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陷身将軍府

一個陰謀在紅顏居裏悄悄地展開了。……

秋意的蕭索籠罩在京城裏,連綿的秋雨讓人的心情也變得沮喪起來。

“好花不常開,…紅顏容易老,…

摘花要在花開時,…紅顏老去哪堪觀?……”

豎琴的聲音在最後突然亂了,調弦再彈,依舊在同一個地方亂了。

“哎!!”

沒心情再彈下去了!傲霜站了起來,心情沒來由的焦躁起來。

到底怎麽了?是今天看到的那一幕擾亂了自己的心嗎?

自從第一次來潮那尴尬的一幕後,她便深切感受到身為女子的無奈。她發現,無論自己怎麽努力,也無法超越女子自身的身體素質與男子的差別。

她一直在“巧”字上做文章,想要以此來彌補。天文地理,計策謀劃,以及暗器飛镖,她無不涉獵。一直以來,她都想以同等的身份與師兄相處。可是,比起師兄羅雲來,她還要加倍的努力才跟得上。

早上,她從後山練完吐納回來時,看到羅雲正赤着上身在崖前練拳。

呼呼的拳風掃得周圍的樹木花草枝晃葉動,鳥驚雀飛。朝霞的光芒給他的身上鍍上了一層薄薄的金色,身上臂上的塊塊肌肉随着招式舞動變化着,滴滴汗水像是露珠般,滴滴凝結着,又片片地暈開來。

看着那赤裸着的,壯碩優美的男性的身體,她的心,突然間就亂了。于是,不管羅雲追随身後的叫聲,她半是逃,半是跑地回到了紅顏居。

傲霜倒了一杯涼茶,一口吞了下去,覺得心稍稍定了一些,可還是有一絲絲的不安。心絲的煩亂,只怕還有別的原因吧!

今天的紅顏居裏好像顯得分外的安靜,安靜得有些詭異。

“美雲!美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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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來了。叫得這樣急,有什麽事嗎?”美雲一溜小跑地進來了。

“這麽晚了,怎麽沒看見師傅呢?今天好像沒她的表演吧?”

仔細想想,好像今天一天都沒看見香君師傅,連最常聽見的柳君的簫聲也沒有。怪不得這麽安靜。

“這,這……我也不太清楚!”美雲猶猶豫豫吞吞吐吐地,眼睛不敢看傲霜的臉。

“那你師傅呢?我是說柳君?怎麽沒聽見他的簫聲?”傲霜神色如常,話語中卻帶着一點諷刺。

雖然對外美雲是柳君的徒弟,可她一直是跟着傲霜叫香君為師傅的。

“這個,我……我也不知道!”美雲的頭更加擡不起來了。沒聽見回應,她擡頭一看,卻看到傲霜要拂袖而去,不覺有些慌了。

“小姐!你,你到哪裏去?外面還下着雨呢!”

“你以為能有什麽事瞞着我嗎?”傲霜停住腳步,回過頭,眼神中有着深深的疑問。

“除非你自己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否則,只有我親自去探查明白!”

美雲的忠誠恐怕只針對她了,對于傲霜,雖然她稱呼她為小姐,許多時候,她更像一個愛妹心切的姐姐。

“……好吧!我就告訴你!柳君師傅昨天就不知去了哪裏。今天一大早,将軍府就來了車,唐司令親自來把香君師傅接去唱堂會了。”

“唱堂會也很平常的,為什麽剛才瞞着我?”

唐司令對香君的癡迷是全城盡知的,幾乎香君的演出他每場必到,每到必送鮮花。雖然位高權重,他對香君卻很尊重,從不仗勢要求什麽。

“薛大娘再三吩咐不能告訴你,說能瞞你多久,就瞞你多久。”

“為什麽?”

“我也很奇怪。只是這個事情有點蹊跷,我怕你知道了上火,也就沒對你說。”

“你倒是說說看,都有哪裏蹊跷了?”心裏隐隐覺得有些不安,傲霜力持鎮定地問道。

“你知道,香君師傅從來不去唱堂會的,今天卻好像很心急,走得匆忙,連琴都忘了,還是薛大娘派人又送了去的。而且……”

“而且什麽?快說吧,跟我你還有什麽可顧忌的?”

“香君師傅走後,我看到薛大娘有些歉意的表情,而那個香蘭,卻是一臉的得意的樣子。她一向對師傅不好,今天卻一幅高興樣,我實在覺得有些不安。”

望着窗外漸漸轉沉的暮色,和綿綿不絕的雨絲,傲霜不覺思考起來。

是什麽樣的原因,讓師傅改變初衷,去赴将軍家的堂會?又是什麽樣的原因讓她至夜不歸?雖然晚上是表演的最佳時間,可是去了一天,什麽事不都該結束了嗎?

什麽事不都結束了?她不覺猛地擡起頭,難道說……?

“小姐你去哪?外面下着雨呢!”

不知什麽時候,起風了,風吹着雨絲說不出的纏綿,倒像是一對難以分離的戀人,糾纏在一起。

屋裏的薛大娘有點坐立難安“這麽晚了還沒回來,別是出了什麽事吧?”

“我說薛大娘啊,你就不要在這裏繞圈子了,我看哪,今天她回不回得來,還是兩說呢!”香蘭翹着腿坐在桌前,品着茶,一臉的悠游自得。

“哪有不回來的道理?只怕香君她性格剛烈,不要是出了什麽岔子!”薛大娘皺着眉頭瞪了她一眼,心裏有些懊惱聽了她的話,把香君出賣給了唐司令。

“女人嗎,不就是那回事!跟了誰,不都是一輩子?我看你就準備嫁女兒吧!唐司令有錢有勢,對她又那麽好,過了門還不是享福啊?以後紅顏居有了這麽強的靠山,你薛大娘可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了!”

“嫁?只怕還早了點吧!香君雖然是為了柳君才去了将軍府,可是以她的性格,未必肯……”

“到了那裏,就不是肯不肯的問題了,而是早和晚的問題了。只怕許多事情還由不得她了!”

“此話怎講?難不成将軍還會對她動粗?我看,以唐将軍對她的癡情,絕對不會做這樣魯莽的事情!”

“哈哈!動粗倒是不會,送上門的果子卻未必能不吃!”看到薛大娘的疑惑的神情,香蘭不由得萬分得意起來:“你可知道,今天孫副官在我這裏拿了什麽嗎?”

她低低地說了幾個字,只見薛大娘的臉上露出複雜的神色:有些釋然,有些無奈,有些不忍,還有一絲……後悔…。

“砰!”

門被推開了,兩個人吃了一驚,只見傲霜站在門前,沾滿雨水的臉上冰冷的象要凍起來,冷冷的目光投進屋裏,兩人不覺都打了一個寒顫,香蘭心虛地縮在薛大娘的身後。

“小雪,我……”薛大娘抖着嘴,象要解釋什麽,卻被她投過來的目光怔了一下,什麽也說不出來。

傲霜的目光落在了香蘭的身上,後者的身子不覺又縮了一下。

“你相不相信‘報應’這兩個字?”聲音低沉得不像是發自她的體內。

“報應,不光是來自天地鬼神,還會來自人!你最怕的,最恨的人!!你們記住了,種什麽樣的因,就會得什麽樣的果!!”

最後一句随風飄揚着,傳出好遠,像是要向世人警告着,提醒着。

一陣風吹來,搖動着窗棂,驚醒了屋裏的兩個人。不知何時,伊人已随風而去,只留下那句警語,還在屋裏飄蕩,飄蕩……

夜雨中的将軍府,顯得分外的陰森龐大。大門口戒備森嚴,并不曾因秋雨和夜色而稍有懈怠。

一個輕盈的身影一閃而過,消失在夜色中,讓人以為自己的眼花了。

高大院牆後面,是蔥郁的樹木,假山湖水,亭臺樓閣,在霧一樣的雨中,顯出一種神秘而瑰異的氣息。

雨中,兩個巡夜的人一邊走一邊抱怨着。

“見鬼,這雨好像不會停似的!”

“打起點精神吧,只怕今天不得休息呢!”

“是啊,有嬌客在,司令好像特別的緊張。”

“這是将軍府耶,誰這麽大膽,來這裏拔虎須?”

“不管了,要你精神點,你就精神點,幹什麽那麽啰嗦!……”

兩個人念叨着遠去了,沒看見一抹黑影從身後閃過,竄上了高高的屋脊。

傲霜伏在屋脊上,默默地打量着面前的屋子。斜飄的雨絲從她的臉上劃過,她好像一無所覺。

“戒備越嚴的地方,也是最松懈的地方。”師父的話從她的腦中掠過。這個地方雖然燈火通明,守候的人卻最少。根據師父的話,這裏是否是最危險,最安全的地方?

外松內緊,還是外緊內松?現在只怕不是計較這些的時候,不管是緊是松,她都得闖進去——根據她的探查,香君師傅只能在這裏了!

她飛身一躍,象一只飄在風雨中的靈雀,振翅而去。

又一陣風吹過了,風挾着絲絲的雨點,敲打在她剛剛駐足屋脊上,珠淚般的雨點,在瓦片上迅速地暈開,掩蓋了佳人的蹤跡。好像從來就不曾有過,一個如夜色般的身影,在這裏停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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