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2)

了縮身體。

季薄川一步一步靠近病床,他腳下皮鞋與地面每接觸一次,顧绾寧心髒就狠狠收縮一下,最後知道躲不過,她幹脆破罐子破摔地将被子往自己身上一裹,整個人縮在被子裏不聽不看!

小到幾乎聽不見的啜泣與抽噎聲,裹在被子中的顧绾寧一動不動,但季薄川知道她在哭,不哭別的,她哭她自己——他不知道今天過後她又會在心裏妄想出他怎樣慘無人道地折磨過她,想到她多少天都會用那種驚懼又委屈的眼神看着自己,季薄川恨不得狠狠給自己一刀。

他無意吓着她的,他也想像陸韬說的那樣‘對她好點’,但他高估了自己的的隐忍力,當得到她離開醫院的信息時,當得知她跟唯則孤男寡女共赴別墅時,滔天而來的怒焰幾乎将他所有的理智澆滅。

她不知道他在那棟別墅下等了多久,她甚至不知道,當接到她電話的瞬間,他心中的狂喜令他幾乎連手機都握不住。

可她卻說跟他沒共同語言?那她跟誰有共同語言?唯則?

“绾寧,”季薄川在床頭坐下來,輕輕牽了牽顧绾寧裹着的被子。

顧绾寧沒應聲,可也不敢跟他頂着鬧,任由他将被子掀開一個角來,露出一個小小的腦袋。

季薄川看到她通紅的眼睛,心口處酸疼得不像話,聲音都刻意壓低了很多,“抱歉,剛剛吓到了你。”

不論心裏承認不承認是自己的錯,只要他一放緩了語氣,顧绾寧總是會順着臺階下的,她哽咽了一聲,紅紅的眼睛望着他,小聲說,“是我不對。”

委屈得讓人心疼。

季薄川傾身将她從床上抱起來,拿了個枕頭給她靠坐着,他伸手摸了摸她的發絲,嗓子啞的發澀,“當你覺得自己沒有錯的時候,就沒必要勉強道歉,至少對我沒必要。”

顧绾寧微微擡着腦袋盯着他,仿佛沒明白他懷中的意思,最後仍然執拗地開口,“是我不對,這次是我不對。”

“那你倒是說說,你哪裏不對了?”季薄川無奈地欠了欠唇角,大掌挨了挨她冰涼的臉蛋,覺得這幾天她清瘦了不少。

顧绾寧局促,下意識就開始揪手指,喃喃,“我不該,不該說跟你沒共同語言……”

“這樣啊,那你認為你很了解我?跟我有很多話題來談?”他板着臉,聲音不快不慢,眼神就這樣靜靜地盯着她清秀的臉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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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绾寧搖頭,“不是這樣,”

她都不知道他是做什麽生意的,也不知道他每天都在幹些什麽,這是多麽恐怖的現實:五年,整整五年,一個與自己共枕而眠的男人,她竟然一無所知——不知道他喜歡吃什麽,不知道他的穿衣習慣,不知道他幾點鐘起床離開,不知道他什麽時候身體不舒服過,不知道他名利場上的半點交際往來。

季薄川看着她這樣震驚又仿佛羞愧的表情,眉頭狠狠一皺,覺得自己簡直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才問了她這樣一個自取其辱的問題,他臉上一閃而過難得的狼狽,顧绾寧卻只顧着低頭絞手指而沒看到。

“你看,你的反應告訴我,你并沒有說錯。”他握住她的手,一根根擺弄着她軟軟的手指,看着她低聲道,“绾寧,你說我們沒有共同語言,我可以慢慢找,找到能與你有共同語言的地方,但前提是你在,你必須要在。”

只有你在我身邊,我們才會有明天。

顧绾寧怔怔地看着他深邃的眼睛,心跳一下比一下快。

她隐約害怕地感覺到:我可能病了,很嚴重的斯德哥爾摩症,否則絕對不會對一個動不動就折磨自己的人心跳加速。

他用刀割過我的動脈,他将我按在水槽裏想淹死我,他還灌我喝毒藥,他在床上也特別兇。

顧绾寧在心中一項一項羅列着季薄川的“罪行”,總算讓自己驟然加速的心跳平靜了很多,臉蛋卻仍然沒有褪去紅暈。

可是他“正常”的時候,對我卻是極盡溫柔,譬如此刻。

顧绾寧明顯開始心慌,緊蹙着的眉頭昭示着她的煩躁,她眼睛慌亂而茫然地四處挪動,看起來像只受到驚吓的小動物,這讓季薄川突然就想到了兩人真正第一次見面的時候。

他伸手将她抱進懷裏,大掌輕輕順着她的背脊,一下又一下安撫着她躁動的情緒。

季薄川騙了顧绾寧,他第一次遇見她的時候,不是在倫敦黑暗龌龊的二十九街,他第一眼就愛上的,也不是那個毒瘾纏身的顧绾寧。

“你今天只做錯了兩件事,”季薄川故意沉着臉盯着她。

果然她就乖乖望着他就差沒屏住呼吸了,像只接受上級訓話的小倉鼠,季薄川用臉蹭了蹭她的臉蛋,一板一眼道,“第一件,你不該一聲不吭地跑出醫院,去那麽遠的地方做那些無關緊要的小事。”

“我給你留了信息的,是小邺他——”顧绾寧想解釋,卻被他一根手指輕輕擋住了唇瓣。

他繼續道,“第二件,你不該跟別的男人單獨去那種偏遠的地方。”

“是你弟弟硬要載我去的,”顧绾寧皺了眉,這下是真煩躁,“我說回醫院,是他開車載我去的那個莫名其妙的地方。”

莫名其妙的地方……這句話不知怎麽的就愉悅到了季薄川。

猝不及防的,季薄川突然擡起她的下颚,低下腦袋就狠狠地吻向她,顧绾寧思緒混亂,本就亂糟糟成漿糊的腦袋中,不知道又被她自己強行灌輸進了什麽扭曲的記憶,當他的舌頭竄進她口中,她下意識地輕微一抽氣,雙手本能地環住了他的腰,左手還疼,所以她不敢用大力,就這樣輕輕地搭着。

當他吮吻的動作慢下來,她還開始不依不饒地纏上去,一緊張手上用力猛了,又疼得她一瑟縮,小小地輕叫一聲。

季薄川聽覺都被她若有似無的低吟聲占滿,手伸出開始扒她的病服,三兩下就将她扒得精光,她像條泥鳅膩在他的懷裏……‘吧嗒’一聲,皮帶扣開啓的聲音,季薄川第一次這樣絲毫不優雅地動作,簡直堪稱迫不及待。

重重欺身而上,他如烙鐵般滾燙的東西在她腿根處磨了磨,最後挺身而入。

“唔嗯……”強烈的飽脹感使得顧绾寧一聲悶哼,随即驚恐地捂住了嘴,默默承受着那種隐秘而媚豔的極致快感。

她突然記起這是在醫院,在醫生護士随時都會出現的病房,顧绾寧吓得猛抽了一口氣,下面跟着微微一緊。

“乖,放松點……”季薄川滿足地哼出一聲,湊近使勁親她水滟滟的唇瓣,含住了她所有隐忍的喘息。

也不知是環境的緣故,又或者她手上帶傷的原因,季薄川覺得此刻的顧绾寧簡直順從極了,他怎樣地折騰她都乖乖甜甜的,于是又抓緊機會多練習了幾種姿勢,大有難纏到不松手的架勢。

一波又一波強烈的快感襲來,顧绾寧渾身酥軟,是真被吓住了,連連小聲啜吸,“……不、不要了。”

季薄川最見不得她那樣可憐兮兮仿佛說着‘你快欺負我呀你快狠狠欺負我呀’的眼神,耐着性子親了親她的脖子,啞聲哄,“……你乖點,我輕輕的好不好?”進攻的動作卻半點不見輕。

被欺負得狠了,顧绾寧也壯着膽子哼哼,“……你騙人。”

“嗯,騙了人。”敷衍地回了話,他又重重動了十幾下。

好久之後,他才抱着她緩緩消停,平息着劇烈的呼吸。

顧绾寧伏在他的胸口,累到不想說話,季薄川湊近親親她水汪汪的眼睛,“你不是跟小茶抱怨說,我高興的時候沒什麽表現……”他火熱的唇順着她的臉頰蹭下來,停留在她唇角輕輕啄,出口的聲音低沉而性感,“剛才,那就是我高興時的表現。”

顧绾寧臉燒得滾燙,整個人羞成了蝦卷,縮在他的懷裏再也不敢吭聲。

男人低沉的笑聲回蕩在她的頭頂,顧绾寧心中的防護牆嘩啦啦地倒塌,她絕望地想着:完了完了,我被這樣欺負還能感覺到興奮,真的斯德哥爾摩了。

後來過了好久,顧绾寧才從季薄川的胸膛擡起頭來,瞧着他戲谑的眼神,她為難地咬咬唇,小聲地說了一句,“小茶說,陸醫生老是欺負她,她都想跟陸醫生離婚了。”

季薄川握着她的手指,暧昧地輕輕咬,“所以呢?”

“所以,所以……”顧绾寧支支吾吾半天,在他飽含深意的眼神注視下,終于還是沒有勇氣說出那種潑辣話,焉頭耷腦地趴回了他的懷裏。

她在心中哀嚎一聲:所以你別再欺負我了,否則分分鐘就要跟你離婚!

作者有話要說: 精神病是沒有辦法治療的呢,哼哼

☆、十四章

兩人又在床上厮混了好久,最後交頸纏在一起,顧绾寧原本失血過多就虛弱,現在這樣一番“體力勞動”,自然支持不住,纖細的手指緊緊攀着季薄川的肩膀,蹙眉小聲哼,“……你、你出去,我累。”

那東西火熱而滾燙,還埋在她的體內蠢蠢欲動。

“累了就睡,我不動了,嗯?”他低沉的聲音響起在她的耳邊,催促,“乖,快點睡。”

也許是真累了,顧绾寧竟然就這樣睡了過去,等到她睡飽了之後,再睜開眼來,她身體不舒服地微微一動,立刻就感覺到埋在她體內的東西熱情地跟着動了動,吓得她一下子瞌睡全無,睜大眼看着仍抱着她不松手的男人。

“你還沒走?”她嗓子有些疼,縱欲的後遺症。

季薄川伸手摸了摸她的頭發,“我怕我走了,你不習慣睡不着。”

他話語暧昧,意有所指地動了動下-身,顧绾寧驀地感覺到那東西一直都是成半蘇醒的狀态,臉蛋立刻燒紅。

“不、不去公司嗎?”她紅着臉随口說了一句,倒是真有些好奇,她印象中,季薄川很少有這樣“閑”的時候。

“不去。”他微微挺了挺身,顧绾寧一聲飽漲的悶哼,耳邊傳來他低暗的聲音,“在你傷好之前,我哪也不去,就在醫院守着你。”

顧绾寧一頓,接而随着他的動作纏緊了他,望着他的眼神明潤而純粹。

有些話,她藏得久了,常年找不到人傾訴,現在他對她這麽溫柔的時候,她竟然覺得心口發澀,話就情不自禁脫口而出,“……我偶爾會覺得,自己有些不對勁。”

季薄川動作一頓,眼神複雜地看她一眼。

“你很好,绾寧。”他湊近親了親她染上迷茫的眼睛,“這樣的你就很好,別亂想。”

“不是的,我覺得自己的情緒常常不受控制,”顧绾寧很着急,指尖下力太重,無意識地就在他身上留下好幾條鮮紅的抓痕,她哭出聲來,“我不知道怎麽表達……但我常常感覺自己的思維與行動不在一條線上,就好象,就好象我明明想着的是吃西瓜,可是行動上卻着了魔般去抓蘋果你明白嗎……”

她輕輕啜泣起來,在別墅的時候,當季唯則握住她手的那一刻,她就感覺到自己強烈的不對勁了,那時的她仿佛分裂成了無數個,她的身體成了巨大的容器,無數個虛假的自己在嘤咛叫嚣,一遍一遍告訴她:你愛他,你深愛這個男人,你渴望他的碰觸。

而最真實的自己卻被擠到了偏遠的角落,那個顧绾寧,她極力惡心着與那人的任何接觸,惡心着與他相處的每一刻,恨不能用利刃劃爛他虛僞的表情。

“我感覺在我的身上發生了很可怕的變質,可是我還不知道那是怎樣發生的,它就已經成型了。”顧绾寧聲音低低的,一字一句地說着,眼眶通紅。

季薄川已經鎮靜下來,他從床上起來,三兩下穿好衣服,又打來水給她擦拭身體,低聲安撫,“你只是太累了,等季家的局勢穩定下來,我就帶你回倫敦。”

顧绾寧渾身一僵。

“不喜歡倫敦?”注意到她的反感,他細細地一根一根擦拭她的手指,“那就紐約,巴黎,開羅,又或者你喜歡新西蘭那樣的國家?”

“你又要把我關起來?”她聲線都有些顫抖。

“我沒有要把你關起來,”季薄川抱過她,給她小心地擦拭着大腿上的濁液,“到了那邊,只要你按時吃飯休息,你依然可以出門,可以學習你感興趣的東西,結交你喜歡結交的朋友。”

“女朋友還是男朋友?”顧绾寧聲音發涼,低低的。

季薄川話語頓住,盯着她。

“為什麽你就是不肯相信我跟你弟弟沒什麽!”看到他的反應,顧绾寧發了狠,手腳并用地推開他,“為什麽你就是要将我逼到角落裏去!”

“別哭,我相信你,”季薄川依舊靠過來,替她将衣服扣好,“绾寧,我當然相信你,我只是……不相信別人。”

我只是不相信,那個人真的對你恩斷義絕,不相信在面對他的有意引導時,你還能做出正确的選擇。

否則為什麽進了別墅後,你時隔一個小時才想到給我打電話?

顧绾寧什麽都聽不進去,也頹然地放棄了掙紮,任由他像收拾破布娃娃一樣地将她收拾好,最後只別開臉,麻木地注視着側邊的窗戶。

“你先休息,我去問一下醫生你的情況,等會兒給你帶午餐。”說完,他湊近想親一親她,顧绾寧別開臉,他的唇落在她的側耳畔。

季薄川離開了。

期間陸韬又來了一次,看了看她的傷口,說恢複得很好,要不是中途裂開了一次,現在早就該結痂了,顧绾寧看到亦步亦趨跟在陸韬身後的傅小茶,此刻她還撅着嘴巴,不管陸韬幹什麽,沒幾分鐘他總要抽空悄悄瞥一眼她還在不在,得到傅小茶狠狠一瞪眼後,他莞爾一笑,又才安心地繼續。

兩人顯然已經沒有繼續大吵着要離婚了。

這才是正常的夫妻關系,顧绾寧想到自己和季薄川,有些怔然。

陸韬看了眼她明顯不在狀态,心中有些唏噓,傅小茶死死賴在病床前不走,還要怄氣,陸醫生廢了好大的勁,又吓又哄,才将自己作來作去的老婆拉走了。

“咚咚咚!”病房門又響起來。

“進來吧,”顧绾寧聲音有些沙啞,以為是兩人去而複返,“小茶,你怎麽又……”話說到一半就斷了。

蕭明萱柔情蜜意地将挽着季唯則的手放了下來,提着個保溫盅上前來,“聽唯則說你傷口還沒好,這是我熬了一早上才熬好的烏雞紅棗湯,绾寧,你多少喝點。”邊說邊将湯盅放在病床邊的小桌子上。

“帶着你的東西你的人,滾。”顧绾寧下巴擱在膝蓋上,靜靜地看着窗戶,沒看她一眼。

蕭明萱笑臉上一陣難堪,委屈地看了丈夫一眼。

“绾寧,你怎麽一上午都不接電話?我很擔心你。”季唯則三步并作兩步上前來。

電話?她一上午都跟季薄川鬼混了,哪還記得什麽電話,想到此,顧绾寧臉上多了絲紅潤,緩緩調過頭來,“手機沒電了。”

蕭明萱卻誤以為顧绾寧此刻臉頰嫣紅是自己丈夫一句‘我擔心你’所致,臉上優雅的面具就快維持不住,卻發現此刻季唯則連丁點注意力都不在自己身上,咬了咬牙,她面容白了白,将熱湯從保溫盅內取出來,倒在小碗裏遞給顧绾寧。

“绾寧,你先趁熱把湯喝了吧,看你臉色都憔悴了許多。”

“我叫你滾。”床上顧绾寧重重一揮手,蕭明萱似乎被吓得不清,她手一抖,湯碗打翻,滾熱的湯汁濺在她細膩的手背上,瞬間燙紅了一大片。

“啊!”蕭明萱一聲隐忍地輕呼,眼淚驀地奪眶而出。

“明萱!”季唯則連忙拉過她的手。

顧绾寧從始至終都譏诮地盯着兩人你來我往,似乎早料到了這樣的鬧劇,此刻連欣賞都顯得百無聊賴。

“绾寧,明萱是一片好心,你知不知道她為了炖湯忙了多久?你太過分了!”季唯則擰過濕毛巾敷在妻子的手背上,複雜的眼神看着病床上毫無愧疚的女人。

顧绾寧依舊那樣譏诮地盯着他,“她的好心,我消受不起。”

“顧绾寧!”季唯則被她那樣看笑話的眼神看得煩躁,“你怎麽變成這樣了?”

蕭明萱突然哭出聲來,“绾寧,绾寧你是還在恨我嗎?你是不是還不能原諒我?是不是……”

“不是你的錯,你別哭,”季唯則臉色陰沉下來,将眼神轉向顧绾寧,“绾寧,跟明萱道歉。”

道歉?

他有什麽資格要求她道歉?那個女人又有什麽資格承受她的道歉?

顧绾寧意味不明地笑了一聲,“季唯則,你知道我最恨你哪一點嗎?我最恨你明明吃着碗裏看着鍋裏,卻還要虛僞地裝出一副情聖的樣子。”

“你現在來告訴我,你的妻子今早花了多少心思給我熬補湯,那不如你也告訴她:在她精心替我熬湯的時候,你就跟我在一起,你正跟我共處一室,說着暧昧不明的話,做着暧昧不明的事。”

顧绾寧眼都燒紅了,腦袋倏地從雙膝擡起,一種詭異的亢奮在她心底叫嚣着,極力壓制都壓制不住。

“我們什麽事都沒做過,你自己清楚,別胡言亂語。”季唯則看一眼淚流滿面的妻子,說出的話卻沒什麽公信力。

蕭明萱臉色慘白,委屈抽噎。

“賤、人。”顧绾寧盯着他的眼睛,字正腔圓地吐出這兩個字,她從床上下來,一步一步靠近他,“季唯則,在我眼裏,在我心裏,你的寶貝老婆,就是個不折不扣的賤·人,跟你一樣。”

“你簡直不可理喻!”被她一句又一句的譏諷激化到極致,季唯則突然狠狠揚起了巴掌。

“你敢碰我一下試試看!”

顧绾寧毫不示弱地對上他的手掌,眼中冷意迸發到極致,“季唯則,你敢碰我一根頭發試試看?”

她話音剛落,“砰”地一聲,半掩着的病房門被踹開來。

看到房間內劍拔弩張的一幕,先沖進來的何致銘變了臉色,踹門的顧邺……俊臉陰沉了下去。

作者有話要說: 精神病的戰鬥力其實特別的強大!

☆、十五章

“這是怎麽回事?”何致銘一聲假裝不明白的詢問打破了病房內劍拔弩張的氣氛,他匆匆兩步上前扶住了顧绾寧,将她扶坐在病床上,見她臉氣憤得通紅,連帶着眼睛都染上了紅絲,沒顧得上其它,首先将陸韬給的鎮定藥丸給她服了兩粒。

顧绾寧像是突然之間已經冷靜下來了,她吞下藥丸,安靜地捧着水杯,臉上紅暈褪去,又恢複了病态的蒼白,眼神一一掠過房間內的幾人,她握着水杯的手緊了又緊,最後才仿佛驚慌地垂下了眼神。

蕭明萱還在委屈地低聲啜泣,季唯則怔怔地放下了高高揚起的手,懊惱的皺緊了眉,耳邊聽到妻子的啜泣聲,愈發煩躁了。他使勁扯了扯領口,走到窗邊,覺得這間病房的透氣效果簡直差極了。

“季薄川呢?”顧绾寧突然猛地拉着何致銘的衣袖,眼神急切,看起來都快哭了,“季薄川去哪兒了?他到底去哪兒了?”

手中的水杯被她狠狠摔爛在牆壁上,濺開來的玻璃碎渣撒了一地,她還在不依不饒,修長的指甲将何致銘的手腕都抓出了血痕,“我要見他,我要見季薄川!”那樣的六神無主,仿佛離開了鳥媽媽的小雛鳥,多等一刻見不到都是煎熬。

何致銘隐約覺得不對勁,這樣的顧绾寧,跟他那天見到的那個冷靜淡然的顧绾寧全然不同,但他将這歸咎于她是受到了刺激,想想一個無依無靠的女人,受了委屈急切地想見到自己的丈夫也是常理之中,他只能安撫地拍了拍她的手,“嫂子你別急,大哥去給你取藥了,取藥處的人有點多,他馬上就下來,你別急。”

“取藥去了……”顧绾寧像是一下子沒了力氣,頹然地松了手,自己一個人規矩的靠坐在床頭,目光無神地看着窗外。

此刻季唯則正好站在靠近床邊的位置,何致銘誤以為她是在看季唯則,又想到剛剛進門時見到季唯則險些一巴掌向她扇下,心下有些唏噓,幾不可見地搖了搖頭。

幾人都不言語,氣氛一時尴尬,何致銘就将話題抛給了始終面色陰沉的顧邺,“對了,你小子不是說找你姐有事嗎,現在怎麽不說話。”

顧绾寧聞聲收回了目光,安靜的看向顧邺。

又見到她那樣靜如死水的眼神,不知怎麽,顧邺突然就想起了五年前的顧绾寧,那個還會眼冒怒火痛哭流淚的顧绾寧,他煩躁地抽了抽眉,盯着顧绾寧,聲音有些難聽,“你昨天打了電話說要回去,爸爸頓了一鍋的鴿子湯,結果你又一下子沒了音訊,他擔心得一晚上都沒睡覺。”

聽他這樣說,最差異的反倒是何致銘,他見鬼一樣看着顧邺:這小子十天半個月不歸家,顧伯伯幾乎操碎了心,現在他還擺起譜來教訓他姐?

顧邺被何致銘那樣的眼神看得有些難堪,又見到顧绾寧依舊對自己愛答不理的樣子,他自覺有些沒趣,可又心頭煩躁,便狠狠地踢了下地板,冷聲道,“自己做不到的事情就別承諾。”轉身走了出去。

臨出病房的時候,顧邺飛快的掃了眼門口的蕭明萱,那一眼,冰冷又譏诮,竟讓蕭明萱後背一涼,連抽噎都忘記了。

“唯則,绾寧想必是不歡迎咱們的,咱們回去吧。”蕭明萱心虛地走到窗邊,輕輕握了握季唯則的手,季唯則轉過臉來,下意識地就看向顧绾寧,卻只看到一邊安靜的側臉,他的另一只手麻木的握緊,動了動嘴唇,卻到底什麽都沒說。

當着何致銘的面,當着自己妻子的面,‘對不起’這三個字始終怎麽也說不出口來,季唯則最後看了顧绾寧一眼,面無表情地任由蕭明萱拉着走了。

季薄川拿着藥過來的時候,正好碰到季唯則和蕭明萱離開,他微皺了皺眉向兩人打了個招呼,忍着沒将自己的不悅表現出來,卻在跨進病房門的時候,對上一雙疑似哭過的通紅的眼睛,季薄川提着塑料袋的手緊了緊,眼神冷了下去。

見到他來,何致銘如同松了口氣一般,急忙站起來,“可算來了,嫂子都念叨你好久了,喏,你自己跟她說,我先走了。”連忙逃命一般離開了病房。

媽的,得找陸韬搞點藥擦一下,手腕上都被抓出血了。

念叨他?她現在還有心情念叨他?季薄川神色暗了下去,不知是自嘲還是陰沉地扯了扯嘴角,一擡眸就對上顧绾寧驚懼又委屈的眼神,心下壓抑不住的火氣就這樣竄了上來。

又是這種眼神,又是這種眼神,她對着自己永遠都只會有這種眼神,哪怕是憤怒是煎熬是面對季唯則時擺出的恨意都好過她對着自己的這種眼神!

沒錯,季薄川就是覺得顧绾寧是故意的,故意要用那種愛恨交加的眼神看着他的弟弟,仿佛生怕全世界不知道她曾跟季唯則發生過什麽。

啪的一聲,季薄川将手中裝着藥盒的口袋甩在桌上,自己坐在病床的邊沿,點了一根煙。

顧绾寧習慣了看他臉色,幾乎是瞬間就感覺到了他心情欠佳,她垂在身側的雙手緊張地揪了揪床單,心中的委屈達到頂點,眼眶通紅卻強忍着沒有哭,她忍辱負重地進行着惡性循環的心理安慰,告訴自己要忍耐,要溫順,可是一方面又忍不住自哀自憐。

說到底,她同情自己,而且這種對自己的同情早已經習以為常,才會像現在這樣收放自如。

“肚子餓了嗎?”季薄川突然問了句。

煙霧中,顧绾寧看不清他的眼神是喜是怒,但還是下意識地搖了搖頭,腦袋中亂哄哄的,像是藏了什麽東西叫嚣着破閘而出,她一只手悶悶地輕捶了下腦袋,有些無措地下床來,邊伸手去拿裝藥的塑料袋子,邊小聲說道,“我有點不舒服,想先吃點藥……”

她拿袋子的手被一直手掌鉗住。

那力道特別大,似乎将那只手的主人的所有怒氣都化作了有形,顧绾寧卻是連哼都沒哼一聲,只是無聲地掉了一滴眼淚。

當初答應嫁給這個男人的時候不是早就知道了的嗎,他喜怒無常,有虐待欲,顧绾寧曾經不止一次地懷疑過季薄川心理有問題,甚至有時候惡毒地想着:這樣的變态怎麽沒人抓他去精神病院?但她同時又慶幸季薄川還能行動自由,至少這樣她的吃穿有了保障,不必流落街頭。

一個願打,一個願挨,他願打,她願挨,說的不就是她和季薄川這段畸形的婚姻。

但他曾經對她好過,比任何人都對她好過,給過她無以倫比的溫柔。

就為了這一點鮮有的溫柔,她願意承受一切代價。

顧绾寧默默地松開了抓着袋子的手,喃喃道,“我想過了,我還是回倫敦吧,這裏……不适合我。”

她不想要再徒然地報複了,她希望能退回到只有他和她的世界裏,接受他偶爾給予的溫柔,哪怕那個世界黯淡無光,讓她受盡恐懼。

季薄川一頓。

她之前怎樣都不願意回去,甚至剛剛都還因為回倫敦的事情跟他冷戰,現在卻突然改變主意了,就因為見了季唯則一面?

季薄川握着顧绾寧手腕的大掌一用力,冷然的雙目盯着她的側臉道,“才這樣就受不了了?你不是早知道他娶了別人,早知道嫁給我會面對今天這樣的情況?”

手腕的骨頭如同要碎掉一般生疼,顧绾寧愣愣地盯着季薄川,似乎是沒想到他會說出這樣刻薄的話,那樣一雙曾經含笑注視着她的眼睛,此刻帶着刻骨的冷寒,如同野獸一般緊盯着她。

顧绾寧不可置信地低喃,“……你在說些什麽?”

見她還裝無辜,季薄川幾乎口不擇言地朝她咆哮,“我不是早就提醒過你,我不是早就告訴過你我是什麽樣的人,既然你接受不了,既然你并非真心想跟我過日子,我早就說過你随時可以走,随時可以回去求着唯則施舍點憐惜給你!不就是錢嗎,你要多少錢,你要多少錢你開口,錢我有的是,我統統給你,你再也不用委屈求全留在我身邊了……”

季薄川突然頓住了,未說完的話就這樣哽在喉嚨中,他冷冷地看着近在咫尺的顧绾寧,即使是被他這樣對待,她依然毫不吭聲,滾燙的淚水一滴滴滑落,接連濺在他的手背上,幾乎将他的皮膚燙化。

“原來你是這樣想的……”顧绾寧通紅的眼睛望着她,眼眶中淚水不住地往下掉,聲音沙啞,“既然你要我走,我走就是了,從今往後,你再也不用嫌我礙眼了,你也再也不用沖我發脾氣……錢我不要,你的錢我一分都不要這樣好了吧?你放心我不會纏着你要家産的。”說完她不知哪裏來的力氣,近乎不要命地掙開他。

季薄川都聽到了她手腕上骨節傳來的咔嚓聲,他如同觸電一般地松了手,顧绾寧得空,幾步就朝着病房外奔去,回過神來的季薄川,仿佛突然想到什麽似的,閃電一般沖到了門口,砰的一聲将門摔上,驀地擒住顧绾寧的肩膀,重重将她拉進了懷裏,發狠一般重重撕咬向她的唇瓣。

口腔中一下子充滿了血腥味,夾雜着眼淚的腥鹹,季薄川狠狠将顧绾寧抵在門上,他清楚地感受得到她在哭,記憶中她似乎一直都在哭,面對自己的時候,她從來都是哭泣和驚懼,連正常的情緒都少有,他的唇舌不斷掃過她的臉,一點一點瘋狂地舔舐着她臉頰的淚水,近乎失去理智般地叫着她的名字,“绾寧,绾寧……”

顧绾寧使勁推他,逼急了她還用腳踢,哭着嗚咽,“你走開,你走開!是你要我走的,是你逼我走的……”

“剛才全都是放屁你什麽都別聽!”季薄川緊緊抱住她,像是恨不得将她揉進身體裏,連聲急切地說,“對不起,绾寧,對不起,是我不對绾寧你別走。”

顧绾寧被他緊緊箍着,渾身累極了使不出半點力氣,只絕望地哭着求他,“……你去看醫生吧,求你去看醫生吧。”

她實在受不了跟一個反複無常的精神病朝夕相對了。

作者有話要說: 哼哼,精神病往往都以為自己正常,該吃藥的是這個世界呢~

☆、十六章

“我受不了了,我求你,你去看醫生吧……”顧绾寧絕望地癱軟在季薄川懷裏,雙手緊緊蓋住自己的臉,淚流滿面。她左手腕上的傷口撕裂開來,暖熱的鮮血流下,幾縷濺到了她的臉上,幾縷濺到季薄川收拾齊整的西服上,看起來觸目驚心。

季薄川此刻什麽都聽不進去,只不松手地抱緊了她,耳邊麻木地回響着她可憐的嗚咽,心尖上被一刀一刀割着疼,他近乎急切地吻着她似乎流不完的眼淚,聲音沙啞而艱澀,“對不起,對不起是我不好,別哭,绾寧你別哭。”

他一輩子的道歉,都在今天用盡了,恨不得連下輩子的也加上。

顧绾寧累極,最後還是暈了過去。

……

等到顧绾寧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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