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2)
先告退了。」張屏之被吓出一身冷汗,行了禮,就急急忙忙的退了下去,還是回頭去瞧瞧未婚妻是正經。
「行了,算算時辰,辰安已出了宮,屏之也退下了,這兒也沒外人,你的把戲可以收起來了。」
出乎南華意料,東皇并沒有揮手讓他退下,見他方才望着辰安公子離去的眼神,也瞧不出半點不舍,倒像是早知他會走似地,一派淡然。
最最詭異的,便是這看起來滿身書卷氣,實則懶到天怒人怨,老叫他來做幫工的鄭三公子,這會兒拿着本《金剛經》,擺出一本正經的樣子,嘴裏卻古古怪怪的念叨着什麽。
「魂兮,魂歸來兮,魂飄渺兮,在波何方?」
「魂兮,魂歸來兮,魂飄渺兮,歸君王側。」
「魂兮,魂歸來兮,魂飄渺兮,與君同在。」
「魂兮,魂歸來兮,魂飄渺兮,遵令歸來。」
離奇古怪仿佛招魂般的念叨中,原本因着白辰安遣散了大半宮人而顯得空曠的宮中漸漸的有了人聲,随着人聲的出現,回廊宮室中燭火漸亮。
明晃晃的燭火下,梳妝打扮的身影突兀的出現在了半透明的紗窗前,打扮妥當的美人們漸次而出,衣香鬓影,笑語嫣然。
南華的小臉卻整個的煞白起來,這、這、這些個美人的臉孔都是他平日裏見熟的,他親眼見着前些日子一個個被遣送出宮,現下裏卻一道憑空出現……
「鬼、鬼啊啊啊啊……」顧不得上下尊卑,南華轉身,一把抱住近在眼前的東皇,瑟瑟發抖。
「假裝害怕吃吾皇的豆腐,小心被辰安公子知道滅了你。」道貌岸然的鄭三公子将他從東皇身後挖出來。
「你、你、你、你這神棍,不要胡言。」在看到這些憑空出現的美人排着隊,挨個的越走越近,南華抖得更厲害。
「這辰安公子整日裏頭在宮中來無影、去無蹤的,也沒見你怕成這個樣子啊!」鄭三公子啧啧有聲,當着東皇的面,捏了小男寵一把。
「誰說的,辰安公子,我、我也怕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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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你還敢當着他的面跟吾皇這般親近?」說話間不忘做事,指揮着成群的美人列隊站好,鄭三公子一臉的端莊肅穆,捧着《金剛經》,煞有介事的開始念:「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
随着他的念聲,排成一隊隊美人們的身影漸漸的模糊了起來。
待到他念到「如露亦如電,應作如是觀」的時候,所有的美人就跟方才憑空出現一樣,再度憑空消失了蹤影。
風沙沙的吹起了地上散落的紙片,臨晝俯身,将這些人形的紙片一張張撿了起來,小心的收好,交給翻開《金剛經》等着夾進去的鄭三公子。
「吾皇果然如傳聞中說的憐香惜玉,連對着紙人,都這般小心翼翼,唯恐損傷。」鄭三公子收起了紙片,笑呵呵的伸了伸懶腰,「總算是可以真正回家安心讀書了。」
「雖是紙人,到底在孤王周遭晃了這些年,也該好生對待。這些年來,多虧了太傅。」
「呵呵,臣下在宮中這些年也看了不少珍貴典籍,着實住得樂不思蜀,要不是家父臉已黑成鍋底,倒是想厚着臉皮長住下去。」
「若你想住,亦是無妨,過些時日,回來宮中教南華讀書便是。」
「我?太傅來教我讀書?」南華吃驚的指着自己的鼻子,懷疑自己聽錯了。
「啊啊,吾皇,您看南華嫌棄臣下學識淺薄名聲敗壞,不要臣下來教。」鄭三公子捂臉大放悲聲。
「不、不、不,南華不敢。」南華也快吓哭了,為什麽啊!他是何德何能,要讓這個擺弄妖怪的鄭三公子來教他讀書啊!
「那就這麽說定了,孤王過些時日便要動身去赫連山脈,南華就交給你了。」未等小男寵表示出任何意見,東皇已經金口玉言,一錘定音。
「吾皇可是要去接回辰安公子?」眼見着使喚妖怪的鄭三公子教他讀書已是鐵板釘釘的事,南華也認命了,小聲的跟他咬耳朵套交情。
「不是,辰安自己會回來,不用孤王去接。」以為走遠的東皇不知什麽時候又回轉身來,代鄭太傅回答了他問題。
南華見他語氣和善,并無半點怪罪他打探小道消息的意思,也就大着膽子繼續問,「那些美人,不都是辰安公子選送上來的嗎?怎會變作紙人?」
「這些美人,本來就是辰安公子從一堆紙人中選出來的啊!」鄭三公子微笑。
「難怪辰安公子都沒有為難他們,只為難了我一個,原來是因為這些都是紙人,只有南華是真的。」
「呵呵,南華,你怎麽知道,你是真的?」鄭三公子沖他露出了詭異的邪笑,「那些紙人在化作宮人們的時候,可是不記得他們是紙做的哦!」
「真、真的?」南華聞言,面上血色盡褪,一時間,倒是與那泛黃的紙張顏色有些相似,求助的看了一眼身後的東皇。
「別聽鄭三胡說,你當然是真的。」臨晝安撫的拍了拍他的頭。
「呵呵,南華,辰安公子不知那些美人都是紙張所化。」吓人成功的鄭太傅露出了神秘的笑容。
「咦?辰安公子不知道?可他是仙家血脈,道術高深,怎麽會不知道認不出這變紙人的法術。」
「就是因為『道術高深』,才會認不出來。」
「怎會?」他明明記得辰安公子本事大到連東皇都能禁锢起來。
「呵呵!」鄭三公子抱緊了《金剛經》笑而不語,打定了主意要先賣個關子給未來的學生。
「我知道了。」南華卻不若他想象中那麽笨,自行猜出了答案,「辰安公子是修道的奇才,但你使的卻是佛法。」
「孺子可教也。」鄭太傅非常欣慰,「正所謂三千世界皆泡影,佛法廣大無邊,卻不是修道之人能夠領悟得了的。」
「可、可是,吾皇為什麽要找來這些紙人冒出後宮佳麗啊!」南華依然不解。
「因為辰安公子是個醋壇子。」鄭三公子也低下頭跟他咬起耳朵。
「啊,那吾皇當時還叫我……」南華的臉慢慢的紅了起來。
「你不需要知道那麽多,只要記得你幫了孤王大忙就行。」南華愣愣的擡起頭,不知為何,總覺得東皇今日對他特別和善。
想了想,偷觑了一下兩人的神色,他又了問了一個問題,「為什麽不告訴辰安公子紙人的事情呢?」
「辰安不需要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