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賈琏聽了原本拿着紙筆伏在書案上寫寫畫畫,聽見覃越這麽說,也擡起頭來。
覃越接着道:“那個管事,是二皇子府的人。”
“二皇子府?二皇子府怎麽也和胡家莊牽扯上了?”賈代善皺眉道,不過略一轉念,賈代善就明白了:當年二皇子司徒碣在朝堂上就針對太子了,他有取太子而代之的心思,文武百官都能瞧出來。當時正好自己在懷疑忠順王,忠順王便順水推船引自己去懷疑二皇子。因為當時覃越做事謹慎,沒有繼續跟蹤那管事,忠順王沒有得逞,那管事自然也繼續留在了二皇子府。
賈代善手指在書案上敲了兩下道:“其實,二皇子府的管事,和這次在胡家莊拿到的五皇子府的管事,都有可能和當年的青瑟、官先生一樣,是被他人所安排的吧。”
覃越對這幾年京城發生的事雖有關注,但到底人不在京城,青瑟他是知道的,官先生、呂先生等人,覃越就只知道個大概。“國公爺,誰有那麽大的力量,在許多親王府和公侯之家都布置了細作?”
賈琏聽到這裏,又擡頭看了覃越一眼,覃越這話讓他想到後世流傳的一句話:天下無人不通共。
賈代善道:“這布局之人撒下這麽大的網,所需人力、物力、財力不知凡幾,能做到如此地步的人,我竟覺得只有皇上和太子殿下可以做到,但皇上和太子好端端的,斷不會做這些事。以前忠順王倒有這個實力,只是後來證明忠順王反倒是對方手上的傀儡。此人掌握的力量,思之使人毛骨悚然。
賈代善轉身對賈琏:“琏兒,你對此事有何見解?”
賈琏将胡家莊、忠順王府、二皇子府、五皇子府、寧榮二府都寫在紙上,又用線連了,正在思考這些力量之間的聯系。聽見賈代善問,賈琏擡起頭來道:“祖父,我覺得與其說對方本身有這麽大的人力、物力、財力,不如說他善于駕馭人心。”
“琏兒的意思是?”賈代善覺得賈琏這個說法倒是新鮮,又覺不無道理。
“祖父,其實要豢養龐大的殺手組織和諜報機構,有時候需要的不是龐大的銀錢,而是抓住人心的弱點。譬如李姑娘,她以前以為她全家為人所殺,兇手卻逍遙法外,所以她恨官府無能,心甘情願為對方做事。再譬如以前菩提寺的殺手,那些都是身犯重罪之人,本就走投無路,只要有人肯給他們一條活路,便願意替人賣命。
有人将這些人搜羅起來,訓練之後就是一把鋒利的刀。但凡有野心之人,見了這把刀,終究會生出觊觎之心。剛開始是我想錯了,我以為忠順王謀反,是因為忠順王先生了異心,才培養出這把刀。而忠順王被人利用,被這把刀反噬了。但是現在看來,是先有人打造好了這把刀,才遞到了忠順王手上。這把刀是蠱惑人心的魔鬼,誰拿久了,就會生出野心來。
至于這個胡博達,祖父說他祖上三代生不出反骨,但他卻做了謀逆之事。琏兒以為,胡博達和菩提寺的殺手一樣,他不是想反,而是害怕。”
“害怕?”覃越低聲的重複了一聲。
“是的,害怕。胡家生意做那麽大,祖父不妨從胡家祖上的發家史來查一查。若是胡家剛開始發家得的是不義之財,又違法亂紀,為了逃避官府制裁,總要做一些善事。而為了怕終有一日落到官府手裏,便會投靠一股不錯的勢力,胡博達給對方提供豢養殺手的銀錢,對方給胡博達保護。若是對方手上掌握胡博達這樣的富商越多,便能得到更多的銀錢;得到銀錢,就可以豢養更多的殺手。”賈琏道。
賈代善神色肅然道:“琏兒言之有理。”又轉身對覃越道:“覃越,你這就往北直隸青山縣去一趟,查查胡家當年發家的底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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覃越起身應是。
賈琏卻搖頭道:“祖父,覃先生不能去青山縣。”
“為何?”賈代善皺眉瞧賈琏。
“我不知道,我總覺得有詐。”賈琏筆尖在紙上的京城和青山縣之間畫了一條線。擡頭道:“祖父,您覺得幕後主使在京城還有殺手嗎?”
賈代善略一思忖,就明白了:“琏兒的意思是對方明明京城還有人,卻故意讓胡博達從青山縣派人到京城滅昌和玉器鋪的門,是因為早就做好了有人失手被擒的打算。而且一旦失手,必有後招。”
賈琏點點頭道:“胡博達便和當年的恻隐善堂一樣,不過是一個豢養殺手的地方,當年恻隐善堂暴露,對方一把火就燒了,毫無可惜之意,可見這樣的豢養場所,對方手上多的是,咱們不值得花太多精力在胡家莊上,仔細中了對方的調虎離山之計。”
“可是,調虎離山之後,對方會做什麽呢?”賈代善心中疑惑。
賈琏突然揭過這茬問:“祖父,江将軍那邊的消息,捉拿到幾地的一僧一道了?”
賈琏的思維有時候很跳躍,往往突然提到風馬牛不相及的地方去了,但是賈代善知道賈琏并非無的放矢。因此,賈代善答道:“江大虎說,有好幾處都抓住了,正在押解回京的途中。”
賈琏突然站起來道:“狗急跳牆!遭了,祖父,咱們快進宮。”原著中,景和帝是被逼退位的,景和帝退位之後,大約還活了五六年才薨逝。景和帝活着那幾年,也是榮國府茍延殘喘的幾年。
但是現在不但賈代善活着,景和帝加強了對地方政權的掌控,破曉的人還拿下了好幾對一僧一道。從原著看來,一僧一道是對方的底牌,如果一個野心勃勃的人底牌都被破解了,會不會铤而走險?會不會将逼景和帝退位改成刺殺?
賈代善聽了賈琏這話,大驚失色道:“他們怎敢?”到底不敢大意,也忙起身,衣裳都來不及換,拿了景和帝給了令牌,便急急去馬棚牽馬。
賈琏也起身道:“祖父,我去叫衛先生。”說着,也急忙奔了出去,直奔寧榮街尾,去叫衛九。
賈琏內傷剛好不久,雖然不胸悶了,劇烈運動之後還是會咳嗽,跑到衛九舍下,已經咳嗽起來。衛九自從經過昌和玉器鋪的事,就知道賈琏的本事,他這麽急來,必有要事。因此,衛九也不細問,一把扛起賈琏道:“二公子,我們去哪裏?”
賈琏咳嗽得說不出話來,朝寧榮街口一指。衛九扛着賈琏飛奔到寧榮街口的時候,賈代善和覃越已經牽了四匹馬等在那裏了。
衛九見賈琏咳嗽厲害,直接将其放在自己的馬鞍後頭,賈代善一拍馬,衛九和覃越跟上,四人三馬急朝皇宮奔去。
到了西華門,賈代善等四人下馬,侍衛照例上前問詢之後,道:“請國公爺稍等,屬下這就去通禀。”
賈代善等不得那許多,掏出令牌道:“不必了,皇上口谕,見此令牌不得阻攔本官。”說着,擡腳便入內。
那侍衛臉色一變,旋即恢複常色道,将賈琏等三人攔下。
那侍衛的神色變化雖然只有一瞬,但是在場四人都是什麽人?哪裏能逃過四人的眼睛。
賈代善也不跟那侍衛啰嗦,沉聲道:“衛九、覃越,你們在此等候,琏兒随我去見皇上。”說完拉着賈琏大踏步的入了西華門。
賈琏快步跟在賈代善身後,一面跑,一面拉着賈代善的手,在他手心寫了‘戴權’二字,同時,兩人一起朝上書房走去。賈代善早就懷疑景和帝身邊有對對方安插的人,但是他算來算去,景和帝身邊的內侍、宮女都有可能,卻無論如何沒往戴權身上想。
琏兒這次的猜測,是對的嗎?
“祖父,皇上此刻一定在上書房嗎?”賈琏有些擔憂的問。畢竟皇宮分為前殿和後宮,前殿是皇上批奏折、處理朝政大事之所,文武百官可來;後宮則只有王妃、诰命等女眷可入。若是景和帝此刻在後宮,大約明日才會再來上書房。賈琏和賈代善則只能祈禱在賈代善提醒景和帝之前,對方不會動手了。
“皇上這幾年一直勤政,應該在上書房。”兩人朝前走了一段,只見遠遠一個小內侍見賈代善來了,沒說上前招呼,反而朝後一閃,進了上書房。
上書內,戴權端了參茶到景和帝跟前兒道:“皇上,批了半日的折子,您也該歇息歇息了。先喝口茶潤潤喉嚨吧。”
正在這時,外面一個小太監道:“啓禀皇上,奴婢見到榮國公來了,還帶着一個十一二歲的少年。”
景和帝聽了,以為賈代善又想到什麽新進展,到:“宣。”一面伸手去取參茶,卻沒留意戴權聽見賈代善來了,面上神色微變。
賈代善和賈琏入了上書房,見景和帝好端端的坐在龍案前,祖孫兩都松了一口氣。祖孫兩個跪下行叩拜大禮。
賈琏的名聲,自從昌和玉器鋪一案之後,就傳出來了。既然賈代善沒有隐瞞江大虎,景和帝自然也知道。聽跪在下首那個少年自稱賈琏,景和帝便沒有免二人的禮,二人行完禮之後,景和帝才道:“愛卿平身,賈琏平身。”
祖孫兩個謝恩之後起身。景和帝見賈琏年少煥然,誇獎了一番,又問了賈琏今年幾歲,讀什麽書,又對賈代善道:“朕早就叫破軍帶琏兒進宮走動走動,破軍總是不肯,怎麽今日倒舍得帶來了。”
賈代善笑道:“回皇上,琏兒他還小,我怕他不懂事,入宮莽撞,沖撞了貴人,是故不敢帶來。”
景和帝自然知賈代善平時入宮,都是在西華門請人通傳,自己派內侍去接才來。今日這麽急的來了,必是用了自己給的令牌,他入宮也絕不是話家常的。
于是擺擺手道:“你們先下去。”
衆宮人應是。
賈琏也起身道:“皇上,草民也先出去。”
景和帝點了點頭,對戴權道:“你帶琏兒下去,別怠慢了。”戴權應是,道:“琏二公子請随我來。”
賈琏随戴權到了一處房舍,戴權招來幾個小太監道:“這是榮國府世子家的二公子賈琏,你們幾個在這裏伺候着,千萬別怠慢了。”
那幾個小內侍顯然很懼怕戴權,忙起身稱是。
戴權又對賈琏道:“琏二公子,奴婢內急,暫離一會兒,您有什麽事,盡管吩咐他們幾個。”
賈琏卻起身道:“戴公公,我也內急,您帶我去吧。”
戴權些微一愣,笑道:“請二公子随我來。”
賈琏跟在戴權身後,細心打量着周圍房舍,将走過之處記在心中。只見戴權帶着自己越走越偏。突然,戴權打了個響指,假山背後有人喝道:“什麽人?!”
那帶刀侍衛見了是戴權,行禮道:“戴公公。”
戴權在那侍衛耳邊低語幾句。賈琏雖然聽不見,卻知道自己猜對了:景和帝身邊的細作,是戴權!
那幾個侍衛會意,道:“公公放心,下官定然做好。”而戴權對賈琏冷笑一聲,頭也不回的走了。
戴權走後,其中一個侍衛喊道:“有刺客,莫讓他逃了!”便向賈琏襲來。賈琏知道這下自己就算大喊也沒用了,戴權帶自己到這裏來,必然是因為這附近都是他安排的人。這侍衛先叫了一聲‘有刺客’,便是其他人聽見賈琏大喊,過來查探,也會被戴權的人以“捉刺客”為由搪塞過去。
至于別的侍衛問刺客在哪裏,戴權的人只需說已經拿下了便是。
賈琏雖然學過武藝,但哪裏是幾個大內侍衛的的對手,于是賈琏也不反抗,轉身對侍衛笑道:“這位大人,不用抓啦,我跟你們走就是。”
那幾個侍衛見賈琏一個孩子,獰笑道:“算你識相!”卻依舊沒有打算放過賈琏。為了不讓賈琏亂喊,他們須得捂住賈琏的嘴。
賈琏心下大急,急忙笑道:“大人放心,我不亂喊,也不說話,真的不用抓我了。”
那侍衛一聽賈琏一下說破他的心事,心下大驚,心道:這小孩兒邪門了,讀的懂人心不成?
“少廢話,乖乖給老子過來,省得老子動手!”侍衛低聲喝道。
賈琏心念電轉,向前走了兩步道:“我真不說話,也不亂喊。但是我怕疼,我知道大人等會兒要将我關起來,但是大人能稍微捆松些麽?”說着,賈琏伸出了雙手,讓那侍衛抓。
幾個侍衛面面相觑,越發覺得賈琏對他們下一步要做什麽都了如指掌,當真邪門。
不過那侍衛既然得了戴權的指示,自然不會放過賈琏。伸手抓住賈琏的手,便要将賈琏的雙手剪到身後。
賈琏知道戴權叫人拿下自己,是猜到自己祖孫對他起疑了。自己若落在戴權手上,必然被他用來要寫祖父,自然沒有束手就縛的道理。于是賈琏趁那侍衛剛碰到自己的手,就冷不丁的朝他懷裏一撞,拿住侍衛的腰帶,一個過肩摔。
那侍衛也不是吃素的,若是普通人,即便一個成年男子也要被賈琏摔在地上,那侍衛卻手在賈琏背上一撐,一個翻身,穩穩落在地上。與此同時,賈琏也縮了雙手。
另外幾個侍衛見狀,齊向賈琏圍攏過來。
賈琏心中滿是苦水,若是衛九和覃越能入宮還好,自己一個人在這裏哪裏是五個人的對手,看來今天自己是要交代在這裏了。
賈琏一面想,一面觀察地形,仗着自己身量比侍衛們小,又不像侍衛穿了甲胄,身子不夠靈便。幾個閃身,朝一座假山奔去,假山有個對穿的山洞,賈琏閃身鑽入山洞,又從另一面穿了出去,但這裏地形一覽無餘,依舊沒有什麽可以利用之處,而此刻,其他幾個侍衛已經繞過假山又朝自己威龍來了。
“刺客在哪裏,讓我來抓。”一個少年的聲音突然響起。
幾個侍衛一愣,忙回頭看,來的不是別人,正是皇長孫。
賈琏見來的少年衣着不俗,這幾個侍衛又臉露為難之色,就知道來人身份不低,忙道:“回殿下,他們是刺客。”說着,賈琏向方才抓自己那個侍衛一指。
五個侍衛連忙搖頭否認。那少年一擺手,無人又住嘴了,少年對賈琏道:“胡說,他們明明是宮內侍衛,我看你才是刺客。”五個侍衛諾諾稱是,大贊殿下英明。
賈琏卻将袖子撸起道:“我是榮國公長子次孫,這是皇上賞給我祖父的手串,我今日正好戴着,殿下請看。”說着,将手手腕到少年身前。
賈琏滿心緊張,他其實不愛這些金銀飾品,但是他既然生在國公府,就不可太特立獨行了。在一堆金珠寶貝中撿了一串砗磲手串戴上,砗磲在本朝不算什麽了不得的好東西。這些鳳子龍孫從小不知道見過多少金珠寶貝,也不知道認不認識這麽一串小小手串。
那少年在賈琏的腕子上一瞧,道:“不錯,這是爪哇國送來的貢品,說是砗磲做的。其他兄弟都嫌這是小國寡民送來的東西,不夠貴重,我倒覺得這手串別致。”說着将袖子一撩,那少年腕子上也有一串砗磲手串。
賈琏見狀,大大的松了一口氣。
上書房內,宮人們剛一退下,賈代善就跪地道:“皇上,若是微臣有冒犯之處,請皇上恕罪。”
景和帝見狀忙道:“破軍這是怎麽了,有話起來說?”
賈代善知道賈琏随戴權走了,是去監視戴權之意。雖然皇宮大內到處都是侍衛,但是戴權是景和帝心腹,若是戴權沒有猜到自己來意還好,若是猜到了,賈琏豈非萬分危險。
于是賈代善也不起身,也不敢耽擱,道:“皇上,前兒菩提寺的案子,我們剛審出恻隐善堂和悅來牙行實則是殺手組織,衙門的官差還沒到,這兩處就走水了;前兒因為我二兒媳婦不知死,杜撰什麽‘銜玉而誕’的事,皇上傳我入宮,是戴公公傳的話,我入宮之後并未對皇上解釋,是借了兵就去的金水街,但是微臣還沒到金水街,身後就有人放了讓殺手們撤退的響箭。皇上也知道,微臣一直懷疑皇上身邊有走漏消息的人,微臣懷疑此人是戴權戴公公!”
景和帝聽了,将桌上的茶碗種種一拍道:“這怎可能!”但轉念一想:賈代善自少年時候就和自己一起長大,後來自己坐上這皇位,賈代善和自己出生入死,立下多少功勞,他實在沒有污蔑一個內侍的理由。
于是景和帝道:“先起來說話,若是證明你胡亂猜忌,朕也不饒你!”
賈代善送了一口氣,污蔑內侍頂天了也不過是罰奉賠禮而是。忙應是起身。景和帝道:“來人!”
忙有內侍上前,景和帝又問:“戴權呢?”
那內侍道:“奴婢剛才看見戴公公帶着琏二公子去了琉璃殿。”
景和帝又傳來侍衛,讓他們去琉璃殿将賈琏和戴權傳來,一面和賈代善一起朝琉璃殿方向走去。
景和帝和賈代善走到一半,有個侍衛回來道:“啓禀皇上,戴公公和琏二公子不在琉璃殿,琉璃殿的小太監說戴公公內急,琏二公子也說內急,兩人一起出去了。”
景和帝聽到這裏,心下也生出一絲狐疑,忙命人道:“快去找琏二公子,看到戴權,即刻捉拿!”
侍衛們雖然不知道今日皇上為何要捉拿戴公公,但皇上口谕,不敢多問,大聲應是去了。
只侍衛們剛回身,就見一個人迎面走來,忙又道:“戴公公?”
戴權見了景和帝,忙躬身上前,道:“奴婢見過皇上,國公爺。今日國公爺前來,倒能勸皇上出來逛逛了。奴婢平日裏勸皇上除了批奏折,也多出來逛逛,活動活動筋骨,皇上總是不肯聽勸。若是國公爺能常來和皇上說說話,奴婢也不用擔心皇上批奏折久了,傷了眼睛。”
景和帝見戴權面如常色,略微疑惑的看了一眼賈代善。
賈代善笑道:“好說。”
戴權也沒說什麽,上前扶景和帝道:“皇上仔細腳下。”但戴權手還碰到景和帝,就被賈代善伸手隔開。
戴權滿臉不解的道:“國公爺這是何意?”
賈代善笑道:“戴公公,不知道琏兒現下何處?”
戴權笑道:“方才奴婢帶他去了琉璃殿,叫幾個小內侍陪着,怎麽琏二公子不在琉璃殿嗎?那許是琏二公子自己出去逛去了吧。左右是在宮裏,丢不了。”
“孫兒向皇祖父請安。”戴權正和賈代善打機鋒,就聽見後面一個少年道。賈琏也躬身向景和帝行禮。
戴權一愣,回身瞥見皇長孫和賈琏來了,身後跟着自己方才叫他們拿下賈琏的五個侍衛,心中大驚。回身躬身道:“奴婢見過皇長孫。”
那少年道:“免禮。”口中說着,卻繼續向前。
戴權情知事情敗露,若是今日被抓,自己必死無疑。戴權也是習武之人,看賈代善外松內緊的動作,就知道賈代善看似随意站在景和帝身側,實則護着景和帝,自己若是偷襲景和帝不成功,便是大內侍衛一擁而上。皇長孫不過一個少年,自己拿了皇長孫作質,景和帝投鼠忌器,未必能立刻抓住自己。自己只要出了皇宮,外頭有自己經營多年的暗樁,說不定還有一線生機。
于是戴權突然暴起,雙爪入勾,抓向賈琏身旁那少年。
賈琏一聽戴權稱這少年為皇長孫,就情知要遭,見戴權突施偷襲,忙飛身上前,左手一拳直打戴權太陽穴,右手化掌為刀,刺向戴權小腹。
皇長孫被戴權這動作吓了一跳,忙往後退。戴權哪裏肯放過他,微微一側頭,避開賈琏擊向自己太陽穴的左手,卻并不拆招,手一探,像突然伸長一截似的,眼看就要抓住皇長孫的脖子。戴權這是不要命的打法了,他只微一側頭,招式不便,雖然太陽穴避開了賈琏的左拳,但他要抓住皇長孫,必然被賈琏擊中面門。
賈琏知道戴權要做什麽,明知自己不是戴權對手,也左拳下擊,刺向戴權的右手上撩,雙臂化作剪刀,剪向戴權伸向皇長孫的手爪。
電光火石間,賈琏雙手剪住戴權的胳膊,戴權也抓住了皇長孫的衣領。皇長孫哪裏見過這個,忙往後撤,刺啦一聲,衣領都扯破一個口子。而賈琏和戴權硬碰硬交了一招,只覺雙臂生疼。
皇長孫顧不得衣領被扯爛,蹭蹭蹭連退五六步。戴權一擊不中,萬念俱灰,雙掌翻飛,雨點般的打向賈琏。
有賈琏替皇長孫擋了一下這片刻的工夫,賈代善已經趕到。一拳擊出,赫赫生風,直擊戴權後心。戴權知道今日必死了,心中恨賈代善已極,也不回身拆擋,運全身功力于雙臂,擊向賈琏。自己死了,定要賈代善最寵愛的孫子陪葬!
賈琏雙臂還在發麻,就見戴權雙掌又至,忙護住要害,往後急退。虧得他大小習武,不肯偷懶,下盤工夫遠勝于同齡人,也遠遠高出戴權的預料,才堪堪避過戴權的雙掌,依舊覺得臉頰被掌風掃得生疼。
景和帝勃然大怒:“将戴權給朕拿下!”
衆侍衛見戴權突然偷襲皇長孫,早吓得魂飛魄散,只是離得稍遠,相救不及。好在賈琏見機得快,替皇長孫擋了一下。此刻衆侍衛早就圍了上來,将戴權團團圍住。
戴權猶做困獸之鬥,竟是連傷了好幾個侍衛,才終于被拿下。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amoxicillin扔了1個地雷投擲時間:2018-07-14 11:17: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