟來,又道:“如今你們是跟着我的人,就該聽我的,若是不聽我吩咐,我回去便回了祖父,另給我派兩個小厮。”
賈琏在榮國府得寵,連帶身邊跟着的人都有體面,趙千、趙萬哪裏願意丢了這樣的差事,連連擺手道:“別別別,我的爺,我們這就回去還不成嗎?”
賈琏點點頭,又和範嬷嬷對視了一眼。
範嬷嬷習武之人,敏銳異于常人,也瞧出來旺方才似有異常,對賈琏點了點頭,又對一家挂着昌和玉器牌匾的玉器鋪子努努嘴。
賈琏也點了點頭,和範嬷嬷二人進了昌和玉器正對面的一家茶樓,上樓叫了一壺茶,在靠窗的位置坐着。等了約莫半個時辰,才見來旺從昌和玉器鋪出來了。
賈琏對範嬷嬷道:“嬷嬷,我們去瞧瞧。”
範嬷嬷點了點頭,會了茶錢,和賈琏一起下了樓。
昌和玉器鋪的掌櫃是個滿面堆笑的中年人,人有些胖,長得就一副和氣生財的樣子。見賈琏氣度不凡,衣着華貴,胖掌櫃不敢小觑,笑道:“這位爺裏面請,請問您要買點什麽。”
賈琏猶豫了一下,問:“掌櫃的,今日有沒有榮國府的管事來買東西,他買什麽,我也買什麽。”
那胖掌櫃一聽,面露難色道:“這位爺,不是我不願意做生意,只是客人來買東西,若是交代了不許四處說的,我們定然不能張揚,還請這位爺恕罪則個。”
賈琏點了點頭道:“你們既然答應了客人不許亂張揚,我自然不能為難你。做生意,就是要這樣誠實本分才好,這位老板以後一定生意興隆。”
掌櫃的被賈琏幾句話說高興了,笑道:“這位爺看着就富貴,說的話定然是準的,那小的就借爺臺吉言了。這位爺今日買什麽,挑好了,我只收爺的本錢,就當讨了爺的吉利話。”
賈琏放眼在陳列櫃臺上掃了一眼,道:“掌櫃的,還有成色更好的玉石不?”
“有有有,這位爺請跟我來。”說完,掌櫃的又叫來幾個學徒守着櫃臺的生意,帶着賈琏和範嬷嬷上了樓。原來,這家鋪子将好東西都放樓上了。
樓上也擺着陳列玉器的櫃臺,上面擺的或是成品,或是原石,成色果然比之樓下的好得多了。
賈琏點點頭又問:“生意各做各的,我在掌櫃的這裏買了什麽,掌櫃的也須得不對旁人提起。”
胖掌櫃自然笑着應是。
賈琏才道:“掌櫃的,你們這裏的師父能在玉石上錾字嗎?”
胖掌櫃聽了這話,臉色些微露出些古怪,接着笑道:“自然是能的。”
賈琏接着道:“我要做四個玉石物件兒,須得用最上等的玉石原石,必要燦若明霞,有五色花紋纏繞才好。這四個物件兒大小如雀卵,能放入嬰兒口中的大小,上面錾‘莫失莫忘,仙壽永昌’八個字。”
說到這裏,胖掌櫃已是滿臉驚愣不已,頓了一頓,咽了一口口水道:“就這樣了?”
賈琏沉吟了一會兒,道:“就是這樣,須得四月二十六之前做好,不得告訴他人。”賈琏看了胖掌櫃的神色,就知道自己猜對了,來旺竟然是來定做‘通靈寶玉的’!賈琏原本想将自己定做的四個通靈寶玉做得更逼真一些,只是他雖然看了五遍原著,也只記得通靈寶玉正面的八個字,背面的字實在記不清了。猶豫了一下,也只得這樣了。
胖掌櫃點了點頭,和賈琏算了銀子,範嬷嬷留下定金,出了鋪子。
範嬷嬷是聰明人,雖然猜不透賈琏做這個做什麽,但是光從方才胖掌櫃的神色看,就知道賈琏如此行事必有深意,便沒有多問。
賈琏又一連走了好幾家玉石鋪子,都定了‘通靈寶玉’,都要求在四月二十六日之前交貨,才和範嬷嬷回了賈府。
賈琏只在書上看過對通靈寶玉的形容,又沒有詳細圖紙,估計就這麽幾句籠統的形容,幾家玉石鋪子做出來‘通靈寶玉’會大不相同。但是多定幾家,就算瞎貓撞死耗子,萬一有一家做出來有些像呢?
作者有話要說: 賈琏:通靈寶玉是吧,哥給你批發一個。
昨天有讀者提出時間線不對,我考慮了一下,将上一章的最後一段改一下,賈王氏懷賈寶玉的時候賈琏十歲。那麽賈琏就比賈寶玉大十一歲。不影響閱讀,不用回看。
冷子興演說紅樓夢那一回說賈琏二十來往,賈寶玉七八歲,所以賈琏比賈寶玉大11-13歲。
感謝:蘇如是°扔了1個地雷投擲時間:2018-07-06 10:05:5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