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8)
“何乙沐!你竟敢一回來就打我,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麽?”
何乙沐捏着她的肩膀,透過薄薄的裏衣,仿佛指甲都要陷在肉裏面,痛得慕如霜直皺眉頭,何乙沐完全不管這些,只是對慕如霜質問道:“慕如霜,你告訴我,你把諾兒藏到哪裏去了?為什麽我去牢裏都沒有看到他?”
正問着,外面聽到動靜的侍衛們也跟着闖入房間,看見是世子,就把手中的劍放了下來,叫道:“世子,您回來了?”
何乙沐對他們呵斥道:“你們都給我下去。”
侍衛們看到捂着臉的世子妃,以及世子一副兇神惡煞的表情,躊躇了片刻,還是慕如霜讓他們出去,他們才慢慢退出房間。
何乙沐冷笑道:“真是沒想到,你的本事竟如此之大,連府中的侍衛都只聽你的話,不過這些我都可以不管,只要你把諾兒交出來,我什麽都可以不追究。”
慕如霜亦冷笑道:“交出來?你永遠也別想再見到他了,從前你喜不喜歡他,我都可以不管,但自從你為那個賤人給我下了毒之後,你就應該想到總有一天我會弄死他,你離開的時候沒想到吧?你心心念念的那個人早就被我一劍捅死,扔到河裏去喂魚了。”
當初慕如霜之所以嫁給何乙沐,有很多方面的原因。
何乙沐的父親何威是個外姓王,當年先帝駕鶴西去之時,太子尚且年幼,先帝臨終前便冊封何威為攝政王,輔助即将登基的太子。
那時的攝政王何威把持着朝政,可算是權傾朝野,無人能及。
現在的皇帝卻早已不是當初那個任人擺布的毛頭小子,在成年之後就迅速掌握了朝中的權力,對攝政王一脈不斷打壓,尤其是何威的繼妻生的兒子行事還頗為張揚,使得整個王府都雪上加霜。
因此,攝政王府的勢力在皇帝的刻意打壓之下被慢慢削弱。
正在困難重重之際,何威無意中找到了原配妻子給他生下的兒子,看他品性好,行事也張弛有度,于是,攝政王便不顧繼妻的反對,把何乙沐立為世子。
何威年輕之時,有一次,他的原配妻子懷着身孕,獨自去廟裏上香,途中突然遭到一場刺殺,等他找到妻子之時,看到的卻只是一具屍體,還有屍體旁邊一個斷了呼吸的嬰兒,因為保護母子兩人的侍衛都被殺光了,他就以為那個嬰兒是自己妻子在追殺途中生的孩子,卻沒想到他真正的嫡長子竟在山野之地安然長到了二十歲,要不是邢乙沐身上有一枚玉佩,再經過了滴血認親,他也不能認出那就是自己兒子。
幸好攝政王在朝中的勢力不是一天兩天,根基非常深厚,才沒那麽容易被拉下臺,何乙沐回來之時才能夠享受到一輩子都不敢想的榮華富貴。
為了鞏固權力和地位,攝政王就試圖讓何乙沐迎娶長公主的女兒慕如霜,這樣,說不定皇帝就會放低對攝政王一脈的戒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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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慕國的長公主,也就是慕如霜的母親,是皇帝唯一的同胞妹妹,極其受寵,驸馬的家族勢力也在朝中盤根錯節,頗受皇帝重用,所以,何乙沐迎娶慕如霜對攝政王府幫助甚大。
而何乙沐也因為剛回到慕國,手中尚無權力,下面還有個母家勢力龐大的弟弟在虎視眈眈,他便同意了父親的建議,轉而使用計策,開始隔三差五地和慕如霜偶遇,對她諸多讨好,使其喜歡上了他。
而慕如霜喜歡上了何乙沐,自然想嫁給他,聽說他已經娶妻,就讓他把蘇諾休了,言明他若是不這麽做,她便不嫁到王府來。
何乙沐經過深思熟慮,終于還是妥協了,只是沒有把蘇諾趕出府,而是把蘇諾降為了妾室。然後,何乙沐以正妻之禮,用八擡大轎把慕如霜迎娶過門。
從此,攝政王府的世子妃便成了慕如霜,而蘇諾只是府中的一個侍君。
慕如霜以為何乙沐對蘇諾就像院中其他姬妾一般,所以她不介意,她相信,總有一天何乙沐會把蘇諾完全忘記,只要她以後生下攝政王府的嫡長孫,她的地位便再難動搖。
不過後來,慕如霜漸漸察覺到何乙沐對蘇諾的特殊,即使何乙沐在她面前諸多掩飾,她也察覺到了這一切,同時,也察覺到何乙沐根本就不愛她,于是,她感覺自己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背叛,便開始心生嫉妒,隔三差五地去蘇諾那裏找麻煩。
慕如霜遲遲不能懷孕,為了不讓蘇諾威脅到她,她就每天都命人給蘇諾下一種無色無味的慢性毒.藥,使其失去生育能力,這件事做得非常隐秘,毒.藥的份量也很輕,就算蘇諾通曉岐黃之術,也沒有絲毫察覺。
可是她萬萬沒想到,她在無意之中被一位神醫診治出她的身體也因為中了一種毒而失去了生育能力,這種毒.藥和她下給蘇諾的毒.藥有異曲同工之妙,而且無藥可解,就連醫術高超的神醫也束手無策。
她震驚之後,就着人查找真相,得到的結果竟然是自己的夫君使人下的毒,自那一刻,她就猜到何乙沐定是因為愛極了蘇諾,所以才這樣毒害她。
也是從那一刻起,她便對何乙沐徹底死心,本來只是經常碰到點小麻煩的蘇諾也開始大禍不斷,最後,更是因為毒害子嗣而由攝政王做主把他關進了府中大牢,這其中,慕如霜出了不少力。
聽了慕如霜沒心沒肺的話,何乙沐瞪大了眼睛,雙手都在顫抖,一把掐住她纖細的脖子問道:“什麽?你把諾兒害死了?”
慕如霜被掐得不能呼吸,臉上一片慘白,她看着何乙沐的眼神仿佛像是要吃了他一般,神色卻極其鎮定,說道:“怎麽?你敢為那個賤人掐死我不成?你可別忘了你的世子之位是怎麽被保下來的,要不是我,你早就被你那個二弟吃得骨頭渣子都不剩了,我告訴你,從你給我下毒的那一天起,我就對那個賤人恨之入骨,現在他終于死了,你都不知道我有多高興,哈哈哈哈……”
何乙沐的面上露出一絲掙紮,片刻過後,他掐着慕如霜脖子的手還是松開了,重新抓住她的雙肩,神色無比凄涼,眼睛通紅,布滿血絲,還帶着一股恨意,暴喝道:“你怎麽敢這樣對他?諾兒什麽錯都沒有犯,你為什麽不肯放過他?錯的是我,該受懲罰的人也是我,他都已經被你關進牢裏去了,你為什麽還要殺他?為什麽我都做出這樣的退步了你還不肯放過他?非要他死了才甘心?”
自從他來到攝政王府之後,體會到了手中握着權勢的滋味,因為攝政王府的勢力頗受皇上忌憚,如果他的父親被皇上鏟除,他的世子之位也将不複存在,到頭來所有的權勢和地位都是一場空,說不定還有性命之憂,他怎麽甘心面對這樣的結果,所以他才不得不娶慕如霜為妻,也不得不剝奪了蘇諾的世子妃之位。
他也是迫不得已的,當他經過痛苦的掙紮,和蘇諾坦白之時,他就為自己辯解過,希望諾兒能夠理解他,可是等他一說出要把諾兒降為侍君,諾兒就表示要離開王府,他怎麽肯?于是就命人日夜監視着他,不讓他離開王府半步,也不許他向任何人求助。
即使後來蘇諾數次逃脫,他都派人把他抓了回來,并用夏青的性命威脅,他不允許自己的愛人有離開自己的心思,他要諾兒時時刻刻都待在自己身邊。
為了留住蘇諾,何乙沐甚至沒有把蘇府幾十口人被關入大牢,又被流放邊疆,後來又在流放途中全部暴斃的消息告訴他,甚至在這其中沒有生出一點想要營救蘇府衆人的心思,因為他不能讓蘇家這些人拖累他,拖累諾兒,他一直在心中告訴自己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對的,都是因為他太愛蘇諾了。
因為慕如霜娘家勢大,她肆無忌憚地對蘇諾做出的種種陷害,何乙沐都了然于胸,卻從頭到尾都袖手旁觀,只能在私下裏默默關注。那時候,他就想着只要諾兒還活着便好,縱然會受些苦也沒什麽,等他有一天坐上王位,他一定會為諾兒報仇,并恢複他的主君之位。
反正慕如霜已經被他下藥,再也無法懷孕,這些謀劃都可以慢慢來。
在此之前,他可以為了降低慕如霜的戒心而遠遠地避開蘇諾,不去見他,裝作自己對蘇諾完全沒有半點感情,只是在暗地裏關心他。
他以為自己是對的,縱然諾兒被慕如霜陷害,然後被父親關入大牢,他也不認為自己是錯的。直到此刻,得知諾兒已經被慕如霜害死,他才真真切切地感到那種求而不得,撕心裂肺的痛苦,并且心中充滿了無以言表的後悔。
而除了後悔,他什麽也做不了,更不能把殺人兇手如何,若是他傷了慕如霜一絲一毫,恐怕天亮之後,他就會受到皇上、長公主及慕家的報複,到時候不僅他的世子之位難保,皇上等人也有理由除掉整個攝政王府的人。
慕如霜仰頭看着他,臉上帶着惡意的笑容,料定他不敢把自己怎樣,伸手把何乙沐的手從肩膀上扒下去,站起身說道:“當然,你本就有錯,而且更加罪不可恕,為了懲罰你,所以我才把那個賤人殺死了,因為我要你生不如死,明白求而不得是什麽滋味,要不是你是我夫君,你以為我會饒過你嗎?想死很簡單,但生不如死才是對你最大的報複。”
“你知道你愛的那個賤人為什麽這麽多年都懷不了孕嗎?因為他跟我一樣,也失去了生育能力,那毒……還是我下的呢!”
何乙沐面無表情地看着她,拳頭更緊了一分,嘴裏卻只吐出了兩個字:“瘋子!”
說到蘇諾失去生育能力這件事,其實何乙沐先前就知道了,為了不讓蘇諾傷心,他便把這件事瞞了下來,直到他去邊疆抵禦外敵之時都沒有把這件事說出口。
慕如霜以為何乙沐不知道這件事,其實他早就讓大夫查了出來,而且也知道是她下的毒。
慕如霜挑着眉,呵呵笑道:“瘋子?你都能給我下毒,我為什麽不敢給那個賤人下毒?如果我是瘋子,那你更是一個瘋子,一個懦弱無能的瘋子,連自己所愛之人都保護不了,你這樣的男人也不過如此!”
說完,慕如霜哈哈大笑,笑得眼淚都流了出來,一步步逼近何乙沐,把他逼得不斷後退,還指着他的鼻子說道:“要不是你懦弱無能,我怎麽會有機會陷害他呢?要不是你懦弱無能,我怎麽會有機會把他害死?說到底,蘇諾的死都是你的錯,我是殺死他的主謀,那你就是幫兇,你和我一樣,都是殺人兇手!是你殺死了蘇諾!要不是你,他就不會死,這一切,都是你的錯,你就自責後悔一輩子吧!”
何乙沐看着面前這個瘋狂的女人,卻無能為力,只能低着頭,步步後退,捏緊拳頭,全身顫抖着,卻在心中發誓,總有一天,他會讓這個女人付出代價!
他命人查找蘇諾的屍體,得知被慕如霜的侍女抛到了河裏,就命人多番下河查找,一個多月過去了,他還是沒有找到蘇諾的屍體,就命人停止尋找,為蘇諾立了一個衣冠冢。
之後,他就開始瘋狂地暗地裏增長勢力,但慕如霜何其聰明,何乙沐的一切行動早就在掌控之下,雖然她只是一個深閨婦人,但背地裏有皇上和慕家的支持,手中能夠調動的勢力也不弱,而且她還在王府中搜集到很多攝政王打算謀反的證據。
攝政王和何乙沐也并不是察覺不到慕如霜暗地裏的動作,只是他們不敢輕舉妄動,只能暗地裏抹除證據,然後打算先發制人。
經過一番生與死的較量,雙方的争鬥從暗裏轉為明裏,最後,攝政王打算集結兵力逼宮,卻在最後一刻被身邊的親信背叛,臨陣倒戈的親信帶領着衆将士把攝政王和他兩個兒子抓了起來。
而被囚禁在王府裏的慕如霜早就逃脫了鉗制,并且把攝政王妃和府中衆侍妾給抓了起來。
一夜之間,攝政王一脈的大小官員,抓的抓,殺的殺,都被連根拔除。
慕如霜先前嫁入王府之時本打算安安心心過日子,後來實在是心如死灰,才做了皇上的內應,即使現在何乙沐等人被抓入大牢,她也毫發無損,沒有受到任何處罰,而且何乙沐院中的一位侍妾産下的唯一一個何乙沐的子嗣也被她抱到了身邊養着。
慕如霜并沒有打算讓何乙沐去死,她帶着何乙沐的兒子搬出王府,住進了皇上為她修建的郡主府,然後進宮求見皇上。
出來之後的第二天,皇上就下旨把攝政王和他兩個兒子處死,其餘家眷,男子發賣為奴,女子和雙兒充為軍妓,沒有一個人能夠善終。
而郡主府上,多了一個雙腿殘疾的青年男子,他正是何乙沐,因為慕如霜的求情,皇上沒有打算殺掉他,而是随便找了個死囚替他去死,另外又找了人把他的雙腿給打斷,使他一生都只能坐在輪椅上度日。
何乙沐被送回郡主府後,便被慕如霜囚禁在府中,不得離開郡主府半步,每天如行屍走肉,過着無人伺候,沒人認識的日子,吃着殘羹冷炙,可他卻從來沒想過死,權力已經沒有了,他不能連命也丢了,好死不如賴活着。
受到了如此報應,也算他自作孽,只不過他不想死,不代表別人不會弄死他。
慕如霜每天都會來看一眼何乙沐,并且極力羞辱他,不知道過去了幾年,慕如霜終于覺得玩(zhe)兒(mo)夠了,就用一杯毒酒,賜死了他。
慕如霜留在身邊的那個何乙沐的兒子,她并未把他當做兒子來養育,而是當做一個家奴一般養大。
她把何乙沐弄死之後,就一個人住在郡主府,沒有招贅,也沒有嫁人,不知從哪裏撿了個孩子來養着。
過了二十多年,何乙沐的兒子已經長大成人,不知從哪裏得知消息說他父親是被慕如霜害死的,這孩子明地裏雖然是郡主府的家奴,暗地裏卻成為了攝政王舊部的首領。
勢力壯大之後,他把不惑之年的慕如霜悄悄殺死在府中,卻在即将打算殺入皇宮之時被人發現,皇帝運籌帷幄,派兵把他和部下全部剿殺殆盡,一個不留!
30章 打架鬥毆,再闖禍端
天剛蒙蒙亮,景文昊就睜開了眼睛,他用手揉揉眼角,轉頭看向旁邊,蘇諾正一臉安然地躺在他的臂彎沉睡。
景文昊低頭在蘇諾的額頭上親了一口,又重新閉上眼睛,聞着蘇諾身上淡淡的體香,繼續沉睡。
不知睡了多久,景文昊又睜開了眼睛,見蘇諾還是沒有醒來,就小心翼翼地抽出手臂,掀開被子,輕手輕腳地走下床,把裏衣穿好,就走到外面去開門。
早就守在外面的四個侍婢行了禮,正打算開口,卻見景文昊噓了一聲,對她們吩咐道:“小聲點兒,王妃還在睡覺,別把他吵醒了。”
為首的一位美貌侍婢輕聲笑了一下,輕點一下頭,小聲道:“是,王爺,奴婢知道了。”然後對後面的人都吩咐道:“你們都聲音小點兒,別把王妃殿下給吵醒了。”
這個為首的女婢是貼身伺候王爺的人,叫做巧兒,是衆侍婢之首,後面三人,其中一個是昨晚給王爺送醒酒湯的冬兒,另外兩個,分別叫沛兒和月兒,長相萬裏挑一,都是皇貴妃從宮裏挑出來專門伺候景文昊的。另外,她們還負有給王爺暖床的責任,所以,嚴格說來,她們也是皇貴妃賞賜給景文昊的通房。
皇貴妃對景文昊素來寵愛,所以,自從他出宮住進王府之後,便一直由這四個侍女負責他的衣食起居,雖然她們都長得非常出挑,但景文昊卻從未碰過她們。
幸好這四人素來安分守己,不然。就算是皇貴妃賞下的人,也早就被景文昊趕出去了。
四個侍婢端着盆,輕手輕腳的走了進來,開始服侍景文昊梳洗更衣。
夏青和夏柳跟在衆人的身後進門,發現不知道該幹什麽,好在為首的侍女巧兒見他們有點不知所措的樣子,就對他們說道:“你們若是無事可做,就去裏面把地上的衣服收起來,再把地上打掃一下吧!”
這時,景文昊也擡起頭來看着他們兩人,問道:“你們是貼身伺候王妃的兩個下人?”
兩人小聲答道:“是的,王爺。”
景文昊點點頭,等他們進了內室後,低着頭想了片刻,擡起頭對巧兒吩咐道:“你一會兒無事了就到大管家那裏跑一趟,讓他多挑幾個安分守己的雙兒來侍奉王妃。先前因為本王尚未娶妻,府中大權都是由大管家掌管,現在本王既已娶了王妃,內宅之事自然應交由王妃管理,什麽地契、房契、賬本,都要一律交到王妃這裏來。”
其實這些都不是他想到的,而是母妃吩咐的,要不然,他也想不到這裏去,當然,這件事他是一萬分的贊同,并不覺得有什麽不對。
“是,王爺,奴婢一會兒就去找大管家。”
巧兒把腰帶給景文昊系上,撫平錦袍上的褶皺,另一個侍婢拿着一件紫色紗衣給他套上。
因頭一天是景文昊的大婚之日,接下來的三天,他都不需要去上早朝,所以不用趕時間,動作便不是很快。
今天景文昊穿着一身純白色錦袍,袖口和裙擺繡着精致的花紋,外罩一層淡紫色紗衣,用鑲嵌着幾顆寶石的白色玉冠豎起頭發,幾縷發絲垂落在肩頭,手中還拿着一把折扇,端的是一個翩翩佳公子,英俊少年郎。
景文昊把內室正在忙活的夏青叫出門,兩人不知道聊了些什麽,然後景文昊把夏青打發走,自己則帶着靈風和白玉出了府,騎着馬不知是去了哪裏。
蘇諾被景文昊折騰到大半夜才睡着,醒來之時,身邊一個人都沒有,他揉了揉太陽穴,撐起身體打算起床,卻感覺四肢無力,渾身酸痛不已。
看着地上幹幹淨淨的,蘇諾就知道有人進來收拾過。
他微微皺眉,揉了揉腰部,穿好衣服,站起來就慢慢往外走去。
正守在外面,聽到屋內動靜的夏青伸頭一看,就見蘇諾往外走來,立馬上前扶着他,臉上帶着一絲暧昧的笑容,說道:“現在時辰還早呢,王妃殿下怎麽不多睡一會兒?”然後招呼着其餘人等進來服侍王妃梳洗更衣。
蘇諾搖搖頭道:“睡不着了,現在什麽時辰?王爺去哪裏了?”
夏青扶着他坐在凳子上,一邊為他梳妝,一邊回道:“回王妃,現在是辰時三刻,王爺卯時末就出了王府,不過奴才并不知道王爺去了哪裏,也許是有什麽事要做。”
蘇諾點點頭,問道:“王爺身邊有跟着人嗎?”既然他嫁給了景文昊,那就是一條繩上的螞蚱,他作為王爺的夫郎,自然也應該時刻關注着王爺的安危。
聞言,夏青點頭答道:“王爺身邊跟着靈護衛和白護衛二人,他們武藝高超,是不會讓王爺出什麽事的,王妃殿下可以盡管放心。”
說完,他看着旁邊出夏柳之外的另外兩個雙兒,又對蘇諾道:“對了,殿下,這兩個下人是王爺今早賜給您的貼身仆人,以後就和我們一起伺候您,您看喜不喜歡,若是殿下對他們有什麽不滿意的,可以叫管家重新換兩個下人,院子裏還有一些下人負責打掃,有些也是剛分配過來。還有,奴才今早聽王爺吩咐巧兒姐姐說,讓大管家把內宅之事都全數交到您手中,說不定她一會兒就會帶人過來,巧兒姐姐還說等王妃您用過早飯,府中的下人便會過來聆聽訓示。”
“哦?是嗎……”蘇諾看了一眼夏青,眼裏露出一絲驚訝的情緒,他沒想到景文昊第一天就把內宅事物都交到他手中,畢竟在他的印象中,景文昊只是一個粗枝大葉的王爺,恐怕很難想到這些,想必是有人提點過才是。
“是啊,殿下,您看王爺對您多好啊,您剛入府,王爺就把內宅的大權交到了您手中,可見您在王爺心中的地位,對了,王爺剛才還問奴才您平時都喜歡吃些什麽呢,就不知道是問來幹嘛的。”
蘇諾對夏青的話不置可否,嘴上卻也沒有反駁,景文昊現在看似對他非常好,說不定只是一時興趣,等過些時候就變心了也未可知,人還是要靠自己,靠這種虛無缥缈的寵愛是不可能長久的。
等梳洗完畢,另外兩個新來伺候蘇諾的下人就帶着他們一路來到飯廳,正打算用早飯,卻見靈風急急忙忙地從外面跑了進來,對他說道:“王妃殿下,不好了,王爺出事了。”
蘇諾心裏一驚,把手中的筷子放下,站起身來,皺眉問道:“王爺怎麽會出事?你們不是貼身保護着他的嗎?王爺現在在哪裏?”
靈風低着頭,回禀道:“回王妃殿下,王爺本人沒事,只是在街上和人吵起來了,事情是這樣的……”
原來,景文昊前幾天就讓靈風二人打聽到了蘇諾平時的喜好,知道他喜歡吃名叫素食齋的那家早點鋪的包子,就打算親自去給他買,于是,今早就把夏青叫過去問了一下那家素食齋是在哪個地方,問完地址,就帶着靈風二人直奔那家早點鋪子。
等他們三人到了那裏,才看到包子鋪外面排了好長的隊,簡直是人山人海,而且那些買包子的人都是一些大戶人家的仆人打扮。
靈風和白玉看到景文昊無比糾結的表情,就勸他可以先行回府,由他們其中一人去排隊買好再送回府裏就是了。
景文昊看到這些,雖然有點心塞,但為了給自家夫郎買到熱乎乎的包子,還是拒絕了兩人的提議,親自下馬排在隊伍的後面,而靈風和白玉兩人則一左一右保護在他身邊,以防有人對王爺不利。
排了半個多時辰,終于輪到了景文昊,沒想到他聞着包子的陣陣香氣,突發奇想地打算把鋪子裏的大廚給挖回府,被掌櫃的拒絕之後,他拉不下面子,就對鋪子裏的包子表示各種嫌棄,嚴厲批評一番,再要求他們重做,他就在店裏等着,并且對後面那些排隊的人的抱怨聲也充耳不聞。
可是,鋪子裏的人手雖然充足,但因為每日都有那麽多的客人前來排隊買,所以在早晨,幾乎沒人有個空閑時間,店裏唯一的兩個廚子也忙得腳不沾地,腰都差點直不起來了,加上王爺的要求也太過苛刻,他們哪裏做得出來。
所以掌櫃的便以為他是故意來找茬的,便命人把府中的管家叫了來。
靈風和白玉看着自家王爺像個無賴一樣在大庭廣衆之下叫罵,真是想挖個地洞鑽下去的心都有了,他們多次勸解他不要如此,若是嫌棄就不要買了,景文昊卻是半句話都聽不進去,依然固執己見。
最後,白玉和靈風二人悄悄商量,既然自家王爺那麽聽王妃的話,不如拿一個人悄悄回去把王妃叫來,讓他把王爺勸回去,然後另一個人在這裏守着王爺就好。
于是,靈風騎着馬,快速地回到府中,打聽到蘇諾正在飯廳,就連忙跑了來,把這件事說了出來。
蘇諾聽了過後,雖然因為景文昊親自去為他買包子而稍稍有點感動,但聽到後面,心中覺得有點不可思議,即有點無奈,又有點憤怒,沒想到自家王爺居然為了一個包子和人吵了起來,難道他都不覺得有失身份嗎?
蘇諾在心裏無奈地想完,然後就帶着靈風和夏青等人往外走,其中一個下人趕緊去通知馬夫提前準備好馬車。
等蘇諾等人出了王府,就有一輛馬車停在外面,站在旁邊的車夫向他行了禮,就搬出一根板凳放在馬車旁邊。
蘇諾被夏青扶着踩上凳子,進了馬車,然後夏青與夏柳二人也跟着坐了上去,而車夫則坐在馬車門口,手裏拿着一根鞭子,開始趕車。
靈風在馬車前面騎着馬,領着馬車一路往前走。
與此同時,在包子鋪裏和掌櫃理論完的景文昊,等掌櫃把管家帶了進來,一起對他行完禮,他便對旁邊的白玉說道:“白玉,你身上有銀票嗎?”
白玉為難地看着他,躊躇道:“王爺……”
景文昊瞪大眼睛道:“吞吞吐吐地幹什麽啊?有你就全部給本王拿出來,沒有就趕緊回去取。”
白玉連忙點頭道:“有有有,王爺,屬下這就給你。”說着從懷中摸出一大疊銀票,看着有好幾千兩的樣子,這些銀票還是白玉得知景文昊要出府,特地從賬房那裏支取來以備不時之需的。
白玉可知道自家王爺有多敗家,就這普通人家幾輩子都用不完的幾千兩銀票,到了王爺手裏,也就只夠花一天。
他拿出來之後就後悔了,他覺得自己應該少拿點出來的,為什麽要全部拿出來呢?他可真是笨死了,王爺一定會把這些銀票全部都拿來送人的。
果然,景文昊拿着一把銀票,就不在意地把這一把銀票擺在管家的面前,擡起下巴說道:“看到沒有,我是王爺,有的是錢,現在,本王要把你家的廚子給買回府去,你看怎麽辦吧?你可要考慮清楚了,你若是不同意的話,本王今天就賴在你這兒不走了。”
他纡尊降貴地坐在店裏一張窄小的板凳上,好整以暇地看着被掌櫃請來的管家,等着他的答案。自家王妃喜歡吃包子,他當然就要想辦法,若是天天都來這裏買,等把包子帶回去,早就冷了,就算包子再好吃,冷了之後也會失去幾分味道,何必這麽麻煩,還不如把這裏的廚子帶回去,想吃多少吃多少,想什麽時候吃就什麽吃。
白玉看着桌子上的一大把銀票,心裏疼得一陣一陣的,那可以四千多兩銀子呢,他一個月的俸祿也才十兩銀子,一年下來也就一百二十兩,要三四十年才能賺到這麽多的銀子,要是王爺把這些銀票分給他兩張,他可以每天為了保護王爺都不用睡覺。
白玉眼饞地看了幾眼銀票,聽了王爺的話,就連忙移開視線,扯了扯王爺的袖子,對他說道:“王爺,我看我們還是趕緊回去吧,要是回遲了,王妃就吃不了包子了,而且您今日不是還要和王妃殿下一起進宮請安嗎?”
這邊的白玉剛一說完話,站在景文昊面前的管家聽了景文昊的話,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點頭哈腰地說道:“王爺恕罪,不是草民不願意,而是店裏的這位廚子是我們夫人的家奴,草民無論如何也做不了主,私自把他賣給王爺您啊!”
管家覺得心裏滲得慌,這件事一個處理不好,得罪了王爺不說,說不定回去還要被夫人責罵,好在他剛才把王爺請到旁邊來了,不然影響到店裏的生意,等事情鬧大了,那情況就更糟糕了。
“沒事兒,現在還早,王妃肯定還沒起來,再說了,今天吃不着還有明天呢,至于進宮請安,不一定非要上午,下午也可以去嘛!”景文昊說完,又轉過頭對管家問道:“你們家夫人是誰啊?不是本王吹牛,整個帝都還沒人敢不賣本王的面子,說實話,其實你們店子裏的包子也沒什麽好吃的,長得也難看死了。”
他瞅了幾眼桌上的包子,從裏面拿起一個自認為長得最好看的,品頭論足地道:“你看這個包子上面的褶皺,歪歪扭扭的,一點也不好看,還有這邊,餡兒都快露出來了,還有這邊,這皮兒也太厚了吧!啧啧啧……”
白玉抽了抽嘴角,他現在不想挖地洞,他想直接撞牆。
管家的嘴角一歪,感覺有點牙疼,臉上的溝壑更深了,然後又擦了一把汗,才答道:“不瞞王爺,我們家夫人就是梁府的當家主母,也就是太子妃的母親,王爺若是覺得這包子既不好看又不好吃,可以看看其他家的包子,興許能合您口味,不知王爺意下如何?”
當朝太子妃姓梁名麗婷,祖父梁恒是當朝太師,父親梁宇是吏部尚書,這件店鋪則是太子妃的母親從娘家帶過來的陪嫁,在帝都,很少有人不賣梁府的面子,到這家店裏來鬧事。
景文昊斜睨他一眼,說道:“不是說整個帝都就你家包子最好吃嗎?連你們這兒做的包子都這麽難看,其他地方的說不定更加慘不忍睹,你說本王為何要放着好的不要,專門去挑壞的?”
“放肆!是誰說我家店裏的包子難看的?”
景文昊還想再說,卻被一聲呵斥打斷,他不悅地皺眉往外瞧,便見一個錦衣玉冠的年輕男子帶着一大幫人走了進來。
站在旁邊的管家見了來人,連忙上前行禮道:“二公子,您怎麽來了?快請進。”管家把他口中的二公子迎進來坐下,又怕自家主子沖撞了王爺,就連忙提醒道:“這是逍遙王爺,老奴剛才得知王爺來我們店裏買包子,就連忙趕了過來,二公子是怎麽到這裏的?”
年輕男子蔑視地看着自家管家,冷哼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