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竟然,真的成功了?

辛辛苦苦的設計了那麽多年,明示暗示了那麽多年,小鬼頭死活都不開竅。

沒想到,昨夜不過是将計就計了一下,不但吃到了他心儀已久的嫩豆腐,還運氣好到爆的遇到小鬼頭主動迎合的時候……

會不會是哪裏出了什麽差錯?

怎、怎麽會有這麽好的事情?

多年夙願得償的男人內心深處一整個的歡欣鼓舞,面上卻是不露分毫。

「辰安,你可知曉,龍族人來此胡鬧行刺,早已不只一次?」擔心小鬼頭為了怕丢臉,以後都不肯配合的臨晝主動的開口。

白辰安聞言,果然瞬間忘了先前的尴尬,驚訝的擡起了頭。

「不只一次?」随後他便想起了張貼在宮中各處的咒文和符紙,以及臨晝研究符咒時那種不同尋常的執着。

「十四年前,孤王在赫連山脈之時,誤闖了十八部族的靈泉禁地,與負責守衛的睚眦起了一點沖突,間接導致他在修煉時走火入魔,就此與龍族結怨。」

說到此處,他忽然停了下來,轉身按下了旁側的機關,那四四方方的櫃子彈了出來。

想到昨夜迷糊中,不知身上被臨晝用了多少這裏頭的東西,紅暈慢慢的從耳後蔓延開來,白辰安看都不敢看一眼,極快的撇過了頭去。

這羞意極為可人,臨晝有趣的欣賞了一會兒,從中取出了一個橢圓的玉盒。

玉盒裏平躺着長頸口的雪白瓷瓶,瓷瓶的木塞一開,清新甜蜜的芳香霎時彌漫開來,聞之令人神清氣爽。

正驚訝着天底下居然有如此好聞的味道,下一刻,雪白的下巴就被人扣在了手上,手勁一使,扳開嘴,整個瓷瓶中的液體,都被倒入了口中。

入口之物猶如瓊漿玉液,清甜無比,白辰安一時不防,整口吞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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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咽下了腹中,擡眼望見男人眼底那抹漾着邪氣的笑意,這才反應過來,大驚失色道,「你給我吃了什麽?」

臨晝笑而不答,倒是反過來問他,「味道如何?」

「還不錯,有一點淡淡的花草香。」想到這東西來自于那詭異的櫃子,白辰安就有種頭皮發麻的感覺,警惕的追問,「這到底什麽?迷藥?還是媚藥?」

「你說媚藥?」一呆過後,臨晝忽然哈哈大笑起來,狹長的桃花眼微眯,眸中水光潋滟,盡是風流引誘,「辰安,辰安,你可是在回味昨夜的歡愉?」

白辰安面上一紅,斷然否認:「當然不是,吾皇怎會有如是想法?」

臨晝卻不肯輕易的放過他,笑了半晌,再度開口調侃,「若不是心頭情熱難耐,辰安又怎會生出服食了媚藥的錯覺?」

白辰安不理他,徑自嚴肅道:「那就是說,你剛給我吃的不是那種藥?」

「自然不是,這可是千金難求的百草玉漿,若是配上了清心咒,正是治理心魔的一劑良方,孤王花費數年,翻遍整個東島,方才将它找到。」

白辰安聽着不由得眼中一亮,有了這百草玉漿,便不需要那造成心魔之人的心尖血,睚眦就可以得救了。

睚眦一得救,整個龍族的行刺舉動,也可以消停了。

正高興着,陡然間卻想起一事,霎時整顆心都沉了下去。

當日在赫連山脈之時,他曾聽鳳族的長老說起,這百草玉漿雖然能解百毒,留存于世的,卻只有這麽一瓶。

只要把這百草玉漿交給螭吻或蒲牢,就能輕而易舉的平息事态,可臨晝漫不經心笑着,卻将這最後一瓶百草玉漿當糖水一樣,全灌入了自己口中。

他難道不知道這麽做的後果是除了那幾滴心尖血,世間便再無可以救治睚眦的良藥了嗎?

這一來,只怕龍族更是鐵了心,非達到行刺的目的不可了,眼下螭吻和蒲牢雖然被壓在城牆下暫時動彈不得,可那城牆外頭,還有一窩的龍族在那裏虎視眈眈呢!

「你、你有百草玉漿,怎麽也不先跟我說一聲?」想到未來的日子裏源源不斷的刺客,和将要收拾的麻煩,就忍不住跳起身吼了起來。

吼完,偷瞥了面無表情的臨晝一眼,見他眸光一沉,想起自己的腰還在隐隐作痛,小心翼翼的又縮了回去。

總覺得,明知道睚眦走火入魔,螭吻和蒲牢又為何而來,卻依然這樣暴殄天物的把唯一一瓶百草玉漿浪費掉,這男人絕對絕對是懷着某種惡意的。

果然,被他這麽一吼,臨晝的臉色也跟着沉了下來,低沉的嗓音像是壓着某種情緒,「龍族要孤王三滴心尖血,怎不見你來跟孤王商量一下?」

「這有商量的餘地嗎?」白辰安忍無可忍的翻了個白眼,「事關你的性命,要用什麽來商量?」

「沒有嗎?」反問的人對着他搖了搖手中的空瓶子。

「……」想到瓶子裏解決麻煩的東西通通都進了自己的肚子,白辰安的氣勢一整個的萎靡下來。

兩人都不說話,寝殿中便陷入了詭異的安靜。

風越過窗簾,悄聲無息的飛來了無數晶亮的光點,在室內盈盈的閃爍,照着那雕梁畫棟,錦爍屋宇,美得竟如仙境一般。

然而看到了這片美景的白辰安心底,卻漾起了深深的不安,那閃耀奪目的光點不是別的,正是十八部族中龍族的「最後的思念」。

「最後的思念」出現,就意味着龍族中有人不惜一切,不顧一切,願意抛棄性命和靈魂,也要做成一件事的決心。

到底被壓在宮牆下的螭吻和蒲牢遇到了什麽?使得他們甚至放棄了高深的法力,不惜動用到「最後的思念」?

是過于擔憂落入東皇「魔掌」的假「蚣蝮」?

還是他們感應到了遠在赫連山脈的睚眦再也支撐不住心魔的反噬?

抑或是臨晝玩人的手段實在太過慘無人道,使得螭吻和蒲牢終于忍無可忍,為了掙脫束縛不惜一死?

且不管這當中的原因是什麽,若是任由這「最後的思念」燃燒下去,只怕再過幾個時辰,施展這法術的人,便會耗盡所有的生命力。

無論死的是螭吻還是蒲牢,都會進一步的加深龍族和東皇之間的仇怨,到時候整個龍族必會傾巢而出,前來複仇。

以臨晝的聰明,絕不會想不到這一點,只是這家夥平常一派風流潇灑,散漫得像是對什麽事都不在乎的樣子,可一旦執拗起來,卻固執得堪比頑石。

數年前,嫡親的叔父懿王謀反之時,連屠三城,收到了消息的臨晝當時震怒之下,放棄了穩操勝券的戰術,單槍匹馬的親自上陣,冒險誘敵。

最終雖然打了勝仗,回營之時卻中了埋伏,傷重殆死之際,他卻言笑自若,「原本這東島讓與叔父,倒也無妨,只是孤王若是駕崩,只怕辰安要哭。」

白辰安正端着藥,聞言便有一湯匙敲到他頭上的沖動,很想反駁,「你可以駕崩試試,看我哭是不哭?」礙于諸多臣子将領在場,到底沒有說出口。

到他憤憤的送完藥出帳,卻見随軍的內侍總管渾濁的老眼正望着昏暗的月,悄然的嘆息,「懿王一死,吾皇在這世間,便再無親人。」

這時候,他才明白,言笑自若不過是為了安定軍心,臨晝自來與懿王親善,更甚于同胞兄弟,如今這位表叔卻悍然起兵屠城,只怕對他打擊甚大。

這人行事作為,向來出人意料之外,連帶的生氣的方式都與衆不同,看這家夥惡意的把百草玉漿灌入他口中就知道,有時候想要跟他講道理,完全是對牛彈琴。

「留存于世的百草玉漿,當真只有一瓶。」既然講理無用,只好投他所好,半傾身,絲被滑落,微露出半截印滿了吻痕的香肩,就見原本板着臉的男人緩緩的露出的笑容。

「雖然只有一瓶,但只要能找到失落的配方,就能重新配制,所謂的百草玉漿,自然是要多少有多少。」

「那現下裏配方可是已被你找到?」看起來似乎完全可以商量的樣子,問的時候,不自覺的又靠攏了一些。

「不錯,前些日子在找尋還原符的畫法時,無意中讓孤王找到了百草玉漿的配方。」随手将赤裸的肩頭摟到懷中,連帶的解釋的語氣都和緩許多。

殿內,晶亮的光點依然奪目耀眼的閃爍着,毫無熄滅甘休的意思,白辰安不禁暗暗的為螭吻和蒲牢擔了一份心。

聽臨晝的口氣,看來與龍族這棘手的恩怨完全有希望兵不血刃的解決,只是這厮早不說,晚不說,偏偏在螭吻和蒲牢危在旦夕的時候說,未免太居心叵測了點吧!

微仰起頭,便對上一雙充滿了笑意的眼,眸子裏充盈了他熟悉得一塌糊塗的促狹與捉弄。

果然,打從螭吻和蒲牢闖入宮中開始,迷陣也好,那「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也罷,這一切都是出于臨晝的算計。

只怕龍族的一舉一動,都早已在他的意料之中,他卻偏不說,就讓事情演變下去,等着着急的自己一腳踏錯,踩入網中。

從頭到尾想了一遍,怎麽看,都覺得這可能性大到令人抓抂。

枉費他這麽為他擔憂,真是欺人太甚!

掌中的靈力蠢蠢欲動的,急不可耐的,像是随時都會破掌而出。

「還請吾皇恩準,賜予百草玉漿的配方,救治龍族的睚眦。」到底最終,還是沒有能夠發出去。

沒辦法,螭吻和蒲牢正在拼命,這個時候,真不是和臨晝翻臉的好時機,而且這麽多年下來,估計他也被捉弄的習慣了,忍耐力不是一般的強。

「這百草玉漿的配方,可是世所難求的無價寶,就這麽輕易的賜給入宮意圖不軌的龍族,好似不太妥當吧!」那頭的東皇搖了搖頭,表示不贊同。

「微臣保證,只要救得了睚眦,從今往後,整個龍族都會乖乖的。」就算龍族不肯乖乖的,他也會請出族中大長老,壓得螭吻他們乖乖的。

看看這幫家夥惹出了多大的麻煩,害得他又被臨晝捉弄了一把,任他玩了一個晚上,到現在他的腰都酸麻得毫無感覺。

「只有龍族乖乖的有什麽用?你白辰安不照樣有本事折騰出事來?」臨晝撿起床腳的那把衣袖匕首抛了抛,動作怎麽看都充滿了暗示的意味。

看着殿內晶瑩的亮光有增無減,到底形勢比人強,白辰安咬了咬牙,無奈的答應,「臣以後,也會乖乖的。」

「是嗎?」摟着他的男人顯然就等着他這句話,聞言立刻露出了得逞的笑容,「這還差不多。」

拜托啊,睚眦若是不得救,任由螭吻和蒲牢的生命力燃燒殆盡,最後和龍族結下深仇大恨,到底會有怎樣的後果,這家夥完全都不考慮的麽?

還是他吃準了自己一定不會眼睜睜的看着這一切發生,才敢這麽要挾?

真是太卑鄙了,這種人是哪裏值得人為他這麽擔心?

早知道直接幫着螭吻他們取到三滴心尖血,什麽都一了百了。

可偏生他又下不了手,真可惡!

「看這幾座偏殿頂上翹角的損壞狀況,龍族的鱗片還真是相當的堅硬啊!」

「若只是外部的刮擦,修繕起來,倒也費不了多少功夫,臣只擔心螭吻的龍身太過龐大,若是無意中撞裂了頂梁,工部恐怕不會就此善罷甘休。」

事已至此,多想抓狂,不如不想。看着那些殘破的檐角,白辰安努力的把思緒轉到別處。

修繕一座偏殿雖然不是什麽大的支出,但若是頂梁毀損,即便外觀恢複原狀,到底也存着倒塌的風險。

「辰安,孤王都跟你保證了龍族沒事,你不是說腰很痛,不如回去好好的躺着,待孤王打發了他們,就回來陪你。」

「你到底把螭吻和蒲牢怎麽樣了?」雖然那晶亮的光點閃耀了沒多久就停了下來,不至于危害性命,但能讓龍族動用到「最後的思念」,想來就覺得事情很大條。

「也沒做什麽,到時看到了你就明白。」被質問的臨晝反正心情正好,對這不善的口氣毫不介懷,「只不過是龍族太不濟事了些。」

他這麽一說,又擺出一臉天下太平狀,反倒越發的讓白辰安擔憂起來。

兩人一前一後的穿過了曲折的回廊,繞過幾座假山後,青磚疊砌的宮牆就出現在了前方。

屬于龍族特有的鱗片在晨曦下閃爍着耀目的銀光,遠遠看去,像是流淌的溪水一般,閃亮而充滿生機。

與這奪目的銀光不相稱的,鱗片所在的整個龍身卻在近看時,給人一種氣息奄奄,像是随時都會嗚呼哀哉,拜會龍神的慘況。

龐大的龍首大半都被壓在沉重的宮牆底下,露在宮牆外的寬大的龍翼上沾滿了灰土和石屑,無力的耷拉在龍身的兩側,狹長的龍尾更是刮痕處處,像是經歷一場慘烈的惡戰。

在龍的身側,略有些龍形的巨獸的情況看起來似乎好不了多少,不但四肢着地,脊椎處牢牢的被壓在了青石磚下,因着那磚牆的分量過重,巨獸的四肢都被整個的壓平成了大字形。

見本該被封印的白辰安安然無恙的跟着臨晝出現在了面前,自己的寶貝弟弟卻是不知去向,灰頭土臉的蒲牢顧不了別的,半壓在土下的大嘴半開,發出了一聲響亮的鳴叫聲,「蚣蝮呢?你們把蚣蝮怎麽樣了?」

「蚣蝮沒事,他已經先行出宮聯絡其他族人去了。」此時若說出蚣蝮就是自己假扮的,蒲牢一定會張口咬死他。

心虛的看了一眼被壓在底下的巨大龍頭,幸好螭吻被當頭壓在宮牆下,看不到他此刻的臉色,不然以他們從小一起長大的交情,只怕一看神情,多半就知道他是在安慰蒲牢。

「那就好。」向來心眼很實的蒲牢傻傻的松了一口氣,壓根兒沒想到「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的法術沒破,憑着蚣蝮的三腳貓功夫,怎麽可能闖出宮去。

「昏君,既然我弟弟已經脫險,我們兄弟就不用賣你的帳了。」

晨輝中,巨獸的頭部泛起了點點晶亮的星光,看起來随時會挂掉的螭吻雖然悶聲不響,寬大的龍翼上卻也跟着浮起了一層幽藍的螢火。

「住手,快停下,我騙你們的,蚣蝮還在東皇手上。」

随着他的喊聲,那燃燒的光芒一頓,漸漸的黯淡了下去,白辰安緊張的擦了擦額際的冷汗,真想不到,龍族一旦受困,性子竟如此的剛烈。

正待好言安撫,打消螭吻和蒲牢魚死網破的心思,那頭壞心眼的東皇卻不肯配合,滿臉被冤枉的憤慨,「這蚣蝮怎會在孤王手上,此刻他應當在宮外才是。」

話聲剛落,那方才熄滅的螢光,跟着便又再度的亮了起來。

「螭吻,我們從小就認識,你是信我,還是信那昏君?」惡狠狠的瞪了一眼拆臺的臨晝,事關好友的性命,白辰安着急的吼了起來。

這一吼,才亮起的螢火和星光遲疑了一下,剛要熄滅,那頭決心拆臺到底的東皇卻慢悠悠道,「若你倆從小就是辰安的朋友,就該知道,辰安說謊之時,音量多半比往日要高。」

「你,東皇臨晝,你到底對我有什麽不滿?」白辰安忍無可忍的撩起長袖,一副随時準備翻臉的架勢。

「百草玉漿。」簡單的幾個字,就徹底的壓倒了發飙的氣勢。

「還請吾皇恩準。」後退了一步,看都不看螭吻和蒲牢一眼,白辰安恭敬低頭,息事寧人。

這一低頭,才發現詳情,不禁生生的讓他愣在了一處。

只見那宮牆之側,龍尾掃不到的角落裏,兩邊各自站了一個拿着鵝毛的侍人,正熟練的翻着閃亮的龍鱗。

堅硬的鱗片下覆蓋的,正是龍族頸部最為脆弱敏感的皮肉,又怎能經得起那柔軟的羽毛的輕撫。

幾乎就在那鵝毛的尖頭一觸及之時,那被壓在牆下的巨大龍身就怕癢的抽動了一下,凄厲慘烈的吼叫聲響徹天地。

要很仔細很仔細的傾聽,才能分辨得出,這吼聲實實在在的,其實是壓抑不住的震耳笑聲。

慘嚎般的笑聲未落,晶亮閃爍的光點再度從受困的蒲牢身上散溢了出來。

「早說了孤王沒做什麽吧!」侍人一停手,凄厲的慘叫聲和閃亮的光點便跟着停了下來,臨晝若無其事的轉過身,做下結論,「龍族實在太不濟事。」

螭吻和蒲牢折騰半天,鬧到要燃燒「最後的思念」拼命的原因竟然是太過怕癢……

「吾皇所言極是,的确很不濟事。」白辰安點了點頭,深深的為自己先前的勞心勞力感到不值。

臨晝是個見好就收的人,陰謀得逞後便信守承諾,不但給出了百草玉漿的配方,還親自動手示範配制的方法。

只是捧着那新出爐的藥漿,遞給龍族的白辰安的動作卻有些遲疑。

「蚣蝮就被我封印在上次你們聚頭的石橋地下。快走吧,別再來惹麻煩了。」最後的叮咛了一句,猶豫了半晌,瓶子最終還是交到了欣喜若狂的螭吻和蒲牢手上。

應該不會有什麽事吧?只是……

「給螭吻和蒲牢的百草玉漿真的沒問題嗎?」夜裏纏綿過後,趴在男人的肩頭上,白辰安猶不放心的問道。

那瓶重新配制出來給螭吻他們的百草玉漿散發着古怪的味道,怎麽聞都覺得和他當日裏吞下的清甜氣息有着天壤之別,雖然相信東皇不會作假,但這味道……

「大的問題是沒有。」臨晝笑道,「既然答應了給你配方,又答應交給龍族,孤王自然不會作假欺騙龍族令你難堪,只不過……」

揉了揉手邊柔細的黑發,綻出的笑意越發的溫柔和煦,臨晝忽然問了個不相幹的問題,「辰安,看龍族的鱗片這般的堅硬,內裏應該也是很頑強的吧?」

「吾皇指的內裏是?」狐疑的瞄了他一眼,想到兩個手持羽毛的侍人就能讓螭吻和蒲牢用到「最後的思念」,白辰安問得相當謹慎。

「咳,所謂的內裏,就是指龍族的腸胃,是足夠結實的吧?」不确定的語氣,聽着就讓人産生不妙的預感。

「算是還行吧!尋常的烈性丹藥都帶着些微的火毒與金毒,也沒見他們吃出什麽事來。」

剛一說完,白辰安就迅速的反應了過來,心急之下不由得撲了上去,「你在百草玉漿裏頭加了什麽?」

難怪味道這麽奇怪。

「也沒什麽,就是加了五斤斷腸草,十斤桃花,二十斤黃連熬制過的藥汁而已,既然龍族的腸胃連金毒火毒都能抗過,想來是沒事的。」

樂得把主動撲上來的人壓在身下,肆意的狼吻了一番,直到懷中人幾乎被他吻得透不過氣來,臨晝方才意猶未盡的罷手。

「別去管他們了,既然敢闖入宮中行刺,自然該受點教訓,若不是他們跑來搗亂,你也不至于落到孤王手中,正好替你出口氣不是?」

「……」從頭到尾算計了這一切的人,說這話真的都不怕被雷劈死的麽?

那瓶子不過丁點兒大,還有一大半盛的是百草玉漿,加入的藥汁可想而知有多少,但這麽點的藥汁,卻是用五斤的斷腸草來熬制,還有苦死人的黃連和絕對會讓人瀉肚的桃花。

白辰安無言的望了望天花板,忽然非常非常的同情睚眦的處境,就算心魔治好了,只怕那些額外添加的藥汁,都會讓他……

不過每天和這麽陰險可怕的人待在一起,也許更值得同情的應該是自己吧?

「辰安,其實你是很喜歡孤王的吧?」見他一徑兒沉默不語,撂完狠話的人終于察覺到了氣氛不對,開始改走柔情路線。

「何以見得?」

「若不是,你怎會願意長年背井離鄉,待在這繁瑣的塵世,只為了孤王不擅理政?」

「……」

「若不是真心實意的喜歡上我,你怎會願意放棄自小習慣已久的修煉,卻從沒半句被打斷的抱怨?」

「……」

「若不是真心實意的喜歡上我,你又怎會一面選送美色過來只為了我喜歡,一面又不甘心的跟我搗蛋?」

「……以後不會了。」

「是不會搗蛋了?還是不會選美人送來了?」

「都不會了。」沉默了一會兒,白辰安輕輕的點了點頭,「你說得對,我喜歡你。」

他承認的這麽幹脆,反倒讓臨晝有了作夢的感覺。

「你喜歡我?」太過震驚之下,傻乎乎的又問了一遍。

他沒聽錯吧?等了這麽多年,小鬼頭終于自己明白過來了?

「嗯。」白辰安颔首,他只是一直不想面對而已,遲疑了一會兒,忽然讷讷的開口,「那些美人,長得都很像姐姐,你很喜歡她們……」

「孤王最喜歡的人當然是辰安,你這小鬼頭怎麽這麽遲鈍,一直都不明白這一點。」

臨晝正高興着,攬着懷中人順着話頭道,「說到長得最像辰心的人,應該是你才對,到底你們是親姐弟。」

「我明白的。」白辰安垂首笑了笑,笑意未盡,卻忽然淚盈于睫,他用力的眨了眨眼,悄悄的任由淚水滾落到被褥間。

因為我長得最像姐姐,所以你最喜歡我,是這樣的吧!

原來他一直都為了這件事這麽的在乎,一直都這麽難過,卻到今時今日,方才知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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