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6)

何?皇上的聖旨已下,這種事由不得我,我不嫁也得嫁,所以我們之間是不可能再有結果的,從今天起,我們的關系便到此為止吧!”蘇諾在心裏冷笑,邢乙沐當然不可信,前世就是因為信了他,蘇府衆人和自己才落得如此悲催的下場,今生今世,就算他腦子壞掉了,也決不可能重蹈覆轍。

蘇諾現在算是想明白了,邢乙沐能夠承諾一生一世一雙人,無非就是因為他是一個平民百姓,最多只是個秀才,就算他想納妾,景王朝的律例也不允許。

在景王朝,只有富商之家和達官貴族才可随意納妾,并且景王朝的妾室永遠不可扶正,嫡妻死後只能娶一位繼妻。若是有人把妾室扶上正妻之位,便是犯了刑法,一被揭露,不僅要罰款,還要坐牢,坐完牢之後,被扶上正位的妾室依舊要被剝奪正妻之位,并且也要被趕出夫家,連妾室也不是了。

這就是為什麽蘇雲輝在嫡妻死去之後娶了孟蓮作為繼妻,而不是在妾室當中選一位扶上正室,因為這是犯法的。而且,景文昊的母妃也不可能坐上皇後之位,即使皇上再寵愛她,即使如今的皇後仙逝了,也是不可能的,可以說,吳曦月能坐到皇貴妃這個位置,已是極限。

蘇諾雖只是寥寥數語,但給邢乙沐的打擊也足夠深重,他覺得自己無論如何也接受不了這樣一個事實,所以,他一定要想辦法挽回這一切,因為他不可以失去諾兒,于是,他便把自己心中的打算告知蘇諾。

蘇諾靜靜地聽着,不出他所料,邢乙沐依舊是把前世對他的那套說辭道了出來,無非就是私奔一事,并說蘇雲輝是聖上面前的紅人,即使他逃了婚,聖上也不會怪罪蘇府上下等等。

“……諾兒,等我們逃出帝都之後,随便找個偏僻的小山村,就這樣一輩子過着簡簡單單,沒有人打擾的生活,雖然不會像你如今這般衣食無憂,卻只有我們兩個人,而我也會照顧好你……”

蘇諾懶得再聽,直接打斷他,斬釘截鐵地說道:“你不用說了,我是不可能同意的,我勸你還是放棄這種愚蠢的想法,以後也不要再來找我,我是尚書府的嫡長子,是不可能跟你過那種窮困潦倒的日子的。”

得到多少,就要付出多少,蘇家給了他十幾年無憂無慮,錦衣玉食的生活,該他回報的時候,他不應該逃避,他只希望邢乙沐趕緊滾蛋,不然再來煩他。

邢乙沐顯然還未放棄勸說蘇諾,見蘇諾始終不為所動,最後,他只能暫時離開,說是改日再來和他相會,搞得蘇諾十分煩惱,他現在才知道邢乙沐其實就是一塊牛皮糖,沾上了就扯不掉,看來他需要采取一些其他措施。

既然邢乙沐不聽他的告誡,那就怪不得他了。

不過還沒等他實施心中的計劃,邢乙沐倒是給了他一個好機會。

次日上午,蘇諾正在書房凝神作畫之時,夏柳從外面跌跌撞撞地跑進來,對他說道:“公子,不好啦!出事了,老爺讓您趕緊過去一趟,說是有事要問你。”

夏青跟在蘇諾旁邊伺候,見夏柳沒大沒小的樣子,呵斥道:“亂說什麽呢?沒大沒小的,整天嘴裏就嚷着不好不好的,老爺還能吃了公子不成?”

夏柳跑在蘇諾的跟前,胸口劇烈起伏,喘了好幾口氣,才又說道:“夏青哥哥,是真的出事了,剛才蘇管家吩咐我來通知公子去老爺的書房,我問蘇管家是因為什麽事,他給我說……說是老爺非常震怒,府裏的教書先生也跪在院子裏,好幾個守在那裏的下人都在傳言說那個邢乙沐對大公子有觊觎之心。”

蘇諾本來沒覺得什麽,但聽到邢乙沐三個字,他手裏的動作一滞,宣紙上暈開一點墨跡,破壞了将要完工的畫作,蘇諾不在意地擡起頭問道:“你是說邢乙沐正跪在父親的院子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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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柳忙點頭道:“是啊,公子,聽說那個邢乙沐在書房裏不知跟老爺說了些什麽,不一會兒,書房內就傳來砸東西的聲音,邢乙沐也被老爺趕到院子裏跪着了,随後老爺就吩咐蘇管家來叫您過去,蘇管家現正在院子外面候着,公子,我們現在該怎麽辦啊?”

“我這就去見父親。”蘇諾放下毛筆,雖然心裏比較驚訝,但也只是一瞬,他就恢複了以往的淡定,雖然他已猜到邢乙沐一定是說了什麽和他有關的事,但他并不驚慌,因為到目前為止,他還沒有什麽把柄落在邢乙沐的手裏,邢乙沐說什麽都是空口無憑。

不管怎樣,他是不會像前世那樣承認自己和邢乙沐的關系的,父親也不會為了一個外人而把他怎麽樣的,只是他不希望今天發生的事傳到外面去,還是趕快過去解決為妙。

蘇諾連忙往門外走去,夏青跟在他的身後,把手裏的披風抖開,披在他的身上,夏柳也步履匆匆地随行左右,三人到了院子門外,就見蘇管家垂立在一旁。

蘇諾和蘇管家客套了幾句,一邊了解情況,一邊往蘇雲輝的院子裏走去。

雖然得到的信息不多,蘇管家也不知道具體是怎樣一個情況,但在前往目的地的路上,已經足夠蘇諾根據心中的猜測想出應對之策。

既然邢乙沐自己撞到刀口上來,那就不怪他要下狠手了。

22章 父親質問,蘇諾辯白

蘇諾走進長春院的大門,正好看見邢乙沐正對着書房,脊背挺直地跪在地上,如一棵傲松,堅韌不屈。

邢乙沐仿佛感覺到了蘇諾的目光,轉頭看見是蘇諾,沉靜的眸子頓時一亮,喚道:“諾兒,你終于來了。”

蘇諾看了一眼他臉上一道血紅的傷痕,便收回目光,既沒有點頭,也沒有說話,徑直從他身邊走過,直接進了書房。

邢乙沐見他沒有理會自己,眸中的顏色頓時黯淡了下來。

蘇諾一進門,見到的就是在書房中央來回走動的蘇雲輝,他上前幾步,站在蘇雲輝的面前,說道:“父親喚孩兒來,可是有什麽事要說?”

蘇雲輝陰沉沉的目光看着蘇諾,臉色鐵青地喝道:“你先給我跪下。”

蘇諾抿着唇,撩起錦袍便跪在了地上,說道:“父親,不知孩兒所犯何事?”

“你還問我?”蘇雲輝來來回回地走了幾步,轉身回到桌後坐着,把手重重地往桌子上一拍,呵斥道:“你自己幹的事還要我說嗎?我問你,你和邢乙沐是什麽關系?他說你與他早已私定終身可是真的?你給我老老實實回答,是也不是?”

蘇諾微微皺眉道:“邢乙沐?可是那個府中的教書先生?孩兒只是聽說過他,并在府中偶遇過幾次而已,對他的印象也不深,孩兒從始至終和邢乙沐無半點私情,實在不知這‘私定終身’四字從何而來。”

蘇雲輝仔細地看了幾眼蘇諾的表情,見他面色如常,不含半點心虛,便再次确認道:“你和邢乙沐真的沒有半點私情?可他剛才跑到我院子裏來對我說你和他是兩情相悅,還希望我成全你們,讓我進宮去求聖上收回成命。哼!這邢乙沐可是好大的臉啊!竟敢把主意打到我兒子身上來。”

蘇諾依舊微微皺眉,坦然地與蘇雲輝四目相對,開口道:“父親,孩兒雖不知這邢乙沐為何要這樣說,但父親你應該相信孩兒的為人,若是我真的做了此事,又豈會不承認?還請父親為孩兒做主,這邢乙沐實乃居心叵測之人,竟敢毀我清譽,這擺明了是和我整個尚書府過不去,若是此事傳了出去,聖上定會惱怒成羞,降罪于蘇府衆人。”

“那邢乙沐說他給了你一枚刻着蟒蛇的青色玉佩,這也是假的?我看他說得有模有樣的,莫不是你真有這塊玉佩吧?”

其實邢乙沐不止說了這些,後面還開始胡言亂語,說什麽他和蘇諾已行了合歡之事,蘇雲輝自然不信,只覺得十分荒唐。

在這個世界,凡是雙兒,在嫁人之後,和丈夫行了房事,眉心的朱砂痣均會變成含苞待放,顏色鮮紅的花骨朵,有沒有行過茍且之事,蘇雲輝一看便知,豈是邢乙沐說什麽就是什麽?

“父親應該相信孩兒,孩兒從未見過什麽刻着蟒蛇的玉佩,我那裏倒是有好些白玉,卻是一塊青玉也無,若是父親不信,可以着人去我院子裏搜查。”

蘇諾現在是撒謊不打草稿的主,臉也不紅心也不跳,全無半點虛心,反正那枚玉佩他已經讓夏青砸成粉末了,就是父親讓人把整個院子的地皮都翻起來,也不可能找到一枚同樣的青色玉佩。

蘇雲輝聽他一席話,看似信以為真,臉上終于回歸本色,怒氣稍稍降了下來,他站起身,從桌案後走出來,把跪在地上的蘇諾扶起來,點點頭道:“好了,為父相信你便是,既然你和邢乙沐沒有關系便好,幸好為父剛才把院子裏的下人全部都趕了出去,如今尚且無人知曉此事,就算有些猜測,也全無憑證,諾兒盡管放心,為父自不會讓外人污蔑你的清白,更不許外人把我整個尚書府置于水深火熱之中。”

“其實,就算邢乙沐所言屬實,為父也不會讓人把此事透露出去,讓我蘇家陷于危難,他一個一窮二白的秀才,如何能配得上你?更不消說你如今已是逍遙王未來的王妃,這次的事為父會竭盡全力壓下來,邢乙沐我也會處理了他。但是,諾兒你要記住,你現在已被聖上許配給了逍遙王,務必要謹言慎行,不要随意與陌生男子來往,讓外人抓住你的把柄,這不僅是為了你自己,更是為了整個蘇府着想,你懂了嗎?”

蘇諾低着頭,一副虛心受教的樣子,聽蘇雲輝把話說完,他便道:“是,孩兒懂了,只是不知父親會如何處置邢乙沐?是要攆出府去還是……”

“這件事你就不用管了,你只要安心回院子裏呆着便好,這邢乙沐自有為父料理就是,既然這裏已經沒事了,諾兒你便回去吧!”

蘇諾不敢多言,只是說道:“是,父親,那孩兒這便告退。”

說完,他出了書房,就準備走出長春院,從始至終,他都沒有看向邢乙沐。

只是蘇諾不想理會邢乙沐,不代表邢乙沐不會纏着他,邢乙沐一見他出了書房并沒有理會自己就打算直接離開,便立馬站起來攔住他,問道:“諾兒,我已經把我們的事告訴你父親了,想讓他成全我們,你父親都和你說了些什麽?你為何不理我?也不看我一眼?”

蘇諾退後幾步,眼底幽深地不含半點情緒,看着邢乙沐道:“邢先生,請你勿要妄言,我和你能有什麽事?你莫不是在說笑吧?”

邢乙沐瞪大了眼睛,向蘇諾伸出手,想要握住他的手,卻被他躲開了,于是,他臉上的表情越發難看,卻只是皺眉,繼續說道:“這怎麽可能是說笑呢?我們不是數月之前便已私定終身了嗎?你我二人兩情相悅,你還說以後會嫁給我,就算你的家人反對此事,你也不會改變心意,難道這些你都忘了嗎?”

正待蘇諾想要開口說些什麽,卻見蘇雲輝站在書房門外,看着邢乙沐道:“住口!我堂堂尚書府的嫡長子,豈是你可以随意诋毀的?”說完,他沖院子門外喊道:“蘇安,你進來一下。”

站在院子外,随時等候吩咐的蘇安連忙沖了進來,說道:“老爺。”

蘇雲輝指着邢乙沐對蘇安道:“把這個孽畜給我拿下。”

蘇安進來之時,蘇福也跟進了來,蘇雲輝看着他,又吩咐道:“你跟我進來一下,我有事交代你。”

蘇諾見沒自己的事了,便退後幾步,然後轉身離去,他現在心裏很清楚,邢乙沐無論能不能活着,他都沒有翻身的機會了,以他對父親的了解,即使不殺了他,也會讓他永遠閉上嘴巴。

23章 處置渣男,歸還嫁妝

蘇諾走後,蘇安一腳把邢乙沐踹倒在地,一手把他的手掰向身後,一手把繩子抖開,就把他全身上下都捆了個結實,邢乙沐無論如何掙紮,也不能撼動半分。

邢乙沐掙紮了幾下,見不能掙開,就擡頭看着面前站着的蘇雲輝,眸子裏布滿了疑惑,還有幾分怒火,他問道:“蘇大人,你為何要叫人把我綁起來?”

蘇雲輝居高臨下地看着他,面無表情地道:“為什麽?那就要問問你自己了,竟然敢幹出如此下流之事,那我便留你不得!”他一甩袖,轉過身往書房裏走去,臨走前說道:“蘇安,把這個人關到柴房去,等我處理完手中的事情,再來解決這人。”

蘇安一點也不意外,垂眸應了一聲,淡然道:“是,老爺。”說着,便抓住邢乙沐的後領,把他往院子外拖去。

邢乙沐大驚失色,沖着蘇雲輝的背影吼道:“蘇大人,你這是何意?難道就因為我愛慕諾兒,你就要殺人滅口嗎?你可是朝廷命官,不怕這麽做會遭到報應嗎?堂堂尚書府,竟是這樣一個草菅人命的地方……”還不等說完,他感覺到身上一陣疼痛,又轉過頭對蘇安吼道:“喂!你快放開我,把繩子給我解開,不然我就鬧得全府上下,衆人皆知……”

聽到邢乙沐口中叫嚷毫無營養的話,蘇雲輝簡直怒火中燒,一轉過頭就喝道:“讓這個畜生的嘴給我閉上!”

邢乙沐被蘇安拖着走,感覺身上火辣辣的疼,衣裳都仿佛要被磨破了,他急切得期待結束這樣的折磨,然而,蘇安卻并未如他所願,聽了蘇雲輝的話,他便一掌把邢乙沐劈暈了過去。

于是,沒了蒼蠅在旁邊嗡嗡叫,衆人耳邊總算清靜了許多。

蘇諾出了院子,守在門外的夏青和夏柳就連忙迎上來,問道:“公子,沒出什麽事吧?老爺可曾罰你了?”

蘇諾搖搖頭道:“不曾有事,我們回院子吧!”

兩人俱都松了口氣,方才亦步亦趨地跟在他身後離去。

蘇雲輝和蘇福不知在書房裏讨論些什麽,等蘇諾離去之後,孟蓮就帶着兩個侍婢趕到了這裏,她站在門外敲了兩下,叫道:“老爺可是在裏面?”

等候不到片刻,蘇福就從裏面打開門,走了出來,對孟蓮行禮道:“夫人,老爺叫您進去。”

孟蓮微笑着點頭:“我知道了,蘇管家慢走。”

她獨自走進門,直接對蘇雲輝問道:“妾身剛才聽下人說出事了,可是和諾兒有關?”

蘇雲輝思忖了片刻,還是如實把剛才發生的事都說了出來,不僅因為孟蓮是他的妻子,還因為她的人品,而且這件事事關整個尚書府,如果傳了出去,對孟蓮也沒有好處,所以蘇雲輝還是比較信任她的,因此,并未隐瞞實情。

說完,蘇雲輝再道:“這件事我告訴了你,你勿要去告訴第三人,可是明白了?”

孟蓮一臉凝重,連忙點頭,然後又問邢乙沐這個人應該如何處置?再者,要不要叫人去臨春園搜查一番,看能不能找到邢乙沐所說的玉佩。

蘇雲輝回道:“邢乙沐這人該如何處置,我暫時還未想好,至于搜查一事就免了,無論這件事是否屬實,我相信諾兒都自有分寸,不會讓外人抓到把柄的。”就算要搜查或者抹除證據,也是暗中進行,這件事鬧大了對誰都沒有好處。

兩人又聊了幾句,孟蓮才帶着人離開。

蘇諾回院子不久,孟蓮的奶娘阮嬷嬷就領着幾個下人,帶着幾大盒東西來看望他,除此之外,她身邊還跟着蘇柔和蘇珊兩姐妹。

蘇柔是蘇府的大小姐,由二夫人王玉榮所生,今年十五,剛到及笄之年,在幼時就定有一門門當戶對的娃娃親。按大夫人的想法,等把蘇諾嫁出去之後,就該為蘇柔準備親事了,然而,世事難料,還沒等大夫人為蘇諾找個好人家,倒是因為一場意外,讓蘇諾和逍遙王定下了婚事。

蘇珊是蘇府的二小姐,為四夫人雲婉秋所生,今年十歲,正是活潑好動,不谙世事的年歲,卻繼承了她娘親七八分的美貌,尤其是那雙靈動活潑的大眼睛,更是十分神似。

蘇柔和蘇珊都長得不差,姿色上乘,雖稚氣未脫,卻是活脫脫的美人胚子,只是一個娴靜舒雅,一個甜美清純。

兩人一見蘇諾,就甜甜地叫了聲‘大哥’,夏青和夏柳行完禮,連忙動作了起來,一個為她們端茶倒水,一個去命人端些吃食過來,小孩子沒有東西吃是坐不住的。

很快,夏柳就領着幾個小丫頭,端着幾盤糕點走進來放在了桌子上,蘇諾招呼了兩個庶妹随便拿來吃,這邊的阮嬷嬷就開始和他聊了起來。

兩人客套了幾句,阮嬷嬷便說明了今天來的目的,原來,是因為後院的二夫人,三夫人和四夫人想要送些禮物來給蘇諾,恭賀他即将嫁入王府之喜,得知大夫人要命人來送東西,就托阮嬷嬷一起送了過來,正好蘇柔和蘇珊也要來看望蘇諾,一行人便結伴而來了。

阮嬷嬷坐在下方,面帶微笑地說道:“二夫人,三夫人和四夫人剛才對我說因為大公子病剛好不久,人來得多了恐打擾到你休息,又正好聽聞夫人要老奴給你送些東西過來,就讓我把她們準備的禮物給一起帶了過來,所以就都沒有來看你,并讓我對大公子說,請你不要見怪。”

蘇諾點點頭,說道:“她們都是我的長輩,我怎會怪罪她們?勞煩阮嬷嬷過了一趟了。”

“大公子不必客氣,這都是老奴該做的。”随後,阮嬷嬷站起身,走到幾個丫頭身邊,為蘇諾一一介紹。

三位夫人所送之禮各不相同,但都頗為貴重,放在外面,也算得上是稀奇之物。

“這些東西我都收下了。”蘇諾點頭道,然後對捧着盒子的三個侍婢說“勞煩各位姐姐回去告訴二姨娘,三姨姆和四姨娘,我很滿意這些禮物,讓他們破費了。”轉而,他又對夏青吩咐道:“夏青,你叫人把這些東西都收入庫房吧!”

“是,公子。”

等夏青命人把這些東西都送走之後,阮嬷嬷才從站在她身旁的侍婢手中接過一個盒子,走到蘇諾的面前,說道:“大公子,這是你的親生母親從娘家帶來的嫁妝單子,夫人命我交到你手中,我剛才從夫人處來之前,她囑咐我務必把她的話帶到,夫人是這樣說的:先前因為諾兒年歲太小,不适合保管這些嫁妝,老爺又對我十分信任,他便把姐姐的嫁妝全數交給我保管,言明等諾兒出嫁之時再全數歸還,現在諾兒已經和逍遙王定下婚約,我理因把這些東西如數交給諾兒,那些嫁妝一件不多,一件不少,都被放在庫房之中,不曾動過。”

夏柳站在旁邊,雙手接過她手裏的盒子,把蓋子打開,放在蘇諾的眼前,蘇諾伸手取出,仔細看了起來。

24章 耿耿于懷,徹夜難眠

阮嬷嬷見他開始看單子,臉上的笑意不變,繼續道:“夫人還說,等大公子什麽時候有空,讓蘇管家帶你去庫房清點一下嫁妝。另外,宮中方才派來說,你成親時的婚服就由尚衣局包辦了,大公子若是有什麽要求都可以盡管提,只要不越了禮數的都行。另外,王府的聘禮也會在明日送到蘇府……”

阮嬷嬷送來的這兩份嫁妝單子,不僅對于蘇諾來說十分貴重,放在外面也是一筆巨大的財富,而孟蓮并沒有想要貪墨這些東西,只要是有能力的人,何愁不能利用正确的手段得到更多的財物,縱然眼紅,為了以身作則,給兒子樹立一個好的榜樣,她也決不會把這些東西據為己有。

看着兩份單子,蘇諾心中就算有再多的疑慮,也不得不承認這個繼母對他仁至義盡,縱然沒有時刻的體貼關懷,但也做到了作為一個繼母應該做的。

當年蘇諾的母親嫁到蘇府之時,蘇雲輝還只是一個狀元郎,雖不是一生一世一雙人,兩人也是相敬如賓,舉案齊眉,縱然蘇雲輝後來蘇諾的母親因難産去世,又娶了繼室,對蘇諾也沒有半分虧待。

現在又看到繼母送來的嫁妝單子,蘇諾心裏的愧疚自然更深了,重生之後的他,別看表面上與往常沒有什麽不同,夜裏卻總是輾轉反側,徹夜難眠,就是因為對前世所犯下的錯耿耿于懷,他不能把重生之事告訴任何人,自然無法傾訴心中的憋悶。

他也想過向蘇雲輝坦白此事,但又要他如何開始說,說他上一世不顧禮義廉恥與人私奔?還是說他害得蘇家家破人亡,死無葬身之地?

他知道這樣糾結于前世是不對的,過去的事想再多也無濟于事,關鍵還是要乘着他有能力的時候,努力避免壞事的發生,但他對前世就是難以釋懷。

蘇諾一邊聽着阮嬷嬷的話,一邊垂着眼眸,睫毛微顫,眼睛好似一直盯着單子在看,實則卻在胡思亂想,待她說完所有的事,蘇諾平複了一下心中複雜難言的情緒,擡起頭道:“好,這些我都知道了,不知阮嬷嬷還有什麽要說的?”

他把手裏的單子依舊放回盒子,讓夏柳拿去房間裏放着。

聽了蘇諾的問話,阮嬷嬷搖搖頭道:“老奴該說的都說完了,不知大公子還有什麽要問的?若是沒什麽要問的了,那老奴這便告退了。”

蘇諾颔首道:“沒什麽要問的,阮嬷嬷下去吧。”

阮嬷嬷輕輕點頭,随後又對蘇柔和蘇珊說道:“大小姐和二小姐可是要和老奴一起離開?”

蘇柔用絲帕擦了擦蘇珊嘴角的糕點碎屑,捏捏她的鼻子,問道:“珊兒想要回四姨娘那裏去了嗎?”

蘇珊手拿着一塊桂花糕,津津有味地吃着,臉蛋鼓鼓的,嘴唇和兩腮一動一動的,活像一只小松鼠,聽了二姐的話,她搖搖頭,撅着嘴,連忙把嘴裏的東西咽下去,就搖搖頭道:“才不呢!娘親總是讓我幹這幹那的,都不讓我出來玩兒,今天好不容易找到了借口溜了出來,珊兒可是要在大哥這裏多待些時候,多吃幾塊糕點才行。”

她的聲音如黃鹂鳥一般清脆婉轉,臉上帶着幾分俏皮,手上的鈴铛也跟着她的動作發出響亮的聲音,眼裏波光流轉,似嗔似怒。

蘇柔忍俊不禁地捂嘴笑了幾聲,轉頭對阮嬷嬷說道:“既然珊兒想在這裏多待一下,那我也不忙着回去了,左右娘親也讓我多陪大哥說說話,阮嬷嬷你就先走吧!”

蘇柔的笑容如春日紅花,美不可言,更帶幾分柔美,她說完,又對蘇諾說:“大哥不會嫌棄我們在這裏呆久了吧?”

蘇珊仰頭抗議道:“大哥才不會嫌棄我們呢,二姐你多慮了,是吧?大哥?”

蘇諾伸過手去摸摸她的發髻,點頭道:“是,大哥不嫌棄你們。”

阮嬷嬷走後,兩姐妹在蘇諾這裏待到了晌午,便一同到飯廳去用飯,用完飯,就被二夫人和四夫人給帶回了院子。

下午時分,蘇諾把夏柳打發出去做事,私自交代夏青,讓他去打聽一下父親對邢乙沐是如何處置的,夏青詢問原因,蘇諾并沒有說,他也只好依照囑咐去蘇安那裏探聽一下。

夏青得到邢乙沐的關押地點,就趕緊回來禀報蘇諾,蘇諾得知邢乙沐只是暫時被關着,并沒有被處置,就命夏青繼續關注此事。

直到傍晚,時刻關注柴房動靜的夏青,終于隐藏在附近,見到蘇安把邢乙沐從裏面拖了出來,直接往後門走去。

他一路跟着來到後門,就見蘇安随手把邢乙沐丢了出去,然後關上了門,蘇安把門栓插上,轉身往夏青的藏身之處走去。

夏青看着面前站着的蘇安,用一臉慘不忍睹的表情看着他,問道:“你是怎麽發現我的啊?”

蘇安雙手抱胸,好整以暇地說道:“你難道不知道我會武功嗎?你這個笨蛋!”說完,他轉身就走。

夏青有種想要跳腳的感覺,跟在他身後,直接炸毛道:“你才是笨蛋,你全家都是笨蛋,好吧,你有武功這點我是忽略了,其實我來這裏就是想問你一下,那個邢先生到底犯了什麽錯啊?我看他的樣子好像受傷很嚴重的樣子,難道和今天上午公子被叫去有關?”

蘇安像是在配合夏青一般,踩着緩慢的步伐,一邊說道:“他啊……今天上午跑到老爺的書房偷了一千兩銀票,恰好老爺回來了,于是他就被逮到了,本來老爺是打算把他扭送官府的,後來想了想,放棄了這個打算,直接把他手筋挑斷,再把嗓子毒啞,然後命我把他丢出了府。”

“那又和公子有什麽關系?還有,挑斷手筋我可以理解,毒啞是為了什麽?”

蘇安轉頭敲了敲夏青的小腦袋,恨鐵不成鋼地說道:“你笨啊!他被我們蘇府整得這麽慘,要是出去肆意敗壞我們蘇府的名聲怎麽辦?至于大公子嘛……據說是因為他撿到了王爺送給大公子的玉佩,且沒有歸還,所以老爺就讓大公子去了一趟,難道大公子沒和你說嗎?”

夏青搖搖頭,狐疑地看着蘇安,見他并不像撒謊,又問了幾句,蘇安依舊面不紅心不跳地撒着謊。

夏青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之後,才和蘇安分道揚镳,回了臨春園,向蘇諾禀報了邢乙沐的情況。

當然,他并沒有問蘇諾為何不把邢乙沐被抓的‘真相’告訴他。

蘇諾得到這個消息,心裏無悲無喜,只覺得松了一口氣,說實話,他還有點幸災樂禍。

既然邢乙沐已經被毒啞和挑斷手筋,就沒什麽好擔心的了,尤其是在淨身出府的情況下,邢乙沐即使不死,恐怕也沒有翻盤的可能了。

25章 婚期已定,次年大婚

蘇府的後門外,邢乙沐一身鮮血癱倒在灰暗的地上,發絲淩亂,掩蓋了髒亂的面容,身上的布衫布滿血跡和塵土,使得他整個人都顯得狼狽不堪。

過了一會兒,邢乙沐從混沌的意識中抽離出來,頭腦慢慢變得清晰起來,他感覺到喉嚨處傳來像灼燒一般的疼痛感,想伸手去摸,就感覺自己的雙手軟弱無力,毫無知覺,而且每動彈一下,就發出錐心刺骨般的疼痛。

在這一刻,他猛然想起了在昏迷前所發生的事,那一碗灌到他口中的黑糊糊的湯藥,那蘇安拿着刀子在他手腕上割下的兩道傷口,于是他瞬間就變了臉色。

他被灌藥之時就猜測蘇安可能是要毒死自己,卻未想到自己并未死去,而是被毒啞了,卻也疑惑蘇雲輝若是想讓他死,又為何在他手腕上割傷口呢?

原來,蘇雲輝并未打算殺死他,而是想讓他生!不!如!死!

邢乙沐張開嘴想要說什麽話,卻發現自己完全發不了聲,他努力長大了嘴巴,卻只能聽見自己口中發出‘咿咿啊啊’的聲音,這種聲音極其嘶啞,像是從地獄裏爬出來的厲鬼所發之聲。

其實他心裏還尚抱有一點幻想,說不定他的手腕和嗓子都能治好,可就算這樣,也阻擋不了他心裏漸漸産生的恐慌,而且他發現自己身無分文,就算能治好恐怕也付不起醫藥費。

邢乙沐是景國一處偏遠山村裏出來的秀才,三年前,為了考取功名,他跋山涉水來到帝都,就希望有朝一日能夠在朝堂之上站得一席之地,卻不料考試失利,又因為盤纏花盡,就通過旁人的介紹來到尚書府當教書先生,一邊教書一邊複習功課,想要再次考取功名。

然而,還未等到考試,就發生了這樣的事,真是天算不如人算。

他全部身家都在尚書府,現在淨身出戶,相當于無家可歸,連落腳的地方也找不到。

老天爺仿佛察覺到了他絕望的內心,天空陡然間發出一陣轟隆隆的巨響,一時間電閃雷鳴,緊接着便是一陣瓢潑大雨,把他從頭到尾都淋了個遍。

斷線一樣的雨珠一陣一陣地打在他身上,沒什麽重量,卻讓他感到一陣火辣辣的疼,仿佛老天爺也在嘲笑他的無知和愚蠢,似乎還包括曾經戀人的背叛。

邢乙沐仰起頭看了看黑漆漆的天空,一臉痛苦的表情,雨水淋在他的頭頂和臉上,一路順着流進他張開的嘴,然後,他仿佛還嘗到一股鹹味,不知是雨水的味道,還是淚水的味道。

邢乙沐用手拐子杵着地爬到門口,用肩膀不斷撞着門,企圖有人聽見這裏的動靜,為他開門,卻是徒勞無功。

不知在尚書府的後門躺了許久,也不知幾個時辰過去了,邢乙沐最後凝望了蘇府幾眼,嘴裏依舊發出咿咿呀呀的聲音,然後把目光移向周圍的萬家燈火,卻不在停留在原地,而是掙紮着往遠處爬去,爬了兩三步路的樣子,他終于撐起身體,站了起來,雙手無力地垂落在兩側,跌跌撞撞地像一個無家可歸的乞丐一般往前走去……

次日,王府着人把聘禮送到了蘇府,依照聖上對逍遙王的寵愛,這些聘禮大半都是聖上賞賜下來的,而且數量巨大,都是珍貴之物,擡着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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