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覃越坐在皇長孫的車上,被侍衛簇擁着朝皇宮方向駛去。因為不能探出頭去觀察,覃越只能繃直了脊背,全神貫注的感知周圍的風吹草動,如果此時有人将頭探進車廂子,能看到車子裏頭仿佛坐了一只時刻準備撲鼠的貓。

習武之人對危險有比常人更敏銳的直覺。剛開始,覃越還能感到有人跟蹤自己一行,只離皇宮越近,這種感覺反而越淡。

覃越一皺眉,心道:賊子狡猾,倒按兵不動了,只怕這次白跑了一趟。

過了寧榮街,到入宮的路上有一條督院街,督院街尾,有一座雲上樓。據說雲上樓的歌舞姬是京城最好的。雲上樓上夜夜笙歌,方才覃越坐車路過的時候,也聽見樓上隐隐傳來的莺聲燕語。

而此刻,雲上樓臨街的一間名喚樓外樓的雅間內,一個勁裝黑衣人道:“小王爺,方才司徒玦的馬車過去了。”

一個高鼻深目,身形極為魁梧的漢子道:“追!”顯然,這人便是那勁裝人口中的小王爺,只是這位小王爺看起來不像中土人士。

另一個中年文士打扮的人忙開口阻止道:“小王爺且慢。”文士身着半新不舊的青色長衫,手持一把折扇,雖然眼角略有幾絲皺紋,卻絲毫不減其倜傥之态。

那被稱作小王爺的異族漢子道:“函關先生有何指教?”

那被稱作函關先生的文士道:“小王爺,賈代善祖孫向來詭計多管,若是那車中之人不是司徒玦,咱們豈非自投羅網?”

異族王爺顯然對中原文化十分了解,不但着漢服,說漢化,且吐字用詞頗為考究,顯然對中土文化下了功夫。聽了函關先生之言,異族小王爺側頭想了想道:“依先生之見,咱們現下該當如何?”

函關先生道:“賈代善出身并非世家,在其剛剛領兵時候,連幾本兵書戰策都沒通讀過,但也是因為如此,其領兵打仗無甚章法,反應了那句兵無常勢、水無常形,合了兵法真味,故而勝多敗少。賈代善行事,向來出人意表,叫人難以揣摩,只是屬下以為,今日司徒玦突然造訪榮國府,定有古怪,咱們小心些總是不會錯的。”

異族小王爺聽了,也點頭道:“函關先生提醒得是。這些年來,我國幾代人的部署,險些被賈代善毀壞殆盡了。”說到此處,那小王爺臉上神情憤然,咬牙切齒。

函關先生對小王爺的表情視若未見,只手指在桌上輕叩道:“虛則實之,實則虛之,我們不妨再等等。”

雲上樓上依舊莺歌漫舞,絲竹聲聲,而樓外樓內,那小王爺,函關先生和幾個黑衣勁裝男子都注視着寧榮街與督院街的交彙處。

果然約莫過了一刻半鐘,又有十幾個侍衛簇擁着一輛紫幄祥雲車從寧榮街口出來了。前後都有宮人掌燈。

那異族小王爺看了函關先生一眼,道:“函關先生神機妙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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函關先生道:“慚愧,慚愧,屬下只是辦事略微小心一些罷了。終究咱們還沒上當。”

異族小王爺道:“先生不必過謙,先生覺得,現下那車中之人是司徒玦麽?”

函關先生滿臉凝重,沉吟會子道:“屬下也無十分把握,只是屬下大約可以肯定之前那輛車上的人不是司徒玦了。”

異族小王爺點了點頭道:“行動吧,現下全城嚴查,就是小王落在他們手上,也得将堪輿圖帶出去。有了司徒玦送行,想來景和帝也願意将咱們送到西海沿子。”

這異族王子名為阿曼,是西海國王的庶子之一。原是胡家莊案剛被破獲的時候,他就出城回西海沿子,恐怕誰也拿不住他。但是他本就是庶子,母族不如幾個哥哥顯赫。雖然西海國不像中原那麽講究嫡庶有別,但是他和幾個兄長比起來,仍然顯得勢力單薄了些。

也是因此,阿曼王子決定留下來搏一搏,授意戴權盜取朝廷的重要關卡的堪輿圖。若是他能帶上堪輿圖回去,西海王必然重用于他。

誰知戴權只得手了一半,就被賈代善祖孫識破了身份。戴權被擒之後,景和帝命人迅速查抄戴權兩處宅子的同時,也下令封鎖了京城四方城門。待得阿曼王子反應過來,已經不敢輕易出城了。

阿曼王子接手了戴權留在京城的殺手,這些殺手是戴權豢養殺手的精銳,本就是留着事成之後撤退用的。這些人在京城潛伏極久,消息也靈便。皇長孫不過到榮國府走動一日,阿曼王子已經得到了消息。

又說此刻雲上樓下經過了一輛自我祥雲車,說時遲那時快,只阿曼王子一發話,他身後的幾個黑衣人相互一使眼色,幾個手勢一打,便一傳十,十傳百,很快,督院街那輛紫幄祥雲車便被一群黑衣人團團圍住。

護送皇長孫的侍衛皆是大內侍衛中挑選的,個個武藝高強。但這些黑衣人仿佛從黑夜中突然冒出來一般,悄無聲息的就将車子和衆侍衛、宮人全都圍住了。

“有刺客,護駕!”一個宮人高喊。

但這些殺手可是戴權經營多年的底牌,侍衛們固然不弱,殺手們也堪稱實力雄厚。很快,寬敞的督院街上便刀光劍影,金鳴铮铮,雙方激烈交戰起來。

函關先生看了一下街上雙方交戰激烈,觀察了一會兒道:“小王爺,屬下以為這輛車中是真的司徒玦。別看護送這輛車的侍衛不多,個個精幹,以一當十。”

阿曼王子借着雲上樓窗戶透出的燈光看了一下街面上的戰事,亦點了點頭。顯然同意函關先生的說法。

因街面上突然有人火拼,在雲上樓尋歡作樂的衆人早吓得大驚失色,哪裏還有心思做耍。時不時的傳出女子尖叫聲,男子吼叫聲,又有雲上樓的護院急忙出來守住雲上樓的大門,省得雲上樓的客人受到誤傷。一時間,整個督院街亂做一團。

緊接着,一支響箭上天炸開,迸出絢爛的火花,顯然是皇長孫的侍衛發出的訊號。阿曼等人知道更多的大內侍衛就要來了,一咬牙道:“走!”

幾個精幹的黑衣人護着阿曼王子,與那名叫函關先生的文士一起從雲上樓後院遛了出去。

到了雲上樓背街,函關先生才對阿曼道:“小王爺,屬下這就帶人去抓司徒玦,您趁亂從北門出去。屬下若能活着,他日再到西海國相距。”

阿曼對函關先生道:“有勞函關先生了。”

督院街上,戰況慘烈。一個護龍衛放出響箭之後,那些黑衣殺手也不是等閑之人,一面加緊厮殺,一面擺開陣勢,結陣之後相互照應,各自只需應付自己面前的侍衛,身旁身後皆有同伴照應,殺手自然事半功倍。雖然人手上占了劣勢,卻一時間打得難分難解。

沒多久,接應的護龍衛們就到了,那些殺手紛紛甩出飛镖、袖箭朝紫幄祥雲車打去,同時,且戰且退,沒多久便消失在黑暗之中。護龍衛首領大叫一聲:“不好,快追!”

但是夜幕之下,那些黑衣人又穿着夜行衣,哪裏那麽容易拿人。不過是衆人大聲呼喊着朝四方城門奔去。

阿曼王子帶着一捆堪輿圖拓本,并理會督院街上的厮殺,也不在乎能不能擄到皇長孫。一行人換了衣裳,直奔北門。

到了北門城下,阿曼命人向城門左側走三十步,果然摸到一條垂下的繩索。幾人相繼沿繩子攀上城牆,又将繩子放到另一邊,沿着繩索滑下去,便出了城門。

為了聲東擊西,戴權留下的殺手大部分都去擄劫皇長孫了,跟在阿曼身邊的是十幾個高手。幾人出了城門,怕騎馬招來大批追兵,且夜間騎馬也要防止絆馬索、陷馬坑等埋伏,因而十幾人站來身形急往前奔去。

只奔出不遠,便見周圍火把四起,一行人竟然陷入了埋伏。阿曼借着火把的亮光在人群中一掃,見對面站着一個十二三歲的少年,少年旁邊兩個英氣女子。

“你就是賈琏?”阿曼試探着問。

賈琏見阿曼長相,就知道自己猜對了。點頭道:“好說,我就是賈琏,你又怎麽稱呼?”

阿曼冷哼道:“你們漢人無人可用了嗎?竟然讓一個黃口小兒和本王說話?”

賈琏聽阿曼漢話說得不錯,也知道此人用了心思,于是道:“聽閣下意思,你的身份似乎是王子?不過也是撮爾小國的王子罷了。你既會說漢話,想來聽說過晏子使楚的典故。捉拿撮爾小國之人,用我這樣的小二足矣。”

阿曼果然被賈琏言語所激,怒道:“不知天高地厚。”說着将手一揮,幾個黑衣殺手直奔賈琏而去。

範嬷嬷一揚手,放出一蓬袖箭。只是阿曼帶的殺手是戴權經營多年的精銳,範嬷嬷的袖箭自然打不着他們。

賈琏是個孩子,又是榮國公最寵愛的孫子,阿曼和殺手們都以為賈琏身邊的人是對方手下武功最高的。初時見賈琏身側一左一右兩個女子護着,衆人還不敢小觑範嬷嬷和李青。此刻見範嬷嬷不過如此,便生出一分能夠殺出一條血路的信心。

幾個黑衣殺手簇擁着阿曼向前厮殺,幾個黑衣殺手飛撲向賈琏,無論是殺出一條血路還是擒住賈琏,今日便算過了次關了。這深更半夜的入了京郊,總有法子回西海國的。

賈琏也非戰力全無,見黑衣人殺來,拔出窄背刀相迎。李青沉冤得雪,又孑然一身,竟是悍不畏死,和一個黑衣人精銳相拼,也是不落下風。範嬷嬷武功不弱,經驗又老道,自然也不落下風,倒是賈琏有些吃力。

黑衣殺手瞧出弱點,越發拼命的向賈琏撲來。

與此同時,一個快得像旋風一樣的人斜刺裏殺出來,手上匕首刷刷刺出,圍攻賈琏的黑衣人悄無聲息的倒下四個。

衛九一擊得手,反身向阿曼撲來。阿曼本就心中焦急,人手對比又懸殊,又眨眼間被衛九除去四個高手。連阿曼在內剩下九人。

這九人在己方減員四人的震驚中還沒回過神來,死神一樣的衛九就撲到了跟前。原本是阿曼一行想挾持賈琏,不想只眨眼功夫,衛九的匕首就放在了阿曼的脖子上。

阿曼惡狠狠的瞪着賈琏:“你們漢人真是狡詐,兵書上說十則圍之,你們的人十倍于我不止,還耍這種狡狯伎倆。”

賈琏見這個異族人還能說出兵書上的內容,也是頗感意外,不過賈琏輕輕一笑道:“十則圍之又如何?就算我們民衆百倍千倍于你們,我們依舊會珍惜每一個國民的性命。兵者、詭道,既然有減少傷亡的法子,我為何不用?”

原來,賈琏早就猜到今日不和西海國人對上便罷,若是對上,對方必然會放手一搏。雖然自己帶來的,除了賈代善手下的幾個得力幹将,就是破曉的精銳。但是對方逃出成的,也必然是戴權留下的底牌,若做困獸之鬥,必然多有傷亡。

誰的命不是命?于是賈琏定了自己出面的計策,對方狗急跳牆之下,必然會捉拿自己作質,就像戴權在上書房外師徒擄劫皇長孫一樣。但也因此,對方的高手必然圍攻自己,讓對方主力暴露出來,再讓一旁的衛九殺對手一個措手不及。

果然一擊湊效。在對方還沒回過神來的時候,衛九擒賊擒王,反而制住阿曼。衛九制住阿曼之後,剩下的八個殺手要麽拼死反抗,死于破曉刀下,要麽見大勢已去,橫刀自問。甚至有一個在自殺之前高喊了“小王爺,屬下先走了!”

雖然是異族,卻也頗令人動容。

阿曼是這一行人的頭目,衛九剛一拿住他,便有好幾個破曉的人圍了上來,用牛筋捆了手腳,又用布團塞了嘴,防止其自殺。因此,阿曼看着自己的屬下一個個死去,也濕眼眶,雙眼在火把的映襯下紅得越發厲害,瞪着賈琏時候像一個吸血鬼。

東宮屬官到榮國府問皇長孫為何還未回東宮的時候,不但督院街上的黑衣殺手們被捉拿的捉拿,逃走的逃走,連北門外的阿曼都已經束手就縛。

次日,刑部再次升堂,又是三司會審阿曼。

這次,皇長孫也到了刑部大堂。升堂之後,押上阿曼,一旁是賈琏帶回的好幾份堪輿圖。

阿曼滿臉頹然,先是拒不招供,什麽都不肯說。後來,阿曼突然狂笑起來,不但不回答刑部尚書袁章的問話,還反問賈琏道:“賈琏,昨日你為何會在北門外,像專門等着我的一樣?我身邊是否也有你們的人?”

賈琏看了袁章一眼,袁章點頭示意賈琏直說。賈琏指着自己的頭道:“只要有它在,你自己也是我們安插的人。”一句話說得阿曼想咬死賈琏的心都有。

賈琏以開口就引得珠簾後的景和帝,堂上的三司衆人和旁聽衆人的好奇心,不知這聰明絕頂的少年又會說出怎麽一番驚人卻又合乎情理之與。

只聽賈琏接着道:“其實我剛開始只算到你們會去擄劫皇長孫殿下,并未想到你會佯裝擄人,卻聲東擊西,趁亂逃脫。”

前日三司會審退堂之後,景和帝知道忠順王謀反的真相,又悔又恨又痛,當即下定決心要将戴權殘餘的黨羽全都抓出來。前晚在上書房定計,就景和帝、賈代善和賈琏三人在場,而且景和帝記得當時定的計策并沒有去沒門外拿人一項,怎麽賈琏又道北門外抓着了一個異族人?于是景和帝也聚精會神的聽賈琏繼往下說。

只聽賈琏道:“我們原想着戴權落網,他手底下的爪牙必然方寸大亂,若是此時,戴權餘黨得知皇長孫到榮國府走動,是否會铤而走險,擄劫殿下,剛開始,我們也不過是随意一試罷了。”

阿曼聽到這裏,冷笑道:“這邊是引蛇出洞?第一次有車經過督院街,不過是誘敵之計吧?本王可沒上當。”

賈琏笑道:“一條狗在同一個坑你多摔幾次,也會記住了,你們多半不會對第一輛車動手,我們也猜到了。不過,前日定計的時候,我們并未想到你們有可能比我們想象的還聰明一些,所以當時我并未想到埋伏在北門外。還多虧皇長孫殿下提醒于草民。”

皇長孫聽到這裏,自己也是一頭霧水,問:“琏兒,我何時提醒你了?”

賈琏一笑道:“現下和祖父對弈的時候。當時殿下執黑先行,殿下的一條大龍被白子困住,左沖右突,一時間沒做成兩眼,但祖父的白子雖然對黑棋大龍圍追堵截,也拿黑棋沒有辦法,到了晚膳時候,并未分出勝負。但是有這盤棋的提醒,我和這位王爺的勝負便分出來了。”說着,賈琏朝阿曼一指。

阿曼自己不會下棋,但也知道琴棋書畫被漢人稱為雅技,于是不屑道:“你們漢人成日間不知道生活艱辛,只知道玩物喪志。”

賈琏沒有理會阿曼,而是繼續道:“正是因為殿下和祖父一場對弈,我想到了蛇無頭不行。若是戴權當真是這一連串案子的背後主使,那麽戴權落網之後,他留在京城的殺手們必會方寸大亂,然後勢必會四散奔逃。

但是自從戴權被捕那日,皇上就下令嚴查各處城門,卻并未發現可疑之人出城。我觀棋之後才察覺不對,之所以那些殺手們沒有四下逃竄,是因為他們還有一個真正的頭。所以方寸未亂。”

阿曼又問:“這與你帶人到北門外埋伏有何幹系?”

“自然大大有關系。若是蛇頭是戴權,蛇頭斬了之後,将蛇身抓回來剝皮抽筋也就完了。但是若是還有另一個蛇頭,那麽我們必須将另一個蛇頭抓回來。五年前,北門外的菩提寺被滅,若是按常理推斷,便會當人覺得戴權的餘黨再不敢輕易往北門方向去,所以,我偏去北門守株待兔。這位王爺你不久自投羅網了嗎?”賈琏看着阿曼道。

阿曼聽到這裏,絕望的看着賈琏,咬牙切齒的道:“妖孽!你小小年紀,竟能勝過函關先生?!”

賈琏卻敏銳的問:“函關先生是誰?”

阿曼自知失言,便不再理會賈琏,而是冷笑道:“就算你們中原人詭計多端,卻人心不齊,總有一日會敗在我們手上。”

賈琏思忖一下,心中有了計較,恍然大悟狀:“我道是為何你學了幾句漢話,人也變聰明了,卻是受人诓騙,上了人的當了。”

安曼聽見上當二字,跟受了刺激似的,瞪着眼睛道:“你胡說八道什麽?”

賈琏反問:“你方才說的函關先生姓誰名誰,什麽來歷?他是否告訴你,讓你從北門出城,帶着堪輿圖直奔西海國,等他替你引開追兵,将來也到西海國投靠你,将來合力入主中原?”

阿曼不由得睜大了眼睛,道:“你認識函關先生?”

其實賈琏剛開始是詐阿曼的,他只是以己度人。揣度在戴權慘敗的情況下,自己若是和戴權留下的殺手在一次,該如何全身而退。因為如果自己是戴權,因為大多數時間在宮內,宮外的人必然會托付個一個聰明人,而同時,會派自己信得過的殺手監視這個聰明人。聰明人若有異動,直接殺之。只有這樣,自己萬一失手,外面的人才會繼續替自己做事。

那麽這個聰明人必然也會猜到戴權留給自己的殺手中有監視自己的人,怎樣擺脫這些殺人不眨眼的冷血殺手呢?讓他們去保護一個更重要的人,自己趁機溜走,深藏功與名。

果然賈琏一猜就中,賈琏那番話不過是假設自己若是那個聰明人該如何,在阿曼聽來,卻覺賈琏和函關先生說的如出一轍。同時,賈琏覺得這個函關先生很有可能是個十分棘手的對手。

賈琏看着阿曼哈哈大笑起來,仿佛在笑一個傻瓜,一個小醜。賈琏道:“否則,你覺得是誰告訴我在北門外等着你的?借我的手殺掉監視他的殺手們,函關先生便自由了,将來隐姓埋名幾年,誰還知道他曾經是反賊?”

作者有話要說:  猜函關先生是誰?前面有隐蔽線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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